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野——by八宝粥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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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他滚。”
他踢了一脚旁边的瘦子,语气是散漫的。
瘦子刚刚近距离看到了他打人有多残暴,吓得不轻,拉起男人就走,剩下的两个人这时候也赶紧过来帮忙。
他们是骑摩托来的,只听几阵急促的引擎声,他们很快就跑没了影。
原地只剩下陈江野和辛月两个人。
陈江野见那群混混消失后径直转身走向院坝里的水龙头,拧开水龙头就准备冲手。
辛月从震惊里缓过神来,看到他手背上的一大片血,不知是粘上的还是他自己的。
“喂!”
她朝他喊了一声,跑过来。
离得近了,她看到陈江野关节处确实破了皮。
“伤口不能碰水的。”她提醒他。
陈江野手上的伤口面积不算小,直接用生水冲的话很容易感染,尤其这还是夏天。
“我家有双氧水,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辛月跑了家里,没管他到底接不接受。
陈江野蹲在原地,微微侧着头,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哗啦的流着,半晌后,他抬手关上,起身坐在了一旁的花坛上,手撑着膝。
过了几分钟,辛月抱着一瓶刚开封的双氧水和一叠纱布跑出来。这纱布是今年初她爸骑车栽进沟里伤到肩膀时留下的,她一直用干净的塑料袋包着,现在也还是能用,双氧水也是当时留下的。
辛月跑到陈江野跟前,跟他对视了一眼后坐在他旁边。
“手抬起来。”
陈江野瞟她一眼,抬起手。
他手很好看,手指长而细,骨节却清晰有力,手背上有青筋凸起,像起伏的山脊,现在沾了血还有种难以形容的艺术感。
“你忍一下。”
“嗯。”
陈江野单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
辛月抬眸看他,见他一点儿也不怕的样子,直接把双氧水泼在了他伤口上方,双氧水顺着倾斜的手背淌下,冲刷掉了不少血迹。
陈江野一声没吭,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虽然双氧水刺激性不大,但就算是水直接冲伤口也蛮疼的。
辛月不免好奇:“不疼吗?”
“这点儿疼算什么?”
很装逼的一句话,却不是装逼的语气。
辛月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拿出一截纱布蘸了双氧水,辛月准备给他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
为了方便擦拭,很自然地,她握住了他四根手指。
除了小学时跳操,辛月还从来没牵过男生的手,指尖相触的那瞬间,她感觉似有电流忽的窜起,微微的酥麻。
她愣了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个人不熟,但碰都碰着了,她想着陈江野一男的应该不会介意,她也不是那么拧巴的人,干脆一把抓紧,方便擦血。
辛月的注意力集中在陈江野手背上,所以没有看到他的睫毛颤了一下。
陈江野的眼阔本就很深,浓密而漆黑的睫毛更是让他的眼睛愈发深邃。
他眼眸半垂,目光落在辛月身上。
辛月刚刚回去拿双氧水时,帽子不小心碰掉了,她没捡起来戴上,此时以两人之间的距离,陈江野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细的小绒毛,却看不到一点毛孔,皮肤光洁得像漂亮的白瓷。
蒲县的山水很养人,这里的女生皮肤都挺好,但像辛月这样又白又细腻的皮肤还是比较少,她浑身都是雪白的,没有一点瑕疵,只眉间生了一颗小小的痣。
他们坐着的花坛旁边有棵树,枝叶很密,并未漏下多少光,可恰巧有那么一缕,落在她眉心的那颗痣上。
陈江野听过这样一句话:
每一颗痣都在跟你说,吻这里。
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半晌,错了开眼。
辛月很快将陈江野手背上的血迹擦干净了,然后用纱布和胶布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
“好了。”
陈江野瞄了眼缠在手上的胶布,把手收回:“谢了。”
辛月一边拧紧双氧水瓶的盖子,一边说:“该我谢你才对,刚刚……”
“没帮你。”
陈江野打断她。
辛月表情一顿。
这哥……挺拽。
她笑了下:“行吧,那不客气。”
这下轮到陈江野神色愣了那么一秒。
“拜。”
辛月没再和他多说,站起来朝回走。
陈江野抬头看向她的背影,她扎着低马尾,头发遮住后颈,单薄的身影看起来莫名有股韧劲儿。
很快,他收回目光,表情淡淡的,却在转身的片刻勾了唇。
*
清晨,鸟儿跳上枝头扑腾着翅膀,夏日的微风捎过山间的村庄,伴随着几声鸡鸣,家家户户传出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炊烟袅袅升起,云缝里透出的光驱走了天空最后一抹暗色。
辛月吃完饭出门看了看天,天上云层很厚,看不见太阳,迎来送往的风不算燥热,是个难得的阴天。
“爸。”
辛月朝屋里喊了声。
“干嘛?”
“昨天天气预报是不是说今天多云啊?”
辛隆也刚吃完饭,拿着跟牙签挑着牙从屋里走出来:“是多云,你又要去拣落地果?”
“嗯。”
落地果就是橙树落在地上的果子,捡来晒干能拿到城里卖钱,一到夏天,蒲县几乎每个村子的果树林里都能看到很多老人小孩儿的身影。
暑假十来天,辛月已经捡了不少,把家里捡的拿出来在席上晒好后,辛月就戴着帽子,趁这会儿门前没人提着个装肥料的编织袋出去了。
“中午不用等我。”
辛月喜欢走远一点,去山上水库后面那片果林拣落地果,那儿清净,不会有娱乐公司和混混找上来,林子也密,辛月在里头一上午就捡了小半个口袋。
到了中午,辛月把带出来的萨其马吃了又继续拣,天边开始出现晚霞的时候她才开始往回走。
抗着一大袋落地果,她走得也不慢,她虽然细胳膊瘦腿儿的,力气却比很多男人都大,要是换她爸来抗这袋落地果,怕是没走两步就要歇一步。
山上风景很好,随处成画。
辛月喜欢边走边四处看,如果看到哪儿冒出了几株漂亮的野花,她嘴角会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笑意。
平常她不爱笑,只这山这水才见过她许多笑容。
路过水库,她余光瞥到对面有抹淡蓝色的身影。
水库不大,她眯着眼依稀分辨出对面那人好像是陈江野。
辛月不知道他是不是眼神很好能瞧见她在看他,一颗石子从对面打着水漂飞过来,不偏不倚就在离她只有一米不到的地方才沉了下去。
辛月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着,只奇怪他怎么会跑这上边儿来。
反正也看不清他表情,她收回目光,却不经意瞟到了一朵灵芝菌。
灵芝菌只是长得像灵芝,没灵芝值钱,但用它泡过的酒能治蚊虫叮咬。
山上的蚊虫毒性大,一咬就是一个大包,有的还会化脓,又痒又痛,市面上卖的药膏压根不管用,甚至绝大多数痒都止不了,但用灵芝菌泡过的酒一抹,几秒钟就能止痒。
这玩意数量少,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运气碰到。
辛月立马小跑过去。
这朵灵芝菌长在水库边的峭壁上,辛月趴在地上试着够了下,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就能够着,但她不会游泳,不敢把身子探出去太多。
她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只发现有跟根伸向水面的树枝能借力。
辛月把那根树枝拉过来用力扯了扯,没断,她又像拔河一样抓着那根树枝往后倒,还是没断,这下她才放心抓着这根树枝,把身子一点点探出河堤去够那朵灵芝菌。
枝条伸过来的地方离灵芝菌垂直方向要稍远一些,刚刚在安全距离她趴在地上只差再把身子探出去多一点点就能够到,但在这边需要把身子探出去更多。
辛月小心翼翼地抓着枝条,一点一点往外挪,在感觉身子快要滑下去地时候她就赶紧起来。
尝试了几次后,辛月终于摘到了那朵灵芝菌。
她心头一喜,绷紧腰腹的肌肉发力准备起身,可就在这时,支撑她腰部发力的那一块儿突然塌了!
她身体本来就斜着,支撑点一塌,她全身的重量猛然下坠,她拽着的树枝也因她发力方向的改变而被折断。
只听“扑通”两声,辛月整个人连同坍塌的土块儿一起掉进了水里。
大脑的意识瞬间被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
出于身体本能的恐慌,辛月开始拼命挣扎,双臂拍打挥动着,但这样慌乱的动作不但不能让她浮出水面,还会加剧水灌入鼻腔的速度。
很快,痛苦的窒息感朝她袭来,仿佛死神的双手紧紧扼着她的咽喉。
她感受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她依旧做着徒劳的挣扎,直到意志在漫长的窒息感中被透支殆尽。
意识变得模糊。
不知是不是死前的幻觉,她恍惚间听到了有人跳入水中的声音。
她无法思考这是否幻觉,身体已然开始下坠……
作者有话说:
下章的发展你们肯定想不到哈哈,不是寻常的英雄救美。
ps∶大家中秋快乐。
第4章 脸红
傍晚的余晖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辛月眼前也是同样的景象,四处泛着光。
迷迷糊糊间,辛月还以为自己是在水底睁开的眼睛,直到视线里细碎的光斑散去,她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正朝着他倾过来,看不清的一张脸迅速放大。
她大脑此刻还是一片空白,身体却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抬手就冲着那张脸一巴掌扇过去。
“啪!”
清脆的一声响。
扇完那人一巴掌,辛月用手撑着坐了起来迅速与他拉开距离。
她抬手揉两下眼,视线这才清晰。
然后……
她就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怔愣两秒,辛月在心里喊了声那双眼睛主人的名字∶
陈江野……
“我他妈在救你。”陈江野开了口,嗓音沉冷。
辛月心头一紧。
她想跟他说对不起,但嗓子里痒得厉害,应该是气管里进了水,没一会儿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根本没法说话。
她咳了大概两分钟。
这两分钟里,陈江野一直把她看着,漆黑的瞳孔里燃着暗火。
辛月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怵,还没咳嗽完就跟他说:“对……咳,对不起。”
陈江野扯了下唇∶“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辛月咳完最后两声,歉意地问他:“你想怎么样?你说。”
“记着,欠我个人情。”
辛月点头:“行。”
“还有。”
陈江野盯着她。
那双眼睛在浓烈的夕阳下也漆黑如深渊,一眼望进去,是无尽的下坠感。
辛月被那双眼睛定在那里。
倏地,他抬手用力捏住她下巴,一把拉到跟前。
“耳光不能白挨。”他语气发狠。
再下一秒,他猛地压过来。
辛月惊愕地瞪大眼,抬手想推开他,她本来力气很大,只是刚刚才落水昏迷过,姿势又不利于发力,挣扎两番后还是被陈江野压在了地上。
辛月怒视他:“你想干嘛?!”
这会儿他眼底反而没了那股狠劲儿,表情淡淡的说:“欠我两个人情,和再亲你一次,你选。”
“再?!”
辛月瞳孔骤缩。
陈江野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人工呼吸不算亲?”
辛月睫毛一颤,脸瞬间红透,大脑却是短路的状态。
等意识空白过这几秒,她感觉到了脸上的灼热,忙忙将头偏到了一边,不去看那双透着恶劣的眼睛。
她深呼吸了两口,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会儿才说:“算我欠你两个人情。”
陈江野没说话,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还沾着水珠的睫毛上,她睫毛长而密,但看起来极为细软,在夕阳下呈现淡淡的金色,漂亮得让人想拨一拨。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辛月有些不悦地瞟了陈江野一眼,还是有些不敢直视他。
陈江野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然后松开她。
辛月赶紧撑坐起来,薅了薅头发,把沾上的杂草扯下来。
她有些郁闷,虽然是她不对在先,但他故意报复搞这么一出,她还是心头不爽。
陈江野明知道她会选欠他两个人情,那她被他捉弄又怎么算账?
而且,人工呼吸什么的,他一定是唬她,要是做了人工呼吸她早被喉咙里的水呛醒了,哪儿会醒过来了才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