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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鹅/如何让暗恋的人向我表白——by小红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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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漫不经心答:“成年人很没意思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靠利益交换联结,但凡有能取巧的捷径,他们愿意付出尊严精力代价,人脉掮客因此成为了一个暴利的职业。你觉得他们的世界神秘,其实一个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在他的言谈举止间,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脚步微滞,眼神示意余葵,她身后的继姐怎么办。
  余葵想了想,折身往回走几步。
  开门见山跟谭雅匀商量,“反正我们关系不好,用不着听大人的绑在一起活动,我妈不在,你也用不着装姐妹情深,爱去哪儿玩就去哪儿,我们就在这儿分开走。”
  谭雅匀掀起眼皮。
  越过余葵,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这个距离,时景听不见她俩对话。
  乖巧一整晚,她终于摘下面具,“凭什么?”
  余葵:“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我不想跟你一块儿玩,就是这么简单,你要当牛皮糖吗?”
  “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
  谭雅匀举起卡,“每一笔消费记录都会发到我爸手机上,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我爸给我的任务,他让我出来买单,不是为了玩。”
  她眼神凛冽反问,“难不成你觉得时景是你的私有物?还是要我回家告诉我爸:你俩在谈恋爱,不希望第三者插足?”
  余葵确认,她真能干出这事儿。
  她铩羽而归,火气蹭地起来了,愤愤攥着拳头回到时景身边,小声嘟囔,“她真讨厌,她好讨厌,烦死了。”
  “消消火。”
  时景拧开矿泉水瓶盖给她喂水喝,余葵下意识吞咽,喝了两口才惊恐地扶住瓶子,意识到这水是时景递到她嘴边的。
  拧上瓶盖,余葵微垂的头发恰到好处掩住绯红的耳朵。
  “咱们现在去哪儿?”
  放在平时,俩人周末见面,一般带着书包去图书馆或书店自习,但眼下谭雅匀也在,再去这种安静的地方,只会更不自在。
  时景想了想,“我来时候,前面那条街人挺多的,我们走到那儿把她甩掉。”
  余葵气忽然捋顺了。
  时景真的好腹黑啊,像她就只会直来直去。到那条街的路程走快点儿少说需要十来分钟,谭雅匀还穿着坡跟小皮鞋,半道说不准就在哪儿把脚磨破了。
  走着走着,谭雅匀的步子果然迟疑慢下来。
  斑马线绿灯亮起。
  余葵暗喜,正要一鼓作气把人甩掉,忽地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两声雅匀。
  回头一看。
  只见谭雅匀神情躲闪,借着夜色掩护往马路行道树后挪了几步。
  视线后移。
  余葵在菜市场门口,看见了那个出声的阿姨。
  女人身上穿围裙,拉着小平板车,车上堆积着大包小包塑料袋。面容写满惊喜,生怕谭雅匀没听见,又接连喊了她的背影几声,最后干脆扔下平板车,一瘸一拐地追上来。
  环视四周,余葵总算想起来,她好像确实听人说过,谭雅匀亲妈卖凉菜的档口就在这个菜市场,这会儿估计刚收摊,她的脚不知怎么了,脚腕附近用绷带缠了一大包。
  一见时景和余葵都在偏头看她,谭雅匀慌了。
  仿佛怕沾染什么垃圾,她对身后的声音置若罔闻,加快步伐横穿斑马线。
  走得越快,后面的女人追得越急,终于一个踉跄绊倒在盲道的地砖上,头还朝地磕了一下。
  绿灯开始倒计时。
  余葵深吸一口气。
  她最不忍心看这种画面,犹豫后,折返,搀扶女人起身。
  一个人扶不动,好在有时景搭手,少年力气大,轻松把人扶起来,坐在路边花坛上。
  望着谭雅匀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阿姨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叹口气,什么也没说,粗糙的手在余葵手背轻拍了两下。
  “谢谢你们啊,小同学。”
  过程在意料之外,但结局也算顺利和谭雅匀分道扬镳了。
  即便回忆起她离开前最后的眼神,余葵有点儿心神不宁,但这可是难得没有试卷和作业,能单纯和时景相处的校外时间诶!
  两人到游戏厅,投币把所有的项目尝试了一遍,赛车、抓娃娃、打地鼠……出来又逛公园,直到八点钟,才一起坐公交回家。
  中途,时景怕她穿短裙冷,还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穿。
  时景个子高,那外套余葵一披上,直接遮到大腿,像一件密不透风的斗篷,将整个人轻松温暖地包裹起来,充满安全感。
  身上不冷了,余葵又推开公交车窗。
  这个点,车上零星坐着几个人,疲惫晚归的上班族,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车厢内很安静,风灌进来,吹乱她的短发。
  “时景,我问你个事儿?”
  少年靠在椅背上,长腿敞在过道,用鼻音慵懒松弛地应了一声,“你说。”
  她终于鼓足勇气,轻声偏头。
  “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仔细回忆了那天在医务室说过的每一句话,无论是“考进前三百”、还是“抚养权”的事儿,全都跟网络上小葵给出的时间、借口重合,但时景对此只字未问。
  所有的迹象,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时景早就知道她是“小葵花生油”的事儿了。
 
 
第59章 第四个愿望
  街景华彩如织,灯光斑驳错落映在时景眉眼上,他似是怔了一瞬。
  余葵重复得更具体些:“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和你的网友是同一个人的?”
  少年默然,歪头。
  “你要听实话吗?很早。”
  “当然。”
  余葵猛闭上眼睛准备接受现实,“你就告诉我吧,很早是多早。”

  时景:“高二宋定初过生日,我是那晚确定的。”
  竟然那么早!
  余葵猛地想起来,她那天在宋定初家的台球室打了球!果然,自己当时的侥幸像个笑话,他竟然从那时候就和漫画对上号了!
  所以,会找她打双人掌机游戏,是因为知道了她是小葵花生油?
  仔细想,时景对她态度似乎确实是从那天开始改变的,从视若无睹的路人,到开始主动找她说话,发展交集。
  余葵掩面。
  一想到,中间自己为隐瞒马甲做出的种种努力,就觉得好笨好傻,恨不得公交车原地出现条大裂缝钻进去,窘得都快流泪了,还是硬着头皮问到底,当个明白鬼。
  “那晚确定的…意思是更早之前还怀疑过?我到底哪儿露出破绽了啊?”
  “很难想象,像你这样的性格,会在临近还包时间的前几分钟,敷衍地仅用‘有事’拒绝我,除非还有其他无法见面的理由。第一次在食堂同桌吃饭,我问过你的校卡,画风很像。都叫小葵,都有叫四饼的朋友,都从乡下到城里念书……最重要的,也许你自己察觉不到,你在人群中非常有辨识度,无论哪个方面。”
  夸她?
  余葵没来得及深入理解这句赞美,便听他笑起来补充,“第一次在年级办公室看见你挨骂,真的好像漫画重演,每个细节都生动,活灵活现。”
  余葵崩溃转头,把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不想说话了。
  车辆靠站。
  时景起身送她到车门口,余葵解开外套拉链,勉强从羞窘中回神,仰头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我不提这件事,你是不是会一直装作不知道?”
  时景思索片刻。
  “也许吧。你从前跟我解释过,你在网络和现实两个界面,很难对人保持同样的开放度,如果两个身份融合让你感觉不自在,我不会去做那个撕破薄膜的人。”
  余葵叹气。
  她总感觉自己在时景面前无所遁形,这个心细如发,八百个心眼子男生,他这么聪明,怀疑过她喜欢他吗?
  后门开了。
  她匆匆把外套塞到他怀里,正要跳下公交,被他抓了下手腕。
  “小葵,我说实话吧,其实,我不想把包换回来。还有,不要蔫头耷脑,开心点儿――”
  司机催促,他松开手。
  等余葵站定回头,后门已经缓缓阖上。
  少年隔着玻璃窗冲她笑了笑,他口型动了动,说出下半句。
  你今天很漂亮,笑起来眼波像春天。
  余葵没听清。
  她回忆着那口型,不太确定,时景又夸她?
  城市春日,暗香在夜色中浮动。
  路灯下,林荫道里触眼皆是繁盛的嫩绿与粉白,樱花瓣纷纷扬扬打卷下落,缀了一朵在发间,余葵转身看广告牌的倒影才发现。
  灯箱映亮她的脸,刘海被车窗揉得纷乱,眼睛发亮,双腮绯红。
  没了外套保温,余葵抱着胳膊哆嗦小跑回家,快进保安亭时,小区外墙阴影中走出一个人。
  她吓一跳。
  “你来这儿干嘛?”
  谭雅匀还穿着分别时的小礼服裙,不知道已经在这等了多久,她像是察觉不到冷,堵在她必经的道上,冷声质问,“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要回家了,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余葵莫名其妙,绕开人往里走,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谭雅匀钳得很紧,挣脱不开,余葵手腕发疼发红,推了她一把,没推动,生气道:“有病吃药,你给我撒手。”
  “你故意把时景带到那条街,你故意让他看见那些,故意回去扶那个人,用我的虚伪卑劣衬托你天真善良,你们在背后怎么说我的?你就想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妈是音乐教授我妈摆摊卖凉菜,是不是?”
  她步步逼问,余葵细瘦,被她推搡着后退。
  使出吃奶的力才把人甩开,揉着红肿的手腕,皱眉,“你虚伪卑劣还用谁衬托吗,多少有点被害妄想症了吧。我能控制你妈卡点出现,还是能控制你扔下自己亲妈逃跑?谁管你怎么想,我干嘛花时间议论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谭雅匀冷嗤,凝视她。
  “余葵,我从前真小瞧你了。”
  那眼神中的狠劲儿,让人心中升起寒意。
  余葵也学她冷哼,“跟你不一样,我到现在也小瞧你。”
  谭雅匀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宽容大度,实则锱铢必报。
  两人半公开敌对状态后,有次在食堂吃饭,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在余葵对面落座,钦佩她的勇气。
  这人是谭雅匀初中同学,她说,谭雅匀上初中那会儿,还没有现在会隐藏天性,班里但凡对她不感冒的人,或多或少受到了排挤,其中一个还因为偷了她保管的班费,事发后被迫转学了。
  细思恐极。
  放完狠话后,余葵又不能直接跟老师提调座位,班主任本就觉得她多事。她只得把压力化作刺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埋头题海,跟隔壁竞赛学习。
  第二次全市联考,余葵在大榜排行第十三名。
  非常凑巧的是,尽管科目之间各有悬殊,但她这次竟然还是跟谭雅匀总分一模一样。
  连科任老师都特意调侃了这件事。
  排榜出来后,在众人眼中,她俩火药味更浓了,即便位置是同桌,一整天下来,两人也一句话都不会讲,拼命较劲比谁更沉闷刻苦。
  坐在她俩后排的同学怨声载道,座位都不爱回了,一走近就是负压氛围,气都喘不过来。
  偶尔上课,余葵困得不行,一看到隔壁还在唰唰写笔记,想到今天复习的知识点,谭雅匀会比她记得更牢固,她立刻挺直脊背,比喝一罐咖啡都有效果。
  老师讲卷子,对完答案,余葵哪怕比隔壁多对一道选择题,立刻便觉得今天的努力有了收获。
  黑板旁倒数的日历一页页消失,离高考不到六十天。
  余葵第一次,将光荣榜的征程目标一栏,从随意填上的一所985,更正成了和时景一样的清华大学。
  这次,不会再有人嘲笑她。
  因为她看起来,离那目标,确实有点儿接近了。
  偶尔下操,从光荣榜前路过,余葵偏头,注视着宣传栏里,自己微笑的照片,和时景仅剩一行之隔,快乐爆棚,心里总能无限地生出斗志和成就感。
  高三最后这段时光,经历过的人,大概都永生难忘。
  教室逼仄挤着几十个人,过道被装书和卷子的储物箱占满,变得愈发狭窄,电风扇不知疲倦地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大家穿着咸湿的校服短袖,沉默坐在充斥粉笔灰和汗水味的教室里奋笔疾书。
  人像机械打转的陀螺。
  刷题、写卷子、对答案、积累错题集、一遍遍复习知识点。因为没有参加过任何竞赛和自主招生考生,余葵没有加分,必须确保自己比一班任何人都更努力。
  脑子里那根弦,实在被弹压绷到极限的时候,她就戴着耳机,去操场上听听力,沿着塑胶跑道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汗排出来,腿因肌肉酸痛抬不动了,再回教室,接着翻开试卷集。
  因为学校周六也补课,课外补习已经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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