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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想让我谋反——by脆桃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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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阳侯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周蓉说的确实也没错。
  博阳侯想了又想,催促道:“总之,这郁灯泠如今屡屡伸手管不该管的事,是不能再留了,蓉儿你快催催那道师,他说的天时地利之机,究竟来了没来?”
  周蓉眼皮微窄,声音森寒道:“本宫知道。”
  -
  薄朔雪离开那座成衣楼后,先去了城中另一个地方,才回到灯宵宫。
  被没收了所有玩具的长公主躺在斜榻上摆烂,斜榻摆在床边,旁边放了一个小桌,之前周太妃送过来的那一批伶人被叫上在屋里又唱又跳。
  长公主权当听个响,看也没看,手上时不时推着一个磨得透亮的玉石球,把它推到边缘,眼看着要掉下去,又勾回来,再推到另一边,三五个婢女弯着腰守在一旁,等着接那玉球,生怕给摔碎了。
  听的,看的,玩的,都很齐全,郁灯泠似是要向薄小侯爷证明,没有小侯爷,长公主也能自己打发时间。
  薄朔雪进来时,郁灯泠若有似无地朝门口瞥了一眼。
  屋里乐声太大,薄朔雪被吵得又退了出去,干脆转身进了书房。
  他是想这会儿长公主玩得挺好的,等着长公主玩够了再去找她。
  结果过了一会儿,院子里隐约传来的丝弦声渐渐熄了,门槛边有些动静。
  薄朔雪转头,竟看见长公主站在门边。
  这倒是很意外。
  薄朔雪下意识张开手,朝人招了招:“怎么过来了?”
  郁灯泠皱眉看着他,像是不大高兴,但双脚却很习惯地自动自发走了过来,窝进薄朔雪怀里,坐在他腿上和椅子的空隙上。
  郁灯泠神情古怪地偏头看着他,不答反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薄朔雪道:“还有些卷宗没看完。”
  哦。
  郁灯泠收回目光。
  本以为这人还在耍性子,才会故意在她面前晃一圈,然后跑到书房来。
  所以长公主才大发慈悲来看看他有多生气,结果他又伸手要抱。
  真奇怪。
  郁灯泠随手翻了翻,兴趣不大,就又收回手,靠在薄朔雪肩膀上。
  长公主浑身惫懒,坐没坐相,这样靠着很舒服。
  “今天的事,办得怎么样。”
  薄朔雪顿了顿。
  以往薄朔雪出门办事,回来都会跟长公主说一说,也说不上是禀报,就像闲聊一般。
  所以郁灯泠才会习惯性地有此一问。
  薄朔雪低头环紧她,一边随口道:“办妥了。”
  “那拿来。”郁灯泠伸手。
  事情虽是薄朔雪在处理,但每一件薄朔雪都会拿来给长公主过目签章,因此郁灯泠听说事情办妥,就准备签名,这也是习惯了。
  薄朔雪抓着她的手,在指尖上捏了捏,答道:“不用了。”
  “?”郁灯泠疑惑地蹙起眉。
  “这个案子我来办就是,以后都不需要殿下批字了。”
  哦。
  不需要就不需要吧。
  反正郁灯泠原本想的就是把所有政务都全权交给薄朔雪,是薄朔雪坚持说不能乱了规矩,非要她签字。
  这些事情,她听凭薄朔雪处理,并不想管。
  薄朔雪微微一笑,沉默着没说话。
  他并不打算让阿灯知道今日博阳侯说的那些话。
  福东王罪恶滔天,薄朔雪不打算跟博阳侯硬碰硬,但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
  他打算赌一场,但在此之前,须得先把阿灯撇干净,不能威胁到阿灯。
  奏折上没有阿灯的批字,这之后的事情,便是薄朔雪一人担着。
  就算有朝一日太妃真要发难,也是薄朔雪自作主张,责难不到长公主身上。
第58章 恶劣
  薄朔雪考虑这些, 是基于最差的情况,或许是他想多了。
  但长公主在他眼中实在孤弱,薄朔雪宁愿多想些, 只要能保证阿灯的安全。
  今天郁灯泠被薄朔雪凶了一顿,薄朔雪回来以后又不找她说话, 郁灯泠本来以为薄朔雪还在生气, 所以走过来看看。
  现在看明白了,原来薄朔雪没有生气,郁灯泠心神莫名放松下来, 也坐不住了。
  扭着身子就想从薄朔雪的手臂里钻出去, 想跑了。
  薄朔雪假装看不明白她的意图, 反倒搂得更紧。
  “阿灯, 你与周太妃的关系,究竟如何?”
  郁灯泠顿了顿。
  她与周蓉,自然是死敌。
  而且从夏烈节开始,到这次下旨捉拿福东王入狱,郁灯泠已经彻底在周蓉面前撕破了温顺的假象,她们之间微妙的平衡也随之粉碎。
  不过,这也跟薄朔雪没关系, 不足与薄朔雪道。
  薄家世代为臣, 在朝中很有威望, 周蓉不可能放过这股势力,定然早早地便攀扯了关系。
  如今虽然薄朔雪与她日日同进同出, 同吃同睡,但她心知肚明, 薄家与周蓉才是同一边。
  虽不知日后薄朔雪是因何契机领着薄家与周蓉反目, 以至于带兵谋反, 但至少目前而言,论起亲疏远近,她对于薄家,要远远排在太妃之后。
  就像一个无关的路人,或许主角会对路人与反派之间的仇恨感兴趣,但与故事主线无关,也不会影响最终结局。
  所以,又何必提。
  郁灯泠眉眼淡淡的,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薄朔雪抿了抿唇:“好奇罢了。”
  “与你无关。”
  薄朔雪眼睫垂了下来。
  与他无关。
  这不是长公主第一次对他说这四个字了。
  那么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长公主的事情与他有关?
  薄朔雪松开了力道,郁灯泠很轻易地就从他手臂里挣脱出来,走开两步,犹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薄朔雪却已经转过身去,继续低头看起卷宗来,时不时拿笔在上面勾画。
  郁灯泠蹙了蹙眉。
  怎么回事。
  薄朔雪,怎么又开始有点怪怪的。
  身后的动静不见了,想必是长公主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
  薄朔雪放下漫无目的划动的羊毫笔,呼吸有些窒闷。
  人大约总是贪心的。
  前些日子他还觉得,自己与阿灯心意相通,是再美妙也没有的了。
  可现在却又觉得,他与阿灯之间,仿佛隔了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
  他想得到更多,更多。
  远不止是现在的相处能满足他的。
  -
  郁灯泠这阵子一天三顿地喝药,气色眼见着好了不少。
  她的病因虽大多是来源于心病,但人的身心本就是相互影响的,身体底子养好了,自然而然也不那么容易想到烦心的事情。
  因着精神了许多,郁灯泠渐渐也不再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甚至有时还会单独出去走动走动。
  郁灯泠反而是最晚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某个暖风和煦的午后,郁灯泠在树荫下经过,日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下点点光斑在她的手背上,郁灯泠下意识抬起手来看,发现自己的手腕,好像有点陌生,似乎是线条圆润了些许。
  原先她的手背青白可见血管,现在似乎比以前更白了,也……膨起来了一些。
  郁灯泠严肃地盯了一会儿,伸出另一只手,在自己手背上戳了戳。
  比原先软。
  郁灯泠很快想到,这几天,薄朔雪似乎总喜欢在她脸颊上蹭蹭。
  难道她的脸上也变化了?
  郁灯泠面无表情地掐住自己的脸。
  唔……似乎是比原先弹了些。
  郁灯泠很不适应自己的变化。
  因为,从没有料想到过。
  她早已习惯了自己多病痛、无力、破败的身躯,也明知自己一定会日渐衰败下去,可现在她却出乎意料的,在往另一个方向变化。
  她在越变越好。
  为什么?
  自从发现这个世界是一本写好的书以后,这是郁灯泠第一次遇到了超出自己理解范围之外的事。
  郁灯泠凝神,不由自主地开始想,怎么会这样。
  过了一会儿,郁灯泠迟钝地后知后觉。
  她竟然在思考。
  她竟然在,为了自己的事情思考。
  真是新鲜的感觉。
  她还以为,她早就丧失了为自己打算的能力。
  这个小小的发现,如同沉沉天幕里被凿破了一个小洞,从洞外透出些许天光,落进郁灯泠的世界里。
  尽管光线微弱,所照亮的周围也全都是一团迷雾,但与先前的风景,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对于郁灯泠而言,是难以言喻的新鲜。
  以至于让她在时隔许久后,再度失眠。
  这次失眠却与以前不同。
  以前她晚上睡不着,是因为难受,胸膛鼓噪,骨头缝里钻蚂蚁,脑袋被人掐住,耳朵里嗡嗡直响,有不存在的人在跟她说话,说一整夜。
  她只能躺着,假装自己在睡觉,欺骗自己她已经睡着了,根本感受不到这些痛苦,都是假的。
  可现在,郁灯泠还是习惯性地闭着眼装睡,可她身上一点都不难受,只是醒着,似乎在很安静地偷偷独自兴奋。
  身后的热源不断传来,脊背紧靠着的部位能感受到持续有力的心脏搏动声。
  是薄朔雪的心跳声。
  靠得足够近,仿佛能和她的血脉融为一体。
  能撩拨她,引领她,用他的心跳取代她的。
  郁灯泠忍不住悄悄地更加往后靠了靠,像是想要贴得更紧些。
  这个动作像是打扰到了薄朔雪。
  很快,郁灯泠感觉到薄朔雪的动静。
  先是搭在薄被上的手臂用力收了收,像是没忍住力道一般。
  接着,在腰上环紧的力道很快又矜持地放开些许。
  吵醒他了?
  郁灯泠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装睡。
  不关她的事。
  颈后的呼吸渐渐靠近,有些热。
  薄朔雪似乎在她的颈边停留了一会儿,能感觉到他的温度,却没有什么动作。
  他在干嘛?
  脖颈是人的要害处,郁灯泠又十分敏感,被人这般觊觎着,虽然只僵持了一会儿,郁灯泠已经感觉到腰眼开始微微发酸发麻。
  她忍不住缩了缩。
  然后清晰地听到薄朔雪轻轻地喘了口气。
  接着身后的温度彻底撤开,薄朔雪退开一些,坐了起来。
  他一手压着薄被,似是想要尽量让郁灯泠不察觉,接着轻手轻脚地挪下床,动作十分熟练。
  珠帘轻轻晃动的声音。
  薄朔雪走掉了。
  郁灯泠憋不住睁开了眼。
  他去哪儿?郁灯泠忽然心里涌上一股酸酸的滋味。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好像很年幼的时候,大约还在襁褓中,有个婢女贴身照顾她,但是只抱很短暂的一会儿,就把她放到冷冷的竹篮里,她却依然伸出手想要人抱着的感觉。
  她的记忆从很早以前就混乱了,有时候能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有时候却又连现在的年份都搞不清。
  那些“回想起来的事”,也都不一定是真的。
  郁灯泠瞬间冷下眉眼。
  无聊。殿下才不要人抱。
  郁灯泠又重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珠帘再次轻响,薄朔雪又回来了。
  郁灯泠在心底哼哼两声。
  心想,原来他大约是半夜口渴,去喝水了。
  那倒是可以不计较。
  身边床榻一轻,薄朔雪躺了上来。
  郁灯泠皱了皱眉。
  他喝个水,怎么喝得身上冷冰冰的。
  像是被凉水洗透了一般。
  这之后,薄朔雪没再有什么动静,郁灯泠也渐渐生了困意,睡着了。
  可那晚的事,让郁灯泠多了个习惯。
  她假装早早睡着,其实心里清醒得很。
  果然连续几晚,到了深夜时,薄朔雪总会翻来覆去几回,像是很不安稳,接着就爬起来,再回来时,身上凉凉的。
  好啊,原来是惯犯了。
  郁灯泠抓到了他的把柄。
  在长公主不知道的时候,侍寝的人原来偷偷溜走这么多次。
  是不是不把长公主的规矩放在眼里。
  长公主的侍寝规矩,是从狐妖和昏君的小本子上学的。
  非常详尽,只是长公主之前懒得如此严格罢了。
  再一次侍寝时,郁灯泠就把刚躺好的薄朔雪一把按住。
  薄朔雪倒也没被吓到,只是看了看自己胸膛上的手,把它拿起来,握在掌中揉了揉:“怎么,想换一边睡?”
  郁灯泠扯起一边嘴角,笑得有几分邪气。
  “薄小侯爷。”
  薄朔雪眼中暗火噗地一跳。
  暗夜沉沉,在这种时候叫他薄小侯爷,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也顺便熟练地压下不受控制升腾起的邪火。
  “阿灯,不要闹了。快睡。”
  郁灯泠偏头,瞥了一眼桌边燃着的一支香。
  随即对薄朔雪道:“亲我。”
  “……”
  薄朔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随即郁灯泠又详细讲解了一遍。
  “亲到这支香燃尽。”
  薄朔雪眼睛微微睁圆,有些慌张地双手撑在身后,稍稍坐了起来。
  “阿灯,你怎么突然……”
  他们虽彼此爱慕,却发乎情,止乎礼。
  薄朔雪并不想冒犯长公主,这些日子也最多只是亲亲额头,或碰一碰脸颊,拉一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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