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道长我们都不知道——by旗木卡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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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一件好事好到几乎不可能是真的,那么真的就不可能轮到你。
莫寻踪端茶倒水,毂凤鸣捧着一包零食吃得悠然自在,三辉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杜舞雩悄悄溜到永旭之巅报信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个难以言喻的微妙场面。
也难怪现场氛围纠结。
北宗南宗老死不相往来很多年,尽管毂凤鸣被视为道真一脉百年难见的少年天才,三辉对他却是只闻其名不解其人,论年纪大家相差不多,论辈分他是道溟的弟子,现下道真一脉多数门人见了他还得乖乖叫前辈。
同等年龄条件下三辉们个个顶着沧桑大叔/阿公脸,看见“毂凤鸣前辈”稚气未脱古灵精怪的外表简直不要更心塞。
若非之前几次激战中毂凤鸣以超群实力保住了三辉的小命,恐怕此刻气氛会更扭曲——天晓得毂凤鸣也对倦收天拉仇恨的天赋异禀唏嘘不已。
永旭之巅三天两头被围炉,偏偏几个脑残粉经常像三根人棍儿一样戳在旁边感慨北芳秀就是强就是猛就是帅,泛滥的粉红泡泡也是让他醉了。
好不容易能坐下喝茶,又赶上逆海崇帆的破事儿。
“唔……你说的赦天祭,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倦收天不在,辈分最高的毂凤鸣翘着二郎腿咔嚓咔嚓嚼花生,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
杜舞雩瞅着这少年郎实在不放心,情不自禁露出几分怀疑神色,然而人命关天时间紧迫,也顾不得许多,便将逆海崇帆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
“三十万”这个数字立刻刺痛了众人的神经,三辉面色大变,斋玉髓义愤填膺:“必须全力阻止此事!”
咔咔。
毂凤鸣低头剥花生:“没错。”
柳峰翠:“吾这就前往联络众道友赶赴崇辉圣岸。”
嚓嚓。
毂凤鸣仰头嗑花生:“好啊。”
错江声:“毂凤鸣……前辈,南宗是否也该采取行动?”
毂凤鸣将面前花生壳堆成一座尖尖的小山:“这嘛……”
莫寻踪瞬间正义感爆棚挺身而出一拍胸脯准备表态,忽闻毂凤鸣带着警告意味的咳嗽,立时噤声,退到一边暗搓搓观察小师叔的表情。
毂凤鸣擦净双手正襟危坐,犹显稚嫩的脸上堆起严肃,过了半晌方才深沉道:“谦让乃为人之美德,身为前辈,岂能与后辈争锋。这种一战成名的机会……自然是你们先行,吾殿后。”
三辉&莫寻踪:“……”
所以说辈分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杜舞雩见状暗自叹息:“消息吾已带到,先行告辞了。”
送走杜舞雩,三辉即刻动身前去联络各处道友,莫寻踪在毂凤鸣阴测测的笑眼“关爱”下按捺着不敢动弹。
待三辉离开,莫寻踪差点跳起来:“小师叔,我们怎可袖手旁观!”
毂凤鸣咧嘴冲他一勾手指。
莫寻踪脑袋靠过去,只闻小师叔神秘兮兮的耳语道:“知不知道北宗之人最缺什么?”
“……请小师叔明示?”
“缺心眼。”
“……”
“走,咱们去好好殿后。”
莫寻踪反应慢半拍,化光追上毂凤鸣,困惑道:“那小师叔,南宗最缺什么?”
毂凤鸣但笑不语。
南宗更缺心眼什么的还是别说出来打击晚辈为好。
热血沸腾准备挽救苍生的道门众人行至半途便遭到猛烈阻击。
双方鏖战正酣,孰料平地骤起妖风,所有人身遭空气仿佛凝冻一般,分毫也动弹不得。暗夜中,一人白衣红纱,骑着雪白银驼施施然穿越战场。
待恢复知觉,弁袭君看着空空如也的前路,想起如同人间蒸发的道门众人,心下惊疑。
然而眼下最首要乃是赦天祭,弁袭君按下疑心,率众赶往崇辉圣岸。
另一方面,翼天大魔盘旋在半空,持续催动邪力,海面逐渐出现巨大漩涡。天谕地擘正带着三十万信众一步步踏上送死之旅。
赋影然居高临下注视崇辉圣岸,三十万密集的人影落入眼中如蝼蚁一般渺小。
“你为何阻止吾?你可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身后传来愤怒的低吼,赋影然回首,轻飘飘地看向被封锁功体捆成粽子却难掩怒急攻心的杜舞雩:“信仰是个人的选择,你又何必阻止他们。”
“呵呵呵……吾的殀撒大神啊,这渎神的女人竟也谈起信仰。”
暴雨心奴吐出一口血,面上点点血迹有种妖异的美感。功体尽废,身体被布满奇文符咒的天丝口袋裹成一颗茧子,相较于杜舞雩状态还要更凄惨些。
和杜舞雩定孤支打到一半莫名其妙被抓起来挂串,暴雨心奴至今还没弄清楚状况。
杜舞雩试图用自己并不出色的口才说服对方:“信仰非是欺骗与牺牲无辜之人……”
赋影然却自顾自的伸手将暴雨心奴用力一推,富有韧性的天丝材料充分展示了其优质特性,暴雨.不倒翁.心奴顿时来回晃荡三周半。
杜舞雩:“……”
“殀撒大神……唔唔唔唔……”
一团破布精准塞住暴雨心奴的嘴,赋影然满意点头:“品质不差。”
杜舞雩重振精神,再次试图说服:“阁下想必已经了解逆海崇帆的目的,却要眼看三十万无辜民众枉送性命?”
“信仰,是基于个人自信与自强的不断提升,非是寄望上天毫无理由的恩赐。选择虚妄的捷径,便要承担相应代价。”
赋影然抬手指向山下:“你看,他们走得何其坚定。一个人一口剑,阻止得了这虚妄的执着与贪婪吗?”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杜舞雩凝目而视,毫无力道地反驳:“纵然如此,吾也……”
“呵。”
伴随一声嗤笑,杜舞雩身体腾空,被扔上驼背。
素来懒洋洋的白驼驰行如电,杜舞雩被颠得七荤八素,只闻头顶似乎带着笑意却又恶意满满的女音:“灭徽死印,以你一己之身弥补今日罪孽,如何?”
“……何意?!”
“呵,稍后便会见分晓。”
迎面烈风吹动红纱,赋影然神色凉淡如水。
至于被她抛在山顶的暴雨心奴……挣出了一身臭汗还是像只不倒翁一般原地打转。
山顶落下两道超凡身影,步香尘香扇半掩面,神色兴味莫名:“尊者,我们的赌约就以此人为注,可好?”
沐灵山双手合十:“楼主欲如何赌法?”
步香尘伸手,折扇抬起暴雨心奴俊美的脸蛋,笑得花枝乱颤:“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各显神通,好好调♂教这桀骜不驯的少年,使其走回正途。”
沐灵山几不可闻地轻轻一叹。
当初魔佛肆虐,佛铸裳璎珞血战之后失去下落,最近才被佛乡附近村民送回,却是昏迷不醒命悬一线,这世上也唯有步香尘可救治。
为佛铸性命,沐灵山迫不得已,只好与步香尘周旋到底:“就依楼主。万望楼主能依约行事。”
“很好,就由吾先来。”步香尘璀然一笑,一把抱住暴雨心奴:“小~心奴啊,让姐姐填满你空洞的内心吧!”
“阿弥陀佛。”沐灵山口诵佛偈,双目微阖,眼不见为净:“此番自当礼让楼主,之后吾会以佛法引导之。”
整张脸被按入步香尘酥|胸完全傻|逼了的暴雨心奴:“……”
心灵缺爱精神缺钙的病娇少年,人间大♂爱等着你!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毂凤鸣在山顶上蹿下跳蹦跶半天,架起一台超高清望远镜,以及一张怎么看怎么怪异的弩|弓。
取回无魇之眼的翼天大魔实力今非昔比,阵阵魔氛与邪力震荡四面八方。
毂凤鸣不断调整视角,总算将弩|箭对准了翼天大魔……的肚脐眼。
唔……不愧是魔,只挂一块兜裆布的清凉装足够奔放。
莫寻踪一肚子疑问憋得慌:“小师叔……”
“嘘——!”毂凤鸣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别吵!”
语毕,手心凝起的精纯道门真力灌入弩|箭,夜风中只闻一声低鸣,箭如流星,一闪而出!
毂凤鸣旋即收起作案工具,清扫战场。
“小师叔?!”
毂凤鸣咧嘴一笑,牙齿锃亮:“你不是最喜《侠客行》?吾问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下一句是什么?”
“哈……?”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随着毂凤鸣话落,莫寻踪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翼天大魔此刻全神贯注于催发黑海通道,耳边忽有风动,抬眼望去,一名青袍道者御剑疾驰,呼啸而过。
分神刹那,弩|箭已至,正中神阙。
阵阵疼痛自腹中袭来,翼天大魔惊怒交加,眼看远处崇辉圣岸三十万教众即将抵达,便强撑功体,将邪力催至极限。
三十万人群,规模浩大,所行之事却与崇高无关——不过是一群心存妄念幻想,轻易被人左右的可怜人。
正因人数众多,无论天谕或地擘都没有花费多余的精力去审查这群可怜虫。
在队伍末端,一道身影飘飘忽忽,兜帽下是毫无生气的面庞。
这是一只厉鬼,以世间一切怨憎、贪婪、恐惧为食的厉鬼。
她混在信众之中,身负万鬼黑渊鬼主重托。
虽不清楚鬼主在打什么主意,但她的命运与未来皆掌握在鬼主手中,绝对服从是她的本能与本职。
信众在天谕引导下,步步踏向深海漩涡。
下一刻,三十万无辜民众被无情卷入黑海。
鸠神练心中升起一丝窃喜,她终于离目标更进一步了。
尽管之前莫名被打断的狙杀令人有些不安,但这一步,她成功了……咦?!
顺时针急旋的漩涡忽然一顿,转而逆时针旋转起来。
然后……天上就掉下一只翼天大魔。
以漩涡为中心,青色死气缓慢铺展,一道袅娜飘忽的鬼影腾出海面,双手张开,似要拥抱,铺天盖地的鬼气涌向她,瞬息之间,一切又消失无踪。
通道如愿打开,鸠神练却怎么也跨不出脚步。
通道另一方不时透出黑海森狱独特的气息,应该没有错。
然而……人的身躯啊,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
鸠神练与弁袭君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状况?!
黑海岸边,赋影然端坐银驼之背,微微一笑:“看起来逆海崇帆的计划不甚顺利啊。”
杜舞雩:?????
赋影然但笑不语。
其实……三十万人的赦天祭,变成了二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这性质……就跟商场标价999一样,每次满1000打5折活动都能作弊,商家通赢而已。
何况祭典上还多了一只修为深厚的厉鬼。
通道不尽如意,森狱自会设法解决,不过在通道大开之前,赋影然很想知道森狱先锋要如何从这狗洞里出来——可别夹到脑袋才是。
垂眸微觑被海浪推上岸的翼天大魔,腹痛难忍,身体绞成一团,无魇之眼仍在发出光亮。
“所以,这只眼其实是探照灯吗?”赋影然自言自语之间,顺手抠下无魇之眼,翼天大魔发出痛苦的悲鸣,眼中满是对方的身影。
白衣红纱,银驼为骑……这女人,这女人……!
赋影然一拽绳索,银驼一骑绝尘而去。
杜舞雩憋不住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说你与弁袭君关系很好。”
“……嗯?”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
葑玉络盘腿调息,察觉空气波动,睁眼便见赋影然在侧。
“前辈,你回来了。”
“嗯。”
“吾已照前辈吩咐,伪装成前辈的模样御剑越行黑海,但不知前辈此举有何深意?”
赋影然打了个哈欠:“钓鱼啊。”
倦收天回到永旭之巅,不见三辉与毂凤鸣等人,联想近期武林动荡,心中略感不妥。
等了片刻,正欲动身外出查探,忽闻久违诗号,光雾降临。
“试算神机莫测,天网难笼,驱云扫雾荡摇,出入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