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红的苦你不懂——by雪龄

　　“喂, 话说，你们有看到今天被爆出来的那个料吗？”
　　综艺现场，观众席上, 有人与自己的姐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此时正是节目直播的时候，彩虹色的灯光下, 粉丝们举着各色的应援牌, 在台下高呼着自己偶像的名字。
　　为了让同伴听清自己的声音, 她不由得稍稍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邻座的短发女生微微一愣，迷茫摇头：“什么料？”
　　“我听小道消息说, 《最佳音乐制作人》中有好几个被淘汰掉的F级选手, 居然被姚边凉挖走了, ”先前说话的眼镜少女神秘兮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F级选手……她找那些被淘汰掉的选手干什么？”短发女生瞪大了眼睛。
　　“谁知道呢，”先前说话的女生也十分不解，“不过，据说姚边凉给了他们最好的待遇，让他们加入歌舞电影的剧组，全程参与了创作。”
　　“有人猜测说，那些F级别的选手，其实都是很有天赋的人才。只是因为各种各样别的原因，才没有被这档综艺选上。”
　　短发女孩有些惊诧。
　　要知道，《最佳音乐制作人》这档综艺，可是打着“挖掘音乐人才”的口号。
　　而现在，节目刚进行到初期，就已经涌现出不少实力强劲的歌手和作曲人了。
　　短发女生也不得不承认，这档节目里面，不少歌曲都还挺好听的。
　　就连那些看上去是滥竽充数的颜值类选手，都能写出不错的歌曲。
　　“谁知道他们是真的有才华，还是去买的别人的作品。”眼镜女生小声嘟哝着。
　　她最近粉上了这档综艺中的当红选手——章雪峰，而这位选手的对家，近日被爆出来歌曲疑似并非原创。
　　所以正在眼镜女生看来，这档节目里面，除了她自家爱豆以外，肯定还有很多人都是买的别人的作品！
　　又能唱歌、又能作曲、颜值还十分出众的选手，哪有这么多？
　　真当天才是街边的大白菜，随手就能捡起来呢。
　　只是，这样想的也只不过是少部分人罢了。
　　更多的人，尤其是这档综艺节目的观众，还是十分相信节目组的的。
　　短发女生摇了摇头道：“其实我觉得《最佳音乐制作人》这档综艺，已经很有诚意了。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就算综艺的评分有点水分，也不至于真的让优秀的作曲人拿到F级别评分吧。
　　反正，她是不相信，姚边凉那群F级组员能创造出多么好的作品。
　　旁边一人紧跟着接话：“是啊，这档节目选出来的，好歹也都是优秀人才。”
　　“那个小道消息，肯定是假的！”
　　……
　　《最佳音乐制作人》后台。
　　当季林音拖着行李箱，缓步走出寝室。
　　“季哥，你……被淘汰了？”身后响起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季林音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舍友，耸耸肩露出一个苦笑：“是啊。”
　　其实，当初参加这档综艺的时候，他就猜到自己很有可能会沦为节目的炮灰。
　　但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么惨烈的结局收场。
　　回想起自己因为“人设崩塌”，微博主页全是一片骂声，季林音整颗心都已经凉透了。
　　在节目组的刻意误导下，那些网友可不管事情的真相，只知道骂他“装穷”、“卖惨”、“做作”，他根本无从辩解。
　　他的名声，因为这个综艺，全部毁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舍友抓了抓头发，咬牙道：“节目组可真不是个东西，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给你造人设——这下好了，人设崩塌了，他们居然就直接把你给踢了出去！”
　　作为一名歌手，季林音拥有独特的嗓音，演唱水平更是数一数二的强。
　　可惜，他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甚至连颜值也算不上出众。
　　这样的选手，自然只有被节目组摆布的命运。
　　节目组一开始扔给他一个“心怀梦想的农村青年”人设，没有经过季林音本人的同意，就直接给他贴上“接地气”、“贫穷”、“朴实”的标签。
　　季林音的确是农村人不假，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和节目组塑造的形象有任何关系。
　　他也曾经试图反抗过，可丝毫没有作用。
　　节目组完全可以通过剪辑的方式，轻轻松松把选手剪辑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于是，季林音呈现在银幕上的形象，就成了一个朴实贫穷的农村小伙子。
　　接下来的情况就顺理成章了——
　　季林音在农村的两层别墅被人扒了出来，甚至，有人拍到了他和朋友一起开party的照片。
　　一石激起千层浪，季林音人设崩塌，无数污言秽语和谩骂都向他涌来。
　　他每天打开微博，都能收到许多恶毒话语，甚至是诅咒。
　　“算了，就这样吧，”季林音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有些心灰意冷，“这个圈子不适合我，我以后……还是安安心心做个普通人吧。”
　　舍友心情复杂：“你明明唱得这么好，凭什么……”
　　他顿了顿，最后又泄气一般叹了一声：“话说回来，我估计也离淘汰不远了。”

　　人设崩塌，这个理由真是太好笑了。
　　季林音从来没有卖过惨，也没有说过自己是不是穷人，只是因为营销号给他安上了这样的名头，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而且，这分明是关于歌手的选拔，但自始至终，不管是节目组还是观众网友，没有任何一方关注一首歌是否好听。
　　他们热衷于把选手的所有隐私扒干净，然后每天吃瓜、看戏，关注一切与歌曲无关的事。
　　这样的节目，居然还打着“回归音乐本质”的旗号，何其可笑。
　　“说起来，我听说《浮生叹》这部电影已经快要制作完成。姚边凉请了许多被咱们综艺淘汰的F级选手，让他们进行主题曲的创作。”
　　舍友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如果姚边凉真的用F级选手创作出神曲，那么，这档该死的综艺也就完了！”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待——期待一部综艺彻底玩完儿。
　　“哟，这不是季林音嘛，你终于要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背后悠悠响起。
　　两人都是一惊，转头看去，就发现另一位选手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看着他们。
　　他有一头金色的头发，相貌极其好看，虽然唱功不行，依旧在这档综艺里混得如鱼得水。
　　“如果，你们幻想姚边凉那部电影会对综艺造成重创，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
　　他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眼前的两人实在过于天真。
　　“什么意思？”舍友眉头皱起。
　　金发男子耸耸肩：“有陆氏集团在，《浮生叹》这部电影根本不可能拿到较好的排片率。哪怕姚边凉愿意给出再高的排片费用，依旧不会起到任何效果。”
　　“而一部拿不到排片的电影，就算质量再好，注定只能扑街。”
　　如果，姚边凉拍的只是一部普通的电视剧，也许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可她偏偏选择了电影。
　　而对于一部电影的票房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排片率。
　　她的题材本来就不讨喜，如今又得罪了跃辉娱乐背后的陆氏，后果会是怎样，这还用猜吗？
　　季林音虽然不太了解这些潜规则，但也清楚，对方这番话恐怕是真的。
　　所以……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吗？
　　他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和对方多谈这个话题，拖起行李箱便往外走去。
　　身后响起舍友的声音：“你凭什么肯定，陆氏集团会挤压他们的排片？”
　　金发男子笑道：“因为姚边凉的做法很蠢——她选择的人太有针对性了，明显就是奔着和综艺节目作对的方向来的。”
　　“而且，她的剧组到现在也还没有放弃，”他道，“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还在寻找被我们淘汰掉的歌手，让那些歌手去唱他们电影中的歌曲。”
　　这分明就是要和《最佳音乐制作人》作对到底的意思。
　　有时候，金发男子甚至都觉得，姚边凉这么做简直像是在故意惹怒陆氏集团。
　　“所以，这电影凉定了。”他下了结论。
　　走在前方的季林音却是微微一愣，脚步都放慢了不少。
　　他并没有关注嘲讽和挖苦，而是注意到了对方透露出来的一个关键信息——
　　《浮生叹》剧组，居然还在招收初选被淘汰掉的选手？
　　季林音一边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去，一个冲动而疯狂的念头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其实，他已经对这个圈子心灰意冷了，想要直接退圈一走了之。
　　可想起网络上的那些污蔑，他终究还是心有不甘。
　　那些不属于他的帽子，凭什么要扣在他的头上？
　　他人微言轻，根本不可能斗得过资本。想要洗清那些污点，就必须要借助其他力量。
　　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浮生叹》电影剧组，显然和《最佳音乐制作人》不是一个路数的。
　　他们并不会像这档综艺一样，打压那些有天赋的创作者，反过来去捧红流量明星。
　　从他们邀请了不少F级的选手就可以看出，他们应该是注重真实实力的。
　　这样想着，季林音忍不住缓缓吐出一口气。
　　也许……他可以试试看？
　　作为刚刚被综艺淘汰的选手，他应该也符合浮生叹的剧组的要求。
　　既然对方没有邀请他，那他就主动发邮件自荐一下。兴许，会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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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迪娱乐工作室内。
　　姚边凉靠在办公室的座椅上，拨通了千华影城的影院经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响，紧接着，通话被接听。
　　一个声线略粗的男声响起：“喂？请问是哪位。”
　　“你好，曹经理，”姚边凉微笑，“我是姚边凉，冒昧找朋友要来了你的电话号码，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曹经理微微一愣。
　　居然是姚边凉？这位可是业界的顶流啊。
　　他立刻客气道：“原来是姚老师，您好。”
　　作为院线经理，曹经理每天都要接到许多电影制作人的电话。
　　不论是投资商，还是导演，大家都为了争取到更高的排片率而使用浑身解数。
　　若是换做春节档、国庆档那样的黄金档期，他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
　　好在现如今是淡季，给他打电话的人倒也不算太多。
　　曹经理清楚，姚边凉的电影已经快要制作完成了，很快就会在各大影城上映 。所以她现在打电话过来找他，倒也不奇怪。
　　虽然已经猜到了姚边凉的来意，但他还是同对方互相客气了几句，这才进入话题。
　　“这么说来，姚老师打算在4月1号让电影上映？”曹经理微微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为难。
　　“四月份的档期虽然不如节假日那么挤，但是，依旧也有不少优秀的片子，”他道，“我们当然很相信姚老师你的实力，但这部电影毕竟是小众片子，恐怕很难给你较高的排片率。”
　　对于谈论排片这种事情，曹经理已经相当有经验了。
　　先说明自己的为难之处，压低对方的预期，然后再进行讨价还价。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当然了，我也能尽力为你争取到更高的排片。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排片费用就需要稍稍高一点。”
　　影院毕竟是一个盈利机构。
　　他们给电影更多的排片，就相当于给了对方更高的曝光和热度。而院方为了获得更多的排片，就需要支付给影院一定的费用。
　　通常来说，旺季的排片费用相对较高，淡季竞争不激烈，费用就会低一点。
　　但即便如此，想要把全国的院线全部谈下来，依旧需要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
　　部分大投资的电影，单单是排片费用，投入就高达上千万。
　　曹经理没等到姚边凉说话，顿了顿，只能继续解释道：“最近新上线的喜剧电影《当家主母》、《Y国履行》，以及讨论度很高的科幻动作片《最强玩家》，都在争夺更高的排片率。”
　　“他们给出来的排片费用都很可观，所以我这边也挺难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曹经理，”姚边凉微笑着道，“你大概是误会我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