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院芭蕾美人——by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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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像陈思雨说的,万一姐姐撑不下去,没了,他如何向母亲交待?
今天晚上的夜班是何新松带队,冷峻打了声招呼就说要回城。
“今天又不发班车,五十公里呢,你咋回,开飞机?”何新松问。
按理,明天一早发班车,回本单位汇报,开会学习团结一周的任务的。
冷峻说:“跑步回去就行了,正好抵销晚上的训练任务!”
因为纪律原因,在训练场无法向国外打电话,或者发电报的。
但部队邮局的电报台是24小时开放的,他回去亲自给母亲发个电报吧,4个小时电报就能传到苏国,也许在口岸完全关闭之前,他母亲梅霜女士会下定决心,回来呢。
不管陈思雨是要带什么,由人来带,总比邮寄要快得多,这不正好一举两得。
望着冷峻远去,何新松觉得匪夷所思:“咱冷队见钱眼开啦,去收房租的?”
为了几个房租钱,他今天晚上要跑步几十公里?
……
依旧是在区公安局。
公安们很熟悉陈思雨了,见她来,都笑着向她点头。
但陈思雨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因为审讯室里并没有被扣押起来的罪犯,反而站了一大堆人。
领他们进门的男公安解释说:“冯慧的弟弟冯世宝目前在东北的钢厂上班,还没有被羁押回来,但是你放心,他对罪行已经供认不讳了,人,也已经在火车上了。”
冯慧的父母都来了,她妹妹冯竹,弟媳妇葛大娣,还有她妹的儿子,弟弟家的几个孩子们,呼啦啦的围了一大堆。
陈思雨先看冯父,这件事必定有个主谋,在原身的记忆里,冯世宝是个畏畏缩缩的妈宝,没那个魄力,她以为主谋会是冯父。
但冯父面色焦黑,胖乎乎的,看起来也不像个有心机的。
至于冯慧,三天时间头发白了一半,已经不成人形了。
倒是葛大娣和冯竹俩瞧着还挺精神。
祁局长,方主任和那位虎彪彪的张团长,以及陈刚等人都在。
陈思雨已经看到东西了,是一张老式竖纹的,泛黄的纸,一看冯家人就是准备好了要好好保存个几十年的,因为他们甚至把它用纱布背书,装裱过。
祁局长上下打量:“上回的《国际歌》法蓝西文原稿就是文物了,这东西更是文物中的文物,小伙子,你母亲可不简单,非是一般人。”
方主任则说:“东西我们已经找着了,恭喜你们,完好无损,但是如何证明胡茵就是古月,古月就是胡茵,这是个问题。而且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在解放前,有一位革命作家的名字叫古月,思雨应该懂得,知道萧红,冰心吧,她们都是作家,但作家用的笔名跟本名是不一样的。”
拿出一大沓解放前的老报纸,他又说:“根据革命作家古月先生在报纸上的署名文章,我们有理由推断,这架飞机是他捐的。”
冯家人一个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尤其葛大娣,一副飞机虽然不是我们捐的,但也不是你们,你们也领不到功劳的嘲讽劲儿。
陈思雨一笑:“我知道呀。以及,古月不是先生,而是女士。她,就是我继母胡茵。”
第38章 腌海雀
一帮领导全惊呆了!
张团长心直口快, 说:“思雨,古月当初在北城可是有名的大作家,没证据咱们不能乱说。”
冯家人皆是一脸嘲讽, 冯父幸灾乐祸:“见了鬼了,胡茵不过一娘们……”
祁局长语声威严:“老同志, 冰心和萧红也是女同志,但她们当时登在报纸上的时评文章在战争中起到的作用, 跟上阵杀敌的战士们是一样多的,主席曾有诗云……云……”云不出来了。
冯竹接话:“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阵图开向陇山东。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
张局长拍桌子:“对对对。这就叫文人一枝笔, 胜过武将军。”又说:“冯竹很有文化嘛,出口成章的。”
冯竹笑:“哪里,我就一小保姆,是我伺候的老领导时常背诵,我听来的。”
方主任把话头拉回了主题:“既思雨这么说,肯定有证据。”
冯慧张了张嘴,但并没有说话。
而关于胡茵和万尼亚上校的恋情,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而且只有他一方的通信,从证据琏来讲还不算完整,但可以先给公安局呈交一部分。
陈思雨掏出信件,上面有自己用铅笔翻译的原稿。她说:“这位来信的苏国专家万尼亚上校跟我继母曾经是笔友, 而从我翻译的这些手稿中, 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 他对战争时局的观点, 跟作家古月非常像似。至于别的证据, 目前我还没有,得等过一段时间才能提交。”
方主任手敲着桌子,看祁局长:“让报社再找一找古月同志的文章原稿吧,我这儿还有几份胡茵的手稿,咱们对照一下,争取早点结了这个案子。”
北城是和平解放的,虽然报社的大部分手稿全烧了,可总会有佚落的,没有被焚毁的,只要公安肯花精力去查,这个当不是什么难事。
冯家人眼巴巴的看着,祁局长点头:“我马上派两个人加班查证!”再看冯家人:“这个案子性质极为恶劣,冯慧同志,虽然你曾经在敌后呆过,功劳很大,但这件事的性质太恶劣了,我们会向军区投递申请,开除你出队伍,你能接受吧?”
冯慧泪如雨下:“我重申一点,全是我的错,跟陈刚无关,还有,我恳请跟陈刚同志划清界限,离婚。”
娘家人坑了她,她不能再坑了丈夫和孩子们。
她是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曾经的她不怕苦不怕累,一心干革命,可自打进了北城,她就渐渐虚荣了,爱名声了。为了在家属院搏个好名声,面上疼思雨,私下疼念琴,一碗水端不平,就把俩闺女都给害了。
如今想想,念琴对思雨那么深的嫉妒,不也来自于,她从小的潜移默化嘛。
最重要的是关于冯世宝的判决。祁局长再说:“至于主犯,我这儿定了二十年,但市公安局还要复核……未雨绸缪,你们先把上路的衣服准备上吧。”
啥,上路的衣服?
那不就意味着冯世宝要被枪毙了?
冯慧两眼反插,差点晕过去,冯竹也面色惨白,跌坐在了地上。
冯母扯儿媳妇的嘴:“你个长舌妇,唆使我儿犯罪,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葛大娣也是泼妇,反手撕婆婆:“老虔婆,当初我们一起去的胡家,是你儿子偷的票,还说我多生几个也无妨,只要有这票,日后孩子们都能当大干部,我的四个儿女成坏分子的后代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冯母扯着儿媳妇吼:“公安同志,我要检举揭发葛大娣,她才是坏分子,是她唆使我儿子偷的票,也是她教我儿子给我家老头子改的名儿!”
葛大娣语声凄厉,直掀屋顶:“我要揭发冯家所有人,冯慧贪污军用物资,给娘家拿过五双毛线手套,七条毛巾十几个牙刷,冯竹勾引老军干部睡觉,冯父是老流氓,他……他摸过我的屁股!”
一开始领导们还觉得正常,几双毛线手套挺合情理,再听到冯竹跟八十多的军干部乱搞,冯家公公居然摸儿媳妇屁股,大家眼球都要脱眶而出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可能吧。
但如此无下限的揭发彼此,冯家一家想去游街吗?
可怜陈刚一堂堂正正的军人,顶天立地的汉子,脸没地儿搁了。
“我还要举报陈刚,他……他也摸过我的屁股!”突然,葛大娣一声尖叫。
这回冯慧不忍了,跳起来就撕葛大娣的嘴:“你个骚.货,这不胡说八道嘛,肯定是你唆使我弟偷的东西,你是幕后主使,我要举报你!”
……
听到这儿,陈思雨姐弟就从公安局出来了。
轩昂有点忐忑的:“姐,我妈胆子很小,很弱的,她不像个作家呀。”
陈思雨:“这你就不懂了吧,作家大多特别社恐,而且语言交际能力比较弱,但只要给他们一支笔,有个成语形容的特别恰当,口诛笔伐,晓得不。”
她上辈子就有一个作家朋友,社恐到可以宅在家一周不下楼,但文笔锋利,透纸三分,俗话说得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嘛。
胡茵,旧社会的奇女子。
突然,公安局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吼,听着像是葛大娣。
轩昂说:“姐,冯世宝只是偷东西的人,葛大娣应该才是给他出主意的幕后主使,她也会被判刑,游街的,对吧。她活该!”
陈思雨倒觉得葛大娣虽然嘴巴恶毒,但应当没那么深的城府,反而冯竹,一保姆能出口成章,很是不简单,不过显然,冯竹没有亲身参于过事情,否则以冯家人此刻互撕互咬的狠毒,肯定会把她咬出来的。
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葛大娣的娘家人帮忙出谋划策过。
但不管是谁,如今是讲牵连的,出了这种事,陈刚一家要受牵连,葛大娣的娘家人也统统会受到波及。
北城的革命小将们派别复杂,彼此还有竞争,斗起人来凶残无比。
且不说冯世宝有可能被枪毙,葛冯两家所有人都得受一遍革命小将们的摧残式申问,还得被拉去游街,且看他们如何熬下去吧。
……
次日周六,上午有两场连彩,下午全体组员休息,晚上新版的《白毛女》就该正式跟观众见面了。
为了奖励大家这段时间的付出,中午食堂还要发特供餐,陈思雨就领到了一盒沙丁鱼罐头,外加两瓶酸奶。
而周六,学生是只上半天课的,所以陈思雨刚打了饭出来,就看到轩昂站在食堂外,正望着食堂那小山包似的韭菜鸡蛋馅儿大包子流口水。
她本来只打了五个,看弟弟馋的那样儿,回去又多打了一份,饭盒垒的跟小山包似的,出来先给轩昂打开酸奶,再递包子:“下午你去趟墨水厂,领你的粮票,顺带喊一下苗清,郭大妈和张寡妇,把我的赠票给她们。”
再把一瓶酸奶郑重其事交给轩昂:“这个是给燕燕的,你可不能偷喝。”
歌舞团的包子其实远没有陈思雨蒸的香,但轩昂还是一口气下了三个,接过酸奶:“好。”可又问:“咱都不住墨水厂了,你干嘛还对邻居们那么好呀,一瓶酸奶而已,你自己喝了不就完了,非得给燕燕。”
“你个傻瓜,你帮了人,人自然就会帮你的。”陈思雨得教这孩子做人的道理:“这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年头牛奶都是配量,酸奶就更少了,一想燕燕喝到酸奶时的开心,轩昂心里暖暖的,但再想一下姐姐喝不到酸奶,他又有点难过。
抿了一口,忍着香甜吐了出来:“好酸,难喝死了,我不喝它。”
陈思雨接过去抿了一口,确实有点酸,但酸奶不正好解了韭菜包子的腻。
“你不喝我喝,赶紧送票去,我回家睡午觉。”拍了臭弟弟一把,她说。
轩昂明明可馋酸奶了,但看着姐姐喝的那么香甜,心里很开心,还故意说:“咦,你说话一股奶腥味儿,别对着我说话,臭死了。”
陈思雨喝一大口,朝弟弟呼了一脸的奶气:“我偏要,哈,熏死你!”
这回是真腥,一股奶腥,熏的轩昂差点没背过气去。
男孩想,就他姐这种女孩子,没有男人会要的吧。
她明明生得那么漂亮,怎么就那么大大咧咧呢。
而因为胡茵的身世原因,轩昂一家在墨水厂一直是被孤立着的,他也一直认为人都是冷漠的,利已的,所以从不向外寻求帮助。
但实际上在生活中,大部分人都是特别善良,且愿意帮人的。
就比如此刻,因为方主任亲自带队,公安们已经从《大公报》和《青年报》的老库房里搜到好几张作家古月的文章原稿了。
虽然方主任手里本身就有几张胡茵的亲笔,但为防呈上去时说服力不足,他又到了墨水厂,来问邻居们再讨要一点佐证。
本来他还担心,怕在这儿找不到胡茵的笔墨。
但一问才知,因为胡家大小姐文彩绯然,帮大家写过好多信,而墨水厂和胡家的合同也是胡茵亲笔写的,众人拾柴火焰高,转眼就找出一大沓来。
拿上东西,公安们正准备走,高厂长一拍脑壳:“我这儿还有一封废掉的合同,因为胡茵字写得好看,我没舍得扔,要不要拿出来你们也看看?”
写废的,怎么个废法?
“快去翻,我们等着。”方主任说。
而等高厂长翻出来,方主任眼前亮了,因为它上面就签着古月二字,跟报社的底稿一模一样。显然,这是胡茵写笔名写顺手了才写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