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偏执皇子火葬场了——by锯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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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狠毒,想对五弟的住所下手?”
迟祺腆着笑脸,五官端正的脸上全是谄媚,“只是小小地出口气而已。”
他心思转动,继续道:“荣贵妃的妹妹已经对我动心了。”
“是么?”江焕正色看向他,“挺好,抓紧时间提亲去吧。”
迟祺想起赵姝姝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心中慨然,但侯府将储君的赌注压在了这位老谋深算的四皇子身上,荣贵妃盛宠,想要结交荣贵妃,只有替江焕打通赵府的关系。
迟祺恭顺地作揖点头,江焕露出闲散悠然的笑容,吩咐家奴道:“带迟公子去偏院,他想要多少只白蚁,就给他装多少只白蚁。”
*
桦宫,江以衎卧房里的沉香气息淡了不少。房内烛光昏暗,赵芸嫣躺在楠木大床上盖着锦衾,杏眸骨碌碌地转动,波光宛转,咬唇不敢让困意侵袭。
净室里的水声渐息,她视线瞄向阔步而出的江以衎,湿漉漉的墨发搭在他的肩头,他英挺的轮廓被黯淡的暖光衬得越发靡艳。
赵芸嫣羽睫扑闪,下床套上春衫,取来干净巾帕向倚坐在桌案前的年轻男子走去。
“我给殿下擦头发。”
清甜润泽的香气摇曳而至,江以衎靠在椅背上,任由赵芸嫣动作。
她的手放得很轻,绞拧头发没有给他带来一点不适,江以衎低着眼皮,“你很会伺候人。”
赵芸嫣小声回答:“只要殿下不嫌弃就好。”
她乖得让人觉出几分可爱来,江以衎眸光转向乌木桌上的瓷色玉瓶,“那瓶药膏是祛疤的,你拿回去用吧。”
赵芸嫣顺着他的角度看过去,玉瓶瓶身散发着晶润的光芒,她眼眸弯起,桃花唇畔绽放出欢欣的笑容,没想到江以衎这样关心她。
午后因嫽婉仪到来的郁闷和疑惑一扫而光,她拿好帕子,走到江以衎面前毕恭毕敬地福身行礼:
“殿下待臣女这般好,臣女多谢殿下,臣女会更加用心地伺候殿下。”
少女眼底晶亮,白皙饱满的脸颊染上绯红,霞姿月韵,光彩夺目。
江以衎很少见到这样灿烂纯真的笑容,他眼中滑过一丝笑意,闻着赵芸嫣身上能抚平他心悸和燥热的干净香息,觉得留下她也还行。
江以衎若有似无的浅笑在赵芸嫣眼中镀了一层霞光,仿若冰冷的高山雪莲煨上了暖人的温度,她心间柔情徜徉,说不出的温热裹上心头。
为江以衎擦干青丝后,赵芸嫣又回到榻上暖床。她侧身,目光温婉地悄悄凝视着江以衎宛若玉树般的清正身躯,她觉得江以衎真好,还会关心人,不似淳安说得那般疏冷无情。
心口像融化了一层蜜似的甜润,赵芸嫣巧笑嫣兮,能遇到江以衎这样的救命恩人,是她这几年来最大的幸运。
第9章
暮春时节,新绿满院,晨曦云影移动,微光漫天。
连香树粗壮的褐色树干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蚁虫,围成了一条惨白色的衽带。
赵芸嫣刚从主院卧房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衽带上下摆动着,她奇怪地凑近,发现竟是成千只白蚁。她自幼就害怕蛇鼠蚁虫,瞬间头皮发麻,惊叫一声慌张地往后退。
江以衎一炷香前离宫去了练马场,赵芸嫣浑身起满鸡皮疙瘩,提裙小跑绕开连香树,想去找阿念求助。
尚未踏出主院,便见阿念提着一只漆花食盒匆匆赶来。
“阿念!”赵芸嫣吓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白,素手指向连香树,“怎么办?树干上突然冒出好多蚂蚁!”
“赵姑娘别慌。”阿念自看见他们殿下和赵芸嫣亲密地抱坐在一起后,对她亲近了不少,安慰她道:“殿下让我过来处理了。”
原来江以衎离开前就看到了白蚁,赵芸嫣抿了抿唇,白蚁蠕动的恶心画面还在眼前,她踯躅着不敢再跟上去。
“你很怕?”阿念注意到她恐惧的神态,向她摆摆手,“赵姑娘回东配院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赵芸嫣低声应下了,她耷拉着眼角离开主院,疑惑好端端的连香树怎么会引来这么多蚂蚁。
*
夜晚,墨黑冷廖的天空中星点锦簇,赵芸嫣手提琉璃灯,心有戚戚焉,绕开连香树一大截,步伐快速地走过院子迈进主卧,她掐着时辰来给江以衎暖床。
江以衎这次没有在净室里沐浴,他穿戴整齐坐在外寝交椅上,不算华贵的绸黑流光锦缎衣袍把他衬得神秘尊贵,劲瘦的腰间扣着一条青色玉带,一只镶金匕首别在腰际。
他浓密漆黑的乌发用一根普通的绸布束起,超世绝俗的脸庞神色恹恹,眉宇间散发着掩饰不住的骇人阴戾,再无昨晚的松弛亲和。
赵芸嫣搁下琉璃灯,颤着睫毛紧张地行礼:“给殿下请安。”
灯火通明的卧房,江以衎能看见赵芸嫣屈膝俯首时嫩白脖颈下一片雪团般的肌肤,他眸色淡然,让赵芸嫣到他身边来。
江以衎周身散发着冷冽不悦的气息,偏偏他精致优美的唇瓣红得靡靡生色,赵芸嫣只瞄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盯着脚尖,轻盈地走到他身边。
越靠近他,越能感受他的燥热。赵芸嫣按捺不下担心,垂眸小声问道:“殿下身体不适吗?”
她不懂医理,完全没有把淳安说过的江以衎有心悸的毛病和他入夜后便会发高热的症状联系起来,仅凭着常识判断江以衎状况不对。
美人玉体生香,江以衎心跳降缓,灼烫散去。他很满意赵芸嫣的身子,想起她被少嫽从冷宫救过来那日血污发烂的单薄后背上的鞭伤,抬眸问她:“你的伤口好了么?”
赵芸嫣欣喜又酸楚,江以衎不顾他自己身体不适,反过来先关心她的伤痕。她吸了吸鼻子,“多谢殿下关心,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房外忽地传来了阿念沉稳的声音:“殿下,人抓着了。”
抓着谁了?赵芸嫣受惊,连忙去看江以衎的表情。江以衎把镶金匕首从腰间取了下来,声音似冰雪般卓绝无情:“带进来。”
房门打开,阿念拖进来个手脚被麻绳缚住、嘴里塞了一大团粗布的小太监。小太监奋力挣扎着,却在看见江以衎冰冷容颜的那一刻如一条死鱼般停下动作。
宫里人都谓五皇子乖戾阴狠,以前有拜高踩低的太监宫女欺负不受宠的五皇子,没多久就被发现死得惨不忍睹,连眼珠子都被挖了出来。
小太监胆寒,瑟缩着身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见势不好主动向江以衎求饶,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赵芸嫣没见过这场面,她呆怔怔地站在江以衎身旁,看着阿念毫不拖泥带水地把小太监按在地上跪下,踩着他的小腿,依照江以衎的吩咐把小太监口中的粗布拽了出来。
“五殿下,五殿下!”小太监满脸畏惧,浑身打颤,涕泗横流,俯身歪歪斜斜地磕头道:
“奴才受人指使,奴才有苦衷,奴才不想害殿下!”
江以衎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匕首,他没心情听废话,直接问道:“谁指使你的?”
小太监这才从地上抬头,砖石地面和他的额上均是一片晕开的殷红血迹。赵芸嫣下意识退后一步,却被江以衎反手勾住腰间衿带拉回他身侧。
她莹白的耳垂唰地红透了,低头看见江以衎贴在她腰上的长指不疾不徐地离开,心口被撞了一下,又酥又麻。
跪在地上狼狈的小太监和站在一旁的阿念也看到了这一幕,小太监直楞楞地仰头顺着赵芸嫣缃色的裙摆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欺霜赛雪、含羞带怯的绝美容貌。
小太监看得呆滞了,什么时候五殿下身边被指来这么美的宫女服侍?
阿念正感慨他们殿下和赵姑娘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时,发现小太监半天不回话,还直勾勾地盯着殿下的女人看,立刻手刀带风打在他的脑袋上。
小太监冷不丁被打得眼前金星直冒,手脚被缚住的他失去平衡歪倒在地上,阿念直接用脚踩在他脸上,厉声喝道:
“说!谁指使你投放白蚁的?”
“殿下饶命!大人饶命!奴才说,是迟二公子,迟二公子!”小太监痛得五官扭曲,把迟祺给他的好处抛之脑后,想着还是先保命为紧。
听到迟二公子的名字,赵芸嫣瞬间瞳孔一缩,当日被迟祺攥住手腕不让她走的剧痛,还有他闪着贪恋精光的轻薄眼神,无一不使她恐惧。
但她同时格外茫然,为什么迟祺要往桦宫投放白蚁?
江以衎把匕首拔出刀鞘,他并不惊讶是迟祺指使的,觉得这人上不得台面,只会用投放白蚁这种阴暗手段来恶心人。
阿念看见匕首出鞘,脚下力气大了几分,直接踩住小太监的脖颈。小太监脸色涨红,粗喘着求饶。
江以衎转动匕首,手腕一掷,寒光森森的匕首深深地扎进小太监的大腿上,痛得他大声哀嚎。
寂静的夜里,小太监尖锐的惨叫声让赵芸嫣寒毛竖起。阿念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把小太监拎起来,沉声警告:“不想死就闭嘴。”
小太监煞白的脸上印着阿念的脚印,他识相地忍着剧痛闭上了嘴,插入匕首的大腿传来蚀骨疼痛,却仍不及看着如阎罗般遍布肃杀之气的五皇子的那张俊美的脸让人心生惧意。
江以衎低声笑了,散漫的视线落在小太监扭曲的面容上,他将长指叩在交椅扶手上,缓声道:“知道怎么向迟祺复命吗?”
“奴才知道,奴才什么也不会说!”小太监心头一喜,这是五皇子要放他一条命的前奏。
“你倒是个聪明的。”江以衎忆起院子里的连香树被白蚁啃噬得褪了一层树皮的模样,戾气渐生,“把匕首拔下来。”
小太监张大嘴,背上冷汗涔涔,他连出声求饶的勇气都没有。
阿念三下五除二粗暴地解开了捆着他双手的麻绳,小太监颤巍着手扶上镶金匕首的手柄,瞄了一眼江以衎淬了寒冰似的神情,心一横,咬牙使劲拽着手柄将匕首从腿肉中拔了出来。
鲜血溅了满地,赵芸嫣眉心紧蹙抬手捂唇,她心中惶然,她突然觉得她对江以衎毫无了解,原来这样狠戾凶残才是他的常态吗?
小太监撑着一口气把匕首刀刃在衣服上擦拭干净,还跪坐着把砖石地面溅上的血迹也擦掉,这才双手捧着匕首举过头顶呈给江以衎,“奴才再也不敢了!求五殿下宽恕!”
江以衎拿过匕首收回刀鞘中,吩咐道:“把他扔出去。”
这是留他一命的意思,小太监松了一口气,咚咚地向江以衎磕了两个结实的头,然后被阿念提着丢出桦宫。
寝卧安静下来,莹黄灯盏晶莹明亮,江以衎起身向内室款步走去。
赵芸嫣咬着下唇,方才小太监被凌虐的惨状还在眼前,她有些发怵,提起十二分精神迈着莲步跟在江以衎身后。
内寝没有点熏香,赵芸嫣正奇怪着,冷不防听见江以衎沉静而随意的声音:
“你和迟祺是怎么一回事?”
第10章
赵芸嫣动作凝滞,她没有细想江以衎怎么知道迟祺与她有过牵扯,讷讷地把一切和盘托出:
“回殿下的话,迟二公子和荣贵妃娘娘的亲妹妹相看,我偶然路过,被迟二公子看到了。”
迟祺嚣张而狂热地摸着她的手背的记忆浮现,赵芸嫣咬唇呢喃:“迟二公子……为人很轻浮。”
江以衎垂眸睨着脸色畏怯的赵芸嫣,无视她低落的情绪,问她:“你不是荣贵妃的亲妹妹?”
他派人去查过赵芸嫣的来历,但赵府将赵芸嫣隐藏得很深,信息极少,索性直接问她。
寄人篱下被欺凌的苦涩回荡在脑海,赵芸嫣细密的羽睫一颤一颤的,哽咽着摇头:
“我不是贵妃娘娘的亲妹妹,我的娘亲和荣贵妃的娘亲是姐妹,父亲去世后,姨父姨母主动把我和娘亲接到长安一起住。”
然后逐渐霸占她父亲留给她娘俩的财产,娘亲死后,姨父姨母把她从侧院赶到小偏院去住,从此对她越发苛刻。
少女泫然无助,薄肩微抖,江以衎却漠然得无动于衷,接着问:“迟祺有多喜欢你?”
赵芸嫣的眼前蒙了一层水光雾霭,她眨了眨眼,江以衎孤傲酷厉的眉目逐渐清晰,她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仍乖顺地回答:
“迟二公子不喜欢我,他只是……想让我做他的妾室……”
赵芸嫣没再说下去,她在赵府被迫学了很多侍候男子的技巧,她从迟祺疯狂的眼神中只看出赤.裸裸的欲.念,没有一丁点纯粹的珍惜,这当然不是喜欢。
房内阒静下来,江以衎目光稍凝,迟祺想让赵芸嫣做妾,那便是喜欢赵芸嫣的意思。
眼前的女子除了能缓解他的心悸和灼热,在其他方面也大有用处。
*
又过了几日,春意愈发浓重,午后甚至微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