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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前——by码代码的Gi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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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不要碰她。”
  宁清吃完饭,坚持不让徐晨送她,说要饭后消食,自己骑车回去。
  徐晨说哪有这个道理,欺负我车不够贵坐着没面子吗?
  她只得上了车,说了目的地后,解释了句,说回来有点事要办。幸亏他没问她什么事,让她轻松了口气,不然又得现编个理由了。
  下车后,宁清向他招了招手,“谢谢,路上注意安全。”
  “走之前告诉我,我来这接你。”说完他踩油门就走了。
  回了宾馆,洗了澡,吹干了头发躺床上。人是会迅速适应环境的动物,刚来还嫌弃被子潮湿,但架不住第一夜里起风变冷时盖在身上后,也就适应了。
  宁清干躺着睡不着,她却不想起来加班。今天又头晕了一次,身体在抗议了,不能熬夜了。
  安静的夜里,放在床位沙发上手机的震动与亮光格外明显。她现在听到电话都有应激反应了,赶紧爬起来去够电话,就怕是宁国涛的事。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到亮屏时下意识闭上,她先接了电话,“喂,你好。”
  对面没有声音,要不是她手机而不是座机电话,她都要心里发毛了,其实她胆子小得很。
  她坐在床上,拿开耳边的手机,看了眼号码。
  这样的晚上,听着电话那侧的呼吸声,她不舍得说话。就想这样,抱着自己,听听他的呼吸声。
  她一开口,很快就要结束这通电话。
  但是他有女朋友了。
  “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没事我挂了。”
  “你爸的事,我帮你。”
 
 
第16章 
  “为什么?”
  “今天我妈是不是让李慧去找你了?”赵昕远坐在书桌前,喝着一杯清水,“她跟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清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你妈让我不要找你,我也没找你,可你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我很怕我不遵守承诺,想拖你进地狱陪我。
  是你找我的,每一次,都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你想说什么?”
  “我替她向你道歉。我妈不该打扰你的生活,你爸这件事,我帮你。”赵昕远想过很多种措辞,但说出口的那一句,自己都没想到过,“以后我们就两清了,见了面就当不认识吧。”
  在黑暗的房间里,宁清扯了扯嘴角。他这话就像扇了她一巴掌,嘲弄着自己的自作多情,以为他对自己尚有旧情。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做得挺对,与前女友的一切做切割。
  “谢谢,不用了。”她退回到了适宜的距离,“这件事我已经解决好了。你妈没有打扰我的生活。我们今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来打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清不想再听,直接打断了他,“行了,没什么事就挂了吧。谢谢你,但我确实用不着你帮忙。”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挂完后他再次拨入,她屏蔽了号码。他犯不着在她面前展现道德优越感,和对现女友的忠贞。
  赵昕远看着无法拨通的手机,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宁清没睡好,六点多就醒了。
  她昨晚不想失眠一整夜,挂了电话就吃了褪黑素,但睡眠质量并不高,醒来时脑袋昏沉。
  手机搁在了枕边,她握着手机,脑袋一片空白。终究是要进入深秋了,吸进的空气是凉的,缩在被窝里的双脚叠着取暖。听见外面机动车的声音,神思渐渐清明,想起了昨晚的事。
  如果药物副作用是抹去一段不想要的记忆,能多好。
  十年前她说过,宁可接受痛苦,也不要虚无。
  不知是菩萨给她的开悟,还是年少轻狂。当痛苦大到无法承受时,需要那么点虚无。
  将人从虚无中拽出的是生存需求,一开手机就看到了师傅刘明凌晨过后给她发的工作信息,绘图的都夜猫子,假期还忙着赶工期加班。提醒她后天到场驻场,施工那边需要派人去盯一下。

  结构最容易暴露问题的阶段是在施工时,当初入行时刘明就经常带她去施工现场检查,虽然合同范围内不需要如此,但这也成了她的工作习惯。
  假期施工不停,宁清回了信息说好的,但能不能给她调休下,假期过后的工作日,她有事也许需要请假。
  月初快五号了,她才想起是交房租的日子。将三个月房租打到账户上,再截了图发了信息给房东。
  前往京州的动车班次很多,宁清并不急着买票,睡不着了起来收拾了行李,从行李箱的夹层中找到一条速溶咖啡,倒进了瓶装水中晃了晃,灌下清醒下脑袋。一会出去再买瓶可乐,若论提神效果,可乐比咖啡管用。
  她行李很少,五分钟就收拾完了,再在房间检查了遍后,就拿了房卡出门。她不确定今天几点回来,就先去退了房,并将行李寄存在前台。
  天灰蒙蒙的,不知会不会下雨,可真是狼狈。宁清吃了碗面后便打车去了看守所,宁国梅也会来。
  宁国涛自己提出了不同意。
  “交这么多钱,还来恐吓我要关两到三年?那我为什么不在这呆满37天,放我出去后随他们爱干嘛干嘛,一句话就是:我没钱。”
  宁国涛气色好了些,脑子并不迟钝,但宁清看得很清楚,他嘴上说着狠话,眸子里闪烁着恐惧与不确定。
  他还在喋喋不休,“之前我认识的一司机,家里穷的不行,就只能凑出个两三万,老老实实关了37天后出去了,一年后结案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这就是在敲诈,我没钱,为什么要出这么多钱?那个什么狗屎律师,屁用没有。”
  “哥,你身体这么不好,不管怎样。认罪认罚是表明态度的,这个钱反正要交,那就先交了出去不行吗?”
  宁国涛瞪着妹妹,“你知道他们来给我做了多少思想工作吗?跟对你说的一样,认罪认罚就从宽。没好处的事,他们会做吗?就是在威胁你交钱,看你有钱就要你多交点。你怎么就一口答应了?我不信就一个小小的环保问题,就要关我三年。”
  宁清提醒他,“你是业务员,跑销售的,主动犯罪。”
  “我当初怎么知道是违法的?抓了人还拿不到证据起诉,不就是想要我们交钱搞创收吗?就跟超载一样,不超载是没法挣到钱的,那为什么过年时抓得紧呢?缺钱了呗。”宁国涛一脸不屑,“有个屁事,一年后证据不足就得给结案。用固废做地基能有多大危害?这样做的,都发了财。呵,还联合抓捕,怎么就抓了我们?”
  宁清看着爸爸,这是他大半辈子的理念,也许是对的,但兴许运气太差,一次也没有成功上岸过。读书时被他说不会搞人际关系,不懂人情世故背后的利益交换,但他却忘了最根本的一点。
  她面无表情地说,“因为,这些钱,轮不到我们赚。”
  超额收益来自风险,而他们,毫无风险抵抗能力。
  出一次事就知道,没有降落伞,只能摔成肉泥。
  无法对背朝黄土的出身认命,对社会规则理解了一大半,他旺盛的生命力来自对财富与社会地位的渴望,是个绝对的风险偏好者。如果追求财富是一场攀岩,那他每次刚爬到山顶,窥得财富一角后,迅即被守卫者踢下山崖。可惜,他还没有超强稳定现金流给自己托底。
  小时候宁清崇拜爸爸,总能从他那学到“歪门邪说”,是学校里学不来的。那些东西,曾影响过她,也成了她刻意压制的一部分。
  现在,在看守所里看着他,她并不觉得崇拜幻灭。只觉得,可怜.
  一个失意者,这不全是他的过错。
  宁国梅看到侄女如此严肃的神色,赶忙圆场,“哥,我们只希望你赶紧出来。你出来了才能挣钱,锁明认识人,现在工程紧,都急着要拖货的呢。你在里面一分钱赚不了,万一37天过后,还要给你转监视居住呢?”
  听到了赚钱,宁国涛神色微变。他心中着急的也是呆在里面没钱赚,身体上的苦能忍一忍,挣不了钱就难受,工程紧的时候不挣钱,其他时候也赚不了几个钱。这事他也知道肯定要出点钱的,但用女儿的钱,实在是没脸。
  他对着女儿轻声说,“爸爸被骗了,问非法收入所得时,我说了实话。但不是所有收入都有□□,有一部分是无从查证的钱。被没收的手机里也没有任何证明,办案要讲证据。我现在推翻了不认,那部分钱我不认。写在具结书里量刑我也不接受,总之就是,写在这份东西我不能签字。”
  宁清沉吟半刻,“好,我们不签。我给你请律师,金额和量刑,都让律师去重谈。”
  宁国涛下意识皱眉,“不要请律师,都是骗人的玩意。”
  “就这样吧,我先请。能谈就谈,不行直接花钱先出来再说。”她一锤定音,“我今天就得回去了,明天要工作。爸爸,你多保重身体。不要想不通,身体好好地出去了才能挣钱。”
  宁国梅不可思议地看着侄女,“你还要让你爸在这呆多久?”
  “好了,不要说了。”宁国涛喝住了妹妹,对女儿说,“那你路上小心。”
  出了看守所,宁国梅问了宁清,“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听了你妈的,又不想给你爸花钱了?她还是他老婆,出了这么大的事都能不回来,真心狠。”
  今天她就要离开,只有宁国梅在这帮着宁国涛跑前跑后,这话固然刺耳,宁清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姑妈,那份具结书很不合理,你也不希望这才被放了就又要进去蹲两年吧。妈妈的工作是一天都请不了假的,如果她不挣钱,这么多罚金,我一个人是掏不出来的。”
  宁国梅一听到钱的事,果然不说话了。说实话,听到侄女说了这句话,心里才舒服点。蒋月这么多年在外面,不照顾她哥,一分钱也不为家里贡献,算什么老婆?怎么不干脆离了婚各过各的?
  宁清不想任何人知道她挣多少钱,被猜出有多少存款。这件事,还不如就说是蒋月在出钱。
  她也到底是没有问出口,我爸被抓进来前,他赚的那些钱,去哪了?
  徐晨上午又去打球,网球真是项锻炼心智的运动,让人着迷。这个假期,每天上午都跑来找教练打球。
  兴许状态不对,今天切磋格外艰难,打完一盘后到树荫底下的休息区喝水看手机。五分钟前宁清给他发了信息,说她办完事准备回京州了,不用他送。
  他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你现在在哪啊?”
  “在去宾馆路上,我住的地方离车站挺近的。”宁清正走去宾馆,还有一公里,“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真不用你送。”
  徐晨跟教练摆了摆手,说今天不练了,“这哪行啊?我又没事。等着我,二十分钟后到。”
  徐晨喝完水正准备找垃圾桶扔掉瓶子,才发现了旁边站了赵昕远,他正弯腰将拍子收进网球包里,最近网球发烧的他看了眼人家的装备,包是他正找同学代购还在海上漂的Wilson最新款,球拍是Yonex,型号没看出来。
  “你今天是不是疯了?”一个男人走到赵昕远旁边,“六点给我打电话,约我七点打球。连打三小时不让我休息。不过你状态太差了,动作完全变形,根本不是你水平。”
  赵昕远摇头,“明天早上再约。”
  “状态调整不过来,就不要打,去做耐力训练。”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走开了。
  徐晨当没看见他,自顾自收拾了包准备离开。
  “你是跟她在一起了吗?”
  徐晨回头,确定是赵昕远在跟他讲话,“谁?”
  赵昕远笑了下,带着嘲讽的意味,“宁清。”
  “这是我们俩的事,跟你没关系吧?”
  一个在她最苦难时转身而去的前男友,有什么资格来问前女友呢?
  徐晨觉得他很可笑,“答案你不需要知道,每个人都在往前走。”
  只有那个可怜虫,留在了原地。
  宁清走到宾馆,站在大厅等了半小时,徐晨才到。
  他车停在了马路边,拎着她的行李走了出去,“一起去吃午饭吧。”
  “不了,动车十二点出发,来不及。”
  “能改签吗?”
  “真不用那么客气,我还不饿,到了京州后吃个麦当劳就行。”
  她扎了个马尾辫戴上了俏皮的米奇鸭舌帽,在他旁边走着,还是高中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一切事在她面前,都不当个事,“麦当劳有这么好吃吗?”
  “对啊,麦当当就是最好吃的,它家可乐也最好喝。”
  徐晨笑了,“那我马上给你买个麦当劳带火车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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