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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陆弥——by林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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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行止笑到失声,整个肩膀都在抖,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
  陆弥颜面尽失,心如死灰地叫他名字:“祁行止。”
  祁行止艰难地在笑声中回了一个“嗯”字。
  陆弥:“别笑了。”
  祁行止很想依着她,但他做不到。
  陆弥满脸黑线,心情已经从恼羞成怒变成了疑惑——她好好的男朋友怎么这么容易就疯了?
  “再笑你人设就崩了。”她说。
  祁行止艰难地直起腰,看着她的表情,还是忍俊不禁。
  他抿着唇,艰难地忍着笑,从袋子里又掏出牛奶,拧松了瓶盖递给陆弥,“喝点牛奶。”
  陆弥没好气地接过,咕嘟喝了一大口。
  同时发现祁行止动作飞快地把手掌贴在了她背后,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陆弥狐疑:“你干嘛?”
  祁行止:“怕你再打嗝。”
  陆弥咬牙切齿:“祁、行、止!”
  祁行止一本正经道;“老噎着对食道不好。”
  如果眼神能杀人,祁行止现在已经中了好几箭了。
  然而祁行止却只能看见她唇边一圈乳白色,在暖融融的正午阳光下,亮晶晶的。
  他喉咙一滚,说:“…陆老师。”
  陆弥没好气:“干嘛?”
  “我有点渴了。”祁行止说。
  陆弥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渴了你买水去啊,小卖部就在你后面……”
  祁行止却摇摇头,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陆弥:“介意什么?——”
  她的话被掐灭在喉尖。
  祁行止捏着她的下巴,轻柔地吮着她的下唇,给了她一个青涩而绵长的吻。
  中午的街道人少,阳光也静。
  时光在这一刻变得漫长。
  有了前车之鉴,陆弥走到住院楼楼下的小花园里,坐在石凳上,小口小口地慢慢吃完了那个红豆面包。
  包装袋和空牛奶盒都一股脑丢给祁行止,她惬意地伸长了腿,撑着手,仰面舒舒服服地享受难得的阳光。
  世上的事确实神奇,昨天她还苦大仇深地窝在医院的陪护床上,觉得兜兜转转逃了五六年,她的人生依然这么的操蛋。
  祁行止一来,事情也并没有被解决,但她却实实在在地觉得安心了。至少,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地,晒这几分钟的太阳了。
  陆弥回忆自己几天前关手机时的心理活动,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时自己为什么要瞒着祁行止了。
  她只知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应该都不会再做这么愚蠢的决定了。
  祁行止扔了垃圾,逆着光下了台阶走向她,因为步子大,黑色大衣的衣角微微翻飞起来,蹭着他裹着黑色裤子的细长小腿。
  陆弥贪婪地看着他,看着他永远这样挺拔而俊雅。
  唉,单纯论脸的话,陆弥大概真的一辈子也看不腻。
  这时,她想到一件未解决的正事。
  陆弥转身从背包里掏出那本浅绿色封皮的硬壳书,冲祁行止扬了扬。
  祁行止原本淡然平常的表情忽然扭曲了一下。
  “…你干嘛还带着这本书。”他不自在地在陆弥身边坐下,“捐给福利院的,你怎么能颤自拿出来。”
  他说得义正言辞的,陆弥心中不觉好笑。
  她轻轻咳了两声,同样义正言辞道:“你昨天晚上色诱我,害得我忘了正事,这才不是君子之举呢!”
  祁行止嘟囔:“…这算什么正事。”
  陆弥翻开书壳,把书封上的字展示给他看,问道:“说吧,什么时候写的?”
  祁行止小声道:“忘了。”
  “忘了?!”陆弥显然不太相信。
  祁行止苦笑,点头认真道:“没骗你,真的忘了。”
  总之是在陆弥离开后的某一天。
  也许是他做出了个丑得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模型,也可能是他碰到了一道怎么也算不出答案的数学题,又或者是他又从一个旖旎而缥缈的梦中惊醒,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在一直放在他手边的这本书上随便写了几行诗。
  因为陆弥的钟爱,他读过不少辛波斯卡的诗,但真正记得的,只有那一首。
  其实祁行止从小就不喜欢读诗,他习惯收敛自己,因此对于那些细腻而准确地洞察情感的诗句,他总是本能地抗拒。
  可后来他被迫明白了诗的好处。
  那些汹涌而无处安放的情绪,最终只能落笔在诗句里了。
  陆弥看着封皮上的字迹,它很潦草,还有两处地方洇开,晕出墨点。她无法想象祁行止在什么心境下落下这几笔,也不知道该对现在的他说些什么。
  “为什么把这本捐给福利院呢?”她轻声问。
  竹蜻蜓、诗集,祁行止那里和她有关的东西并没有多少,这两样他还全都捐给了福利院。而那时候她在国外,与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祁行止偏过头看她,笑了声说:“不知道。”
  “当时一冲动就都捐了。”
  “可能是觉得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祁行止歪了歪脑袋,试图回到当时的情景,列举一些可能的理由,“也可能是觉得如果你永远不回来了,我留着这些东西也没用吧。”
  “也可能……那时候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你的,还是回到你的房间里比较好吧。”他很严谨地,又补充了一种可能性。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现在想想,也确实有些不太合理。
  然而过去即是异乡,他不可能回到那个时候去了解 17 岁的祁行止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也没必要回去了,他想。除了未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了。
  陆弥听他语气轻松,心中不禁泛酸。
  祁行止总是把一切事情都说得轻描淡写,给人一种他无论做什么都从容妥帖的感觉。陆弥依赖他的这种妥帖,有时候甚至忘了心疼他。
  哪有人天生就沉稳可靠的呢。
  “祁行止,其实我当年……”
  陆弥斟酌着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什么。她试图回到当年的心境,让六年前的陆弥去安慰六年前的祁行止。
  她甚至想说:“其实我当年也喜欢你。”
  但她不能,这样说对很多人不负责任。她也没有办法替六年前的陆弥做保证。
  她支吾着,欲言又止了好几回,而祁行止安静地凝望着她,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断。
  陆弥看着他沉静的眸子,笑了笑,最终说:“我们好幸运哦。”
  祁行止问:“怎么说?”
  陆弥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很多事情都很幸运啊。我回国又不敢回南城,在重庆陪 Charlotte 玩,刚好就遇到你;大雨天开车上仙女山,碰到你跑山回来;一冲动去了北京,段采薏那么变态的面试我居然忍住没骂娘,结果又碰到你……”
  她嘟囔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地面。
  祁行止声音含笑,“嗯,是挺幸运的。”
  “这就够了,对不对?”陆弥偏过头来看她,目光里带了些较真。
  祁行止知道她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于是他点头笑道:“对。”
  我们很幸运,这就够了。不要管以前怎么样。
  陆弥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褐色的眼眸亮晶晶的。
  祁行止伸手揉了揉她发顶。
  他不会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久别重逢,有的只是还在等待的人。
  两人在花园里坐了好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差不多到时间了,陆弥上楼去看林立巧,祁行止猜林立巧也不太想看到自己,便打算回一趟家,顺便把被陆弥那出来的竹蜻蜓和诗集还给福利院。
  陆弥下意识地不想还,被祁行止好笑地看了两眼之后,又乖乖地松了手。
  现在看着祁行止颀长的背影,陆弥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
  到底谁是老师……
  祁行止离开后,她又独自在花园里坐了会儿。
  二十分钟后,外卖小哥把她买的药送到。
  陆弥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儿,但她知道吃这个对身体不好。可没办法,昨天晚上是她自己忍不住去勾祁行止的。她知道,如果不是她坚持的话,祁行止真的能硬生生忍住。
  所以她故意说了暗示性那么强的话——“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她隐约感觉祁行止对她的话有了些误解,不然,以他一贯的细心和周到,她估计没有机会背着他自己买药吃。
  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弥并不想澄清这个误解。
  反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想到昨晚祁行止最后关头想起自己没有准备措施便打算强忍下去的模样,和今天早上生疏购买安全套的样子,心里泛起丝丝酸酸甜甜的感觉,轻轻抠下一枚小小药片,就了口牛奶吞了下去。
  作者的话
  昨天评论区的走向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其实我也只是好像在啥地方看见过科普,就这么写了。看评论区我才去查了一下,那玩意儿真的分尺寸! 以及明天我也许可能大概要请一天假,如果没更请各位谅解一下(说来惭愧我周末吃多了吃得胃疼= =),如果更了请大家表扬我!



第64章 “夏羽湖,如果真的有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
  林立巧安静地睡了一下午,陆弥则坐在她床边,把这几天没回的各种消息和邮件都回复完了。
  照顾林立巧吃完晚饭,陆弥归心似箭,想立刻就见到祁行止。
  明明他才离开几个小时而已。
  可惜,等到六点,祁行止打来电话,说祁方斌难得在家,又犯了腰疼的老毛病,他想在家里陪陪他。
  陆弥愣了一下,她很久没想起祁方斌这个人了,听他说“三伯”,脑海里才浮现出一个专业而和蔼的医生形象。
  当年,祁医生似乎也并不好过……
  虽然蒋妈妈和夏羽湖把主要的怒气都撒到了陆弥身上,但作为主治医生,祁方斌也面对了不少的指责甚至舆论压力。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弥回过神,应道:“好。”
  电话那边默了一会儿,而后是短暂的嘈杂,似乎是祁行止换了个手接电话。
  他沉静的声音传来:“陆老师。”
  “嗯?”
  祁行止问:“你是不是很想我。”
  陆弥一时哑然,明明也没人看着,她的脸却烧起来。
  想当然是想的。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她说:“…什么呀,才几个小时。”
  电话那头祁行止沉吟了一声,然后说:“我等三伯睡了就回去。”
  陆弥下意识地说:“不用,太晚了干嘛还来回折腾……”她不想让祁行止总是为她打破计划。
  祁行止低低地笑了声:“五个小时,对我来说挺长的。”
  电话挂断后,陆弥还独自怔了很久。
  她脸上发热,吐了口气,用手扇了扇风,回过神来,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未读微信——
  我很想你。
  短短四个字,却轻易地扰乱了陆弥的心跳,按下电梯准备下楼的时候,陆弥居然像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一边兀自笑起来,一边又忍不住去想,如果祁行止站在她面前,说起情话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
  说来奇怪,祁行止明明是寡言少语的高冷个性,绝非会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的男人。但陆弥就是能轻而易举地想象出他对她说情话的样子。
  他会说得认真而虔诚,会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会让她觉得,孱弱虚伪的言语有时候也值得被信任,因为它们都包含着沉甸甸的真心。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陆弥走出去。
  刚走到住院楼门口,远远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弥的心猛地往下一坠,她眯起眼睛看清楚来人,脚步霎时便僵住了。
  眼前女人的脚步也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气势十足地加快地脚步走向陆弥。
  她蹬着高跟鞋,“哒哒哒哒”的每一声仿佛都为她增添声势。
  夏羽湖走近了,终于确定,这个人居然真的是陆弥。
  她的眼神由不可置信的诧异变为愤怒,然后恶狠狠地瞪着陆弥,最后化成咬牙切齿的一声不屑的嗤声。

  “你还有脸进医院?”她盯着陆弥的眼睛,冷冷地说。
  陆弥双脚被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她看着夏羽湖一步步走近,下意识想后退,却又没有后退,只是木然地回看着她。
  “你在这。”愣了很久,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含任何情感。好像只是大脑应急机制启动,自动替她说了这么一句寒暄的话。
  夏羽湖却并不在乎她说什么,她又走近了一些,最后停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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