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帐暖——by施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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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浴桶即便可容两人,可依霍厌壮硕的身形,到底也还是会挤些。
霍厌再犹豫就不是男人。他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被身上剩余的拖累全部卸下,之后迈腿落足,轻松便入了水。
一开始的面对面相对,论谁也拘束。
即便当下之情状,和先前在寒池时二人湿身野沐时很是相近,可在自然环山的荫照下,原野深丛在心理筑线上,大概就潜移默化地解束了他们周身的缚庸桎梏。
那时候,他们能无畏大胆,不顾身份,可现在……
于皇城宫苑深深,满地枷锁之处,他们一个身为是大梁皇室的待嫁准妇,另一个则是本不能踏足后宫半步的外臣将军,此刻却是彼此身无丝毫所负,在水汽氤氲中目光相汇,眼里只容进一人。
“过来。”霍厌半响开口,这才发觉自己的嗓子现在究竟是有多哑。
而施霓眨着眼看他,只动了一下,水下的身就险些藏不住,于是之后便不肯再挪。
见状,霍厌嘴角轻扬,心想现在才知道害羞,是不是太晚了些。
于是他也不再等了,手臂向前一伸直接揽拥住她的腰,将她完完全全笼罩进自己怀里。
施霓身材娇小,霍厌又属体格强健壮硕,两人身形之差相较实在是大,于是桶中的绝大部分位置都被霍厌所占,而施霓蜷蜷缩缩的只得坐在他腿上,手也被动地抱在他精壮的腰上。
“怎看着,我像是抱着只娇气奶猫。”弱弱小小又在人怀里哼声粘着的,不就是像猫嘛。
“哪里像奶猫……”施霓到底是从没做到这一步过,当下难言的紧张。
闻言,霍厌没立刻答,而是随手从水面抓了把漂浮的泡澡玫瑰花瓣,之后略作思索状,沉吟片刻接着便说。
“霓霓泡的是鲜花浴,怎花香很淡奶味却重,如此,还不像只奶猫吗?”
施霓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当下挣着只想起身,打算再躲回之前彼此互不打扰的位置,可霍厌怎么会许。
她挣了两下无果,动作不由有些急,于是完全忘记了当下,她其实是贴坐在他怀中的。
于是,她动作间,全然未觉霍厌眼眸早已暗得彻底,背脊也紧紧绷着。
而后猝不及防,耳边传来他忍无可忍的艰涩哑声。
“感受不到吗?它,在破土。”
第54章
蓦地有所察觉,施霓眼神无害地轻眨了下,当下是丝毫不敢再随意乱动。
之前她还并未觉得有何突兀,可眼下被将军连慑带威地沉声一道提醒,当即敏锐有所微感,于是连带神经也不由得绷紧彻底。
腿侧偏里的位置,此刻就像正被一簇焰火,肆意地抵近烤燎,叫人无所适从。
接着,就见霍厌径自倾覆过来,启唇低低出声,话语间还隐着几分笑意,“人傻了?又不是第一次挨近,怕成这样。”
“……不是,不是第一回?”
闻言,施霓惊诧地立即抬起眼,慌张开口质疑着此话。
怎么可能不是第一回?此番若非她故意招惹,提前做了些心理准备,又怎受得了和将军这样坦诚相待,无隙挨实。
如此出格行径,她难以想象自己先前已然做过,况且若此话当真,她也不会丝毫不记得。
“忘了吗?”
霍厌在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她拢着发丝,声音很轻,可气息缭耳,半分也不容忽略。
施霓抿了下唇,眉头也轻轻地拧了拧,接着瞥过眼去,嗔怨着说道:“将军是在故意恼人而已。”
“故意?”霍厌嘴角扬了扬,表情似笑非笑,看得直叫人心头发慌。
他故意默了半天,搅得人心难安,之后才终于肯开口为她答疑解惑,说道,“当初在军营之时,霓霓把玩过的匕首,也忘了?”
“匕首……”施霓琢磨半响才想起什么,当下还认真问说着,“是那个将军重视的传家宝物?好像是有些印象的。”
此刻施霓完全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当将军这是一句寻常提问,于是便也正经地如实回答。
不过,将军的用词似乎不太准确。
把玩?记得当时,她应该只是轻握了一瞬,而后就被将军小气地当即一把推开。
现在想来,那传家之宝定是珍贵异常,又不容人轻易触碰之物,不然,将军的反应怎会那样大?
“原来霓霓还记得,所以,不觉得熟悉吗?”
话音落,她的手腕忽的被强力桎梏住,似曾相识的感觉猝不及地再次袭来,施霓整个愣住,而后忽的意会出什么。
她吓得瞬间脱手,同时不可置信地抬眼,眼眸可怜兮兮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所以,还在那么早的时候两人就……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半响后终于艰难问出了口。
“那上次,我碰到也是……”
“是,吧。”他语调拉着,回答得倒是轻松毫无负担!
施霓瞬间恼得不行,“将军怎可如此坏心肠?简直,简直行止浪荡,与登徒子无所异了!”
她嘴上严词说着,目中也隐隐带着恼气,就算她现在是愿意的,可在初入军营时,却还很是懵懂。
将军怎么可以依着自己的主帅尊位,在开始时便那般欺负人,若不是她,当时进军营的换做其他任何人,他是不是也会如此按耐不住?
思及此,施霓眼眶控制不住得湿了湿,当下实在是越想越委屈。
霍厌自然没想到她会生气,还突然红了眼眶,眼圈环晶,于是当即便把心中所有的风月心思全部抛之脑后,又想抬手为她擦泪,却被挣着推拒。
霍厌有些急,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别的都不急了,他现在只想先把人给哄好。
“霓霓不愿的事,我何时有过逼迫,霓霓是介意在名正言顺前,同我这样无隙亲热?”他小心翼翼猜测着问。
施霓却伸手去推他的肩头,吸着鼻,哼声说:“若真介意这个,在进宫前一日,我也不会如此纵容,任由被将军拥着,抱进帐中的榻……”
不是就好。霍厌悄然松了口气,又抬手在她头发上轻柔地摸了摸,继而又再次问着,“既如此,霓霓为何忽的恼我?”
“将军骗我说那是匕首,我很气将军故意歧义引着,一点也不正人君子。”
施霓严肃着一张小脸,第一次这样气势足地开口。
匕首?霍厌这才终于听明白了些,原来是那事……
老天明鉴,他那次是在肯定她不会动作的前提下,又以为她身份有鬼才做的故意试探,绝非是故意为了占便宜。
当时她猝不及的一下,他受惊程度丝毫不比她少,而且最多只一瞬,之后他立刻严阻错误继续,更是煞有其事地把人一下推开了。
他忙把这些前因向施霓解释出口,实在受不了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形象有所受损。
“那匕首之说……”施霓声音低了些,存疑又道。
霍厌立刻驳,为自己证清白,“这说法,霓霓自己去想,一开始到底是出自谁口?”
“……”施霓这回没说话。
霍厌垂眼,看她已经慢慢平静下来,自己倒是在面上故意显出几分受伤之色。
接着,就扬声叹息着说:“当时那种情况,我没办法直接用露骨之言同你纠错,我若真直接告诉你,你所握碰的是何物,你一姑娘家该如何自处,与其这样,倒还不如我自己吃些亏。”
施霓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冲动了些,心绪渐缓平复,又小声喃喃着说,“怎么样……也是我吃亏更多呀。”
闻言,霍厌一瞬凑得更近了,这样的氛围之下,僵持大概很难维系住。
“嗯,的确是霓霓吃亏。那为了补偿,我身上的便宜,霓霓随时都可以占回去,就比如……现在。”
现在。
现在她腿间存着不容忽视的热,两人眼下这样坐着,根本避无可避。
“谁,谁要占啊!”施霓羞恼地瞬间热了耳,明明是他赖着不肯挪,怎可怪上她?
霍厌扬唇轻笑了下,又确认问道:“那方才我说的,霓霓可是已经信了?”
施霓略迟疑,“将军保证不骗我,没存恶劣心思。”
“保证不过空口一言,究竟真的还是假的,霓霓仔细忆一忆当时情状,便自知是冤了我。”霍厌回。
施霓眼神闪了下,试着静下神去细细回想。
可毕竟事情发生得到底有些久了,关于那日事件的具体情形,她记得并不十分清楚,不过回忆间,脑海里确实浮现出一帧,自己率先去碰,才被他猛地推倒在地的模糊画面。
所以,那日确实是她会错了意,而将军是避之不及,才闹了一场荒唐?
思及此,施霓不禁面色讪讪,如此一来,她方才的控诉都站不住脚了。
霍厌眉梢上挑,“这回信了?”
施霓垂着眼,无聚焦地只顾盯着水面,之后才很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当下,她是忍不住在心间难恼自己,今晚她本是计划实行美人计的,想让将军在她这彻底失魂一次。
可没想到自己偏偏没忍住脾气,一个较真就把情况变得微妙又尴尬。
她很悔,可那事她的确在意得紧,大概是她一直把将军看作是拯救她的大英雄,所以她有些接受不了将军会做那些宵小卑鄙之事,
幸好,他值得信任,从不卑鄙。
“我……抱歉。”
施霓软软窝在他怀里,伸出白皙手臂,轻环在他脖颈上。
那样美到极致的一双眼眸,此刻湿漉漉又带着些明显的讨好意味,任谁看了,大概都想虔诚做她的信徒,跪地启唇吻去她即将掉落的晶晶泪珠。
“用得着和我说这个?在我这里,你从来百无禁忌。”
霍厌垂目吻她,几下而已,施霓眼睑下的泪珠便立刻变少了很多。
“乖,不哭了。”
“将军……”施霓完全无意识地冲他娇喃,唤出的声音简直嗲到不行。
霍厌绷紧脸,听完直觉嗓干得要命,于是没再废话地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伸手环腰把施霓往上整身提了提。
当下,她人是已接近横在他怀里了,而霍厌空出的一手轻轻捏抬住她的下巴,目光垂落下时,带着绝对的姿态掌控。
这样抱不是更加……施霓眼睫不由一颤。
桶内水面上四处都是漂浮的鲜花花瓣,还有浅浅一层皂角挥起的泡沫,如此铺盖,隔绝了大部分的视线。
这是施霓唯一心安之处。
被动仰着头,她同时看清自己映在他点漆黑瞳中的姿态究竟如何,毫不夸张而言,她的大腿甚至还没他的手臂粗。
巨大的身形之差下,她就像凶猛狼兽怀里无力反抗的弱兔。
而狼,生来便会吃兔。
……
阿降夜间睡得一向很沉,施霓每次玩笑揶揄,都会调侃她是雷打不动的好睡眠。
可偏偏今夜,她因睡前多喝了两杯凉茶来解暑,于是便不得不中途起夜去如厕小解。
而回来时,抬眼见着姑娘的寝殿里,这个时辰竟还隐隐约约的透着光亮,虽然并不明显,可阿降目力算好,一下便觉了出来。
于是迈步走近打算寻看两眼,就怕是姑娘睡前,忘记灭烛了。
可是,正当她准备悄悄探门而入,避免打扰姑娘休息时,就听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好像是……泡澡出浴的声音。
“姑娘,还没睡吗?”阿降试探地轻声问道。
话音刚落,里面的动静便立刻全然消失,所以能证明,此刻里面的确是有人在走动的。
阿降放心不下,声音紧张着又问,“姑娘,要不要阿降进来帮忙?”
“……不用了!”
里面这回回得很快,只是声音透着隐隐的慌张。
阿降确认是施霓的声音,也才松了口气,刚才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还差点儿以为姑娘的寝殿里进了偷盗的贼人。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可眼下这个时辰,姑娘不睡,洗得哪门子的澡啊?
大概是主仆间心有灵犀,阿降正琢磨着这事儿,心头不解着,里面便随之传来解释。
“阿降,你下去睡吧。我方才是半夜梦魇,身上出了些汗,这才难受得起来,想寻个毛巾擦擦身而已,这也就很快歇下了。”
原来如此,阿降听完不再忧虑,当下困意席卷,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哈欠。
走前又不忘叮嘱两句:“那姑娘早些睡,后日就是辞花节了,姑娘定要养足了精神,才能跳得起劲。”
“知晓了。”
没任何异样,阿降很快又回了自己房间,心头无忧地沾枕又着了。
而主殿内,被霍厌单条浴巾环身抱上榻的施霓,当真是一颗心差点惊慌得要跳出来了。
若阿降进来时没有提前发出声音,就他们刚才湿身热吻的那股激烈劲,能察觉到外面的细微动响才怪,到时,恐怕霍厌难免会与她正面迎个着。
霍厌细致擦着她的发,看她还是心有余悸的不安模样,忙把人往怀里搂了搂。
静默了半响,他有所感受,忽地开口不怎么正经地说。
“这心跳频率,和方才……霓霓占回我便宜时倒是鼓动接近,就这么怕?”
施霓没回他的问题,只把此话的重点,放到了占便宜这个措辞上。
占……他的便宜?方才他到底做了什么下流事,他自己该是最清楚不过才对。
若是真的到了实处,施霓自当坦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扭捏着难言。
实际今日她是已做好准备的了,可将军却始终坚持原则,承诺不变,只言真正要她也不会在这后宫之中,而必须是在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