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想让我谋反——by脆桃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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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灯泠咽了咽喉咙,低着头抬手,又重新在薄朔雪的穴道上按了一次。
这次对了。
“但力道不够。”薄朔雪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忽然伸手宽去外袍。
夏日渐盛,人人都穿得很薄。
薄朔雪外袍之下,是雪白里衣,隔着薄薄里衣,便是热气蒸腾的男子身躯。
薄朔雪抓起郁灯泠的手,按在了自己身上,到处游走。
“若是气力不够,哪怕找到了关键位置,也无法钳制对方。殿下,用力些。”
郁灯泠又咽了咽喉咙,呼吸不自觉地乱了几拍。
总觉得薄朔雪的话听起来怪怪的。
她辨不明脑海中的杂念,便将气力都用到了指腹上。
可薄朔雪的身躯如钢如铁,这还是放松的时候,若他刻意紧绷起来,莫说郁灯泠的手指,她简直怀疑自己就算拿匕首来,也难以捅进他的身躯。
郁灯泠按了半晌,都如小猫踩奶,按不动。
最后气急起来,换了个姿势亮出指甲,在薄朔雪身上那几处来回掐了个遍,道:“按完了。”
说着,拍拍手潇洒离去。
看着她走远,薄朔雪掀起衣袖,看着手臂上一个又一个的小月牙,无奈失笑。
在一边旁观多时的洛其端着茶壶走过来,睁大眼睛对着薄朔雪打量了许久。
薄朔雪收起容色,回视了他一眼,道:“怎么。”
“你怎能对殿下姐姐做这种事。”洛其一脸“你实在是太坏了”的表情。
薄朔雪眼睫一眨,声音淡定道:“何事?”
“你诱引她。”洛其指责。
他别的不懂,但身为大夫,人的身体变化是最能看懂的。
方才郁灯泠面色潮红,气息短促,分明就是被勾动诱引的模样。
这侯爷分明看了出来,却并不收敛,还刻意脱下外袍,以至于郁灯泠的反应更加分明。
薄朔雪低笑一声,施施然重新穿起外衣,屈指在洛其额上弹了一下。
“你还小,不要问这种事,也不许同殿下说。”
薄朔雪转身离开,面上依旧平静,但神色却显然多了几分愉悦。
长公主说不喜他就不喜他,没有这么轻易的事。
殿下想要断情绝爱,先得问过他同不同意再说。
之前长公主对他使尽花招,难道就不允许他使回去?
不许也没有办法,谁叫他使了有用呢。
作者有话说:
啵啵~久等了~
第68章 说书
这阵子薄朔雪在办一桩奇案, 接二连三的有孩童失踪,且都在京畿之内。
若是饥荒年代,孩童失踪也不是奇事, 但近些年风调雨顺,这便令人心慌不已。
且走丢的孩童有个诡异的规律, 总是三个月报一桩。按时间顺序来排, 是五岁、七岁、九岁、十一岁,然后下一次再丢的,又是五岁。
这原本是桩找人的事, 应有京都府尹合护城军来管辖, 但这两府都将此事当作小事, 未曾在意, 拖了两年悬而未决,积累下来丢失的孩童竟已达数十人。
薄朔雪刚进宫时便看到这案宗,心里说不出的古怪,于是将这案子接了过来,也是这之后才发现了如此规律,令两府加强戒备,叫各家把十二岁以下的孩童牢牢看紧, 到现在为止, 距上个九岁的孩子消失已经过了三个月, 还没再听闻别的消息。
如今只能加强戒备,除非抓到幕后指使, 才可安心。
民间来的案子,自然要到民间去探听消息, 坐在宫中是想不明白的。薄朔雪这日得空, 打算出去逛逛, 想带上长公主一起。
这个念头同长公主一说,便遭来白眼。
“不去。”郁灯泠摇头,“那些街市,脏乱得很,人多还吵。”
哦,是吗,那你先前编出千灯节城墙一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千灯节可是最热闹人最多的时候。
薄朔雪凉凉看着她,先没有拆穿,只道:“好吧,难得有闲暇,又能因公出差,那么我等会儿办完案,先去吃几串糖葫芦,再去选几串面人儿,还有炸煮丸子也许久没吃过了,到时候尝尝。”
郁灯泠痴痴听着。
她本来口腹之欲不盛,但奈何先前已经养成了在吃喝一途上跟着薄朔雪的习惯,薄朔雪的舌头便是她的舌头,他觉得美味的东西,再叙述一番,听在郁灯泠耳中,便像是馋虫直往心里爬。
其实或许吃不吃到、好不好吃不要紧,要紧的是薄朔雪不能背着长公主吃独食。
郁灯泠忍了又忍,见薄朔雪之后始终没有再来请她的意思,终于没忍住,在他出门之前,支使一个小太监过去绊住了他。
长公主轻咳两声:“若是脏乱难忍,即刻回宫来。”
薄朔雪洒然一笑:“遵命。”
有了上回的经验,出宫并非难事,但这回是要去寻常市井,不能再以殿下侯爷相称。
年轻的一男一女一同出行,以什么身份作伪装最合适呢,郁灯泠想来想去,一句“夫妻”就要出口,却听见马车外薄朔雪对街边那个卖糖人的摊主说:“嗯,给我家小姐买的,做漂亮些。”
摊主收了碎银喜笑颜开,心道这不知是哪个高门府邸,连府上的侍卫都如此气度非凡,那大小姐岂不是更加尊贵。
如此想着便一边手上麻利地画糖人,一边抬头朝马车里的大小姐露了个讨好的笑,指望她吃了满意,给自己多拉点这种给钱爽快又大方的生意。
郁灯泠咬了咬牙,伸手把马车帘甩了下去挡住视线,脸色冷淡。
侍卫,他倒是自降身份,不拘小节。
薄朔雪拿回来一个凤舞章姿的糖画,递给长公主拿着看。
“宫里糕点糖丸无数,这外边儿的糖浆大多劣质,殿下拿着看看就是。”
原本薄朔雪是想带着长公主出来适应适应宫外的生活,可真正要长公主去吃用这些寻常之物,他又先舍不得。
郁灯泠搓着木棍,把那个糖凤凰转来转去地玩,扇起一缕甜香。
薄朔雪之前就去处理了公务,剩下的时间都是陪着郁灯泠玩,一开始郁灯泠还有些放不开,看着这街上乌泱泱的人,贴着车壁缩在马车里不肯下去,看到什么好玩的感兴趣的,眼神稍稍一停,薄朔雪便会跳下去替她买上来。
直到马车里被塞得满满当当,郁灯泠才有了些跃跃欲试的念头,掀开轿帘往外试探性地伸了一只脚。
薄朔雪抿唇微笑,鼓励地看着她。
一阵风刮过,一张烧饼油纸越过郁灯泠的鞋面飞了过去。
“唰”的一下,郁灯泠把脚收了回来。
薄朔雪:“……”
这地板烫脚么。
郁灯泠招了招手,立即有随行的侍女会意,从另一架小一些的马车上拖下来一座轮椅,咕噜噜地推到郁灯泠坐的马车面前。
马车上布置着柔软的锦垫和藤蔓缠绕的鲜花,不仅舒适宽阔,还散发着阵阵清香。
郁灯泠满意了,施施然坐到了轮椅上,老神在在地靠着。
薄朔雪又是一阵震惊。
长公主竟然在出门之前还做了这样一番准备。
轮椅通常是不良于行的人使用的,郁灯泠大剌剌地坐在上面,又没有用面纱遮脸,一时间吸引了周围大多数人的目光。
一张张带着同情的脸大约都在想,真是可惜,一个这样好容貌的姑娘怎么腿出了问题呢。
或许还有一张张轻蔑表情的人在庆幸,长得美貌出身富贵有什么用,腿不好还不是个废人。
薄朔雪蹙了蹙眉,下意识上前一步拦在长公主面前。
他也不由得有些动摇和犹豫,宫中虽然波澜诡谲,但外面的世界并不比宫里简单多少,甚至因为人多嘴杂,什么人都有,或许伤害会更直接明显。
他真的应该把长公主这样快地带到寻常人的世界中么,他能保证利大于弊么?
然而在他不自觉思索的时候,郁灯泠已经打了手势,让人把她推着溜溜地往前跑去。
周围的铺子很多,景象很新鲜,郁灯泠新奇地看着他们,明白而直观地意识到,原来宫外的人生活细节是这样的,他们是这样买卖,交谈,在街边抓着油饼吃饭,舀一碗豆腐蹲在地上喝来解渴。
原来人是可以这样生活的,如果她能逃出宫来,或许也能这样活着。
郁灯泠想着就愣了愣。
真是久违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了逃跑的念头,今日却又突然兴起,仿佛石缝中已然枯死的花又生根发芽。
“灯宵花——卖灯宵花咯!”
吆喝声从耳边划过,郁灯泠倏地扭头,目光追了过去。
这花的名字竟跟她的宫殿名字一样,她从未听说过。
那卖花的小孩一阵风般跑过去,跑到薄朔雪面前时被拦了下来,薄朔雪从他口袋里抽.出一枝花来,给他塞了一把铜钱。
薄朔雪拿着那枝花走过来,递到了翘首以盼的长公主手里。
郁灯泠拿着翻看了一会儿,失望道:“是布织的。”
她还以为真的有一种花跟她的宫殿同名,原来是假的。
薄朔雪失笑道:“嗯。这种花通常是上元节卖得多,装饰屋子的,这个季节其实用得少,方才这孩子大约是卖的存货。”
原来不仅是没人要的假花,还是没人要买的,郁灯泠努起嘴看着手里的花。
薄朔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耳垂,安慰道:“殿下若喜欢,它便是最值钱的。”
郁灯泠猛地抬头,捂住了自己的耳垂。
薄朔雪微微挑眉,反应了过来,淡淡笑道:“抱歉,没忍住,又喜欢了殿下一下。”
郁灯泠扭过脸去,背对着他在轮椅上坐好。
被碰过的耳垂却反而越来越烫。
在街上逛了一圈,薄朔雪带着郁灯泠去听评书。
这一家的说书先生颇受欢迎,生意做得也颇大,进场等着的时候还有人专门送上来一些小点心,并一本小册子。
翻开那小册子,上面竟都是书目,想听哪个,就投哪个签子在木罐里,由说书先生数出被选的最多的一目来讲。
这个点,来听说书的大多都是妇孺孩童,郁灯泠坐在角落里,正低头认真选着,却听旁边的小孩闹起来:“要听公主仙子!公主仙子!”
这一声好似野草里的火种,瞬间点燃了一片,引来不少小孩声援,甚至这些小孩的娘亲也跟着在喊。
郁灯泠一惊,双眼睁得圆圆的,朝旁边的小孩看去,什么叫公主仙子,很有趣么?
这下是连木签都不需要投了,喊着公主仙子的人显然已经占了大多数。
台上惊堂木一敲,全场肃静下来,说书先生摸了摸胡须,果然开始讲那公主仙子的故事。
郁灯泠听了半晌,听明白了。
先是说了一个妖精,专吃童男童女,这时宫中有个小公主得上仙指点,修出仙骨术法,将所有童男童女纳入保护罩中,从此妖魔不侵。
在这故事中,那小公主是个救世的大英雄,因此引来孩童和母亲的崇拜,这个故事百听不厌,甚至已经学会了喊公主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公主这个称谓在民间已经颇有威望。
这个故事蓝本自然是薄朔雪写的,用这种方式来警醒众人,只是在写到“大英雄”的角色时,薄朔雪下意识地将长公主编了进去,想让她受众人爱戴,也不知道长公主能不能听得出来,若是听出来,又会不会喜欢。
薄朔雪略有些紧张地移动目光,看向身边人的表情。
却发现长公主原本有几分红润的面色此刻白得像纸。
薄朔雪呼吸滞了滞,立即蹲到长公主面前,摸着她的手探脉:“怎么了?阿灯,哪里不舒服?”
郁灯泠紧了紧牙关,摇头:“回去。”
“好,好。”薄朔雪用绒毯将她裹紧,抱着快步出去上了马车。
郁灯泠揪着他的衣领,在他脖颈里深深呼吸着。
只有这熟悉的气息能提醒她,她现在不在佛堂,不在密室……
薄朔雪搂着她不住道歉。
“阿灯,是我的错,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我们回去沐浴,很快就会好的,会干干净净的。”
郁灯泠把他的衣襟揪得更紧,摇摇头。
竭力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故事……”
“不听了,什么故事都不听了。”马车已经碌碌跑动起来,薄朔雪将嘴唇印在郁灯泠的额心。
“周蓉跟故事里一样,”郁灯泠声音喑哑,仿佛字字带血,“抓了好多人。”
第69章 残缺
薄朔雪闻言一愣。
旋即追问道:“真的?阿灯, 你如何知晓?可有确凿证据?”
郁灯泠接下来却只摇头了。
似是头疼难忍,半晌才缓过劲来,气若游丝道:“我不记得了。或许是听说的, 或许是梦见的。总之,印象中模模糊糊有这么一回事。”
她的记忆因长年累月的折磨, 早就混乱不堪了。
这等事原本在郁灯泠的脑海中是完全消失了, 今日听到这评书,才好似干涸皲裂的田地里蹦出一个石子儿,硌得她骨头缝里都发疼。
脑海中闪过些许画面, 她提取了最紧要的说给薄朔雪听, 生怕自己又转瞬即忘, 但若要她再条分理析说出缘由和道理, 却是再也无法说出了。
郁灯泠只好一径摇头。
薄朔雪见状,安抚道:“无碍,大约只是噩梦罢了。”
郁灯泠并不太愿意承认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