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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做山神——by钟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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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
  钟灵惯性地朝后仰去,慌乱之下,只能抓住它脖颈之处的毛,好在它的皮毛又多又厚,感觉到身上的人坐稳了,白熊崽子邀功似地吼叫一声,随即四爪并用,向前方径直地狂奔而去。
  身旁的树木和风呼啸而过,白熊这一个加速,差点把灰兔从她身上甩下来,睡着的百灵也被惊醒,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飞着。
  “虽说赶时间,但也没必要这么赶啦……”
  这还是钟灵第一次骑熊呢,然而因为熊类奔跑姿势的缘故,骑乘的体验并不怎么美好,主要是太过颠簸,颠得她声音都颤了。
  白熊没听出她话中的委婉,反而以为在夸奖它,跑得更飞快了。
  完了,这熊崽子好像脑袋缺根筋儿……
  钟灵一头黑线,灰兔被颠到直翻白眼,完全忘记质问她偷学自己绝技的事了。
  ——
  瑞雪城中,车马如织,人烟浩穰,大街小巷,酒肆林立,一派繁荣盛景。
  城中才下过新雪,砖瓦房顶如新刷了白漆般,与远处的雪山连亘交融。山神庙就建在都城的闹市区,由十六根无人环抱的冰雕龙柱托起送入云霄,足有百丈之高,是整座都城的最高点。
  任何前来瑞雪城的人,一入城门的第一眼,便能看到这座奇伟堂皇的山神庙。
  此时这座偌大的庙宇中,端坐着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蓄着美髯长须,身着竹色古纹对襟锦衣,正提笔在一副画卷之上描绘着什么。
  一旁的紫铜鎏金香炉里燃着沉香,外面冰天雪地,这室内却暖如春夏。
  段雪容将笔搁下,拿起桌上画卷自赏,很是满意地捋了捋长须。
  听到门外有御风落地的声响,段雪容无需抬头也知是谁来了,招了招手:“鹤兄,你来得正好,快来看我这幅画画得如何?”
  鹤原方一落地,连带着尾骨又疼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段雪容的对面,小心翼翼地放下屁股落座。
  段雪容疑惑地望着他:“鹤兄,几日不见,你这腿……?”
  鹤原那日被钟灵撵回老家之后,在山神庙里闭关将养了半个月,才把那肿如馒头的屁股养得消下去了些。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憋屈得很,他自成仙以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有他折辱别人的份儿,何曾几时受过这等的窝囊气。
  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足以当他孙孙孙子辈的小丫头,当成皮球一般,踢来蹬去地揣了十几脚。他气恨地把一口老牙咬碎,也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钟灵给他的阴影太强烈了,鹤原自知打不过她,要想找回场子,还得去搬救兵才行。
  鹤原惨然地长叹一声:“段老弟,你有所不知,我这是让一个小丫头给打了……”
 
 
第43章 
  “被打了?鹤兄怕是在说笑吧, 哪个不要命的敢殴打地仙?何况,鹤兄的风雷双灵根霸道刚劲,并非摆设。”
  段雪容笑看着鹤原, 一副“你莫要打趣我”的口吻。
  “我骗你作甚, 她是小桃山山神,和我同仙级, 不然怎敢出手。”
  鹤原跟自己斟了杯茶, 继而跟好友大倒苦水,“她趁我不在领地, 授意灵兽联合先前逃跑的奴隶, 把我的奴隶全给放走了。我回来后得知此事,前去讨要说法, 没想到她那般心狠手辣, 蛮不讲理, 上来就把我给打了一顿……”
  段雪容看他的神情也不似在说笑,神色渐渐端肃凝重起来:“竟真有这种事?那女仙未免太过狂妄……”
  继而抚了抚髯须,思忖:“小桃山……似乎未曾听过此地。”
  “那地方又穷又偏,没听过也是正常,鲜少有人类去那儿定居。近日来, 也不知怎的,那灵娘竟然开始治理起人类村庄来, 她自己领地里没多少人口,便打起我领地奴隶的主意。没有了奴隶采茶, 我那古木村近半月的灵茶产出, 还不如往日一天的产出……”
  鹤原喝了口茶, 顺了顺气, 又给段雪容满了杯:“那群该死的奴隶逃走前, 还搬空了我领地的库房,允诺给你的那二十箱茶叶,怕是要缓缓了。”
  他极爱收藏名家字画,段雪容也是个书画爱好者,而且有渠道经常能收到从天界流传下来的字画,他领地里灵茶大都用来和段雪容换这些字画了。
  前些日子,段雪容收来了一副蘅芜仙君的画。蘅芜仙君以画入道,他的画作在仙界也极为抢手。鹤原得知消息后专门前来赏画,喜爱的不得了,段雪容看在老友喜欢的份上,忍痛割爱,提出用五十箱古木灵茶交换。
  鹤原当时一口答应,先给了他三十箱,答应他另外二十箱茶叶,晚些时日再送过来。
  段雪容眉头微皱,若是鹤原的私人恩怨,他未必会插手,但事关他的灵茶,这事他还真得管一管。
  古木村产出的灵茶,对他们这些神仙而言,无非是比普通茶叶口感好些罢了,而对于练气和筑基期的人类修士来说,这茶叶泡出来的茶水堪比灵泉,一杯下肚,灵气就补满充盈了。每每去往雪山秘境探险时,少不得带上些灵茶叶。
  如果那二十箱茶叶不能如约送到,他损失就大了。
  “那山神是什么来头,以鹤兄的实力,竟然对付不了?”
  段雪容觉得鹤原虽说仙龄大了些,成仙以后也沉溺享受,不曾在修炼上下苦工。但他是后天成仙,还是稀有的风雷双灵根,在地仙里实力并不算弱,怎么就会被打成这样?
  成仙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命好,父母皆为神仙,出生在天界的孩子,一落地便是仙体,学习起法术来事半功倍。另一种便是人族修炼成仙,也叫后天成仙。
  能得道成仙的人修万里挑一,而且各个都看惯生死,历经诸多磨难,所以在天界,后天成仙者的实力大都比先天仙者实力要强。
  鹤原在数千年前,也是一位人类修士,在大限将至之时,堪堪突破大乘期,容貌便定格在了老者模样。他的实力在后天成仙者里,属实算下乘,所以也才会被发配到凡间,成了一方山神。
  鹤原成仙以后,便从未再修炼过,前半生他打打杀杀,如今好不容易熬成仙了,当然要好好享受仙生,实力也倒退了不少。但既然都是被发配到凡间来的地仙,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多,从未听说过一个地仙把另一个地仙单方面殴打之事。
  “她修炼的功法属实古怪,我观她并未掐诀念咒,身形便能如鬼魅接连闪现,她正是靠这古怪的身法,屡次躲过我的攻势,我才未能敌过她……”
  鹤原深叹了一口气,想起什么似的:“不过说起来头的话,我倒是听说过两则传闻。一则是说她来头不小,和天界的那位似乎有些关联……”
  “哪位?”段雪容被他的哑谜弄糊涂了。
  “就是住在九重天上,如今已下凡历劫去,不可言说的那位……”
  段雪容恍然之后,满是讶异,瞬间来了兴趣:“她竟然和那位有关系?”
  鹤原压低声音:“那位不也是后天成仙,听说是尚是人修之时就与她结识。那位成仙后立了战功,便去向天帝请旨,不要封赏,只求封一位凡人女子为仙。所以,那个灵娘既不是天生仙体,亦不是后天成仙者,纯纯是走后门提拔上来的,原先就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来着。”
  段雪容若有所思:“鹤兄,这有点说不通啊,说真是那位请天帝封赏,早该在天界锦衣玉食地供起来了,怎会又发配回凡间,成了守候那荒僻之地的山神?”
  “可不是么,所以还有第二则传闻,说她本是天生仙体,只因为父母都是后天成仙者,在天界也没有根基。因偶然间得罪了那位,才会降位成了地仙。”
  鹤原抬起满是皱纹的眼皮:“这两则传闻也不知孰真孰假,我亦觉得还是第二则传闻靠谱一些。那灵娘若真跟那位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天界那群趋炎附势的早就排着队地去巴结她了,何苦跑来凡间跟我们抢山头。”
  “何况她执管小桃山数百年,从未听说有什么天界的大人物前来探望,可见传闻不足为信。”
  坐得时间久了,屁股仍隐隐作痛,鹤原挪挪屁股,换了个坐姿:“不说这些,段老弟,我这回丢了这么大的场子,你可要帮我想想主意……”
  “你想让我怎么帮?”
  鹤原眯起眼:“只要你想法子帮我困住她,让她使不了那古怪的闪现之术,我便有十足地把握能轰杀她。”
  段雪容稍感意外地看向鹤原,见他已然是起了杀心。
  “天界已经许久未曾过问我们地仙,上回派巡察使来还是五百年前的事了。不过是少个山神,没人会察觉。日后若有巡察使问及,一问三不知便是,巡察使又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只会当她是去别处云游了……”
  鹤原把善后的事都想好了,先除钟灵,再把她领地里的村民一锅端掉,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曾被踹下云端这等丢人事迹了。
  鹤原殷切地看着好友,只见段雪容沉吟了一会儿,旋即起身,从身后的博古架上取来一个檀木盒子。
  他把盒子递过来,示意鹤原打开。
  “说起困人的法宝,我恰好有这么一件,是我早些年得来的一把仙器……”段雪容开口的同时,鹤原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的居然是一根毛笔。玉白色的笔杆上隐约有金色的浮雕符文环绕转动,的确是一把难得的仙器。

  “这法宝名为画地为牢,笔尖在虚空中画一个首尾相接的圆,便会形成一个圆型结界,将对方困在其中,无法使用传送符箓,非武力不得破出。这结界哪怕是金仙,也得需要一柱香的时间才能破开,对付地仙完全能困她半日有余,但短时间内只能发动一次。”
  鹤原难掩欣喜的神色:“有这等法宝,一次也足够用了。”
  “鹤兄不瞒你说,像这样级别的法器,我也只有这么一件,上面的符文之力用一次便会弱上一分……”段雪容颇为不舍地道。
  鹤原甚是感动:“段老弟,你这般够意思,拿出这等压箱底的宝贝来助我,我当然也不会亏待你。事成之后,那二十箱灵茶我会一箱不少地如数奉上,以后每月我领地里产出的灵茶还会尽数分你一半。”
  鹤原也不傻,段雪容坐拥瑞雪城这般繁华的都城,领地里还坐落着两个修仙大宗,每月的供奉连绵不绝,堆积成山,他肯与自己结交,多半是看上了自家领地出产的古木灵茶。
  然而只要能除掉钟灵,出掉这口恶气,灵茶什么的,他一点都不在乎,当即提出来分给段雪容一半的灵茶产出。
  段雪容点点头,对他的提议很满意:“既如此,那这法宝鹤兄就尽管拿去吧。”
  鹤原捧着檀木盒子,欢天喜地地御风离去,恨不得此时立即杀到小桃山去,找钟灵讨回颜面。
  等鹤原的身影彻底远去,段雪容将桌上墨迹已干的画卷收起,来到一旁屏风后,这里摆放着一张贵妃榻,是他平日小憩的地方,而贵妃榻后的三面墙上,皆挂满了水墨字画。
  他择了一处空隙,把刚画好的画卷挂了上去。转过身来,他才发现挂在最中央的那幅画卷,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
  那张画上只画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背影,男子墨发及腰,身着一袭红衣,衣袂飘摇,周围只有大团浸湿的墨迹,像是黯淡黑沉的乌云,又像是凶煞的迷瘴,男子身上的那抹海棠红,仿佛是这副画卷里唯一明亮的颜色。
  周围的画卷要么是名山大川,要么是花鸟鱼虫,这幅画便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这画粗看起来很单调乏味,细看之下,又觉得怪异,仿佛目光只要落在那抹红衣之上,就会被不自觉地吸引。
  然而此时,先是画卷上的大块墨迹如同被水稀释了般,晕染变淡了几分,红衣袖摆无风自动,画面中的主角如翻动的小人书,一点点地将背对着的身子旋转了过来,直直地对着面向画卷之人。
  段雪容大惊失色,慌忙跪下:“主君,您何时醒来的?”
  红衣男子的面部黑气缭绕,完全看不请容貌,一道喑哑幽沉的声音从画卷中又仿若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就在刚才。”
  “您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段雪容的背脊伏得更低了,早知道主君醒来,他方才就直接把鹤原打发走了,每次主君醒来时间都很短,居然让主君等他……
  “他说的那则传闻,很有趣。”红衣男子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味。
  “主君对那传闻感兴趣?那需不需要让鹤原留那女仙一命,将她捉来问问清楚?”段雪容试探地问。
  “不用。传闻多半是假的,不必浪费精力,”红衣男子脸上黑气翻滚,连带着低沉的嗓音又沙哑了几分,“事情准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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