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手握爽文剧本——by不问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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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愁余眼中因为忧急而翻滚的煞气便缓缓平息了下来。
她于他而言,永远都是最好的良药。
“我必须立刻闭关,如今还不到时候泄露身份,你为我护法。”
这句话,她当然是以传音入密所言。
燕愁余极轻微地点了点头,他扫了眼肃立一旁的天武卫,将太上葳蕤拢在怀中,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
随着太上葳蕤离开,护送她来的天武卫缓步散开,看守在屋舍回廊之上。
濮阳鸾见此,也未曾与众弟子多说,只吩咐他们各自回房休息,夜中无事不可轻易出门。
楼玄明抬头望着窗外,今夜,他们却是休息不了了。
夜色更深,兰絮阁内外万籁俱寂,连虫豸之声也不得闻,静得过分。
风掠过枝头,数道阴影突兀自暗处袭将而来,无声无息。
树影晃动,月色澄明如水,兰絮阁内众多修士安然入眠,未曾察觉窗外刀光剑影。
天将破晓,濮阳鸾站在半掩的窗扉后向外望去:“看来,能得一时安静了。”
她并未完全相信天武卫,自然不会放心将太上葳蕤的安危尽数交予他们之手。
“也不过是一时罢了。”楼玄明笑了一声,为她递上盏泛着热气的灵茶。“之后,这上京中或许便要大乱了。”
濮阳鸾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看着他道:“你怕了?”
楼玄明挑了挑眉:“那倒不曾,不过——”
他望向窗外:“麻烦就要上门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楼玄明话音刚落,便听兰絮阁外有人高声道:“御史府前来拜会沧澜门!”
“上京陈氏,前来拜会!”
“上京刘家求见天武卫主人,沧澜门萧沧流——”
虽然有天武卫守在门外,无人可以擅闯其中,但却不能阻止各家仆从投来拜帖。
一声比一声大的高呼从门外传来,楼玄明摇头长叹,看吧,麻烦这就上门来了。
就凭昨夜天武卫尊师姐为主,沧澜门便注定不能在上京之中再默默无闻。
如今太上葳蕤已然闭关,那有事便只能师弟师妹服其劳了。
还不过短短半日,兰絮阁便已经快被上京无数势力的拜帖淹没了。
太上鸿图便是这时候到的,他笼着袖子,两条下撇的眉毛在脸上形成一副活灵活现的丧气神情,看着车水马龙的兰絮阁,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实在不喜欢凑热闹,但今日这趟却是他祖父亲自吩咐,不来也不行。
昨夜不过是一时好心请人同坐,不想这沧澜门的弟子竟然是太上一族血脉,还拔出了地阙,令天武卫奉之为主。
一回家,太上鸿图便被家中长辈三堂会审,事无巨细地将见到太上葳蕤三人的种种告知。
本以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可以歇上一会儿,谁知他刚躺进被窝不久,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拽了出来。
下一刻,太上鸿图的祖父将他扫地出门,要他提着礼物去拜会沧澜门。
前来兰絮阁拜见的人实在不少,太上鸿图略看了看,便数出了十余个如今在上京颇有如日中天之势的氏族。
不过任是如何身份,有天武卫守在门外,也只能递个帖子,连门也进不去。
太上鸿图盘算着自己应该也是这个待遇,只将拜帖递给沧澜门弟子,随即便准备离开,却听背后忽有人道:“鸿图道友。”
听了这句话,太上鸿图身形一僵,心下生出几分不妙预感。
他慢吞吞地回过头,对上楼玄明的笑容,干笑一声,回道:“玄明道友……”
“没想到道友也来了,昨夜之事还未谢过,还请入室中一叙,恰好我正有几桩事想请教。”不等他说什么,楼玄明已然又道。
如果可以,太上鸿图实在希望他没有看见自己的,可惜楼玄明显然不会就这么突然瞎了。他只能顶着无数道灼热视线,随楼玄明向内走去。
若是沧澜门滴水不漏,任谁的帖子也不接,只会引来更多窥探。不过若是有人顺利进了门来,那至少会有一半的注意被分在这个人身上。
而太上鸿图,正好做了楼玄明选中的倒霉蛋。
接下来三日,太上葳蕤于兰絮阁内闭门不出,无人知晓其中发生了什么。
内室之中,燕愁余以灵力封禁周围,除非大乘修士亲至,否则无人能堪破如此禁制。
在他面前,太上葳蕤盘坐于床榻上,磅礴力量在她经脉中流转,随着功法运转,这股力量逐渐被她化为己用。
天地本源中蕴含的力量,已然足以太上葳蕤再突破一个小境界,距离合道也不过一步之遥。
只是地阙中所藏天地本源,也让她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左眼存有的本源,又是自何而来。
至少前世,她体内未曾出现过天地本源。
或许,这就是她会重生回七百年前的原因,真相藏在她所不知的记忆中。
两块天地本源的碎片渐渐融合,其间生出许多道法则本相,缭绕在太上葳蕤身周,带着一股浩然天地之威。
与太上葳蕤相对而坐的燕愁余正是受益最深的,在对天地法则的明悟中,他眼中缠绕不去的煞气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三日后,太上葳蕤睁开眼,眸中苍绿之色一闪而过,身周气息涌动,屋内陈设仿佛在震颤着,像是在发出声声哀鸣。
不过片刻,太上葳蕤将外溢的力量收起,渡劫巅峰的气息闪烁一瞬,被压制在元婴。
她低头,看见了床榻下方的燕愁余。
那是她熟悉的,属于飞霜君燕愁余的模样。
燕愁余睁开眼,眸中噙着温和笑意。
太上葳蕤纤长的指尖触到了他脸侧,长而密的睫羽投下一小片阴影,眼底是旁人不会见到的柔和。
她从来都相信他不会为煞气所控。
燕愁余的掌心有些灼烫,他握住太上葳蕤的指尖,轻轻吻过,明明是极简单的动作,却让人觉出缠绵悱恻的意味。
许久,两人才并肩走出门外,一直守在门外的濮阳鸾立时露出喜色:“师姐!”
太上葳蕤注意到她眉目间难掩的急色,径直问道:“发生了什么?”
“东域传讯,紫嫣阿姐神智混沌,致使麾下数名修士惨死,赵立重伤,而今已暂时被控制,她身上异常似与域外之魂颇有关联!”
太上葳蕤紧紧皱起了眉,即便是她,也未曾事先预料到这番变故。
按理而言,她最该放心的便是余紫嫣,其心机城府,世间少有人能及,而现在,出事的却恰好是余紫嫣。
玉衡宫未知太上葳蕤行踪,只能先传讯小孤山,再转交上京,其中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半日前,濮阳鸾才接到消息。
得知此事,她心中自是焦急万分,但又不敢贸然搅扰闭关的太上葳蕤。
濮阳鸾知道,太上葳蕤此番闭关是因不得不进行突破,而境界越高,突破时失败的风险也就越高,她自然不能搅扰。
太上葳蕤接过传讯符令,神识扫过,面上神情不见有什么变化,让人难以窥探心中想法。
抬手在虚空绘下符文,她微一拂袖,传讯灵光便自天边掠过,向东域而去。
余紫嫣……
太上葳蕤想起了前世的紫魈,那时的余紫嫣,已然成为鬼修。
人死之后,唯有执念难消方会化作厉鬼,不入轮回。
前世今生,因太上葳蕤而生的变数已经太多,前世发生过的,与今世未必还会有关系。但她莫名觉得,发生在余紫嫣身上的事,或许有其关联。
倘若余紫嫣是为域外之魂夺舍,那域外之魂又是从何而来?
三百多年前天倾一战,诸多大能出手逼退域外之魂入侵,也得以暂时封禁住界壁,令其难以轻易踏入此界。
难道当日封禁住的界壁已然不稳?
见太上葳蕤垂眸沉思,燕愁余与濮阳鸾都未曾出言打断她的思绪。
许久,她开口问道:“这几日送来的拜帖中,可有庆王府。”濮阳鸾点了点头:“庆王府请师姐半月后前往赴宴。”
半月之后,便是庆王太上非白的生辰。
“师姐要亲自前去?”
太上葳蕤抬头望着远方宫城,宫城一角的荫庇下,便是庆王府。
“自然要去。”她缓缓回道,“本尊为他,备下了一份厚礼。”
第237章
阴暗地室之中, 手臂筋肉虬结,鼓起的血色经脉如同长蛇蜿蜒,太上非白神情狰狞,身形虽如青年, 但一张脸却显出垂老之态。
血色经脉鼓动, 骨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的面容恢复青年样貌,只是一双眼中阴冷不改, 像是淬了毒一般。
恼怒地掀翻一旁桌案,太上非白粗.喘着气, 经脉骨肉中的痛苦无法可解, 只能强行承受。
若非那废物重伤,他也不必受这般苦痛!可惜他还未找到更合适的命俑, 只能容那废物继续活着。
至于那些胆敢违逆于他的奴仆, 更是该死!
太上非白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身旁, 容貌姣好的侍女正在为他更衣,便在这时, 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侍女跌在地上, 伏着身体瑟瑟发抖,却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上一句。她心中清楚,这样做,只会有更糟的下场。
太上非白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奴婢的死活, 他抬步,竟是直直从侍女葱白般的指尖踩过,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暗室中众人像是早已习以为常,对面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脸上不见有任何情绪波动。
天武卫大将府,斛律嗤笑一声,将庆王府送来的请帖扔在一旁:“他倒是命长。”
他向来是瞧不上太上非白的,若非恰好有个好兄长,太上非白这样的人根本活不到今日,更逞论还安稳地高居王爵之位。
“可惜当年萧无尘只是废了他,而未能取他性命。”
在一旁批复奏请的女子冷声开口:“倘若真让萧无尘在上京之中杀了他,太上皇族的威信便荡然无存。”
斛律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但谁也没有想到,太上霄云会在继位之前便飞升了。烈帝与一十八氏族明争暗斗,最后叫太上非白的亲哥哥太上非玦上了位。
“除了对庆王太过偏袒,景帝所行,未曾辜负烈帝陛下的教导。”女子中肯评价道。
太上殷继位后,世人便多以景帝称太上非玦。
斛律撇了撇嘴,倒也没反驳,毕竟,这话也是极为公允了。
“当年他因对付天衍宗不成,被逼退位,如今玄龙灭世的谶言一出,却是又给了他发难的机会。”想起汇聚于上京的天下仙门,斛律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女子面上不见什么波动:“如今中域尽归皇朝所有,唯有天衍宗不曾俯首称臣,景帝想将之纳入皇朝版图,也不奇怪。”
何况天衍宗内还有无数自上古传承下来的典籍秘藏,灵物珍宝,如何不令人觊觎。
“阿戎,你如何看玄龙灭世之说?”斛律看向自己的副将,忽地问道。
林戎眸中如幽潭死水,未曾有所起伏,她淡淡道:“周天星辰阁之事发生得古怪,谶言真假难以验证。不过,帝女长于天衍宗,我想,天衍宗及门下弟子,不会做祸乱天下之事。”
“只是明若谷失踪,天衍宗闭山,宗门之内,应当生了外人所不知的变故。”
上京之中,已是山雨欲来。
斛律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拿起桌案上传讯玉简,随即高高挑起了眉头:“这姓萧的小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林戎抬起头,拂手召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随即也皱起了眉头。
这位主上竟然令天武卫在庆王府外埋下无数雷火符,此事天武卫不敢擅专,只能立即报于斛律。
她这是要干什么,炸了庆王府么?!
“不错。”兰絮阁内,面对林戎质问,太上葳蕤微抬起眸,似漫不经心一般回道。
就好像炸掉一座庆王府,于她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留心的事。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只有林戎一人。以斛律对太上非白的厌恶,炸了庆王府正中他下怀,带他来除了添乱也没有别的用,是以林戎选择孤身前来兰絮阁。
“如此开罪景帝,对你有何好处。”林戎冷声问道。
太上非白不足为惧,但景帝太上非玦已是踏入合道境界的大能。
“我此番来,本就是为找他们的不痛快。”太上葳蕤凭栏而立,风灌进宽大的袍袖中,有飘然而去之态。
林戎沉默一瞬,终于再开口:“你到底是谁——”
一个南域小宗出身的元婴修士,当真能有如此见识与气度?
这世上,当真有沧澜门萧沧流这个人么?
林戎看着自己面前的太上葳蕤,眉头紧锁,到了此时,她已经可以确定,太上葳蕤是借庆王府之事,故意引她来此。
“你会知道的。”
不过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