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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大院芭蕾美人——by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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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一帮色鬼,色坯,张寡妇和陈思雨翘翘屁股你们就向着她们,敢污蔑我清清白白的儿子,臭不要脸,跟旧社会的地主老财没两样。”毛姆说。
  怎么就无差别攻击上了呢。
  要她不这样,领导们看在她可怜的份儿上还帮个忙,上公安局说个情。
  可她这副样子,大家连帮她的心都歇下了。
  三更半夜的,秀儿背着毛姆走了,老太太可怜的哭声传遍了大街小巷。
  因为明天要见很多人,所以陈思雨得画完一整套东西,要彻夜加班。
  凌晨三点,陈轩昂正在削铅笔,突然轻轻一声叹息,倒是提醒了陈思雨。
  她问:“轩昂,你妈原来有没有跟你聊过解放前的事?”
  陈轩昂摇头:“没有,她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正因为胡茵什么都没说过,陈轩昂才特别怕,怕他妈真是个‘敌特’。
  陈思雨也挺纳闷的,因为从她看到的东西推断,胡茵很可能是一名地下党员,但按理,既然解放前是地下党,全面胜利了,她就应该公开自己的身份,但为啥才一听要被清算,她就吞烟自杀了呢。
  按理,一个地下党员不该那么懦弱的呀。
  这事总归透着股子蹊跷。
  “毛姆给我看过证据。”陈思雨画了一笔,又说:“你妈吧,虽然我还不能断定她是不是一名地下党员,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她肯定不是‘敌特’。”
  她说的很轻巧,但她期待中弟弟的反应可不是现在这样,他不应该激动,狂喜的嘛,可他居然只是轻轻喔了一声,就转身,躺床上去了。
  “怎么,你就不开心,不激动?”陈思雨问。
  轩昂声音依旧闷闷的:“我知道她不是呀,我怕的是毛姆要宣扬证据。”
  陈思雨噗嗤一笑:“让她宣扬吧,宣扬了也无妨。”
  陈轩昂打着哈欠问:“为什么?”
  “因为我估计,那只是一份歌词,一份歌词而已,她宣扬了又能怎么样。”陈思雨再笑。
  以为弟弟还会再追问,结果等了半天他也没吭气儿。
  陈思雨起身一看,就见忙了半夜的臭小子已经倒趴在床上睡着了,他后脑勺有个好大的包,应该是从张寡妇家钻窗户往外跑时磕的。
  裤.裆也破了,抹布似的内裤露在外面。
  他还笑话郭主任的内裤是方便内裤,他自己的上面不也满是洞洞。
  看来得给这小子搞两条好点的内裤了。
  话说,陈思雨18,轩昂12,俩人都不小了,睡一张床不利于轩昂的发育。
  而从今天开始,全城的小混混肯定都会知道她家的住址了,想不被他们骚扰,陈思雨就必须给自己换一个,小混混们不敢踏足的地方去住。
  而小混混们不敢踏足的地方,那租金肯定也很高吧。
  普通文工团员一月15块,编导翻倍,30元。
  得,继续画,干活才有干净整洁的房子,和香喷喷的面包吃。
  伏案才睡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响起苗清的声音:“哎呀,可算结束了。”
  她昨晚陪张寡妇连夜去做了口供,一大清上的,刚刚回来。
  有人问:“案子定性了吗,老毛头和张大炮算啥?”
  苗清说:“强.奸未遂,老毛头情节严重,张大炮情节轻微。”
  “未遂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判刑啦。”人再问。
  苗清说:“得判吧,现在流氓罪都要劳改三年,何况强.奸,这下王大炮惨喽,我听说劳改犯都是送到北大荒,或者西北戈壁滩上去。”
  “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冤枉上我儿子啦?”毛姆一声吼,中气十足。
  陈思雨正好开门,今儿新鲜了,毛姆居然是自己走回来的,虽然还是一瘸一拐,但她走起路来其实挺利索的,显然,不止病是装的,她的腿也是装的。
  多伟大的母爱啊,当儿子被抓,她就能直立行走了。
  关门,盘腿往雕花大床上一坐,她先说:“陈思雨,老姆我生于光绪三十年,小时候三姐妹只有一条裤子,一个出门,另两个就精.沟子躲屋里捱着,洋人剁小脚我见过,鬼子剖肠肚我也见过,还乡团我也经历过,你骗不得我……东西没卖,对吧!”
  是的,这是一位经历过这个国家最为动荡的,六十年的老妇人。
  她颠苦的人生,是整个民族百年苦难的缩影,她确实是一员劳苦大众。
  因为她经历过的苦难,只要她愿意心平气和的对话,陈思雨就愿意实言。
  她说:“没卖,甚至我都不知道轩昂把它藏在哪儿。”
  毛姆大松一口气,拍胸脯:“没卖就好。”
  又说:“那可都是胡家老爷从百姓手里搜刮的民脂民膏,是恶霸老财主强抢去的,劳苦人民的血和汗,你陈思雨要敢把它卖给外国人,你就是汉奸走狗,理该枪毙,还好你良知未泯,没有铸成大错。”
  她递眼色给秀儿,秀儿戳轩昂额头:“轩昂,你外婆枉开一面没举报你,万一举报你可就完蛋了,趁着她没发火,快把宝贝拿出来,给她!”
  轩昂正在刷牙,手顿:“外婆,本来我妈还有救,您眼睁睁看着她咽气,让王大炮捂着我的嘴巴,自己四处翻宝贝,你觉得我会把东西给你?”
  话说,陈思雨一直心里有嘀咕,觉得轩昂对毛姆太狠了点。
  合着胡茵还没咽气时她就开始翻屋子寻宝了,那胡茵岂不是死不瞑目?
  小小的轩昂给王大炮捂着嘴,是眼看着母亲断的气?
  怪不得他要弄死王大炮。
  毛姆痛心疾首:“轩昂,你妈是吞了大烟的,瞧着还有气儿,但脑子已经死透了,救不回来了的,要真能救,那是我闺女,我能不救她。”
  陈轩昂冷笑:“你要舍得花几个钱送她上医院,她现在还活着,可您为了给王大炮省财,攥着钱,押着我,让我眼睁睁看我娘咽气。”
  毛姆半晌未语,算是认了。
  六十年一甲子,她一生有很多孩子,也死了很多孩子。曾经她也抱着死去的,自己的骨肉嚎哭过,但哭了太多回,她的心已经冷了,硬了,麻木了。
  死的已经死了,她要为活着的孩子着想。
  当时她想的是,胡茵成份太差,活着也要挨批,死倒是种解脱。
  而漫长的人生叫她明白一个道理,什么都不及钱好,所以她要抢财物。
  岂知轩昂这崽子太猾头,把东西藏起来,就再也不给她了。
  语厉,她说:“那些东西必须给我,放心,我不贪它,我向黄天厚土起誓,我看都不看,也不给大炮和大枪兄弟,我沾都不沾,但我要把它们上缴国家!”
  陈轩昂太小,没生活经验,一时没弄明白,迷糊了。
  王秀儿在鼓掌:“瞧瞧我妈,觉悟多高。”
  陈思雨却是门儿清:“您是想代表王大炮上缴,让他将功补过吧。”
  强.奸未遂,在这年头比耍流氓还要判的轻一点,顶多劳改一年,而目前正值上缴热,古玩属文物,上缴可以获得一定的奖励。
  当然,肯定不能免刑,但是经过思想委员会的协调,可以调动劳改地点。
  这里头玄机可就大了,在北大荒,或者西北戈壁滩上劳改,跟在北城城郊劳改完全不一样,毛姆已经无法逆天改命了,但她可以让儿子离自己近一点。
  城效的劳改农场一月8元工资,因为是农场,伙食比城里的工人还好。
  她打算用古玩把王大炮留在城郊农场,再想办法捞他。
  外婆眼巴巴的等着,清瘦高挑的男孩睫毛微颤:“你做梦!”
  既外孙不仁,外婆也就不义了,她说:“不给也行。我上思想委员会,妇联,文工团,总军区慢慢反应,陈思雨,你个小浪蹄子,瞧好儿吧你。”
  毛姆丈着自己苦难大众的身份,最喜欢往各单位跑,找领导反映情况。
  而就凭陈思雨的名声,一旦她跑到空院去反映情况,冷峻的工作就会受影。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男孩非常喜欢,也很崇拜冷峻那样的军人。
  他不希望自己崇拜的人出事。
  男孩差点就要松口了,但陈思雨攥上了他的手:“外婆,我骗你的,东西我们已经卖掉了,钱也花完了。”
  想让毛姆死心,还不想让各单位查到问题,就必须把谎言编的离奇点。
  “放屁,七八千块,我不信你几天能花完它。”毛姆恨不能手撕了陈思雨。
  陈思雨摊手:“唱歌跳舞,喝酒看电影,钱花起来快着呢,外婆,反正你把钱给了大炮,他也会拿给我花的,我自个儿花掉也是一样的,省得累着大炮,你说对吧。”
  王秀儿觉得在理:“妈,陈思雨说的对呀,反正我哥也会把钱花给她的!”
  毛姆眼看升天,颤声:“陈思雨,你会遭报应的!”
  起身,她又说:“轩昂,有东西就带东西,没东西就带钱,下午公安局要再审,你们是想跟大炮一起去固远的戈壁滩放羊,还是想留在城里,自己惦量。”
  ……
  现在讲究快速结案,所以下午证人们还要再去一趟公安局。
  但来提陈思雨和陈轩昂的两个女公安却是单独的。
  院里人都给吓到了,郭大妈说:“这丫头好好的,你们押她干啥?”
  徐大妈说:“她胆小,啥坏事敢不敢干的,你们甭吓坏了她。”
  女公安意味深长:“大妈,这小鬼对公安局可熟着呢,没啥大事,跟以往一样,问个话而已。”
  原身经常勾的男孩们打群架,公安局,她确实是常客。
  俩姐弟进了公安局,单独的房间,王大炮被铐着双手,眼睛骨碌碌的转,本是两眼希望,但在看到轩昂空身一人后,立刻啐:“他妈的,你们玩老子?”
  如今这年头,沾了流氓二字就要劳改,马上要宣判了,王大炮已经把牛吹出去了,说要上缴文物,结果这俩傻货空手来了。
  其实想了一晚上,他已经想通关节了,张寡妇跟陈思雨和谋做局,陈轩昂从中捣乱,他被陈思雨个小尖果儿做局了。
  再看她死性不改,他两目怒火。
  “陈思雨,王大炮说你有东西要给他,有还是没有。”女公安不太耐烦。
  陈思雨紧攥着轩昂的手,摇头:“没有!”
  “好你个陈思雨,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王大炮狰狞大叫:“公安同志,我还有情况要反映,重要情况,事关敌特!”
  没东西上缴立功,他还可以举报有奖。
  眼看思雨姐弟被带出去,他远远一口啐:“陈思雨你个骚货,你完蛋了!”
  陈思雨回身,积攒的愤怒喷勃而出,照着王大炮的脸就是啪啪几个大耳光。
  抽的他一脸红痕,她的手都给打疼了。
  王大炮还想啐,陈轩昂突然抬脚,只听啊的一声,他的鸟儿,要被轩昂给踢废了。王大炮被铐着手无法挣扎,喊:“公安同志,他们打我,快抓他们!”
  “王大炮,我要再加你一条,侮辱女性!”女公安倒有点同情陈思雨了。
  出来后又说:“不要被坏人威胁到,一切流氓死狗都是纸老虎,我们公安会无情的惩罚,教育他们,直到他们认识到错误。”

  她出门后就去局长办公室了,一进门就说:“领导,有关于敌特的情况!”
  终于,图穷匕现,狗急跳墙,事情走到敌特这一步了。
  它也是轩昂一直以来在逃避,回避的残酷。
  瘦瘦的男孩好比一片漂萍,随姐姐而沉浮,如今他一切的希望,都在姐姐身上。
  他看到毛姆进了审讯室,公安局长也进去了,人们出出进进,脸上都挂着震惊与不可思议,片刻后,更多的公安涌了进去。
  突然,方才的女公安又出来了:“陈轩昂,陈思雨,进来一下。”
  命运的审判,在此刻终于到来。
  桌子上摆着好一大沓纸,上面洋洋洒洒,全是轩昂看不懂的外文。
  但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他妈胡茵写的,因为只有她,直到解放后还用的是印有胡家典当行几个字的笔记本,而本子上是有印刷日期的。
  那些外文,是她从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抄写的东西。
  全是外文,还是好几种!
  “这些文字,我们目前还不能断定是哪国语言,东西我们也要请人分析,你们俩作为胡茵的子女,目前必须呆在公安局,配合我们调查。”局长说。
  王大炮得意洋洋,目光仿佛在说:“你们死了。”
  毛姆抚着胸口,一脸哀痛:外孙不做人,她能怎么办,她都是被逼的呀。
  “我继母出什么问题了嘛?”陈思雨问。
  局长说:“根据目前王大炮的反映,你继母很可能是敌特。”又说:“但因为是外文,我们也看不懂,具体还要分析,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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