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刹,侧边过来的一条藤蔓直接挽住了他朝前伸的手腕。
“谁允许你吃了,不要随便动我师尊的糕点。”说着覃夙眼眸一暗又压了几分灵力上去。
他用劲伸手,扯不动。
他又看了眼覃夙,这小子半分不留情面啊,使的灵力都让他手腕处有些生疼起来。
既然如此,他嘴角轻扯,眼看左手上的扇子就要掀起灵力的时候,一把木剑轻巧的压上了他拿扇子的手。
他略一挑眉朝对方看去:“苏姑娘这是?为了一块糕点便要对顾某刀剑相向?”
妤蓼朝他轻扯唇角,左手将先前搁置的一块小入了口,边慢咬开嘴里糕点咽下才说道:“人有三急?不知道顾公子的这三急指啥需要这般久?两次无故离开又无故回来,我记得我之前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她眼眸微眯又朝他压了压剑。
他看了眼两手上的禁锢,脸上仍旧漫不经心的笑了开来:“不给吃就不给吃咯,你们也太小气了。”说着他手轻摊开示意自己没有动手的打算。
“我看顾公子姓顾是因为喜欢顾左而言他吧。”说这般说着她示意覃夙收了灵力,散着微弱蓝光的藤蔓瞬间便在他手腕处破散开来,下一刻她也收了剑。
听她这满是嫌弃的语气,顾伽脸上少了些平日的嬉皮样子,下一瞬他啪的收了手中扇子,拱手朝她行了个礼又起身正色道:“既然临界守界者挽清道主都如此说开了,哪能告诉在下你的真名吗?”
听他此话,师徒四人都是神色一紧,他们并没有暴露他们来自何处是何人,更别说师尊还是用了假名。
果然,他顾伽这是去查自己一行人了,妤蓼眼眸微暗,冷然道:“你既已知我是何人,何需还要从我口中得知姓名?”
顾伽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我也是太想知道这般厉害的女子姓啥名啥罢了,但查来查去就是妤蓼二字,苏姑娘你这假名用的也太久了吧。”说着说着他语气还越发委屈起来。
听到此她明白了,这是明明查到了他也以为是查到假的了?因为自己现下用的是苏妤蓼的名字,是以他并不相信自己名字就妤蓼二字,反倒以为妤蓼就是她专用的假名咯。
想到此她忍住了心下有些好笑的神色,仍旧一本正色道:“既已知我身份,名字什么的就不重要,”说到此,她向他走了几步,“那敢问顾公子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到这个小镇的,如果无可奉告的话就还请速速离去。”
她不追究他去查她身份也是因为先前多少帮衬了一手,她不屑去查探他的身份,但面对这种几次三番都在顾左而言他的人,她也不想与此为伍。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在利益对冲下,他会不会也在背后给他们来一扇子。
她一个人也就罢了,但徒弟三人但凡一个落单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灵力又太过强大,跟在他们身边就犹如放了个不定时的魔戾蛋。
魔戾蛋就是魔物觉醒的戾气蛋,很多低阶魔物便是随着戾气的上升来觉醒魔气等阶。
“顾伽,这是我的真名,在下这点可以保证。”说着他状似伤心的又叹了口气才道,“如果某一天我们真的成了对立面,我会正式和姑娘你辞别顾伽这个名字。”
他这话是让她放心,也是在告诉她,只要他没辞别顾伽这个名字,他就不会对他们做不利之事。
“无故查探我师尊来历的你,你的话又凭什么值得她相信?”覃夙说着直接上前几步挡住了他看向师尊的视线。
顾伽一挑眉,怎么感觉这小子又长高了些,身量都快与他齐平了。
还有这小子的身份,她名下的三个弟子也就他硬是没摸个清。涉及到无垢山门派里他也不想此刻伸手太长,而且不止无垢山,还有一层势力在阻挡他持续查下去,以免打草惊蛇下他查到的一些也就是皮毛。
无垢山里查到的他是从外门弟子一步步甄选上去的,而且还是个被门中弟子称为废物的弟子。
啧,他先前看过他在陈员外身上使用的灵力,竟然是千年难遇的灵力聚形成变异藤蔓,如果这种都能被称为废物的话,哪无垢山里就全都是废物。
“哪会是无故查探呢,我先前不是说了因为你师尊厉害我才好奇的嘛,我可以保证下次再离开会和苏姑娘知会一声,”说着他又展开了扇子人也笑开,“何况月底便是五年一次的簪花比试,我们还是会顺路的啊。”
“路途遥遥,在下一个人也未免太过孤寂了些,苏姑娘就带上在下吧,好不好嘛。”说着他直接偏过头朝覃夙背后的妤蓼歪头一笑又接了句好不好嘛,像个天真无辜正撒娇的稚子。
在他偏头前那刻,覃夙分明看清了他眼中有着挑衅意味。
又听他语末哪故意恶心人的好不好语气,他眼眸微暗舌头顶了顶右侧牙鄂捏紧了身侧手。
“阿夙,既然某人不要脸的要跟哪便让他跟着。”说着她上前几步握了下覃夙的小手臂,又偏头朝他笑了笑示意他放松。
在她的略带安抚的笑中他垂下视线松开了捏紧的手,神色间又恢复了他平日自持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能让覃夙失了平日样子,她现下对顾伽便更没好气来。
但是,顾伽倒也提醒了她,五年一次的簪花大会,天下修道界各门各派新起之秀的灵力对抗比赛,这个舞台对覃夙他们这个阶段的修士还是挺有意义的,比斗中多少也能发现自身战斗时候的缺点。
何况无垢山的师兄们到时候肯定也是会到场的,趁此机会也可让他们查探下顾伽身份。
\“苏姑娘同意便好,糕点我能尝块吗?\”说着顾伽便要上前去拿糕点。
只是他这一上前,什么鬼,两个盘子都是空的了。
他看了眼还在嚼的苏燕儿和孟询,连说了三句你们俩可以,气的啪的打开了扇子连扇,背对着他们身子一歪便瘫坐在了凳子上,仿佛没吃上是人生多大的遗憾似的。
苏燕儿咽下口中糕点朝大师兄眨了眨眼,示意他们就是故意的。
覃夙见此嘴边轻抿,又看了眼还在往下咽糕点的师弟孟询,唇角在下刻带了丝笑意。
苏燕儿见他此笑意整个人直接看呆。
“收拾下东西我们便动身吧,看这天色估计晚间要下些雨。”说着妤蓼朝外边走了几步又侧身莞尔一笑道,“为师带你们去簪花大会玩玩。”
第26章 素色
几人最后还是去和陈夫人又正式的辞了别, 陈煜家的孩子被孟凡收养了下来,陈惜薇也算多了一个弟弟。
就在几人站陈府门前正要踏剑而去时,陈惜薇追了出来。
妤蓼收了上木剑的半只脚侧身回头等她靠近, 唇角轻弯才问道:“陈小姐这是?”
陈惜薇平了下气息, 嘴唇嗫嚅了下, 还是大声说道:“苏柯他们到最后都没放弃, 他们真的有拼尽全力在保护我们镇子,请苏姑娘一定要帮我把这话带给无垢山, 带给他师门和师尊。”
看她边说着边眼眶边红了的样子,妤蓼朝她走了几步,微低下头对上她眼睛,带着些软糯的音色被她说的坚定:“你放心, 苏柯他们会是无垢山的英雄, ”然后她微俯身朝她耳边悄声说道,“偷偷告诉你个秘密, 我是无垢山掌门的小师妹, 我说可以就可以。”
妤蓼几人踏剑而去时, 地上的陈惜薇略瞪大了双眼,看着上方几人逐渐远去不可见的背影,她边掉着眼眶里的泪, 边又用袖子直接擦着脸笑了起来。
剑上的几人在天上行了些时候,时不时上来几只各种类的鸟扑闪着它们的翅膀,好奇的绕着他们飞行一段距离, 远处天际也已挂上了黄昏的幕布, 夜即将来临。
妤蓼朝旁边顾伽脚上的扇子瞅了眼, 心下暗想着近些年几大修仙道门灵力聚形在扇上的人,即便有也是年纪不符合, 要么没长他这张招摇的脸,如此高深的灵力再加上他这张脸,他顾伽也不该寂寂无名才是,但现下修仙道界就是无他此号人。
“苏姑娘一直盯着在下做甚,我承认我这张脸有些好看,但是,”说着他转了转脚下扇子方向,朝她靠近了几分端详了下她脸才接着道:“还是姑娘你这张脸来的更清冷脱俗呢,而且红衣也不落俗。”
妤蓼在他欲要更靠近便偏离了脚下木剑,眼眸朝他脸轻瞥一眼便转向扇子:“我看的是你的扇子,我现在倒觉得这扇子可比你脸好看多了。”
“哈哈哈,挽清道主你甚是有趣啊。”说完都没收住他哪爽朗的笑声。
略带清亮的少年音在空旷的上空笑起来,清亮而又多了丝些豪迈,听着让人很是心悦,但不包括她。
她懒得理这他莫名的笑意,正要加快脚下木剑灵力时,身后传来了小徒弟燕儿喊大师兄的惊呼声。
她赶紧一个转向朝身后而去,入眼便是覃夙整个人在持续的往下坠,他脚下藤蔓微蓝的灵力正在逐渐消散开。
孟询和苏燕儿在他上方控制着剑身急速往下,着急的朝下伸手想要抓住他身形,但多次都差了那么些距离。
她略一拧眉便驱木剑急速的来到覃夙的上方,身形带剑直接一个微瞬移下,下一瞬便一把扯住了他向上伸出的手,稍微用了些力道便将他提在了自己身后,她檀木剑上。
“多谢师尊,我刚一时略感灵力不足才…”说着他似乎略有些自责的补了句:“是我最近放松了灵力修行。”
孟询和燕儿见他没事方才收住脸上的惊慌,稳定了脚下剑朝上移去跟上了他们的剑。
顾伽是随着妤蓼而动的,也就是在她扯住覃夙时,他在两人上方站扇上朝覃苏看去,眉目略沉的看了眼他脸,想摇扇子的手略微在身后握住收紧。
“阿夙,定是你先前灵力催花使的多了,下次注意些就好,”说着她微微一笑才道:“这次的簪花大会就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控制自身灵力消耗有多重要了。”
“师尊,好好的修士比试它为啥叫簪花大会啊?”说着苏燕儿朝着他们剑靠近,一手控制着脚下剑,一手挽顺了胸前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
她朝小徒弟燕儿看了一眼才轻笑出声:“它之所以叫簪花大会是比拼到最后的两人会有一场属于毁花护花的比拼,要想知道更多的话你们可要努力站到最后,师尊相信你们是可以的。”说着她又将视线扫过剩下的两个徒弟。
“上届的赢家是毁花,是苏姑娘你吧。”顾伽这时候轻飘飘在他们师徒旁边落了一句话。
三个徒弟皆是好奇又带着些激动的眼神看向她,妤蓼则是没好气的看了眼在身前说话的人。
这让她想到时候在簪花大会再揭开的成就感瞬间没了,好生无趣。
“所以,顾公子上届也参加了?”说着她故意的瞥了眼他才接着道:“我可没见着你,不会是在第一轮便被刷下去了吧。”说着她还略微带了些惋惜的语气,就是这惋惜倒更多像是在幸灾乐祸。
顾伽看她这样子,未说话只是轻扯了扯唇角,一张脸在夕阳的映射下美轮美奂起来,当真是雌雄莫辨起来。
“师尊当年是一个人来参加比拼着站到了最后吗?”覃夙在她身后出声问道。
“当时奔着好玩,啊不是,”说着她略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假意控制了下脚下木剑才接着说道:“当时我陪着师兄们来便顺道上去打了几场,也算是我欺负了些小辈,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见她奔着好玩这话说漏嘴,顾伽在旁边直接没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覃夙在听了她话后在后边沉思起来,他在心下暗算了下时间,五年前的师尊就能将修仙界的新秀轻松扫平了,他当时才脱离家族控制入了无垢山。
越是这般一算,他越发觉得自己很弱起来,还不够,他如今真的差太远了。
几人久久无话,眼看夜色来袭,在妤蓼的话下几人便准备今晚先下去好生休息。
她带领着他们特意停留在了一个小巷子上方,几人从没人的巷子中出来便悄无声息的融入了人群中。
街道很长,灯火阑珊,人来人往,是一个条很繁华的长街。
吃食的味道,热闹的人声瞬间涌入几人的感官中,妤蓼略微笑了笑侧身朝燕儿道:“燕儿不是想做新衣裳吗,这儿一定有你喜欢的衣衫。”
说着她朝四周看去,想要找一间成衣铺。
覃夙也看了眼街道,他扯住了一个行人问道:“请问这条街上有叫‘新衣’的成衣铺吗?”说完顺道递去了一枚碎银子。
被拉住的人是个年轻的小哥,浓眉大眼着了一身褐色短打,他笑嘻嘻的接住了他递过来的碎银塞进衣服,然后他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几人衣着才道:“新衣啊,它就在这条街尾那,”说着略一顿他又故意压低了些声道:“我劝各位还是别费这个银两,它家衣服我们这就没几个人穿的上的,料子好看是好看,也太贵了些。”
“就前方哪的成衣铺,我看也和各位身上衣服差不多,用不着去新衣哪,衣服死贵不说哪店老板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