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院芭蕾美人——by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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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流行西式的东西,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吃蛋糕也属于搞西化,搞腐化。
陈思雨自然也不会说这蛋糕是自己烤的。
给了徐莉一块,她就悄悄的,把赵晓芳被推的前因后果给她讲了一遍。
徐莉倒也不惊讶,反而语气一沉:“我就知道白家人不会放过我的,看吧,白云出手了,这下咱们死定了。”
陈思雨反问:“为啥?”她很不喜欢徐莉这种只精于跳舞,在别的方面总是特别悲观,从来不主动反击的性格。
但徐莉之所以悲观,也是有原因的。
她说:“白云特别善于搞革命,你知道如今最强的革命小队是哪一支嘛,首钢院的,而首钢院的小将头子冯修正,就是白云的学生,原来在家时,我经常见冯修正去找白云聊天儿,请她写稿子的,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就是说,虽然冯修正是首钢院的头子,但白云才是他那支队伍的核心。”
北城革命小分队很多,虞永健所代表的首军院队伍别看狂得很,但只排第三。
空院是城里最牛的军单位,但其革命队伍只排第二。
排在第一的是冯修正带领的首钢院小分队,原身也跟他们一起耍过。
而他们,以在控诉坏分子时的慷慨激昂,以及宣读罪状时文词的犀利而闻名。
但凡他们有活动,围观群众总是特别多,效果也最好。
这么说,陈思雨是把白家,以及那位白云女士想的简单了点。
吴小婉只是个没啥头脑的舞蹈演员,可白山女士,是能作为幕后首脑,号令千军的智囊。
也就怪不得当初徐莉唯唯诺诺,一让再让了。
本来吧,有包大妈兜着底,徐莉身体又差,就准备周末一场整体让陈思雨跳的,可既听说白云盯上了她们,她自然就不敢让陈思雨跳了。
“我帮你请个病假,你躲一周,我明天晚上发个狠,从二楼跳下去吧,等我腿断了,废了,估计白云就能消了气,但愿到时候她能放过我吧。”徐莉说。
陈思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徐老师,能不能拿出你整白山的手腕来,别人想整你你就整别人啊,把自己的腿摔废,亏你想得出来。”
“可她身后有北城最狠,最牛的小将队伍,咱们只是手无寸铁的舞蹈演员,人家随便动动人家都能捏死咱们,咱们还能咋办?”徐莉反问。
陈思雨思索片刻,说:“这样吧,后天的演出,直接把我的名字挂出去,既然白云喜欢整人,那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整她一整。”
“你还没平反呢,直接把名字挂出去,不怕引小将们来批?”徐莉反问。
陈思雨说:“您忘了吗,我手里有飞机大炮捐赠票!”
飞机大炮捐赠票,昨天方主任就带回来还给陈思雨了。
而它,是这年头的免死金牌,尤其克小将们。
只要有它,小将们就不敢轻举妄动的。
陈思雨有飞机大炮捐赠票的事,目前单位,龚主任,孙团和徐莉几个都知道。
徐莉凝视陈思雨片刻,说:“后天我帮你化妆吧,红衣的喜儿,可是八大样板戏里最漂亮的角儿了。”但默了片刻,又说:“但是思雨,我觉得咱们整不倒白家,最后都得被下放,不过反正都得下放,你就索性漂漂亮亮的上舞台,跳一回吧。”
在女性美被疯狂压缩,压抑的年代,红衣喜儿是舞台上现存的,唯一具有女性美的角色了,而哪有一个姑娘不想美,不爱美的呢。
从马曼曼到程丽丽,再到赵晓芳,所有的角儿疯狂练功,争抢,也就是为了在舞台上披上红衣,演一次喜儿,做一回全国上下,最美的姑娘。
徐莉这回准备亲自执笔,画出个全国独一无二的喜儿来。
……
再说冷峻母子,从火车在京郊西站下车,这才要去萧文才家找冷梅。
萧家是农村人,萧文才兄弟五个,只有萧文才当了兵,剩下的儿子全是普通人,而等冷峻母子一进村,就见这萧家村四处大兴土木,四处在盖房子。
女儿结婚时梅霜来过这个村子,也认得路,步履匆匆,直接进了萧家。
看到亲家母萧婆子正在洗衣服,鉴于礼貌,笑:“亲家母,我家梅梅呢?”
萧婆子给眼前时髦洋气的女人吓了一大跳:“你……你是梅梅的妈?”
她心说这女人咋不会老啊,多少年了,不变样子。
梅霜重申:“我的女儿呢?”
萧婆子说:“她一唱歌跳舞的,风灯笼,来了一天就给风吹坏了,在卫生所输液呢,你女婿陪着去的,你进屋坐吧,我给你蒸几个杂粮窝窝头吃。”
当初女儿跟萧文才的婚事是组织安排的,但当时梅霜曾极力反对过,不过萧文才人很踏实,也足够温柔体贴,再加上梅霜自己谈的男朋友据说是牺牲在了战场上,她自己也处于情伤中,就跟萧文才结婚了。
本来城里姑娘嫁农村,梅霜心里就存着疙瘩。
此时听说女儿生病,女婿都不送她去医院,只在个卫生所输液,就更生气了。连涵养都没了,转身要去寻人,却正好迎上女婿扶着女儿进院子。
“妈,你咋来了?”冷梅先问。
做女儿的,见了娘,再大也是宝宝,更何况三年未见,她扑了过来:“妈!”
再摸梅霜的耳朵:“你能听见女儿说话吗?”
梅霜本就在生气,这一看,女儿穿个破花袄,包个烂头巾,捏了一把,她走时还是个漂亮大姑娘的女儿瘦成了一把骨头,虽不知道女儿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可已经无法再忍下去了。
回头骂儿子:“峻峻,看看你姐病的样子,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脱下大衣给女儿裹上,她一转身就把冷梅背了起来,撇一句:“萧文才,过几天来空院办理离婚,你这种窝囊废,就配不上我的女儿!”
萧婆子也火了,娶个痨病儿媳妇来,一家比伺候慈禧太后还尽心的伺候着,亲家母上门,不说感谢的话吧,还一来就骂人,这是个啥理儿?
冷峻也不知道姐姐在婆家居然过的是这种日子,要知道,肯定会接回去的。
此时也是气的两目冒火。
萧文才还想追来着,他厉目瞪止:“姐夫留步吧。”
萧文才摊手,温声说:“小峻,咱妈这脾气是愈发的大了,我和梅梅好着呢,没啥事呀,农村嘛,就这条件。她一来怎么就吵吵上离婚了?”
“回去吧,姐夫!”冷峻说完,去追老娘了。
像梅霜那么一个优雅,漂亮到让人惊艳的女人出现在农村,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好奇,有个老婆子就来问萧婆子:“那女的谁啊,你儿媳妇的姐姐?”
萧婆子撇嘴:“稀奇吧,那是我亲家,她父亲还是空军的大司令,她从小就在外国长大的。”又说:“但那有啥用,一点好处没占到不说,那空院的大小姐咱也伺候不起,早知道我家娶个农村媳妇儿,不比这省心?”
“乖乖,她有五十吧,咋比三十岁的小媳妇儿还年青。”邻居婆子惊呆了。
比三十岁的小媳妇儿还年青,漂亮的梅霜,冷峻的母亲。
用她的老父亲,梅老司令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一杯烈性的白兰地酒。
冷峻几番想从她背上把姐姐要过来,冷梅也不想让娘背着。
但梅霜坚决不肯,一路把瘦到只剩七十多斤的女儿背到了班车站。
“妈,您也是个病人,就别背着我了,快把峻峻的皮夹克披上吧,您会感冒的。”冷梅说。
冷峻脱了皮夹克,但就是披不到母亲的身上,也是着急。
梅霜在苏国的时候,也是个弱不惊风的病人,但在此刻,神奇的,她的耳朵好了,她身上所有的不适全消散了,她紧紧箍着女儿:“不用,妈妈不冷。”
再说:“妈妈也没有病,妈特别健康。”
真是后悔啊,如今想想,爱情算得了什么呢,她的儿女才是最重要的,她却为了情伤,抛下儿女,躲起来自怨自抑,结果就放任着,让女儿病成这个样子。
越这样想,梅霜就越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量。
冷峻问:“姐,既然姐夫家条件那么差,你当初干嘛非要跟他回去?”
冷梅叹气:“可那是你姐夫的家,就是我的家,我经常不回去要遭人说的。”
“离婚,马上离婚!”梅霜干脆的说。
好容易挤上了班车,母子三人摇摇晃晃,还得五六个小时才能到北城。
见冷峻手里一直轻轻捏着张报纸,冷梅问:“你拿张报纸干嘛?”
拿张报纸干嘛呢?
报纸上有个漂亮的女孩儿,而如果不是她偶然提一句,让冷峻痛下决心把姐姐生病的真相告诉母亲,他的母亲将永居于苏国不会回来,他的姐姐在乡下,住在那么破的院子里,也许他也永远不会发现。
这一切的改变,皆因为陈思雨一句无心的话。
……
因为有方主任的亲自上门提过,全团预先知道陈思雨会改成份,所以于她挑大梁这事早有准备,并不觉得惊讶。
不过孙团和龚小明还是佩服于徐莉的大度:“思雨算是你的学生,按规矩,你随便上去跳一幕,剩下的让她跳,你的名字也会署在前面,直接单署陈思雨的大名,你这老师会不会太大度了点?”
文工团,比AB角之争更激烈的,就是新老角之争。
有很多老前辈每回只演一折子,剩下的全是学生上台,可只要人家上场了,署名,自然是人家排在前面,补贴,自然也是老师全拿着,给不给学生,那得看老师的心情。
像徐莉这样,干干脆脆让学生上的,全团,她是头一个。
徐莉说:“今天我请个假吧,按惯例,我得给她做件新衣服。”
要没有陈思雨帮忙,就凭白山那家人的狠毒,她可能早就成个废人了。
而白云的身后有冯修正,那可是北城小将中最野,最狠的一个,一旦上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别的方面徐莉帮不了陈思雨,后天晚上的演出,给她做件新衣裳吧。
陈思雨今天下午也请假了。
此时大礼堂门口正在挂演出公告,按惯例,周围围了一群人。
毕竟这年头几乎没有新电影,每个城市里,人们的娱乐活动,就仅限于到文工三大团看演出,周末的演出剧目是什么,谁是角儿,人们都很关注的。
陈思雨也没去别处,就蹲守在剧院旁边的报刊亭处,假装看报纸。
要她猜得没错,不管白父白母,亦或是白云,肯定要来一个。
果不其然,四点多的时候白母拎着菜篮子来了,到门口一看演出表,当场就低低的啐了一口,也不过马路回家,拎着菜篮子,径自往十二中去了。
陈思雨给自己也包了一方花头巾,脱了外套,自然也低头跟着。
到了十二中门口,白母显然是来惯的,熟门熟路就进去了。
陈思雨等了片刻,看她走远了,从包里翻出粉底在眼眶下扑了两圈,上前对门卫说:“大爷,咳咳,我刚从乡下来,找个孩子,麻烦您放我进去吧。”
大爷一看个面色焦黄的小丫头,赶忙开门:“这孩子是饿的吧,走慢点儿.”
陈思雨还没进过十二中,连蹦带跳跑到办公楼,找到主任办公室,因为是走廊,她站这儿,肯定会被人发现,正在想该怎么隐藏自己才好,就见白云和白母俩已经迎面出来了。
大概因为是密谋,在办公楼也不好意思,下楼后,俩人进了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一进去白母就说:“歌舞团出公告了,后天陈思雨挑大梁。”
白云果然一惊:“陈思雨不但成份差,曾经可是个尖果儿,让她上台挑大梁,歌舞团那帮子不想活了吧。”
“他姑,这事咱不能就这么算了,白山可太冤了,现在在边疆,他因为是风纪犯,刚到边疆时差点被整死,那全是徐莉和陈思雨害的,你调一帮小将来吧,给她俩踏上一万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白母咬牙切齿。
白云有点嫌弃的瞪了嫂子一眼,说:“你咋不说我的小婉天天在山沟沟里哭,天下点雨才能洗个澡,要天不下雨,就不论多久都得沤着呢。”又说:“你家白山就是活该,谁叫他当初勾引我家小婉的?”
白母嗓门一提:“白云你会不会说话,当初明明是小婉勾的白山。”
陈思雨觉得新奇极了,因为狼和狈本来该为奸的。
但此刻她俩吵起来了。
狼和狈,居然吵起架来了。
“嫂子你要脸吗,招待所的房是谁帮他们协调的,是我吗?俩孩子年龄大了,小婉丈夫又不在本地,咱作长辈的要教育,要阻止他们往一起凑,你倒好,惯儿子,给他们开个房,好嘛,现在孩子们被扔到外地回不来,你心里舒服了?”白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