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山神——by钟星星

　　“……”
　　这还能自己把自己转晕的？
　　酒吞蛞蝓的能力是寻找周围的天材地宝，估计是迷雾林里的宝贝太多，它一时间不知道该指引哪个，左右不决以至于绕晕。
　　上回，齐大智用它时，正值星月果实刚刚成熟，散发的气息浓烈到盖过所有，才能幸运地顺利找到。
　　又或者，酒吞蛞蝓听懂了她的话，但是这迷雾林里有很多黑熊，它不知道她想要找哪只，才被绕晕了？
　　钟灵也不清楚，只能把晕厥的鼻涕虫放回了小木匣。
　　身处在团团迷雾之中的她，此时无比地怀念山海图，在这个时候，有个地图是多么的重要！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时辰后，钟灵终于找到了一处洞穴。
　　熊是穴居动物，这洞穴的洞口足有两人高，看起来也很符合黑熊的体积，她朝洞穴里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吗？”
　　喊完又觉得不对，连忙改口：“……请问有熊吗？”
　　并未有声音回应她，倒是她自己的回音反复持续了好几息，说明这洞穴既幽深又空旷。
　　钟灵询问手腕上缠着的青蟒：“阿青，你的嗅觉好，你闻闻这里有没有熊的味道？”
　　“熊……是什么？”
　　青蟒发出了灵魂之问。
　　小桃山里没有熊，青蟒自幼在小桃山长大，自然也没见过。
　　钟灵忘了这茬，挠挠脑袋，不知怎么回答它。
　　“不过这里面有一股我非常讨厌的气息。”青蟒紧盯着那黑黢黢的洞口道。
　　“那干脆就进去看看吧。”
　　钟灵不再纠结，抬脚走进了洞穴。
 
 
第25章 
　　一进入洞穴, 周遭就陷入了彻头彻尾的黑暗之中。
　　在迷雾林中尚有月光照亮，在洞穴里就是俩眼抓瞎 ，伸手不见五指。
　　还好钟灵有准备, 从锦囊里找出了那颗三眼夜莺蛋。
　　【三眼夜莺蛋：食之可明目, 极大地提高视距，获得在黑夜里视物的能力。】
　　先前拿到这颗蛋的时候, 钟灵还觉得用不上, 如今，倒是派上大用场了。
　　钟灵咬开蛋壳, 吮吸掉里面的蛋液。
　　“啧, 好腥。”
　　早知道这么难吃，就把这蛋提前煮熟了。
　　灰兔第一次没跟她抢食, 警惕地盯着洞口深处, 青蟒也立起了上半身, 一副随时保持警戒的模样。
　　兔子是远视眼，视距宽广有三百六十度，就算在黑暗中也强过人，而蟒蛇更是夜行动物，只有她是最需要补视力的那一个。
　　刚把三眼夜莺蛋吃下去, 钟灵就觉得眼前倏地一片清明，像是重度散光患者突然做了视力矫正手术, 洞里的一切都清晰起来，视距比在迷雾林里看得还清楚许多。
　　而仔细看她的眼睛, 便会发现像镀了一层水膜般, 比平时更黑亮了几分。
　　这口洞穴的甬道很长, 并且坡度一直向下, 洞穴的最上方糊着一层白色的物体, 不知道是钟乳石，还是什么苔藓之类。
　　钟灵慢步朝深处走着，除了她的脚步声，没有其他任何细微的响声。
　　“这洞里似乎没人，我们要不回去吧。”
　　灰兔缩着爪子，在钟灵耳边吹着耳旁风。
　　钟灵没回答，又继续往前走了近百丈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那对黑熊夫妇就俩口子，没必要把洞穴修得如此之长吧……
　　“应该不是这里，我们出去吧。”钟灵说道。
　　“嗯嗯。”灰兔疯狂点头。
　　钟灵转身刚准备往回走，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裂帛般撕扯布料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了。
　　她循声抬头一看，头顶那层乳白色的物体哪里是什么钟乳石，而是一层织得细密的丝状物，如今从丝网的裂隙中，掉落出一团团的黑影，着陆在钟灵的身旁。
　　三节身体，六条腿，一颗颗庞大又赤红的脑袋，脑袋两侧的复眼散发着猩红的光芒，从外表和身体结构上看，像是蚂蚁……
　　可是什么蚂蚁的个头能长得这么大，都快到她的腰部了，而且看起来很不友好的样子。
　　【赤头足织蚁：一种单个力量不足为惧的妖兽，但往往成群结队的出现，一群赤头足织蚁可以消灭比起体积大百倍的妖兽，充分证明了：团结就是力量。
　　它的足部会分泌丝状物，用来捕获猎物和储存食物，其头部坚硬，食量巨大，对送上门的食物从来不会拒绝。】
　　系统的解说给当下的情景愈发添了几分森寒。
　　上百对猩红的复眼围着钟灵，宛若一盏盏血红的灯笼，只看得她浑身发毛。
　　“咕嘟。”
　　钟灵和灰兔同时咽了下口水。
　　“那个打扰了，我们走错路了，这就回去……”
　　钟灵连忙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只是误入，她沿着墙壁，缓慢地朝后退。又有十数只赤头足织蚁吊着丝线从天而降，稳稳落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事情有些难办了啊……
　　钟灵垂眸，脑袋里迅速思考着脱身之法。
　　然而对方并没有给她机会，不知是哪只赤头足织蚁按捺不住，锯齿状的上颚咬合了下，发出了金属碰撞声，宛如发出了一声信号，所有的赤头足织蚁们如潮水般，前赴后继地朝着钟灵一拥而上……
　　而与此同时，与她相距了两座大山的卫长铮，也在面临着生死之劫。
　　两日前，卫长铮越过了那刻字石碑后，又往前走了半日有余，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人类村庄的影子。
　　他一路走近，来到了村口处，面前立着高大的木质牌坊，上面写着“古木村”三个字。
　　牌坊下面站着有五六个穿着麻衣，手持木棍的村民在守门，见卫长铮十分面生，摆出警惕的防御姿势：“你是何人？出入腰牌呢？”
　　“我是来寻人的，没有腰牌，”卫长铮还算客气地淡声说道，“你们村里有个叫钟灵的女童走失了，我来寻她的家人，麻烦放个行。”
　　“没有腰牌就滚远点！本村不欢迎外来人。”
　　村民把木棍一横，似乎卫长铮再往前走一步，就要动手。
　　卫长铮皱起眉头，正欲再说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巨兽爬行及锁链晃动的声响。
　　他转过头，只见一条高约两层楼的巨大蝾螈正朝此爬行而来，褐色布满条纹的背上有个坐鞍，上面坐着一个手持缰绳的男人，蝾螈的粗壮尾巴上绑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像栓牛马般拴着上百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人类。
　　那些人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个脚步踉跄，嘴唇干裂，不知道被牵行了多久。有些支持不住地昏倒在地的人，仍被在地上拖行着，皮肉都被磨破，不知是死是活。每个人的胸口处都统一纹有青蓝色的刺青，写着大大的“奴”字。
　　那只巨型蝾螈威风凛凛，仿佛归来的英雄，脸颊两侧羽扇状的腮部炸开，从嘴巴里喷出一口热气，卷起地上的沙土，沾了卫长铮一裤子的灰。
　　坐在蝾螈背上的男人懒洋洋地从腰间解下一块木牌，递给守门的村民，后者只粗粗地看了一眼，挥手：“进去吧。”
　　男人一抖缰绳，蝾螈迈开短粗的腿，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村庄。守门的村民打量着那一排被押运的人，笑着拍了下同伴的肩膀：“这批奴隶里似乎有不少女奴，等到夜里轮休，我们去尝尝滋味……”
　　猥琐的语气嘴脸叫人恶心。
　　卫长铮本不想管这闲事，然而走在奴隶堆末尾的一个女童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女童的双髻散乱，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身形单薄瘦小，很是熟悉。
　　“喂，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快滚，当心惹怒了我们山神，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人转身，见卫长铮还站在这里没有离去，没好气地指着他鼻子骂道。
　　“阿玉！”卫长铮瞳孔紧缩，大喊了一声，那女童恍若未闻，麻木地被铁链牵着走。
　　“你这臭小子，喊什么喊！”
　　卫长铮三番五次地无视他的话，激怒了看守的村民，举起那木棍劈头盖脸地就往卫长峥的头上打去。
　　棍子还未落下，就被卫长铮抓住，手腕微微使力，木棍应声而断。
　　见状，其他的看守连忙赶来帮忙，十几个持棍的村民合围而上，场面乱作一团。
　　木棍挟风而来，棍棍到肉，十几息之后，地上躺满了人，不是捂着胳膊就是捂着腿，疼得嗷嗷直叫。
　　卫长铮连衣角都没伤着，他抬眼一看，蝾螈拉着奴隶已经走远了，忙跨过躺倒的人径直追了上去。
　　“救命啊！有人要闯村啦！快去通知山神大人！”
　　地上的人大喊道，有村民见状连忙赶去山神庙通风报信去了。

　　过了村口便没有人再拦他，卫长铮一路畅行无阻，偶尔路过的村民看见他，也只是多打量两眼，奇怪村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子。
　　卫长铮一路大步奔跑着向前追，心激动得砰砰直跳，阿玉竟然没死么，又怎会被抓来这里当奴隶……
　　“阿玉！”终于，他追赶上奴隶队伍的末尾，伸手一把握住女童的肩膀。
　　女童转过身来，脸上全是道道脏污，正呆呆地看着他，一脸茫然。
　　卫长铮身子一僵，默默地松开她，手无力地垂下。
　　她不是阿玉。
　　驾驶蝾螈的人并未察觉队伍末端的小插曲，铁链仍在牵动，小女孩被狠狠地朝前一扯，她踉跄着往前走，却仍扭过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像在无声地祈求他救救自己。
　　女童的身影渐渐被拖远，卫长铮握紧了拳头。
　　他不想惹事，他此行还有事情要办。
　　拥有同样的经历，才能感同身受。失去家人的阿灵肯定和他一样难过，无论如何，他也要先行打听到阿灵家人的消息，不能意气用事。
　　卫长铮抬眼开向四周，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村庄的最中心。
　　这座村庄的规模很大，已然达到了城镇的规模，比起小桃山的茅草屋，这里的村民住的都是鳞次栉比的坚固木屋，让他为之惊叹的是，前方不远处有一棵通天的巨树，它的每一根树枝分桠都比普通的树木要粗很多，在茂盛的树盖顶端建着一座气派的庙宇，像是山神庙。
　　巨树的树干上正站立和攀爬着许多人，像是在树叶上采摘着什么。他们只在腰间和树枝上身上只简单的系了一条麻绳，垂吊在半空中。
　　偶尔有风吹过，那些人便像被丝线吊住的蜘蛛一般，惊险地随之晃动。忽然间，似乎是有个人的麻绳断了，惨叫着从十几丈的高空上坠落摔在地上，衣襟散开，露出了上面的奴隶刺青。
　　而其他人都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无动于衷地继续在树上劳作。过了一会儿，有个身穿和守门村民同样麻衣的人过来，把那个摔的半死不活的奴隶拖走了。
　　竟然如此地漠视人命……
　　卫长铮按捺住心中的不忿，强行转开视线，准备找个路过的村民打听下有关钟灵的事。
　　陡然间，有一道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彻大地。
　　“是谁敢在本神的领地里闹事？”
　　只见一个身着长衫的白发老者从巨树顶端的庙宇里走出，接着一跃而下，广袖临风，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随着老者的话音落，所有村民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皆敬畏地跪伏在地上。
　　老者的目光凌厉，扫视了一圈，只见在一干跪倒的人群之中，唯有卫长铮在挺直地站着，分外显眼。
　　“谁给你的胆子？见了本山神还不跪下。”老者斥道。
　　“我卫长铮只跪父母，跪天地，为何要跪你。”
　　卫长铮已经猜到面前这个老者，约莫就是这座村庄的山神了。他对神仙之流向来没有好感，先前他们的领地被妖兽袭击之时，当地的山神和城主下令关闭城门，根本不管他们这些村民的死活，才导致了后来他们举村搬迁，路上遇见妖兽群，妹妹阿玉被抓走。
　　身为一山之神，飨众民供奉，却在危难之时，只顾保全自己和城中豪绅，难道他们这些村民的命就不是命吗？
　　在失去了妹妹后，卫长铮只晓得一个道理，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家人，靠神仙庇佑？痴人说梦。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的信仰值如此难涨的原因。
　　老者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硬茬子，一时间对这个凡人的来历也有些琢磨不透。行事这般傲气，见了山神还不肯跪，莫不是某个大州城，或是某个修仙大宗派来的人？
　　老者生性谨慎，没有立即发难，而是问道：“你是何人，从哪座山头来，来此是为何事？”
　　“我从小桃山来，无意闹事，只是来寻人的。”
　　卫长铮不说小桃山还好，一听到小桃山之名，老者顿时就气笑了。
　　他还当他有哪位山神撑腰，敢这般目中无人，原来竟是隔壁山头的那个小丫头。那丫头性格孤僻，仙力低微，又不爱和陌生人类亲近，据说她的领地穷得只剩下野果，连凡人也不愿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