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臣服——by今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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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希望天赋极高的姜浓有朝一日也沦为这般下场,神色凝重地提点完后,林笑晏驱车先行一步离开。
姜浓则是站在远处,乌锦的发丝被夜风吹散些,丝丝缕缕挡住了小半张脸。
她蓦然回首看不远处在等自己的私家豪车,心底略有些迟疑地想:
傅青淮,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的。
……
……
回到山顶别墅时,已经是十一点过半。
谁都没再提沈家这件事,姜浓先上楼洗个热水澡,换上棉绒的纯白睡袍窝在了床侧,身上的首饰品都摘了,就留着腕间的玉镯。
一旁落地灯透着靡丽的暖黄色淡淡照着,她翻着关于肺癌方面的医书,偶尔镯子轻轻磕在纸上,不知过了多久,去书房的傅青淮才回卧室。
他解了领带走过来,绕着修长冷白的指骨,先是看她手里的书。
等姜浓卷翘纤长的眼睫毛被一抹暗影拂过,视线瞧着字都模糊了,才抬起头,注意到了傅青淮似的,小声地抱怨:“挡我视线了。”
傅青淮微笑着,周身如寒霜的冷意已经尽褪:“嫌弃三哥了?”
大概是嫉妒区区一本医书就吸引走了她全部注意力,长指扯过来,直接扔在了昂贵奢华的地毯上,俯身就要去压她。
带着冷欲的梵香扑面而来,掺和着温热丝丝呼气,要浸透脸侧肌肤似的。
姜浓睁着如水的眼眸与他眼神交缠,过了会,唇间溢出的音色,又轻又柔:“三哥今晚怎么知道我在茶馆,是来新闻台接我了?”
傅青淮不急着去洗澡,手掌覆着她纤柔的背,连人都抱在怀里:“沈家的人一来沥城就四处打听你我关系,三哥耳报神多,原是想让阎宁去敲打一番,没料到他倒是先把你约出来了。”
唐狮失算在情报有误,真以为姜浓就是个备受宠爱的小情人了。
傅青淮指腹沿着她精致弧度的下巴滑到耳后,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白嫩肌肤瞬间就起了红色,而他顿时就失了谈话的兴趣,想吻那处。
姜浓没让,屏着呼吸气音:“这样会不会把沈家得罪很了?”
傅青淮沉思几许,话也半真半假的:“嗯,毕竟那个唐狮据说是沈家主的贴身管家,跟着上过刀山下过血海的,是有点难搞。”
姜浓听了心一缩紧,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衬衣:“三哥。”
傅青淮身躯已经无声息地跟她没有间隙地贴到了一块,顺势想要更加深些,自喉咙里滚出淡哑好听的笑意:“沈家主的上位史颇精彩,三哥当睡前故事讲给浓浓听,好不好?”
他慵懒至极的尾调跟哄小孩子睡觉似的,姜浓却分不清话里哪句是真,卷翘的眼睫毛堪堪地避着,并不想知道沈家的任何事。
在傅青淮要贴近她腿时,忽而扯过黑色的被子将自己裹成了蚕宝宝,往旁边一躺,连带旁边照明的灯都关了:
“不听,我要睡觉了。”
华丽宽敞的主卧一下子陷入昏暗,唯有垂坠在落地窗的帘子被吹得轻轻浮动。
傅青淮看着她闭眼了会,才起身解裤子,走向浴室。
*
隔日姜浓起了个大早,外面春雨像江南的雨,稠密细腻的下个没玩。
她还处于配合接受台里调查中,手边也没了紧急工作,别墅外又都是湿漉漉的一片,就歇了出门的心思。
姜浓作息正常,三餐还会亲自下厨,闲来就去藏品室拿本书下来看。
仿佛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双秋水般清透的眼睛,也不观世人态了。
直到第三日雨势渐大,连园林那边的孔雀都跑到这边躲雨,姜浓泡了杯热牛奶坐在摇椅上,膝盖覆着柔软的浅白色毛毯,看着粱澈打着一把伞去给瑟瑟发抖的孔雀遮雨,结果自个裤脚淋湿,打着喷嚏回来的。
她笑,正准备去煮一壶姜茶,继而看见阎宁也淋着雨从外面回来。
阎宁是来找傅青淮汇报事情的,没避着她说:“江城沈家来人了。”
姜浓一手握着冒热气的牛奶杯,一手扶着摇椅要站起,却渐渐停滞。
在短暂的安静后。
只见傅青淮遥遥站在精雕细镂的楼梯处,在家中穿的极休闲,偏单薄的白衬衣加长裤,却衬得身影格外修长清冷,他居高临下扫了一眼,阎宁继续说:“沈家派人送了不少贵重的礼来向太太赔罪,以及一封沈家主的亲笔信。”
傅青淮好不给颜面的打断了唐狮右腿,让他险些有来无回。
沈家却忍了这口气,还来赔礼道歉。
这是姜浓始料未及的,那些礼搁在外面,倒是这信被阎宁递到了傅青淮的面前,又说:“沈家派来的人是说,沈家主身体有伤,不便动身来沥城,才会失礼让唐狮来请太太,傅总规矩立得好,沈家受教了。”
粱澈在旁擦着鼻涕,听了都感到震惊:“这沈家主为人这么和善的吗?”
唐狮被伤。
这要是换位思考下,等于是他在外被人打了,傅总还要登门赔礼道歉一个道理?
阎宁想到外界有关于沈家主的某些隐秘传闻,离和善两个字,恐怕这辈子都不沾边吧?
不过越是这般,才让人琢磨不清。
傅青淮缓缓接过信纸,黑如鸦羽的眼睫下视线往客厅扫时,姜浓安静的身影已经不在摇椅那边,不知何时,无声地走进了厨房,还顺手关上门。
……
沈家主的亲笔信是写给傅青淮的,信封里夹着张年代久远的旧照,做过精心防潮的处理。
即便边缘已经泛起暗黄色,却能很清楚看清照片里的人。
是一个与姜浓长得十分相似的女人,比她现在模样更显稚幼些,穿着蓝色上衣和百褶裙,亭亭玉立地站在校园路旁的梧桐树下,双手还捧着书,唇间含着娇羞的笑。
照片的背面,清晰地落笔这一行:「解宜夏。」
解宜夏是姜浓的生母,傅青淮在解家客厅的全家福有看到过,而信里也有提起,这张照片之所以会重见天日,是恰好沈家主在养伤期间,闲来无事整理了一下他九叔的旧物,便无意间在翻找了出来。
沈家都知道九爷沈这辈子都在忤逆家族安排,自年轻时拒绝跟世家小姐结婚,被取消了继承权,就一人在外单打独斗,没想到还真让他把生意做起来了。
后来家族念在能力出众的份上,把沈重新招了回来。
原以为他过了叛逆期,也该有成熟男人的稳重了,谁知沈又对生意不感兴趣了,跑去山里出家当和尚了起来。
家里的老一辈差点没被气到脑中风,索性就懒得再去管他。
后来沈和尚当腻了就回到家族,开始跋山涉水的加入登山救援队,混到了队长的职位,又做了几年,直到一次意外受伤事故,双目彻底失了明。
这下眼看不见,沈就只能待在老宅里养着病,期间也不是没有旁人想给他介绍女人,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若是往深了打听,都知道这放荡不羁的沈九爷年轻时有过一段短暂的校园恋情。
可惜是他的忌讳,不让人提。
“沈家私生子众多,新上位的沈家主就是其中之一,他年幼时最不失宠,后来沈对做生意没了兴趣,就将手上的产业随便在如狼似虎的侄子们里,扔给了一个年仅九岁的男孩。”阎宁事先做过调查,掌握着一手资料,话顿片刻,继续说:“这个男孩就是沈家主。”
傅青淮坐在书房沙发上看着信,倒是粱澈在旁边好奇问:“沈为什么会把生意给他?”
阎宁:“据坊间传言,沈当时是看脸去的。”
毕竟这位沈九爷行事就古怪的很,他扔给九岁的孩子就撒手不管了,旁人也没觉得奇怪……也因此,如今的沈家主记着当年这份恩,自然会为沈养老送终。
两人关系看似是叔侄,实则更像是父子吧。
粱澈悄悄地歪着脖子偷窥信的内容,也悟懂了。
姜浓从事新闻行业,随着倾听的收视率水涨船高,她这张脸也刷屏到了几乎家喻户晓的程度,沈家主在电视上识到了她,继而发现自己九叔的初恋情人也长这样。
只要派人往深了调查,自然是什么都水落石出。
傅青淮神色沉静,看到薄薄信纸第一页的尾端落笔写到:「九叔有哮喘,闻到桂花粉就会引发,重则能丧命于此,那日茶馆,满桌的桂花糕点只为试探,勿怪。」
第58章
写到第二页信纸时,沈家那位应该是对长辈的前尘往事也了解不深,钢笔尖悬了良久,有一滴水墨坠在了宣纸上,他开头写到:“九叔年轻时与解宜夏有一段情,毕业前夕分了手,后九叔有寻过她消息,却被校中老师告知解宜夏已经回到江南水乡结婚生子。”
解宜夏是水生水长的标准南方美人儿,看着模样柔美清新,骨子里却要命的倔强,跟性格放荡不羁的沈谈恋爱期间,两人没少赌气,而她又喜闷在心底,就算分手后发现怀孕,也不愿意先低一头。
起先解宜夏是期待过沈先来服软的,十月怀胎都不愿先给姜浓取名,日日在家门口等着,那双乌黑的眼仿佛含着一捧剔透的水,想等他来。
后来她难产血崩,至死都没有先等到。
更不知沈这二十多年来都以为解宜夏已经赌气嫁人了,自觉不再去打搅她新的生活,一个从未解开的误会,让姜浓孤苦伶仃的没有亲生父母庇佑,只能寄人篱下活着。
书房冷冽的灯光照着傅青淮握着信纸的修长指骨,微微弧度透着冷白色调。
他看完全部信的内容,动作极慢地,收了回去。
粱澈多少有点病泪失禁体质在身上,脖子都快歪酸了,偷偷地扯过阎宁的蓝色领带擦拭眼角,自以为很小声地嘀咕:“沈家九爷年轻时荒唐事没少做,现在要来认女儿,当太太真是喝露水长大的啊,她养父姜岑又没死……”
阎宁眼力劲比他稍好些:“信里说了,沈在太太进新闻台当主持人之前就瞎了,他还不知道解宜夏给自己留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女儿。”
沈家主尚在养病期间,不宜外出,他原计划是想请姜浓到江城认个爹,却没有先跟九叔说此事。
怕是顾及姜浓不愿意吧,这样且不是让双目失明的沈白期待一场?
粱澈和阎宁整齐地看向始终未置一词的傅青淮,捉摸不准这封关于太太身世的信,要怎么处理。
反观傅青淮折好信,没理会二人复杂又隐晦地打量目光,俊美的面容神色极淡,从奢靡的墨色长沙发起身朝门口外走去,又略停片刻,浅淡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
“这信若是敢透露出半个子――”
书房气氛像是静止了。
粱澈站直,迅速接过话:“就抹了我的脖子给沈家助兴。”
........
露天阳台外下不尽的稠密细雨,空气变得湿漉漉,还透着一丝雾蒙蒙的白。
姜浓将雪色下巴轻抵在曲起从膝盖上方,卷翘纤长的眼睫漠然看了会儿外面,也不做声,直到自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惊扰了她。
傅青淮和往常无异,往这张柔软的沙发坐下时,习惯伸出手臂去搂住她腰肢。
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毫无空隙贴了过来,也驱散了姜浓一身寒气,睫毛的尾端垂下,恰好看到傅青淮放在她腰上的衬衫衣袖露出一截腕骨,冷白色的手背描绘着淡金色佛纹,会灼人的眼。
她飘远的思绪被骤然拉回来,忍不住想去摸。
白嫩的指尖轻轻触碰上的一秒,傅青淮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些,又松开些,仿佛稍一用力就要碎,只是倾身靠着她肩头,连带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安静了会。
姜浓没停,顺着上面佛纹一笔一划的慢慢描摹,耳旁是他偏沉的音色:“年少时,三哥常常被父亲训斥身无敬畏之心,将来若是掌了权,整个家族就再也无人能压制我。”
“三哥这才信佛的?”
她在老宅住的一段时间里,听闻过傅青淮是傅家佛心最深的人,也因此,他颇得一些长辈们眼缘,就算是打破了长房继位的祖训,那些在旧式规矩中长起来的人也没有动真格去反对。
傅青淮看着她被吸引,茫然的双眸里有了好奇情绪,笑了笑:“是父亲逼我信这个,他说终有一日我会心甘情愿为堕落的佛性赎罪。”
他从了这个信仰,却不守戒,除了不碰女色外,什么都碰。
傅青淮跟她细细说起在手上画佛纹的习惯,音色犹如沉一层雾在耳边,却很清晰:“初次接管家族生意起,但凡做成一单,父亲便罚我抄写静心慈悲的佛经,他想戒掉我的目中无人脾性,后来遇见你那年。”
他看了眼姜浓极美的脸蛋轮廓,眼睫至眼尾垂落时,慢慢地在雨幕的背景下形成了一抹淡淡的弧线,像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般。
话顿数秒,才缓了声调说:“三哥左手臂留下后遗症,时常雨夜无法入眠,便在这手背画上佛纹静心。”
姜浓指尖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停在了那淡金色的墨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