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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陆弥——by林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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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行止想了想,慎重地回答:“我认为还不错。”
  雷帆长长地舒了口气,点头道:“那我想去。”
  祁行止咧嘴笑了,“好。我带你去。”
  这边说完,他手里仍紧紧握着陆弥行李箱的拉杆。回头看了眼,陆弥抱臂站在车行门口,背对着他。
  不知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还是什么,陆弥忽然回身,对上他的视线,一丝停顿也没有,走上前亮起手机,面无表情道:“钱到账了。能把我行李箱还给我了么?”
  祁行止问:“想好去哪了吗?”
  陆弥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提醒自己保持耐心,才说:“祁行止,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要去哪里。”
  祁行止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指,低头说:“我不会跟踪你,也不会问你之后去哪。但现在,你要去哪,我送你。”
  说完,他又将行李箱握紧了点。打定主意无赖到底,干脆转身到椅子上坐下了,“想好了告诉我。”
  “那你送我去机场。”陆弥看着他在椅子上坐定,脑子里嗡嗡响,冷不丁做了决定。
  祁行止顿了顿,看着她问:“国际还是国内?”
  陆弥说:“国内。”
  祁行止眼神变得迟滞,盯着地面呆了一会儿,站起身说:“好。”
  雨越下越大,在车窗上形成一道帘幕。
  祁行止专注地开着车,陆弥专注地盯着雨的形状变化,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航站楼门口,陆弥弯腰去解安全带。
  祁行止忽然问:“陆老师,你为什么来重庆?”
  陆弥感到十分莫名,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说:“盲选的。听说这里挺好玩。”
  祁行止抿嘴笑了笑,“是。”
  陆弥不知道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既然都要告别了,也就做做样子,笑了笑说:“谢谢你送我,拜拜。”
  祁行止摁开后备箱,问:“需要我帮你把行李箱拿下来么?”
  陆弥摇头,“不用,也没多重。”
  祁行止点点头。
  陆弥下了车,搬下行李箱后站在车窗前再次和他告别:“拜拜。”
  祁行止颔首:“再见,陆老师。”
  回程的路上,雨已经停了。
  祁行止将车开得飞快,灵巧地穿梭在这座钢铁森林一般的城市中。
  来时开了快一个小时,回程却只用了 30 分钟。
  把车直接开到车行后院停好,下车就看见肖晋在院子里踱着步和谁通视频电话。
  看他那上了天的颧骨和不要钱的笑容就知道,对面的人一定是林晚来。
  祁行止时常觉得恋爱这件事很奇妙,他在竞赛营刚认识肖晋的时候,对方看起来明明是个眼睛长头顶的 BKing;也说不清转变发生在什么时候,总之某一天肖晋就基因突变似的,从人变成了狗。
  还是条不值钱的二哈。
  祁行止本想绕开他上楼,却刚好碰见他挂了电话回头。
  肖晋扬眉:“哟,回来得还挺快。”
  祁行止“嗯”了声。
  肖晋问:“姐姐走了?”
  不知是不是祁行止敏感,总觉得他说这话时故意加重了“姐姐”两个字。
  祁行止拧眉,“你喊谁姐姐。”
  肖晋蛮不在乎地笑了声:“谁比我大我喊谁姐咯,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没礼貌。”
  祁行止:“……”
  肖晋又问:“她去哪儿了?”
  祁行止说:“没问。”
  肖晋“啧”了声给他竖起大拇哥,叹道:“说不问就不问,君子!”
  祁行止自嘲地笑了声,本来不想说话的,抬眼看见肖晋身边小桌上放着几罐啤酒,改了主意,上前扣开一罐。
  肖晋同他碰了个杯,眼睛一转故意说:“唉,想女朋友了……”
  祁行止:“闭嘴。”
  肖晋噗嗤笑了声,不再玩笑,问:“你每年放假都往重庆跑,不会就为了能碰见她吧?守株待兔?”
  祁行止闻言顿了顿,沉默半晌,灌了一大口酒,才说:“应该不是吧。”
  “我不知道她会不𝓜𝒜𝓛𝓘会回来,也不知道她会来重庆。”
  毕竟,重庆对于陆弥来说应当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旅游城市。
  就像她自己说的,只是“听说挺好玩”的一个地方。
  肖晋思维跳跃,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一惊,道:“我去!她回国来重庆会不会就是因为你啊?!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重庆吗,有没有跟她说过?”
  祁行止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甚至懒得评价这个荒唐的假设。
  肖晋却莫名相信直觉,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你就说,你以前有没有跟她提起过重庆?”

  祁行止随口回答:“可能有吧。”
  肖晋一拍板,“那不就是?!”
  祁行止懒得听他的谬论,喝完最后一口酒撂下句“下次有课题别找我组队”,扬手将易拉罐丢进垃圾桶,转身上了楼。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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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们男的是不是有发情期啊?!”
  2012 年,夏。
  家教课上到第二周的时候,陆弥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她是红星福利院这么多年第一个北京大学生,林院长心情大好,说要给她办一桌升学宴。
  陆弥对升学宴不感兴趣,但她确实破天荒地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喜悦。是那种,必须要和别人分享才能完全被释放的喜悦。
  而最终分享她喜悦的人,是祁行止。
  说来奇妙,在女生上厕所都要结伴同行的年代里,一周前的陆弥还是个独来独往的怪胎,现在,她居然有一个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了。
  每周三次的家教课创造了难得的机会——至少在陆弥看来是这样,她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地和一个人交流过。
  而且,在陆弥心里祁行止几乎是世界上最好的交流对象了。他会认真倾听你说的每一句话,会做到约定好的所有事,虽然话不多,但总能及时给予反馈。
  陆弥喜欢“人狠话不多”的人。
  因此,尽管他们目前是师生关系,陆弥已经把祁行止当作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拥有一个性格稳定智商超群的朋友,恐怕是她 19 岁这年最大的收获了,陆弥想。
  而陆弥和祁行止分享喜悦的方式是,再次斥巨资,一次性购入了两根秘制红豆。
  她拿冰得结霜的冰棍先碰了碰祁行止的手臂,然后才递给他,说:“我考上大学啦!请你吃冰棍儿!”
  祁行止这人,虽然还不到 16 岁,但全身上下都写着“冷静”和“无情”,话不多说一个字,眼皮不多掀一下。也许将他人从头到尾榨干净了,能榨出两滴鲜活的人样来——一滴是一句“谢谢”,另一滴是嘴角轻轻牵动一下,做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就像现在,祁行止面无表情地接过冰棍,又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然后嘴边肌肉轻轻往上一牵,吐出四个字:“谢谢。恭喜。”
  陆弥:“……”
  陆弥失望地摆摆手,“行,状元只认清华北大,我这小破学校入不得祁小同学法眼。”
  祁行止有些慌了,僵直地抬头看着她认真说:“…不是。我是真的恭喜你……考上北京的大学。还有……”说着,他举起手上的冰棍,“谢谢你请我吃红豆冰。”
  数学天才是不是都有强迫症?
  比如现在,祁行止手里的冰棍和他的嘴角高度齐平,分毫不差,这种诡异的平衡衬得他脸上那僵硬的笑容更瘆人了。
  陆弥噗嗤一笑破了功,“算了你别笑了,好丑。”
  祁行止嘴角迅速下降,抿成平平一条直线。但他的目光仍然认真地看向陆弥,语气也同样真诚:“我是真的恭喜你。”
  “我知道!”陆弥轻松一笑,翻起备课资料,正准备开始上课,大约是兴奋太过,心静不下来,她忽然又想到什么,转身饶有兴味地问祁行止道:“欸你是不是真的只知道清华和北大啊?别的学校,看都懒得看的那种?”
  祁行止顿了顿,像是在仔细揣摩她的问题。
  然后,他认真地回答:“不是。”
  陆弥撇嘴,表示不信,便问:“那你要是考上复旦,会开心么?”
  祁行止说:“不会。”
  陆弥一拍掌:“哈!那不就是!还不承认!”
  祁行止被她的动作吓得愣了下,然后才轻轻笑了声,也并不出声反驳。
  陆弥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自己录取通知书的角,又问:“那你想考哪儿?清华?”
  祁行止轻声说:“嗯。建筑学院。”
  这是陆弥第一次听祁行止说起他的梦想。她忽然想到之前他壁橱里一闪而过的那些模型,激动地拍了一下椅背:“哦对!你是不是还收藏模型来着!”
  祁行止微怔,问:“你怎么知道?”
  “我上次看到了!”陆弥翻了个白眼,“就是你打假我那两张证书的时候。”
  祁行止失笑:“…我差点忘了。”
  陆弥没好气,“丢脸的不是你,你当然不记得。”
  祁行止笑了笑,起身拉开壁橱门,给她展示了完整的模型收藏。
  陆弥一眼看见最顶层一个阁楼样式的模型,径直起身指着它问:“我能看看那个吗?”
  祁行止抬手将阁楼模型取下来,递到她手里。
  “唔…有点眼熟。”陆弥仔细端详着这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却精巧繁复的模型,嘟囔了一句。
  “这是洪崖洞。”祁行止说。
  “对了!我在网上看到过,”陆弥恍然想起来,“千与千寻的原型,对吧?”
  祁行止点点头。
  陆弥忍不住一直盯着那模型看,心中惊叹这手艺真精巧,小窗、雕栏,不过米粒大的景致,全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这手也太巧了……”陆弥感叹。
  祁行止见她目露惊艳,也不知怎的,邀功似的主动开口说了句:“这是,我搭的。”
  陆弥瞪圆了眼,看了看手中模型,又看了看祁行止,目光渐渐往下,定格在他自然垂落的双手上。
  好吧,他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的确是很适合干手艺活的样子。
  但陆弥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年头居然还有十几岁的男孩子愿意安安静静坐下来干木工活儿。
  天才果然不一样。
  陆弥佩服地点了点头,问:“你去过重庆啊?”
  祁行止目光微微一滞,说:“去过很多次。”
  很奇怪,他一碰见陆弥表达欲就激增,控制不住地想多说几句,于是又道:“…以前,我爸爸是个地质学家,他经常带我去重庆。”
  话题突然转到祁行止的父亲,陆弥微怔,想起林院长说过,祁行止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她谨慎起来,绕过伤心事,笑着问:“那你肯定很喜欢重庆吧?”
  “嗯,”祁行止轻声说,“重庆有很多有趣的建筑。”
  陆弥玩笑道:“可惜了,清华不在重庆。”
  祁行止笑了,道:“没关系,有很多机会可以去的。”
  陆弥点点头,不再接话,盯着手里的模型看得入迷。
  那小窗比米粒儿大不了多少,人的手又那么大,是怎么做出来的呢?她心里不住地惊奇。
  做这玩意儿应该很费功夫,几小时一动不动地闷坐着,倒是很适合祁行止的个性。她又想。
  祁行止一直站在她身边,安静地等她欣赏完这件模型。
  窗前阳光透进,她褐色的瞳孔更清澈了,形成琥珀一样的颜色。她看得很仔细,似乎想上手摸一摸,却又克制着,像是怕弄坏一件艺术品。
  可这不过是他闲来没事做的一件消遣玩意儿罢了。
  祁行止忽然有些懊恼,应该给她看上个月最新做的那件的,那才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陆弥透着阳光观察模型颜色的变化,祁行止看着阳光下的她。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行止发觉自己的目光居然定格在陆弥的耳垂下,她颈侧的皮肤几乎白得透明。意识到这一点,他慌忙低下头,开口道:“…重庆还有很多好吃的。以后你要是去重庆,我请你吃东西。”
  他忽然出声,陆弥吓了一跳,回神后才笑道:“好啊,我可不会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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