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只和灭世魔头he——by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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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无极的众位长老都面色难看。
当初太玄无极是因为查不出任何线索, 又不想浪费时间在此事之上, 因为那魔气, 瞬间就想到了魔尊燕雪衣。
反正此魔是恶名昭彰的大魔头,而且魔尊日理万机,也不会管此等小事。
推给他,自然是最简单最容易的方法了。
这事早已盖棺定论,本以为谁都不会发现,谁知道朝今岁竟然翻了出来!
而且紫夫人亲口承认,夙家的半魔身份,又解释了当年的证据,事情显然已经水落石出。
——太玄无极当年误判之事,已经被锤得死死的了!
一下子判错了两个案子,周围的众人,看太玄无极的眼神都变得非常古怪。
萍姑姑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怒气:“朝姑娘,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上面的少女语气很柔和,透着一股人畜无害:
“萍姑姑,我只是一个赤级通缉犯。”
“如果不自证清白,我就走不出太玄无极了。”
“毕竟通缉令一出,天下人都要杀我。”
言外之意:都是你们逼的。
你们不逼,她能坐在这儿么?
萍姑姑深呼吸一口气:
“此事的确是我们之过,我们会重新审理此事,也会还姑娘一个清白。”
“不着急,我没说完,我还有冤情要上告。”
萍姑姑和师春秋对视一眼。
萍姑姑动怒地打断道:
“你还有什么冤?”
你又不是凡间戏里那个六月飞雪的窦娥!
哪有那么多的冤!
但是身后,玉剑盟派来监督此事的长老开口了:
“让她说。”
萍姑姑深呼吸一口气,果然听见了她缓缓开口:
“我要告,夙家、紫夫人草菅人命,以数千鸳鸯城百姓为饲料,饲养合欢宗蛊王,为祸一方。”
什么?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还要告,紫夫人企图以二百男子的性命,换夙流云起死回生。”
在场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信息量太大,好多人都交头接耳起来。
萍姑姑许久之后道:
“合欢宗之事,我们会重新审理,但是后面两件,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请恕太玄无极不奉陪!”
朝今岁伸手,又掏出了两只记忆球。
萍姑姑&师春秋:……
她不再被动地提出证据,而是站了起来,突然间,气势一变。
她的语气还是那样轻柔,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
“太玄无极有监察之责,鸳鸯城之事,为何百年都没被发现?”
“为何夙家满门半魔,太玄无极毫不知情?”
“为何合欢宗惨案,草草结案,太玄无极从前就是这么断案的——”
“不是发天地誓言,就是甩锅给魔族?”
下面顿时一片哄笑之声。
“太玄无极究竟是做什么的,坐在高堂上,批发赤级通缉令?”
但是很快,大家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的冷,几乎喝道:
“今日是我被冤枉,来日呢?”
“我敢闯太玄无极,其他被冤枉之人,可敢闯?!”
周围一片死寂。
千年里,敢闯太玄无极的,至今只有一人。
如果来日,是自己呢?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
无能、失察、冤枉好人,三个大罪压下来,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修真界的准绳?
这就是修真界的天平?
有什么东西,在在场众人的目光开始摇摇欲坠。
萍姑姑知道一定要说些什么——
但是朝今岁的问题,太玄无极一个也答不上来。
而事情一旦传出去,天下之人会怎么看太玄无极?
他们会不会怀疑的太玄无极从前的案件?
会不会质疑太玄无极的行事风格?
……
萍姑姑面色发白,身后的师春秋也说不出话来,十二长老一片死寂。
朝今岁是一个背叛了宗门,虽然个人能力极强,但是身后没有依仗的小辈,所以他们从未想过这样一个通缉犯敢找上门来、还能够翻案。
太玄无极是一个靠着威望起家的宗门。
朝今岁今天只做了一件事:动摇了这千年的威望:
萍姑姑将手杖在地上一顿,沉重的声音,让周围安静了下来:
“诸位,太玄无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待我们确认过,便会撤销朝姑娘的通缉令,也会重审旧案、解决鸳鸯城之事。”
萍姑姑眼神当中狠厉一闪而过:
“若是我们的过错,我们太玄无极会告罪于天下!也绝对不会徇私抵赖,我们会将当年审判的长老处死,以谢天下!”
此话一出,周围议论之声消停了下来。
萍姑姑不愧是掌权人,她这处理又快又狠,简直堪称力挽狂澜。
就此,勉强将太玄无极的颜面给挽回了过来。
算是圆了场。
但是下一秒——
朝小涂大叫道:“那又如何!难道夙流云就不是你杀的么!”
萍姑姑:……
师春秋:……
他们恨不得把朝小涂的嘴给捂上!
但是她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夙家有罪,你就没错了么?朝今岁,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朝今岁笑了。
她对朝小涂轻声说:“你且抬头看。”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只见光明堂的大殿上,有两行金色大字——
“铲奸除恶。”
“明镜高悬。”
……
这一瞬间,八个大字,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斩不义之贼,杀奸恶之辈,何错之有?
至此,太玄无极,满盘皆输。
无论是事实上、立场上,还是道义上,都输得彻彻底底。
于公,她杀不义之贼,除迫害修士之虫,杀得名正言顺;
于私,她蒙受冤屈,敢敢以一人之力,抵抗太玄无极。
于公于私,此次的纷争里,她都占据了制高点。
此事一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太玄无极,就会怎么高看这剑修一眼!
再力挽狂澜的掌权者,也抵不过一个蠢货的惊天发言。
萍姑姑闭上了眼,简直恨不得把朝小涂给掐死算了!
太玄无极今日非常艰难地才把光明堂给关闭了,围观的修士恋恋不舍地被劝走,成群结队,可以想象到今日之事,很快就会以席卷之势,整个修真界皆知!
朝小涂失魂落魄,想要去追萍姑姑,一向疼爱她的萍姑姑看了她一眼,甩袖离去。
留下了一句话,“师春秋,养而不教,你的过错!”
师春秋面如死灰,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拉住了朝小涂。
其他长老看向朝小涂的眼神也是十分可怕,像是恨不得将她捏死似的。
——毕竟要不是她惹来了朝今岁这个大麻烦,太玄无极今日怎么会丢这么大的脸?
——而且今日萍姑姑说了,一定会推一个长老斩首以示天下,参与当年合欢宗一案的人那样多,谁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
朝小涂茫然又害怕。
师春秋复杂至极地看着朝小涂。
同样是一个父亲生的,朝小涂就像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她的阅历太浅,做事太冲动,活了百年,却仍然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朝今岁却已经能够和他们这群老狐狸周旋不落下风、能够把太玄无极耍得团团转。
师春秋:“小涂,和我一起去道歉。”
朝小涂:“什么?”
师春秋:“随我带上重礼,去找各位长老跪下道歉,还有……朝今岁。”
朝小涂瞳孔放大:“我不!”
让她给朝今岁跪下,比杀了她还要她难受!
师春秋怒道:“你不想,也要去!你不去跪着,我就打断你的两条腿!”
朝小涂,她至今还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根本不明白,朝今岁的三言两语,已经让她彻底失去了太玄无极这个靠山。
——只不过是因为她是师春秋的亲外孙,所以她才能好好站在这里。
现在,已经不是朝小涂想要对朝今岁做什么了。
而是,她愿不愿意放过朝小涂。
回到那歇脚暖阁的路上,朝今岁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又好听的嗓音,懒洋洋地响起:
“本座又不是你们这些虚伪的人修,根本不在乎名声,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说实话,今天被她那样维护,看见她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地为他翻案,他一边觉得这人修傻得冒泡——哪有人会想要为一个恶名昭彰的魔头翻案的?
反正他都坏透了,不是么?
一边又觉得,她这样维护他,忍不住让他想要发笑。
他一路走一路瞥她。
瞥一眼,嘴角就上扬一点。
但是表面上,这魔头似乎对她今天的行为很是嗤之以鼻,甚至还正色告诫道:
“本座可不是夙流云那种需要人保护的小白脸,这种事费力不讨好,以后别做了。”
表情淡然的少女突然间问:
“那你高兴么?”
英俊的魔头一愣,勉为其难地点头:“有点。”
她顿了顿:“那就当我,在哄你高兴。”
大魔头:“……”
大魔头:“……”
他的瞳孔一缩。
向来无法无天的魔尊,竟然愣在了原地,像是一座僵硬的石像。
许久之后,他再回头,发现那剑修已经飘走了。
——哄他高兴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清楚就走了?
因为光明堂上的胜利,太玄无极现在,是真的要把朝今岁当成座上宾了。
哪怕现在他们恨得她牙痒痒,但是至少现在,朝今岁的待遇达到了太玄无极的修士们,前所未有的高度。
朝今岁回到了歇脚的暖阁,就开始打坐。
她进入了那本《昆仑剑决》,再次进去试验第三重千钧境。
她有了一种预感,在她进入了元婴中期后,距离进入昆仑剑决的第四重,就仅仅是一步之遥了,但是她这段时间也试过了好几次,总觉得差了那么个契机。
许久之后,她睁开了眼。
心想:难道真的要在遇见大蜘蛛那样的情况下才能找到“契机”么?
这天夜色快降临之时,下起了一场大雨。
朝今岁掀开了窗户,却看见了师春秋的身影,他跪在了大雨里。
师春秋的岁数的确大了,看上去鬓角斑白,十分苍老。
朝今岁抬头望了望,却没看见朝小涂的身影,倒是看见了许多太玄无极的弟子,都十分痛恨又愤怒地望向她。
师春秋当然不是真的来自取其辱的,求人之余,这老狐狸,是想让太玄无极的名声好听点,也顺便来个道德绑架。
但是给一个小辈下跪,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师春秋估计活了这么久,也不会丢这样大的脸,脸色可想而知。几乎是强忍住了嘴角的抽搐,才能维持住面无表情。
“朝姑娘,小涂和你是同父的姐妹,血浓于水,你且看在这个份上,不要计较小涂对你的误会。”
朝今岁却看着师春秋,有些出神。
朝小涂的命真的很好,她从小到大,永远不缺为她殚精竭虑、愿意为她劳心劳力的长辈,就算走到了山穷水尽,至少,朝小涂还有一个愿意为她下跪的外公。
她和朝照月却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很小就学会了审时度势。
她的确很羡慕朝小涂这一点。
但是她会同情师春秋么?当然不会。
——师春秋嘴里的“误会”,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师春秋这一跪,可是要毁了她的好名声。
她突然开口了:
“师长老,你养育朝小涂一场,她能忍心看着你跪下?”
师春秋万万没有想到她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话,面色一下子变得非常苍白,明知道朝今岁话里暗指朝小涂没心没肺,也被戳中了痛点。
朝今岁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仿佛真的被他给打动了:
“您是长辈,我不与您为难,我不会对朝小涂出手的,雨大了,您先回去吧。”
师春秋看着朝今岁,十分狐疑:她怎么这么好心?那今天早上咄咄逼人的,又是谁?
但是朝今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会反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