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灵府破碎的废人——by三日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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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珏蜷缩手指,将指尖狠狠压进掌心,耳根悄无声息地开始泛红。
并非是羞涩,而是羞耻于自己竟然对同门撒谎。
“妖物幻化?”曲双道,“可是妖物如何能够到这雪松院之内?再说大阵……”
曲双话音一顿。
霍珏说:“大阵已经崩了,北松山万里雪原,生些妖物不稀奇,带着灵山气息,能穿透阵法也不难。”
“毕竟我如今目不能视,画下的符篆作用有待商榷,布下的阵法也未必多么精妙绝伦。”
霍珏的话音刚落下,曲双还有疑惑未开口,门外就有弟子来报。
那小弟子进屋,兴奋的没了规矩,几乎是喊道:“修律院弟子遭了天罚!灵山怒了,将他们全都困住了!”
“什么天罚……灵山怎么怒了,你说清楚!”曲双喝道。
“就是修律院弟子全都被雪松的树藤给捆上了!”小弟子说,“修律长老勉强对抗,但是他孤掌难鸣!”
“修律院整个都被灵山的雪松树藤给吞了,没了!地面到处都是树藤,有些足有两人合抱的树那么粗,修律院的弟子们还没等朝着雪松院来,就触怒了灵山,他们全都被雪松树藤给囚住啦!”
曲双闻言根本不敢相信,上前几步抓着小弟子仔细询问,又顺带着问了和泽长老和皇族驻扎的卫兵动向。
霍珏听到雪松树藤、听到灵山发怒、听到修律院弟子都被树藤囚困、心脏似是那出征的战鼓,一声比一声擂得更响,更加紧密。
霍珏根本不信什么灵山发怒,若当真是灵山发怒,万里雪原,眨眼之间便能掩埋整个北松国,又怎会只以雪松树藤困住修律院的人?
若山真的有灵,那冥星海倒置天崩地裂之时,它怎不怒?
他父亲被魔神万俟修杀害的时候,它怎不怒?
霍珏从未听说这世上哪座山真的有灵。
霍珏久久无言,曲双听了小弟子的说法,迫不及待去印证。
不到一刻钟,曲双便又急匆匆地杀回来,然后得意忘形手脚并用的和霍珏说了现如今门派之中的所有形势。
穆家弟子中计、修律院弟子被困、和泽长老散了集结的弟子已然歇息、皇族卫兵默默回到了各自往日驻守的岗位。
危机解除了。
不仅仅危机解除,因为“灵山发怒”的震慑,一些本有反叛之心的弟子,开始动摇,被困的修律院弟子之中,有几个甚至吓坏了,直接道心破碎。
霍珏听完了一切,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暗哑,十分干涩道:“以我手中的掌门令召集弟子,修复大阵。”
“是!少掌门!”曲双接过霍珏的掌门令,兴匆匆朝着外面跑去。
危机解除,但要重新启动大阵并非易事,弟子们今夜注定无眠。
霍珏慢慢软了脊背,靠进轮椅里面,对着窗户的方向,久久发呆。
今夜星月原本暗淡无光,但此刻乌云被罡风刮得褪去,皎白的月光顺着天际撒下来,映在窗扇之上,轻抚窗内至今惊魂未定的人。
今次危机过去,等段琴轩回来,门中应当能好生稳固一阵子。穆家弟子伺机擅闯北松山,也算是被拿住了把柄,两家彻底撕破脸,往后想要轻易混上北松山已是不能。
霍珏最开始思绪很乱,但是这会儿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直到他的腰背都坐得僵硬疼痛,他也还是坐在那里没动,修复大阵他帮不上忙的,但是霍珏也没去休息,仿佛在等什么人。
而他等的人,其实早就贴在窗户上了。
悄悄伸出一截树藤钻进窗户,在“看”霍珏。
修律院的弟子暂时解决了,局势算是稳住了。
但是外面的弟子还在忙活着呢,今晚上霍珏肯定是所有事情拿主意的那个,穆晴岚心疼他身体,想进去给他加个餐,又怕霍珏心情太差,她要是这会儿出现,说不定要被讨厌。
毕竟今晚上闹起来的都是些“妖魔鬼怪”,她这个非人搞不好要被霍珏反感。
万一霍珏心一狠,要把她也给收了,她肯定不舍得让他失手,那就只剩两个选择,束手就擒,或者自投罗网。
穆晴岚撤回藤蔓散去,回宿霜阁换本相。
她犹豫了一下,没敢拌得太花枝招展,毕竟今晚太乱,不合适。
穆晴岚穿了一身素白,头上只戴了几个玉簪子,当然也是有心机的,要想俏,一身孝嘛。
从宿霜阁朝着雪松院走,她想了想,又回去加了一件斗篷,毕竟大阵破了,现在罡风呼号,大雪纷飞,她本身是感知不到冷的,但穿得太单薄了,引人怀疑。
她还兢兢业业扮演着她弱小无助又可怜,修为低微且被穆家抛弃的傀儡,今晚上自己给自己定的戏文是一出“弃暗投明”。
只要霍珏今晚不迁怒她,不把她赶走,她就能名正言顺赖在北松山。
说不定这样朦胧又风雪飘摇的夜晚,他们之间能生出一点别样的情愫。
穆晴岚想得很美,特别美。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被曲双给看到了,她已经光的连个肚兜都没了,还以为自己隐瞒的特别好。
她想着所谓患难见真情嘛,她还是得真身本相上,要不然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弄到手!
穆晴岚裹着斗篷到了雪松院外面,想着找一个弟子通报。
结果雪松院守门的弟子们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穆晴岚等了一会儿,着急,就默默走了进去。
很顺利,未来得及撤下的各种肃杀叠阵,因为她身上的符文密令,对她毫无作用。
穆晴岚全无阻碍走到了霍珏的屋门口,总算碰到了两个小弟子。
不巧,这两个小弟子之前就是跟曲双一起行动的,在符文境之中看到了穆晴岚冒犯少掌门,这会儿看到穆晴岚大摇大摆出现,立刻拔剑相对。
“站住!”
穆晴岚抬起双手,慌忙解释:“我醒过来就看到到处都是风雪,我的婢女都没有了,我好怕,我是来找……”
“妖孽,还敢胡言乱语!”其中一个弟子亲眼从符文境里面看到穆晴岚,又亲眼见证她消失在少掌门屋子里,爆喝一声,提剑要砍。
穆晴岚都准备好不轻不重挨一刀,好演个苦肉计了。
霍珏突然在屋子里开口:“住手!让她进来。”
小弟子身形一滞,顿时收剑,但看穆晴岚的面色还是很不善。
穆晴岚走进去,心里念着还是霍郎好啊,边走边挤眼泪,然后一进屋,就嘤嘤唧唧扑到了霍珏轮椅前面。
哭道:“霍郎,我母亲没了!”
霍珏被她抓住膝盖,要不是实在跳不起来,肯定已经跳起来了。
不过人跳不起来,他额角的小青筋跳得却很欢快。
“呜呜呜呜……叶洛跑了,带婢女们跑了,她们是叛徒!”
“我娘,呜呜呜……我母亲没了,怕是被穆家的那些弟子给杀了,我与穆家不共戴天!”
穆晴岚也是实在哭不出来,她那“母亲”也实在是没了比有要好。但用这件事装可怜最好,因此她当着霍珏的面,就是一顿干嚎。
干打雷不下雨,她想着反正瞎子看不见。
“霍郎,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穆晴岚见霍珏没有第一时间把她推开,立刻手臂都攀上霍珏的双膝。
“霍郎,我知道穆家对不起你,今晚的事情是穆家背信弃义,我不可能再与他们为伍,我以后能不能留在北松山上?”
霍珏咬着牙,齿关紧绷,侧脸绷出凌厉的弧度。
但他双手死死抓着轮椅扶手,却没把穆晴岚从膝盖上掀下去,竟然还任由她在这里胡言乱语。
穆晴岚趴着假哭,听着霍珏不吭声,说道:“我不奢求跟霍郎拜堂,做真夫妻,但是……我能不能留在北松山,做一个小弟子?”
霍珏终于咬牙切齿开口,一字一句,如冰凌坠地,“我不可能收你为徒。”
“不用不用,我就做个外门挂名小弟子就好,只要能让我留在你身边报恩就行。”
“你身体不便,我可以伺候你,我煮饭很好吃的!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认真的,我可以帮你的。”
霍珏没有马上拒绝。
穆晴岚欣喜若狂,霍珏心地善良,这是同意她留下了!
她得再努力一把,争取留在他身边!
霍珏沉默了片刻,终于僵硬地抬起了一只手,他朝前伸了一些,不偏不倚碰到了穆晴岚的下巴。
他将穆晴岚的下巴从他的腿上慢慢抬起来,自己也低下头。
他分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白纱之后的双眸,越是看不清,越让穆晴岚觉得有点心惊肉跳的摄人。
他就这么一手抬着穆晴岚的下巴,低头问她:“我于你,有什么恩?”
穆晴岚噎了一下,她就是瞎胡说,反正只要能留下什么招都要试试的。
因此她没脸没皮掰着手指数道:“霍郎心善,给我居住的院落设阵压制傀儡蛊,给我压制傀儡蛊的药物,还要帮我救母亲,现在又肯让我留在山中,桩桩件件都是大恩!”
霍珏轻嗤了一声。
他放开了穆晴岚,靠回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晴岚以一个卑微又无助的小傀儡立场,对霍珏说尽好话。
最后才说出真正目的,道:“宿霜阁里面没人了,就剩下我自己,外面好乱,风好大,我好害怕。”
“霍郎,我怕穆家的人还有人潜伏在这北松山,要伺机回来杀我,我能不能留在这里?”
“我保证乖乖的,我还能照顾你的,你渴不渴饿不饿?”
“你要是累了,我推你去床边休息吧……嗯?”
霍珏始终不说话,他感受着膝上得寸进尺快爬他身上的穆晴岚,到现在也还是没法将眼前这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活生生的人,和夜夜喂他不明汁液的那些藤蔓联系在一起。
霍珏想要直接问,但是对方装神弄鬼地把自己分成两个,一个白天痴缠,一个夜里强横,直接问,她肯定不会说的。
霍珏打算直接试。
既然她分身成两个人戏耍他这么多天,要他担惊受怕,又要他羞愤无奈,他为何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霍珏闭着眼狠心咬破舌尖,然后突然弯腰按住自己的灵府,痛哼一声。
穆晴岚全身心都牵在霍珏身上,他一捂住灵府,穆晴岚立刻就紧张问到:“你怎么了!”
霍珏恰好这时候嘴角溢出了一点点血,穆晴岚顿时手足无措,抬手便要以灵力安抚他的内府。
想他肯定是他这些天多方布置,殚精竭虑,布阵说不定还妄动了灵府!
但是手都按上去了,她又想起自己只是个“柔弱无能”的小傀儡。
不行,霍珏才可怜她“孤苦无依”让她留在北松山,她不能暴露。
于是穆晴岚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道:“我,我灵力低微,没法帮你,我去找人来!我去找曲双!”
穆晴岚直接朝着外面跑,准备等会操纵树藤过来,她也知道这办法属实有点笨了,可是再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
她关心则乱,根本没料到霍珏是诈她。
等她跑了,霍珏慢慢直起腰身,抬手抹了下自己唇边血迹,然后靠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
他在等。
果然都没间隔上一盏茶,窗户和地面传来了熟悉的[email protected]声,霍珏心里的疑惑在这一刻彻底得到验证。
她们……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装神弄鬼了这么多天,却原来是个傻的!穆晴岚才跑出去,“她”就巴巴地来了,她是没长脑子光长树藤了吗!
霍珏想到自己这些天被这么个蠢东西给吓得疑神疑鬼,还觉得对方是个“高人”,就一阵胸口窒闷。
他正咬牙切齿呢,那树藤已经靠过来了,蹭着霍珏的手,攀爬上来要朝着他嘴边凑。
霍珏扭过头死死抿住唇。
他要是不知道树藤是穆晴岚倒也罢了,现在知道了,他还怎么喝她喂的东西?
谁知道她喂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穆晴岚见霍珏竟然拒绝了,顿时一阵伤心且心慌,怎么这时候闹脾气呢!
自己身体不顾了吗?
而且她离开北松山,回湘君山之前,霍珏还曾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藤蔓,一副喝不够的样子,这怎么就不要了?
穆晴岚一着急,飞速操纵藤蔓,把霍珏捆在了椅子上。
霍珏:“……放开我!”
穆晴岚不放,困住他让他无法拒绝,将藤蔓折断,馨香的浆液送到他唇边。
霍珏犯了倔。
再度扭开脸,咬牙切齿地狠道:“我要你放开,我不要喝!”
由不得霍珏不喝,穆晴岚怕他内府受伤,再动气,伤得更严重。
因此像之前一样,不由分说,将树藤勒进霍珏嘴里。
还将他扯得微微仰头。
月色被狂风和乱雪遮蔽,呜呜的风声撩动窗扇。
霍珏被困在轮椅上,无能为力地仰起头,被迫大口吞咽着浆液。白纱蹭掉了,他恨得眼睛和眼尾通红,鼻尖也不例外,耳根蔓延至脖颈衣领里面,更是大片大片的绯色。
霍珏呼吸急促,羞愤欲死。
但是身上经脉,灵府、却如同枯木逢春一般,仿佛要被这蕴含着精纯灵气的浆液,浇灌得抽出了新芽。
通身的温暖和舒适,伴着胸腔的火,燎成了一把羞耻的火焰,将霍珏烧个里外通透。
他激动太过,没控制住情绪,眼睛一眨,眼尾便无声滑下晶莹泪液,滚入无边稠密墨黑的鬓发之中,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