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院芭蕾美人——by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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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今儿这一场大概要白跳了。
但这时一人侧首:“团长,虽然不是正统芭蕾,但它,好看!”
另一个女同志点头:“这支舞不用再改,可以直接上汇报演出。”
陈思雨又是恍然大悟,她面对的不是观众,而是这个国家最苛刻的,一群殿堂级的老艺术家,他们见过太多功底好的舞蹈员,所以不看功底。
他们观看节目的出发点,是一支舞能不能上汇报演出。
而《赞哥》是固定的汇报曲目,既他们这么说,就等于被当场被采编了。
团长可不轻易给人鼓掌,但他啪啪鼓掌:“这小鬼跳的不错!”
而他一鼓掌,所有人都开始鼓掌了,纷纷点头:“新颖,好看。”
满堂彩!
小B也上台了,问陈思雨:“小鬼,你这支舞我能跳吗?”
这小B不但会抢男人,抢舞也很顺溜啊。
徐莉脸都气白了,估计在担心陈思雨太小,太热心肠,会许诺出去。
但陈思雨哪可能会那么傻,她一笑:“舞虽然是我创作的,但它也是属于集体的,让谁跳,该由团里的诸位领导和徐莉老师来做决定。”
台下的角儿们,团长都在点头。
抢风头不成就会吃瘪,小B这是上台丢了个大脸。
汇报会还要继续,能不能留下陈思雨,领导还要再商量。
一起从歌舞团出来,徐莉说:“我要回家生孩子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登台,你先从编导干起吧,早晚,我会帮你争取登台的机会。”
以陈思雨老辣的眼光,通过肢体语言她就能判断出来,白山跟小B之间已经发生过肉.体关系了,鉴于徐莉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她故意说:“徐老师,白编导是不是喜儿的丈夫呀。”
徐莉闷闷的说:“不是,你怎么这么问。”白山是她丈夫!
陈思雨说:“如果不是,他们怎么用一个水杯喝水呀,不嫌口水脏吗?”
共用一个水杯,那叫间接接吻,而白山的水杯上,有小B的口红印子!
徐莉也是傻,这都没发现。
仿佛被雷劈了,徐莉惨白着脸,转身跑了!
……
奉旨摸鱼,提前下班,陈思雨专门坐公交去了趟东单市场。
她是去问电子琴的价格的,一问,多少年来电子琴的价格居然没变过,如今一架胡桃木壳,二手的都要一百块,可真够贵的。
陈思雨手里只剩12块钱了,当然不够买琴,不过今天是墨水厂发租的日子,问好琴的价格,拿到租金了就来买。
而人,当然得先紧着自己享受,所以她花十元钱给自己买了一面镜子,一人高的大穿衣镜,这样,她在家练基本功的时候,就不必瞎练了。
出市场时,她碰到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在卖书,一翻,居然有一本巴赫的乐谱大全,还有一本贝多芬乐谱,叫《咆哮者》,一问,一本才五毛钱。
两本世界名谱居然才一元钱?
陈思雨全买了来,可以想象,臭弟弟要看到得多感动了。
刚进大院,张寡妇迎了上来:“小蹄子,听人说你病的厉害,我瞧你好好儿的,但轩昂外婆是真的病的非常厉害,都快死了,你能走得动不,要不能,我背着你去瞧她?”
哟呵,毛姆按捺不住,终于向她宣战了?
第16章 咆哮者
今天因为哭过, 陈思雨脸上的粉底早掉光了,一张小脸蛋儿跟那三月的春桃似的,粉扑扑, 红艳艳的,也是她马虎了, 去逛街时因为想臭美一下,没给自己补妆。
现在张寡妇跟着, 她要当场补粉,肯定得被戳穿。
所以虽然张寡妇一路嘲讽,但陈思雨只当没长耳朵,抱着镜子进了门。
“瞧瞧你那脸色, 那气色,你好意思说自己有病吗?”张寡妇连声啧啧:“你是扑的粉吧,怪不得每天晚上洗脸,你的水都比别人的浑。”
这个年代的人太朴实了,张寡妇虽然是毛姆的爪牙,可她也同情过陈思雨,但仔细观察了几天后发现不对劲了,而今天,终于给她发现陈思雨的破绽了。
此刻她就准备当场戳穿她拙劣的骗局。
当然,鉴于被侮辱抢肉,还被邻居们嫌弃,张寡妇准备先好好羞辱陈思雨一番, 再喊大家来, 揭穿这个胆大包天, 领导都敢骗的小尖果儿。
但她不知道的是, 有句经典名言叫:反派死于话多!
她以为陈思雨装病已经够无耻了, 结果她居然厚脸皮到,不羞不愧甚至都不慌乱,还轻咳两声,突然一软,贴上来了:“呜呜,婶儿,我病的确实特别厉害,来,背我吧,背我去看毛姆。”
张寡妇给她的无耻惊呆了:“你明明是装的呀,哎你们来瞧瞧,这丫头没病装病呢。”
又说:“你还污蔑老毛头摸你屁股,打了他满头的包,那可是一老太监,不能人事的,陈思雨,你好意思吗?”
陈思雨本来想当场撕逼的,但看到小燕燕怯怯的缩在墙角抽泣,遂低声说:“婶儿,苦瓜遇黄莲,都是苦命人,我放你一马,你也放我一马,咱甭吵吵了,您回去给孩子做饭,我抽空化个妆。”
这也太无耻了吧,张寡妇一手叉腰:“啊呸,你诬赖一老太监摸你屁股,还骗毛姆的看病钱,我现在就要当场揭穿你,我要告诉全院的人你是个女流氓,送你去劳改农场,你这尖果儿的一套,上农场里耍去吧。”
陈思雨上辈子可是在每个人都揣着八个心眼的芭蕾舞团跳到首席的女人。
饶是废了双腿,她还能从头学起,稳坐王牌编导位置,又二十年!
其实她早把张寡妇和老毛头的关系看在眼里。
是看在张寡妇是个新寡,还带个小女儿,见她可怜才不动她的。
但她要搞举报,性质就不一样了。
装病骗钱,打老太监,这每一条都能叫她去劳改农场。
陈思雨做人原则是,可以让一步,但绝不会让任何人骑自己头上撒野。
用最温柔的声音,她说了句最冷酷的话:“我明白了,老太监摸了你的屁投,所以给你送了很多块煤,但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我吧!”
从小练到大的青衣腔,那声音不高,但穿透力贼强。
而这样一句话,彻底引爆了全院,正在洗菜的郭大妈回头:“小张,该不会你和老毛头……咦,你最近一段时间烧的确实都是块煤呀。”
也太无耻了吧,陈思雨当着她的面,就把粉膏儿扑脸上了。
可院里邻居们的注意力,全在张寡妇身上。
张寡妇忙跑出门,叫说:“嫂子,陈思雨是个撒谎精,她是装病的,她还栽赃我,我从三个月前我丈夫死,就是老毛头帮衬,我喊他叫声爹的,他一老太监,废人一个,咋可能摸我屁股。”
她想喊大家进门看陈思雨的不要脸,但文工团的大青衣嗓门嘹亮,再度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就算没摸屁股,你拿他的煤,也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吧。”
挖社会主义墙角可是大罪,郭主任从家里出来了,他转身往张寡妇家去了。
张寡妇厉声尖叫,引的两进院子的人全围出来看热闹。
而刚刚打完水的陈轩昂,震惊又茫然的,看着院子里闹轰轰的一切。
转眼,郭主任还真从张寡妇家搜出来两袋子块煤来。
问题严重了,这得扭送思想委员会。
当然,俩可怜虫跪地上,哭的眼泪哗啦的,老毛头不停辩解,说他一直拿张寡妇当闺女,是看她守寡了,孤苦伶仃,才悄悄给点煤的。
总之,天打雷劈,绝对没有摸过张寡妇的屁股。
张寡妇也赌咒发誓,说自己只是拿了点煤烧,跟老太监清清白白。
老太监小寡妇,都是可怜人,院里众人虽瞧着他们可怜,可也没人敢搭腔,炊烟缭缭,烟火熏腾,大家默默干活,只当他俩的哭声是配乐。
不过就在张寡妇自以为前路要绝时,陈思雨突然出来,说:“郭主任,我刚才应该是听错了,张过时没说太监摸她屁股,说的是太监想吃鸡骨头。再说了,锅炉房一个人也不够呀,正好轩昂不干了,既然张婶没工作可干,倒不如……”
厂长夫人苗清忍不住搭腔:“是啊,苦鬼遇上穷鬼,都是可怜人,送什么思想委员会,不如让张寡妇搭帮子烧锅炉,将功补过吧。”
显然,张寡妇是愿意去的,咯的一声,她停了哭,乖乖等着。
陈思雨再说:“但是张婶不能白出力啊,老毛头一月十块,该分她五块才对。”
张寡妇猛的抬头,望着陈思雨,眼里除了惊愕,还有狂喜。
她忘了陈思雨是个撒谎精这事儿,她所有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钱上面了。
她本身没工作,丈夫的抚恤金眼看用完,要一月能有5块进账,那可是意外之财,天降大馅饼!
陈思雨不是个人人啐的小尖果儿嘛。
她居然帮她出了这么个,能来钱的主意,张寡妇的脑瓜子彻底不会转了。
街坊邻里,没有天生的恶人,郭主任一琢磨,这还真是个好法子,遂进二院请示厂长,不一会儿再出来,喊来老毛头和张寡妇,郑重申明,老毛头的工资分张寡妇一半,俩人一起烧锅炉。
当然,要敢再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他俩就是资本主义的尾巴,要被一起割掉。
于是一场大闹,神转折,居然以帮锅炉房增加了一个人手而结束了。
陈轩昂打了水进门,替姐姐舀到盆里,叹气。
陈思雨中午的荤菜是块带鱼,如今手里有票了,她还买了鸡蛋和紫菜,洋柿子,把带鱼撕碎和着青菜一炒,再烧个蛋花汤,就是一顿香喷喷的晚饭了。
盛好米饭,看弟弟一脸萎靡,她问:“怎么,我太坏,吓着你呢?”
半晌,臭弟弟才说:“张寡妇蠢,老毛头坏,你把他俩凑到一块儿,不正好给他们商量着举报你的理由和机会?”
合着她怕弟弟嫌她心太黑,结果弟弟担忧的却是她心太软?
不愧书里形容他是:忠犬弟弟。
所谓忠犬,就是没有三观,只忠于姐姐。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陈思雨又觉得这孩子未免有点太残忍。
当然,她也要跟轩昂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
她说:“一则,老毛头固然可恨,但他就一老太监,翻不起风浪来的,而张寡妇呢,带个娃,很可怜的,她之所以听毛姆的,是因为她穷,没钱用,如今她一月能有五块钱,虽少,但足够生活了,为了自己的孩子,等闲她不会惹事的。说不定等将来,她还会成咱的朋友呢。”
陈轩昂也是有点心机的,但总给姐姐搞懵。
张寡妇可是毛姆最忠实的朋友,眼线,怎么能成为他们的朋友?
他想不通,也搞不懂。
菜摆上桌,俩人刚要吃饭,有人敲门。
陈思雨笑迎:“苗嫂子,进来吃饭?”是厂长夫人苗清来了。
“还有带鱼啊,那油浸的,可真香。”苗清吞口水。
陈思雨再笑:“文工团中午的荤菜,我拿回来跟弟弟一起吃。”
“那你中午就只吃素的,你活动量大,就不怕饿?”苗清反问。
陈思雨叹气:“咱啥人家呀,有肉,我一口,弟弟也得有一口呀。”
苗清跟张寡妇关系好,也知道她新寡,老毛头是怜她才给的煤,今儿被陈思雨一场闹,差点变成太监摸寡妇屁股,苗清就很不高兴。
不过她去烧锅炉,能有份固定收入,又是个意外的神转折,让苗清很高兴。
而苗清,原来一直很瞧不上陈思雨。
此刻看她连点肉都要带回家给弟弟吃,心里的偏见解除了不少。
掏了厚厚一沓的大团结出来,她说:“房租,既然领导答应过你,大头就给你了,不过厂里扣了三十块,得去交给毛姆,顺带跟她说一下处理意见,到时候你们也一起去。我听说毛姆想搬来跟你们一起住,顺带照料你和轩昂。”
陈思雨早有所料,但要假装吃惊:“就这么一间门房,她来了住哪儿?”
苗清努嘴:“你四处看看,哪家的房子里不是头倒脚,睡了十个八个的,到时候挤一挤呗。”
形势比陈思雨想的还要严竣点,毛姆为了赶走她,都不惜搬到墨水厂来。
“放心吧婶儿,我虽然也有病,但我毕竟年青,咋可能让毛姆照顾我呀,到时候肯定是我来照顾她。”说着,陈思雨抚胸,轻咳。
看她小脸黄黄病怏怏,还要挣扎着提泔水桶,苗清抢了过去,低声说:“委屈一段时间吧,毛姆一月要上一次诉苦大会,你要伺候好她,她高兴,在诉苦大会上夸夸你,于你,咱们厂,文工团,都光荣。可她要在诉苦大会上批评你,你可真就闻名整个北城了。”
她的态度就是高厂长的态度,钱是给她了。
但生活方面,为了顾全大局,她必须伺候到毛姆那位白毛女,满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