如意郎——by莽日羲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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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穿过人群, 匆匆离去,尽管有几个漂亮女郎, 一直拧巴着柳叶细眉狠狠瞪着望舒。
但她今日心情好, 不春不夏,不干不燥, 天朗气清, 万事皆无心计较。
早早便向主人家辞别,执意骑上小红马,哼着小曲吹着醉人的轻风,一路往永兴坊去,要看看自己最新置办的私宅。
意气风发的小女郎一股脑往那儿堆叠了高价宝, 金屋是用以藏娇——永兴坊离东宫近,得了空太子殿下便能过来与她喝上一盏清茗,谈笑间尽是快意。
素娥不放心她的骑术, 一直在身旁跟着,她见望舒飘飘然如乘春风, 有些无奈地问道:“娘子,醴泉坊那套宅子空置许久, 可要卖出去?”
望舒笑着说:“卖出去作甚,空着便空着吧。”
素娥挠了挠头, 小声道:“娘子,这些天花销巨大, 快要没银子了。”
望舒已经来到门前, 她一个跨步下了马, 有些欢快地蹦蹦跳跳走了进去,一会儿摸摸盆栽里的花,一会儿敲了敲作为观赏用的瓷瓶,又把卷着的古画拉开。
她说道:“赚了银子便是用来快活的嘛。”
她在桌案旁坐下,牵着素娥的手,歪头笑着看她,好像在看某个心爱的情郎。然而素娥是一个只会说实话的忠仆,“娘子,咋们手下那些酒楼铺子已经好几日没有盈利了。”
望舒愣了一下,依旧笑道:“那些参加科举的书生已经离开京城,番邦来的使臣也都回去了。这一下子少了许多客人,也都正常啊,待到端午就热闹起来了。”
素娥哭诉道:“不是啊,娘子,金家的商铺依旧客似云来,奴婢看他们守门的小厮都春风得意。”
望舒凝眸,仔细一想,宽慰道:“那金归叙在殿试上出尽风头,圣人欲兴修水利、鼓励农耕,他却大谈要重商抑农,商业兴邦。如今在京城中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难免吸引了些追捧之徒,奉他为生意经,人多点也是寻常。”
“不是啊,我看进进出出购置香囊布料的都是些小娘子。”
她未曾继续细想,只道:“好啦好啦,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他赚得再多银子也掉不进我们口袋,你快去吩咐下人准备些吃食,我今日约了太子殿下,他来了没东西招待那怎么能行。”
素娥见自家娘子这不成器的样子,无奈地回道:“娘子,这儿刚买不久,还没来得及聘请厨子。”
望舒急着说:“那怎么能行,速去平康坊抓个厨子过来,啊不不不,来不及了,你让他们直接做好送过来吧。”
“是,娘子。”素娥转身匆匆离去。
望舒站起身来,四下打量。
她站到云纹镂空香炉前,夹起沉香木块,添了进去,稍过了些许时辰,袅袅白烟升起。馥郁的香气袭来,浅尝后只觉富贵功名云烟过,一梦生死间。她不由想,晏希白应当会喜欢吧。即便望舒知道,他哪会在意这些,只要是望舒喜欢的,他都觉得欢愉至极。
就着清甜的山泉,还有西湖龙井,她煮了壶热气滚滚的浓茶。望舒让人将埋在树下的桃花酿挖了出来,想得有些心痒,但回忆起他们二人醉酒的模样,脸就烧得火红。
喝酒,确实容易误事,若情难自已便有辱斯文了。
想着想着,晏希白便进来了。他作揖道:“娘子,某匆匆来迟,还望见谅。”
望舒转身看去,只见他脸色有些病弱与憔悴,在看见望舒那一刻,眉眼间的阴郁才匆匆化去,化作了数不尽的柔情。他裹着一身雪色狐裘,好似白玉无瑕。
望舒连忙上前问道:“殿下怎么大热天穿着狐裘,可是又病倒了?”
他掩面轻咳,“春夏交接,一时不慎染了风寒,只怕给娘子过了病气,却又按捺不住想要过来看你。”
他将狐裘脱下,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望舒叫侍女关了门窗,怕凉风吹来又伤了身体。
她上前挽着晏希白的手,一路将他牵引到案桌上,她想拿起茶壶想给他倒上一盏茶,可透热的瓷壶烫得要死。刚碰上就立马缩了回去,嘟着嘴给自己呼气,差点泛出泪水。
她觉得晏希白身上应该是凉飕飕的,便牵起了他的手,小心翼翼蹭着。
晏希白有些错愕,随后解下腰间冷玉送到她的手里,轻声问道:“还好吗?”
望舒摇了摇头,抬起手给他看,“都烫红了,不舒服。”
他走出门外,对着侍卫问道:“有烫伤药吗?”
小侍卫利索地从腰间解下,递给了晏希白,他小心翼翼给望舒涂着药,望舒看着他细长、冰凉的手指,心猿意马。
上完药后,他拾起隔布为望舒倒了一盏茶,“还烫着,凉些再喝。”
望舒将茶盏推到他面前,“本来就是想倒给你的。”
晏希白学着戏里的书生,折身作揖,浅笑道:“那有劳娘子了。”
望舒趴在桌子上,噙着笑看向他,轻轻挑起他残落的一缕细发,“好一个玉面郎君。”
他像是被呛到一般,一阵清咳,缓过气来红着脸说:“望舒,莫要寻我玩笑。”
望舒反驳道:“我说的实话,哪开玩笑了?”
晏希白无奈的任她胡闹。望舒见他身形清瘦,有些心酸,上辈子望舒一点一点,才逼着他养好的身体。这造的什么孽啊,生在帝王家,明明享不完的泼天富贵,惹的万人艳羡,谁知从娘胎中便一路被算计着长大,能活到现在又谈何容易。
她从盘子中夹起一块糕点,凑到他面前,“殿下,这个好吃。”
他有些羞涩地别过头,示意让她先放下,“望舒,我…我自己来。”
望舒一脸伤心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般生疏。”
他手足无措,连忙咬了一口糕点,掩面说道:“不想给你过了病气。”
望舒放下筷子,又与他坐近些,“我身子硬朗,从小便没生过大病。”
晏希白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望舒想起今日之事,小声地抱怨道:“京城中的小娘子,都好生奇怪。明明之前总是对我笑脸相迎,自从我与殿下定亲之后,眼神便奇奇怪怪了。”
她扯着晏希白的耳朵,问道:“说,是不是你什么时候惹的风流债。”
他连忙解释道:“没有,我…我只与望舒亲近。”
望舒又说了许多最近发生的事,说着说着便有些伤感了,“殿下,定亲那日,我阿娘回来看我,我以为这辈子她都不要我了的。”
“她与父亲和离之时,我未曾说过只言片语,我宁可她从此逍遥山野,也不愿成为她的累赘。”
“她收拾包裹打算离开,我就在门外悄悄看着。”
“她出来看见我的那一眼,便抱着我哭了,我最是受不得眼泪,便跟着她一块哭。”
“我说,阿娘,能不能带我走,我以后不嫁人了,一辈子孝顺你。她把我推开,她说望舒,你要懂事啊。”
她有些哽咽,继续说道:“她就这样躲进了终南山,她跟着那些道士断了情爱,从此六根清净,再也不回来看我一眼。我每次都想去看看我的阿娘,收拾东西的时候在犹豫,踏出大门那一刻也在犹豫,坐在马车上一路犹豫,来到山脚我便后悔,生了怯意,用尽平生力气都踏不出最后一步。”
晏希白安慰着她说:“望舒何须害怕,她终归是你阿娘。”
“可是殿下,止不住的,就像现在,我也不想哭啊,可我却……”
晏希白拿起手帕替她抹干眼泪,她抽泣着说:“呜呜呜晏希白,我要你陪我去。”
他柔声道:“好,端午便带望舒去与她阿娘相聚。”
望舒噙着泪道:“丑女婿莫要害怕见外姑。”
说罢她又后悔了,“这般漂亮又怎会丑呢。”
*
望舒执意与晏希白亲近,第二日一觉醒来便跟着染了风寒,素娥还在自责:“都怪我昨日睡前忘了替娘子关上窗户。”
望舒尴尬得不敢说话,心虚到一口闷了苦药。素娥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她笑嘻嘻地说道:“这天气不冷不热的,怪是让人厌烦。”
素娥却没给她台阶下,“娘子以前最爱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
“呵呵,是么,许是你记错了。”
望舒好不容易拾起事业心,想出去看看最近生意如何,却被一个小娘子拦住。
她什么也没说,就怨恨的瞪着望舒,好像别人欠了她黄金万两。
望舒挠着头,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娘子您哪位?”
素娥在身旁小声嘟囔道:“刑部尚书家的幼女,因为身体孱弱极少出门。”
望舒侧耳低头,“你怎么知道。”
素娥说:“她以前是咱们酒楼的常客,我替跑堂的送过一次吃食。”
她再次提点道:“花钱如流水,贼大方。”
望舒呵呵的点了点头,花钱的都是大爷,她笑意盈盈问道:“娘子找我有何贵干?”
她幽怨地问:“你当真要嫁给太子殿下?”
望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应道:“是的,我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
她忽然间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望舒手足无措走上去,急道:“你,你别哭啊,这大街上的我也没欺负你,有话好好说……”
她羞恼地扔了望舒一脸手帕,“你这个负心汉呜呜呜——”
望舒:“我不是,啊你谁啊,我们哪里见过吗?”
第43章 退钱啊,王八蛋!
小女郎站在望舒面前, 泣不成声地指责她薄情寡义,美人落泪犹如梨花带雨,那些个路人看客, 也纷纷过来凑了个热闹,或驻足停留, 或频频回头。
望舒只道是一场误会, 也未生什么恶意。望舒无奈地上前一步,将小女郎搂入怀中, 她依旧提着水袖掩面抽泣, 又不想叫他人瞧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就势埋在了望舒胸前。
望舒安慰道:“别哭啊,谁欺负你就欺负回去嘛。”
结果她哭得更大声了。
望舒问道:“你我二人素不相识,今日为何要管我叫负心汉?”
小女郎喘着气,秀挺的鼻尖也哭得通红, “你怎可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叙郎?”
一瞬间,望舒有些茫然,“叙郎, 这厮谁啊,与我何干?”
她渐渐回忆起最近的种种不寻常, 随后怒气冲冲地问道:“你说的是金归叙那狗杂碎?”
她幽怨地说:“不然呢,叙郎本就受了打击, 愈发颓靡不振,你又怎敢将他一颗真心踩入污泥呜呜呜……”
望舒一把将小娘子推开, 还怜香惜玉作甚!她身子本就单薄,受不住太大力气, 一瞬间摇摇欲坠, 东倒西歪。
“我与那金归叙堪堪见过几面, 每次都势同水火,相看两相厌,就差没直接打起来了。我要他真心何用,还怕惹了一身晦气!你又是从哪儿听来这些流言蜚语?”
小娘子皱起秀气的眉头,她摇晃着望舒衣袖,娇声驳斥道:“不可能的,不是这样的,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如此动人心扉,怎么可能是假的!”
望舒觉得这小娘子病得不轻,却尽量控制好自己的语气,半哄着问道:“娘子,你也知道的,我尚未出嫁,又有未婚夫婿。这些事情关乎名节,又怎可乱开玩笑呢,我与那金归叙当真不熟,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蓄意传播这些谣言?”
她支支吾吾地说:“京城的贵女圈中都传开了,大家都默认你们曾在一起,还…还有私印的话本和小册子。我真情实感想让你们好,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银子买限量话本,还有独家画册,平日里又时常支持你们二人事业,这怎么能是假的嘛!”
她从怀中掏出一本蓝皮书,递给了望舒,说道:“你看,这么多证据你要如何否认!”
望舒拿了过来,正眼一瞧,封面是板板正正的大字:《论语》。撕开表面的一层书皮,里边还有字。望舒倒吸一口凉气,有些难以启齿地念道:“掌上娇妻——他爱她的一百种证据。”
而里面主人公分明就是望舒与金归叙。
她有些生气,冷声问道:“谁在乱传这些东西?”
“故意诋毁他人名声,被我抓到了通通扔进衙门叫他吃官司。”
小娘子被吼了一声,委屈巴巴地说:“你这么凶作甚,我也是在宴会上偶然听到的,而且那日叙郎也分明未曾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