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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总的追妻火葬场——by 荣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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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曹老师,”胖护士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
  “溺水,救护车送来的,我一看怎么是她。”
  “人怎么样了,”
  胖护士没说话,俩人焦急地进了亮着红灯的抢救室。半小时候后,抢救室外又来了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曹老师再出来的时候把一个薄薄的背包交给她,另外又拿出一本小红本子,本子上烫金的三个大字:离婚证。
  女人接过东西,两行眼泪掉下来。曹医生从白大褂里掏了纸巾递给女人,说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不幸中的万幸。
  女人擦着眼泪,道谢。曹医生的样子有些无可奈何,温和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应该的。”
  施家没人了,医生是施乐雅父亲的同学兼好友,女人是在施家干了二十多年的保姆。抢救室的人出了什么事医生只能找这个女人,女人也只能找这个医生。
  女人擦了会儿眼泪,突然站起身就说要去时家。医生把人拉住,一来事情的原委也不清楚,二来那种人家要真做了什么欺负人的事,就不是她一个人能随便应付过来的了。
  “周大姐现在最要紧的是照顾好人。再等等吧,等小雅醒了,真要是受了欺负,我陪你去,我们一起去。”医生很郑重。
  周姨怀里紧抱着施乐雅的背包,带着满脸的泪坐下来。
  周姨整日整夜地守在医院里,她以为离婚、溺水就是最坏的了,等她拿着施乐雅的背包去缴费的时候,才清楚以后要面对的困难是多么的困难。
  施乐雅带去时家的财产已经所剩无几了。
  当初施家破产,但俗话说船破还有三千钉。所以即使是后来施家父母都不在了,财务清算后也留下一笔足够普通人好好生活的费用。那个时候施乐雅治疗车祸创伤,治疗眼睛,花去一半,但还剩了不少在账上。
  周姨带着满肚子疑问和愤怒只等施乐雅醒来,要去时家好好讨个公道。但真等人清醒过来,对着一个只会掉眼泪,一提到时家就嘴唇发紫的人,保姆和曹医生已经无话可说。
  人,自然重过讨公道。
  施乐雅消瘦苍白,躺在蓝色的枕头上,比两年前那场事故住院的时候还要虚弱,说过的最清醒的话就是她离婚了。周姨只能不停地告诉她,家里她的房间每天都在打扫,身体养好了,就带她回家。
  “周姨,我离婚了。”
  “离得好,离得好。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家。家里你不在,天黑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回家就好了,你回家就好了。”
  “周姨,”
  “哎,周姨在,周姨哪儿也不去。”
  施乐雅瘦弱的手指一紧再紧地握周姨的手,周姨双手捧着她,握在掌心里搓。
  没人知道一个在短短的时间里从迷糊的接受了鱼水之欢到离婚,到承受惊雷暴雨,再到溺水,精神都经历过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她私人的黑暗里扭曲、交缠,最后成了让她提到一个时字就嘴唇发紫的梦魇。
  施乐雅病得很重,而时间能治疗一切。
  出院那天,是曹医生亲自开车送的她们。
  “家”离医院不太远,在二环里,是一处城中村的老房子,二层的小楼,带个小院。原房主是个老赖,到处欠债,也欠着施家的债,多方躲避,法院强制执行下来,只有这么一套老房子可抵。周姨当年在施家勤勤恳恳,看着施乐雅出生,照看她长大。这处老房子施母一直让周姨住着,平常休息,偶尔接待自己的亲人。当初施母有意将这房子送给周姨养老,却没想到这房子最后会成为施家掌上明珠的家。
  *
  人的生命可以脆弱的如同朝露,也能卑贱地百折不挠。施乐雅醒了,有周姨一天24小时的照料,再重的病也一天天好起来了,再不能控制的精神也能被温暖融化。
  她只是更少说话,说话也不顺畅。周姨不知道,其实这是施乐雅最后在时家的常态。
  施乐雅勉强好起来,但周姨还是不敢问她离婚的事。公道讨不回来,日子还得过下去。施乐雅两年前出嫁,去时家,周姨在小街口租了间小屋,开了家小洗衣店,不得不抽时间去店里干活。

  周姨不在的时候,就只能施乐雅一个人在家。房子不太宽,但客厅角上还是放了一架钢琴,这是当初从施家搬过来的。周姨出门的时候施乐雅坐在钢琴上,回来的时候,施乐雅还坐在钢琴上。
  有天周姨回家,发现施乐雅手上烫了个大泡,施乐雅说想学学做饭,周姨心疼的直流眼泪,从那天后,周姨就每天带着施乐雅一起去店里。
  周姨专程去家俱城挑了张单人的真皮沙发,给施乐雅坐。店小,客人都是周围的街坊邻居,时不时的就有人来闲聊,几天后来店里闲耍的人就更多了,都听说周姨的侄女儿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儿,还会弹钢琴。
  “那个弹钢琴跟弹电子琴是不是一样的哦?”
  “听说现在学钢琴收得贵哦。”
  “弹钢琴的人手指头是不是都长得长。”
  “闺女,你洗头发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这么滑这么亮。”
  施乐雅被摸手指,被摸头发,被夸赞也被问眼睛,施乐雅一一回答这些没有头绪的问题。摸她手指的手很粗糙,摸她头发的手很笨拙,问她眼睛的人好奇,也顾忌着问了会不会不好。
  店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旧电扇纳凉,周姨早晚都偷偷调□□扇的轴心,让它尽量对准她。
  呼呼的风掀着脸侧的碎发,施乐雅坐在沙发上,时间被吹过身上的风带走。一天入夜,周姨已经在隔壁的卧室里睡熟。施乐雅穿过黑漆漆的房间,从衣柜里摸到那本小本子。微凸的烫金字用手指也能摸到。
  “离婚证。”
  她握在手里,坐到半夜才放下。人人要过的都是柴米油盐的日子,没有谁会例外,施乐雅想起了这个盼头。
  老太太给的承诺,离婚后,半年,施家被扣在银行的宅子,无论多少钱,她会拿到房本。这也算是还了施家当年的嫁妆,两清了。
  同一片天空,生活已经换了一副天和地。一天下午,闲聊的人走光了,施乐雅开口:“我出去教孩子弹钢琴,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我去年就开始领社保了,洗衣店也能挣钱,咱们的钱够花,不用你去赚。”
  周姨说的硬气,但她每个月都会往京城寄一份钱。否则,也不用开这个洗衣店了。周姨有个儿子从小被前夫带着去了京城,从前周姨一直付抚养费。后来儿子结婚,周姨拿了所有积蓄给儿子添去买房,到现在也还在补贴贷款。
  施乐雅眼睫低低地垂着,摇头的电风扇在两个人中间辗转。天气太热,共用电扇实在不够,施乐雅额侧的细发被汗水浸湿,贴着雪白的皮肤。周姨偷偷把电扇朝施乐雅那边移了移。
  两个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周姨是不同意的,谁知道施乐雅给曹医生去了电话,曹医生晚上就来了家里,看了施乐雅最近的状态,他十分赞同,并且已经帮施乐雅找到了一份工作的机会。
  *
  九月,秋风起了,但白天气温还是闷热,傍晚也还没有退凉。施乐雅刚从浴室出来,坐在自己的卧室里擦头发。
  “怎么不用吹风机?”
  “不用,热。”
  “傻孩子,热把空调打开就行了。”周姨起身要去开空调,施乐雅寻着声音拖住周姨软绵绵的手腕,“不用,歇歇吧。”
  两条挽在一起的手臂,一条光滑细瘦,一条松弛干瘦。施乐雅将半干的头靠在周姨的肩膀上,很快一股凉风从左上角浸来。
  周姨还是俏俏开了空调。
  这房子她们刚搬进来的时候,比起普通人施乐雅能算富有。房子是小了些,但被她们布置的应有尽有,每间屋都装了空调取暖、解暑。而两年后的今天,连开空调也成了负担。
  施乐雅的手放在周姨的手里,周姨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数过来,又数过去。
  自小施乐雅和周姨待的时间大概都要多过施母。施乐雅出生后,周姨在施家的主要工作也就是照看施乐雅了。
  两个人一无所有地惬意,屋外,院子大门突然被敲响。周姨出去开门,以为是最近经常抽空来看施乐雅的曹医生,又或许是邻居,却万万没想到打开门,门前站着个高高的男人。
  对方身材魁梧,面目整洁。周姨认识他,这是时承景的保镖。妇人握着门框的手指一瞬收紧。
  “我们董事长让我来接太太回家。”
  “我们家没有太太。”
  “我认识你,你姓周。”
  “我姓周,我们家也没有太太。”
  周姨一把将门甩上,气得胸口上下起伏。门上立刻又响起敲门声,周姨叉着腰站在门前,门外的敲门声很执着,一直敲,周姨再拉开门。
  “我们董事长说了,只要太太知道错了,就跟我回家,董事长不会怪她的。”
  “……”
  “要么请您叫太太出来,我当面转告她。只要她跟董事长认个错……”
  周姨个子不高,人也有些清瘦,不知道哪来了力气,伸手一把就将堵在门前的高壮男人推了开。余北身手不凡,当保镖这么多年,还没跟老太太动过手,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个趔趄。
  “再敲我的门,我就报警!”周姨回身就要关门,余北追上来,“我们董事长……”
  “呸,回去告诉你们姓时的,我们高攀不上,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门扇“砰”地摔上,差点甩余北脸上。
 
 
第5章 
  施乐雅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一个月来,时家没有一通电话,更别说有人上门。现在施乐雅好歹算是快熬过来了,精神也好,说话也正常了很多,倒有人来了!
  周姨根本不让施乐雅知道时家有人来过。她和曹医生商量过,即使有什么事需要清理,也再等等,至少等施乐雅情绪经受得住风浪,那个时候再商量也不迟。或许就这样过下去也行,断了时家那条路,亏的,损的就当是命了。只要人好好的,眼睛能好起来,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要紧。
  周姨也算是在施家的富贵里浸淫半生的人,施乐雅身上那么一笔钱如何消耗殆尽,大概能猜到点。时家那样的人家,长辈生辰、年、节礼能少得了?她就见过施老太太在时,施母就定制过一件七位数的玉佩给老人家贺大寿。
  施乐雅嫁过去半年多,正遇时老太70大寿,怕就是这些礼节给霍霍了。
  周姨在施乐雅面前绝不提时家,所有委屈愤恨,只为了施乐施的健康往肚子里咽。而与此同时,南山别墅,一个月过去时承景是总算又回来了,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派人接施乐雅的事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正将姑妈叫到面前“审问”。
  “我哪撮合了,谁哪只眼睛见我撮合了。那有时候我一个长辈,就说点好听话这有什么的。再说那丫头都走一个月了,这么多天,我做什么了,这种事怎么还赖我了。这种事您就能保证不是外传了,公司里的人听了去,再传到承景耳朵里的?”
  姑妈连珠炮的辩解,死活不承认走露过施乐雅从离婚那天起就一直没回家的消息,老太太冷静地看着人。
  时承景从那天后就没有回来过,两天的公事处理完,取消原本订下的小假,从酒店直接回了海城,这是时承景对一个不听话的人做的惩罚。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闹不出什么花样,最终只会乖乖回家等着,等他有功夫想起她了,再回来。
  然而事情似乎有异。
  这边别墅里,书房,灯火通明,冷气开得足。时承景身上衬衫整洁,端正地坐在办公桌电脑前开因临时回江城而耽搁下的会议,沈远更端正地侍立在旁,辅助。
  余北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会议刚刚结束。时承景从椅子上起身,松了脖子上的领带,朝门口来。
  “董事长,太太,太太她不跟我回来。”一向直来直往的余北,说话打起了磕巴。
  时承景停步,皱眉。
  余北:“您让我说的话我都照说了。”
  “那为什么不回?”
  “不知道。我……没见到太太的人。”
  余北这不清不楚的回答承景不满,“说清楚。”
  “照顾太太的周姨拦着不让见。”
  时承景不满意余北的办事能力,但也不想在这种多说已然无用的事上纠缠。他低了下脸,灯光落在冷白的颈脖间。动了下脖子,解了衬衫领口,抽走衬衫上深色的领带一把扔在余北身上,转身向沈远要手机。
  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听沈远的鬼话,什么亲自上门给施乐雅一个台阶下。
  一旁沈远正关电脑,被时承景的眼刀扎中,赶紧将桌子上的手机送上去。时承景握着手机,翻半天。从不需要拨打的号码,突然想找也不知从何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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