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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姝色——by梨漾【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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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是真正的面如观音心如蛇蝎。
  白蕊忍着恐惧,扯出个笑来:“蕊儿不敢欺骗长姐,当日蕊儿亲眼所见这猫落入水里,等蕊儿寻人来捞时,这猫已然不见了,兴许是它福大命大,自己爬起来也说不定。”
  如此牵强的解释,白蕊越说越胆颤心惊。
  却在白菀若有所思的颔首时,骤然冷静下来。
  白蕊闭了闭眼,藏住眼中的讥讽。
  她怎么忘了呢,白菀是个空有美貌的蠢货啊。
  “可蕊儿明明和皇上两情相悦,如今却说,你与皇上无情,难道这不是在欺骗我吗?”

  这话仿佛一道惊雷。
  白蕊原还在沾沾自喜,此话一出,她猛然睁开眼,与白菀幽冷的眼瞳撞个正着。
  白菀的眼睛清澈透亮,仿佛能照进她的心底,窥见她心中的晦暗。
  白蕊下意识往后退,口中喃喃反驳道:“没,没有,我……”
  白菀柳眉紧锁,满脸受伤的看着白蕊:“我平日里待你不好吗?”
  白蕊咬紧下唇。
  扪心自问,白菀待府中人都是极好的,宁国公没有旁的子嗣,二房也只有一个嫡女,庶出子女倒是许多。
  白二爷是庶长子是白菀开了金口,才有机会入国子监读书,如今正准备下一场春闱,她们这些庶出的姑娘,也是白菀常常照拂,今天带她们踏青,明日带她们诗会,做衣服料子,每季的头面首饰,也是她派人送来,这才让白二爷时常记得她们,否则,嫡母不管不问,生父管生不管养,她们这些囚鸟,哪天在后院腐烂发臭都没人知道。
  可这些好,落在白蕊眼里,只剩惺惺作态,虚情假意。
  “长姐待蕊儿极好,”白蕊垂下头,声音细若蚊吟,心却如雷如鼓。
  她该怎么办?白菀什么都知道了!
  却听白菀又道:“皇上龙章凤姿,你与他生情也是情有可原,你骗我做什么呢?为了我却委屈着自己。”
  她这话说出来,抖若筛糠的白蕊彻底愣住了。
  白菀一手抱猫,一手将她拉起来。
  白蕊呆愣的看着她:“长姐,你……”
  “长姐看得出来,蕊儿与皇上两情相悦,蕊儿是为了长姐,才不肯进宫的,对不对?”白菀挨着她说话,轻声细语的。
  白蕊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白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白蕊一阖眼,眼泪便珠连落下:“蕊儿私相授受,蕊儿不是个好姑娘。”
  面上满是疼惜的白菀给她抹去泪,柔声道:“长姐知道,蕊儿和皇上之间有误会,去和皇上解释清楚吧。”
  白蕊进宫来,本打算偷偷去寻姜瓒,却没想到在白菀这儿过了个明路,当即心花怒放,迫不及待的要走。
  她人都到门边了,还嗫嚅着道:“蕊儿若是去了,长姐会难过吗?”
  白菀含笑朝她挥手:“去吧,长姐是皇后,总要宽宏大度的,日后你进了宫,咱们姐妹俩相护照应,娥皇女英,倒也是一段佳话。”
  白蕊不等她说完,转身便往甘泉殿的方向跑。
  她一路跑,一路心如擂鼓。
  白菀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得到了能预知未来的话本,她白蕊如今卑微如尘,日后却是独得帝王恩宠的皇后,会是司礼监掌印霍砚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而白菀,她如今高高在上,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废后,成为比曾经的她还卑贱,还要让人避之不及的蛇蝎,最后孤苦无依的惨死在冷宫。
  她白蕊,才是最后的赢家。
  *
  白菀目送白蕊鹅黄色的身影越走越远,面上的笑意越发盛放,眸中却犹如寒潭漩涡,幽深而不可及。
  但凡白蕊聪明点,就不会如此忘形。
  “啧,到底是本宫高估了她,”白菀端起茶碗浅啜。
  她从前是真心将白蕊当妹妹疼宠,才事事信着她依着她,可由浸淫深宫几十年的嬷嬷教养长大的白菀,又怎会真的干干净净一身白。
  清桐从围屏后走出来,面色难看的盯着白蕊消失的方向。
  如果皇后娘娘真有心让她与皇上和好,方才就该亲自派人陪她一块儿去,而不是放任她孤身一人在宫里乱闯。
  这道理她都懂。
  白菀捻了捻摸过白蕊的指尖,嫌弃的甩了甩,朝盥室走去。
  “备水,本宫要沐浴。”
  和白蕊同处一室,内里的气息都是脏的。
  内侍很快抬了水进来,水漾伺候着给白菀脱衣,绿漾去拿她惯用的香膏胰子。
  她没注意到,清桐被借口打发了出去。
  褪去中衣,白菀整个人沉入水中,闭着眼,由绿漾给她净发。
  “出去吧,”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
  白菀猛然回首看过去。
  满室雾气氤氲中,一身绛紫色长袍的霍砚在离她不远处长身玉立,正慢条斯理的摘他的玄铁睚眦护腕,露出一截结实匀称的小臂。
  见白菀看他,霍砚唇角上扬朝她笑笑:“咱家伺候娘娘沐浴。”
  是陈述,没有疑问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麻烦掌印了,”白菀藏在水中的手拧成结,面上镇定道。
  守在门口的水漾绿漾,闻言毫不犹豫的转身退出去。
  她的发已经由绿漾洗好,像一团墨散在水里。
  霍砚拿着水瓢舀水,热水落在她肩头,四溅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衣袍。
  白菀看着他对矮桌上的香膏胰子挑挑拣拣,选一个嗅一嗅,似是不对味儿,又合上换别的。
  直到他准确无误的挑中了白菀惯用的苦玫香。
  馥郁的玫瑰和草木的清香相合,凝成了白菀的味道。
  霍砚涂满香膏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轻佻放肆,偏他貌如谪仙,面上严肃认真,丝毫看不出来,手下正做着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听说,国公夫人今日进宫来了?”
  白菀心下一沉,这宫里四处都是霍砚的眼睛,母亲说的话,他还是知道了。
  湿漉漉的藕臂缠上来,白菀抱着霍砚的胳膊,颤声道:“掌印大人有大量,且饶过我母亲这一回。”
  霍砚瞥见她眼底的慌乱,犹觉得不够:“咱家从不大度,是小人,睚眦必报。”
  她卷翘的鸦睫上凝着水珠,白菀抬起眼,贝齿轻咬粉唇,眼中雾气蒙蒙:“掌印如何才能消气?”
  他垂下墨眸,白菀还没松手,玉雪般的肌肤紧紧贴着他,臂上的衣料已然被浸透,越发暗沉,她的体温隐隐绰绰的传来。
  霍砚猛然将手浸入水中,衣袖被浸湿也不管。
  他噙着笑,一把从水里将白菀勾起来。
  惊慌之下,白菀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将他抱得越发紧。
  动静太大,水溅了一地。
  门外的水漾绿漾,闭着眼,充耳不闻。
  白菀起初还抱着霍砚的手臂。
  他却将她向上托高,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掌着她的腰。
  白菀不得不搂紧霍砚的脖颈,她虽在高处,生死却由下方的霍砚掌握,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她不着寸缕,霍砚的衣料摩擦着她的肌肤,让白菀控制不住的面上腾起红晕。
  他的手化作尺度,一寸一寸的丈量她的腰身。
  “咱家最喜欢娘娘这一把细腰,不盈一握。”
  霍砚的声音慢悠悠的,有些漫不经心,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羞耻。
  “咱家曾在这儿画过一朵红梅,娘娘知道吗?”他摩挲着白菀的腰侧。
  白菀怎会忘记,他的血化作的花,就像个烙印,哪怕形状被抹去,却依旧刻进了她的骨肉之中。
  “可惜,这花儿不见了,今日咱家想在娘娘的冰肌玉骨之上再作一副画,娘娘可允?”
 
 
第17章 
  窗外大雪纷飞,椒房殿内燃了地龙,温暖如春。
  白菀俯趴在湘妃榻上,以头枕臂,如瀑的柔软青丝垂在脸侧,雪白的中衣大敞,露出她凝脂般的优美腰背。
  狼毫笔沾了水墨,零星的落在她肩上。
  水墨微凉,和着霍砚若有似无喷洒在她肌肤上的呼吸,让她止不住的颤栗。
  白菀看不见霍砚的脸,但她能想象到,他现在应该是面无表情的,冷寂的双眸里聚着难得的认真,就像是在做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事。
  笔触落在她背上,激起一阵麻痒,白菀咬着唇忍耐,阖眼试图掩耳盗铃。
  霍砚垂眸看着白菀。
  玉体横陈在榻上,阖眼似睡,长睫卷翘,凝脂如玉的臂膀遮住了她下半张脸,却显得越发柔媚。
  雪白纤细的腰背上,一支粉嫩艳丽的夹竹桃,自她细腰下起,绿叶衬托,枝蔓顺着往上蜿蜒,最后在两朵蝴蝶骨的正中妖冶盛放。
  令她那张纯澈清艳的脸,也多了几分截然相反的糜丽。
  霍砚久久没再有动静,白菀出声问道:“掌印画好了?”
  她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显得有些沉闷。
  霍砚蓦然移开眼:“娘娘可以起身了。”
  说罢,他转过身,若无其事的收拾笔墨器具。
  白菀从榻上支起身,青丝顺着往后背滑下去:“水墨可干了?”
  霍砚转头看她。
  白菀一手撑榻,一手攥着胸前的衣襟,中衣松垮,半截雪肩在墨发间若隐若现,内里烟霞色的小衣,被她抬手遮住了。
  她杏眼含雾,面色微红,更衬得肌肤莹白剔透,正迷蒙的望着他。
  霍砚恍惚想到了四个字。
  媚骨天成。
  她只需一颦一笑,自有人匍匐到她脚边求她垂怜。
  他颔首低笑:“娘娘且放心,这水墨不沾衣衫。”
  白菀缓缓拉起衣襟,轻声道:“掌印可消气了?”
  霍砚缓步走到白菀跟前,将宫婢备好的衣衫一件件替她穿好,随后又蹲下身,执起她光裸的足,握着她的脚踝,慢条斯理的给她把鞋袜穿好。
  “还算满意,”他这才正眼看她。
  白菀仔细辨着他眼里的情绪,企图看穿他所言真假。
  她赌不起。
  可惜霍砚的眼眸中,一如既往的深沉如海。
  “咱家还有事,便不久留了,”霍砚站起身,踱步到盥台前净手。
  直至推门离开,由始至终未再看白菀一眼,只是临出门时,一句“多谢娘娘了,”被刺骨的冷风送入白菀的耳中。
  被冷风一拂,白菀才惊觉外头又下起雪来,而霍砚来时,没披大氅,没带手炉,唯着一身单薄的紫袍,走时也是如此。
  “绿漾,取本宫最大那件白狐裘来,”白菀站起身,吩咐道,一边从架子上取了自己的短兔绒披风披上。
  她带着绿漾一路追出去,霍砚堪堪要出椒房殿正门,门前的陈福垂首站着,什么也没拿,雪淋了他一头。
  “掌印,”白菀出声唤他。
  霍砚在如柳絮漫天的大雪中回眸。
  他冷眼看着白菀越走越近。
  她拿过绿漾捧在手上的白狐裘,霍砚在雪中走了一阵,碎雪积在他肩头,有些已经化成了水。
  白菀忍着冰寒,拍落他肩上的雪,又踮起脚尖,吃力的将白狐裘给他披上:“才发觉下了雪,玉堂虽离得近,但淋雪回去兴许会受风寒,本宫这儿只有这白狐裘宽大些,掌印回去记得再备水沐浴。”
  说着她又示意水漾把油纸伞递给陈福,自己去抓霍砚的手,把拳头大小的手炉放入他的掌心。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笑得温柔:“好了,雪天路上湿滑,掌印当心,本宫就不送了。”
  说罢便转身往里走。
  霍砚凝眸看着她一步步踏雪往回走,手心的暖炉源源不断的散着热。
  他不惧冷热,这狐裘手炉对他而言起不了什么作用,倒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的手暖和起来,连带着冷寒多年的心也逐渐回暖。
  上一个告诉他“雪天路上湿滑,要当心”的人,是已经化成灰的德宗霍惠妃,他的母亲。
  霍砚抬手,把那他一手就能捏碎的掌心炉拿着看,看看又扯了扯并不合身的白狐裘。
  陈福起初见皇后娘娘追出来时,倒还真替她捏了把汗,这么多年,想着讨好掌印的人不计其数,送个衣裳手炉又算得了什么?掌印只会嫌这些累赘。
  谁知霍砚在一瞬犹疑后,拿着手炉披着狐裘,昂首挺胸坦然自若的往外走,白狐裘兜帽上的狐耳迎着凛凛寒风微颤。
  陈福恍然大悟。
  这位娘娘,到底是有几分不一样的。
  毕竟,可从未有人能让杀过人的掌印,压下暴虐的杀意,亲自替她买一份鲤鱼脍。
  *
  回到寝殿的白菀,将水漾绿漾遣出去,让清桐重新褪下她衣衫。
  她背对着水银镜,侧头去看,余光里,盛开在她背上的花团,栩栩如生。
  夹竹桃,枝叶花果均有毒。
  清桐噙着泪端来清水,她不明白,她不过离开片刻,皇后娘娘的背上怎么多了这么一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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