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只和灭世魔头he——by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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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绝对不能放她出山!
他从未见过这个女儿脸上那样的表情,她一直都是很温和的,然而在她斩断青丝那一刻的眼神,狠绝至极。
那寒冰小剑造成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凝结成的寒霜因为是剑气,竟然一时间无法愈合。朝太初宁愿带着伤,也要追下来。
他不能放这个狼崽子出山!否则来日,必成他的心腹大患!
然而朝太初带着人下来,被昆仑山间清寒的山风一吹,却陡然清醒了过来。
但是已经晚了——
他一出来,就和夙家家主对上了眼。
夙白山咬牙切齿,他可是蹲守了好几天。
当初朝今岁利用夙白引的传讯符传出去的话,让夙白山早就信了朝太初才是罪魁祸首,偏偏碍于护宗大阵进不去昆仑,只好在外面守着。
朝太初说好今天要给他个交代,却又是一拖再拖!
一时间,夙家家主夙白山悲愤血红的双眼对上朝太初,里面迸射出刻骨的仇恨!
“老匹夫!给吾儿偿命!”
夙白山一声令下,周围的夙家子弟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朝太初不得不拔剑应对,然而再抬头去找,哪里还有朝今岁的身影!
更加糟糕的是,夙家的众人早就一拥而上,将退回昆仑剑宗的最后一条路也给堵死了。
对上夙白山那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的视线,一时间,朝太初背后冷汗直冒。
朝太初一开始本只是想要将朝今岁推出去息事宁人,夙家得了“交代”,又没法进来,时间一长自然就会离开昆仑,谁知道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响——
最后送上去给夙家“泄愤”之人,却变成了他自己。
另一边,夙家“老祖宗”的马车正朝着山下驶去。
夙白山此前派下去的弟子,已经将这辆行踪诡异的车给拦住了。
有发觉到不对的夙家人拦下了马车,想要掀开帘子。
下一秒,昆仑剑一转。
那白衣戴斗笠的魔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岁岁,叫一声哥哥,我就帮你。”
她笑了一声,然后翻身,一脚踩在他肩膀上,踏着他的肩将一个飞扑上来的金丹修士斩飞出去!
昆仑剑发出兴奋的鸣叫之声。
万年未曾饮血的剑,此时兴奋得颤抖。
那魔头磨了磨后槽牙,追了上去。
他们这边的动静并不大,又在昆仑山间,有高大的树木遮掩,竟没有人发现这边的战局。
夙家主力都去围堵朝太初了,有朝太初这么一个活靶子在前面挡着,于是这辆马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昆仑山间。
朝照月早在朝今岁出来之前,就提前去清路了。
果然,一路上地上东倒西歪不少夙家子弟,一路十分顺畅。
他们在山下和朝照月会和。
朝今岁一掀开帘子,看见了抱着剑站在一边的朝照月。
不过,他身边还有其他人。
是无涯,少年面色焦急:“师父,我和你一起走!”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灵韵小姑娘,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她:“少宗主,我也想跟您一起走!”
朝照月头痛道:
“我刚刚下山就看见了他们,见不到你就不肯走。”
昆仑剑宗,到底不都是个顶个的白眼狼。
百年里的尽心尽力,也是有不少弟子是有良心的。
在发现朝太初对少宗主下了杀心之后,几个灵字辈的就在护宗大阵开启之前就偷偷下了山,帮她开了山门,等着接应少宗主。
所以这一路,朝照月根本没花什么力气就清了道。
灵韵有点难过道:
“少宗主,也不是所有师弟师妹们都想对您拔剑的。”
但是他们年纪小,在宗门里人微言轻,面对长老和宗主,根本不敢反抗。
灵韵他们偷偷跑出来开山门,当然不可能就靠着他们两个人就能做到,还有昆仑山许多其他的弟子。
朝今岁看着他们。
其实原本她刚刚醒来之时,她在意昆仑弟子,就连当初无涯的站队,都让她心绪翻涌。
然而此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由了的缘故,她竟发现此时自己心中,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怨,也没有动容。
就像是最后一丝对昆仑的感情,也随着那青丝落地,消失殆尽了。
无涯也站在那里,抿着唇,一言不发,并没有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辩解,只是说:
“师父,路上艰难,我虽然修为不及您,还是可以帮您做些小事的。”
灵韵小姑娘也把脑袋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
她笑了笑,语气一如从前温和,“晚些等夙家人走了,再回去,路上保重。”
两个人的眼神都黯淡了下来。
朝今岁想了想,她到底是对朝太初有几分了解的,最后说道,“若是以后在昆仑剑宗待不下去了,尽快离开吧。”
朝太初不会爱惜弟子的,如今的昆仑已经没有留恋的价值了,再留在这里,也不过是蹉跎岁月。
说这一句,已经算是全了最后一分情谊了。
无涯急急问:“您还会回来么?”
她回头,再看一次昆山巍峨,笑了笑:
“不了,再也不了。”
无涯还想再追上来。
然而,无涯就看见那帘子再次掀开。
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是一个高大的、戴着白色幕篱的青年,抬起露出了冷峻的下颌。
一瞬间仿佛被巨兽盯上!
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浑身冷汗直冒。
他这一退,于是那辆马车就飞驰而下,离开了这里,消失在了昆仑那白雪皑皑的山间。
从此山高水远,再不回头。
朝照月一上马车,就下意识地看向了妹妹的短发。
他面色有些发沉,却到底没有问出口来。
朝太初究竟做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了,他只知道,从今天开始,朝照月和朝今岁,和昆仑剑宗,再无半分瓜葛。
他看见她似乎不愿意说话,想起今天的事,很体贴地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而和这位燕姓的修士攀谈了起来。
朝今岁面色有些苍白,那种头晕脑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几乎要强忍才能面色如常。
她忍不住叹气。
没有经历那作为废人的几年,没有在绝望中修为突飞猛进,这个时候的她,修为还停留在元婴初期。
今日她能够将朝太初压制,甚至伤了他,但并不意味着朝太初就当真弱到哪里去了。他停在元婴期已经足足有两百多年,实力稳打稳扎,如果她记得没错,朝太初的实力应该很快就会有所突破。
前世的朝太初,也是在夙流云化神期之时才被斩杀,仅仅比气运之子差了一步罢了。若是夙流云没有气运加身,和朝太初最后谁赢谁负还不好说。
若是他突破到元婴大圆满,届时,她纵然剑道上胜过于他,也很难像今天这样压制了。
元婴期和金丹期之间,差距在于丹田里可以储存调用的灵气存量。如果说金丹期是一条小河,元婴期就是一条大江;而元婴大圆满比元婴初期,灵气的储量又翻了一番。这是极为难以跨越的鸿沟。
原本进入元婴初期后,她的灵气在丹田里的储量已经十分可观,然而在对上护宗大阵之时,她也有种灵气快要被吸干的错觉。
——还是不够。
她要更快突破才行。
她闭上了眼睛,想要强自压住那股躁意和喉头的腥甜,但是伴随着马车的一晃一晃,气血翻涌之感越发强烈。
朝今岁本以为只是因为硬扛那护宗大阵导致的,但是渐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直没吭声的系统突然间道:
“宿主,是神魂,你的神魂。”
她忍不住问系统:“怎么回事?”
此时剧痛袭来,她只觉得头脑一阵阵发晕。
系统也惊了,查看了一下宿主的身体,忍不住大惊失色。
是神魂不稳。
她神魂再世,就已经比一般的修士要脆弱。
如果她的神魂没有受损,对上护宗大阵的震荡,硬撑过去也就罢了;但此时她的神魂本就脆弱,却被这么一次重击!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虚弱,那潜伏着,本来还没有到三个月的情蛊也开始蠢蠢欲动。
系统急得团团转,却只能道:“宿主,我先帮你屏蔽痛觉。”
终于,她感觉那种翻涌的剧痛渐渐地平息了,睁开了眼。
此时马车里的两个人都已经停下了对话,都看着她。
她刚刚根本没有注意听他们两个人在聊些什么,只是隐约意识到了车里的气氛很古怪。
朝照月虽然很客气,却有些戒备这魔头。
燕雪衣藏得很好,白衣白斗笠,连浑身上下的煞气都收敛了不少,但是就算是套上了白衣,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匪气和压迫感。
朝照月更是忍不住一次次地往那魔头的头顶瞟——
那里好像有角来着的。
小眼睛注意到他的视线,立马嘶嘶嘶地对着朝照月吐信子,被大魔头随手一塞进了袖子里。
朝今岁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这魔头自从朝照月上了马车开始,就变得非常奇怪,似乎还有点拘谨,下颌绷得紧紧的。
本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现在简直堪称正襟危坐。
朝今岁见二人此时都看着她,突然间转头对朝照月说:
“哥哥,你不是说想去祭拜阿娘么?我们把阿娘的坟给迁走吧。”
朝照月闻言一愣,但是随即神色黯然。
“确实应当将阿娘迁走。”
朝太初不喜欢他们娘,当初定然不会风光大葬,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凡间,一直是兄妹俩心中的一个疙瘩。
如今天高海阔,不再受制于人,第一时间自然是要将坟墓迁走。
朝今岁话音一转:“不过,照月你且先行一步,此番我答应了燕兄。他来帮我,我自然也要帮他做完一件事。”
朝照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把她拉过去,小声问:
“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虽然对方一直在喝茶,冷峻的下颌崩得紧紧的,但是存在感太强烈,他和对方套了半天的话,他除了“嗯”就是“嗯?”,但是偏偏态度还算是懂礼,他愣是只套出来了对方姓燕这么一个无用信息。
实在太过于古怪!
——其实是魔尊嘴巴太歹毒,人也极为刻薄,这辈子就没好好说过话,时常气得整个万魔窟的魔都爬出来殴打他。
他这辈子就没和人族好好说过话,万魔窟里爬出来的魔,能有个什么好脾性?
偏偏他是朝照月,是她亲哥哥。
所以一时间,这魔头只能装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她低声道:“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了,不用担心。”
燕雪衣瞥了她一眼,用喝茶掩盖了神色,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蛇。
朝照月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他头顶的角,更加低声地问:
“是年年送你生辰礼的那个?”
朝今岁一愣:什么生辰礼?
但是朝照月并没有解释,反而若有所思起来。
本来,朝照月对这位“热心好人”十分戒备,因为对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是好人”的气息。
但是在确认了送生辰礼那个人之后,他放心了——毕竟坚持送了好几十年,可见的确是早就相熟了。
朝今岁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姑娘,当了那么多年的少宗主,在外独当一面的人物,比亲哥哥还要靠谱些。
而且对方才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接应了他们,要妹妹帮个忙是情理之中,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便也不再说些什么。
等到出了城,朝今岁和那白衣人下车,朝照月也没有阻拦,朝着他们摆摆手,示意朝今岁记得用纸鹤联系。
大魔头瞅瞅她,瞅瞅离开的朝照月,竟隐约松了一口气。
——不用装有礼貌的哑巴了。
他目送马车远去,懒洋洋地抚摸着小眼睛,低头对她说:
“跟我回魔界。”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不容拒绝,说话的态度也很轻描淡写,但是这魔头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仿佛她不同意,他就会立马撕开假面,把她扛起就走似的。
但是身后迟迟没有声音传来,大魔头紧绷的下颌越收越紧,本来就苍白的面色变得十分惨白。心中的躁动、沸腾的情绪渐渐地重新恢复一片死寂般。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到怀里一沉。
他一愣,就看见她的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她在朝照月面前忍了半天,此刻再也控制不住翻涌的气血,就算系统屏蔽了痛觉,但是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点。
他终于明白刚刚那若有似无的古怪感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性格,怎么会不和朝照月一起去给母亲迁墓。朝照月不清楚,他还不清楚?那个所谓的“帮忙”根本就不存在,她分明就是在支开朝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