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大美人——by雪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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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振紧握着拳头,衣服下的手臂间,青筋暴露,如同蜿蜒着遒劲的青龙。
他胸腔内无形的煞气,杀戮的冲动都在不断膨胀,快要吞噬他的理智,让他变成一个狰狞的野兽。
没有人知道,凌振有多恨眼前的田远。
那是深入骨髓的,将之挫骨扬灰也绝不会忘记的终天之恨。
上辈子,就是田远杀了时蔓。
只不过这辈子他的名字、工作、住址都不一样了,唯独相貌没变。
凌振还深深记得他收到时蔓死讯那一瞬间的感觉……这个世界天旋地转,他差点没站稳,好像随时都要疯掉。
可当他问及“是谁干的”,却得不到答案。
没人知道时蔓为什么被杀,也没人知道杀人犯是谁。
好像除了他,根本没人在意时蔓是怎么死的。
同样,也没有任何线索留下,更没有证据留存,甚至发现时蔓尸体的目击证人,也只有寥寥几句证言,并且因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一问三不知。
凌振没有气馁,他继续找,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这上面。
那时候,他已经了无生趣,为时蔓报仇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经过漫长的搜寻,他终于找出了这个人。
可,那也只是他心中的嫌疑犯。
没有证据,他无法将对方绳之以法,法律更是难以制裁对方。
所有办法用尽,凌振最后只能第一次背弃他所有的规则和信仰——
他带着枪,直接找到“田远”,一枪崩了。
什么违反纪律,什么滥用私刑,凌振全都抛到脑后,为之付出任何惨痛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只知道,要为她报仇。
他当然很清楚这样做有多不对。
可是对不起,他没有办法了。
他无法看着杀了她的人却还逍遥法外,即便出此下策,也要拼尽最后一滴血为她报仇。
就这样,“田远”倒在了血泊里,可凌振心里的恨意仍无法消散。
他开了很多枪,直到子弹都打完,“田远”的脑袋变得血肉模糊。
可有什么用呢?
那个活生生的,会骂他,会瞪他,会嫌弃他,会吵他闹他的那个时蔓,再也回不来了。
凌振鞋底沾满鲜血,他一步一个脚印踩着走到门口,抬头望去,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
日出很美,照进他染血的眼睛里。
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揩了一把,血痕在脸颊蔓延。
凌振低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
上面时蔓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冲镜头笑着,他略显拘谨,她却漂亮而自然。
这是他和时蔓的第一张照片,也是结婚照。
凌振的指尖抚过上面的时蔓,她还是鲜活而美丽,目光好像能从照片里穿出来望着他,随时能活过来。
阳光在照片上她的眉角处洒下一片婆娑的光。
凌振微抿起唇角,将照片按在胸口,另一只手拿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杀了人,但不后悔,因为除了他,没人再会为她报仇。
同时,他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
可凌振没想到自己一闭眼,再一睁眼,竟然重生了。
简直像在做梦。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居然还可以重新活一次。
这辈子,他提前知道所有事,能充分准备,打最有把握的仗。
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再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一次。
尤其是眼前这个杀人犯。
凌振太了解这个男人,上辈子找他那么久,又研究他那么久,现在他一个眼神凌振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见田远的手揣在怀里,凌振立刻一脚踩住他的手肘,对跟来的警察说道:“他怀里有东西。”
警察立马进入警惕状态,其中一人弯腰,果然从田远怀里的口袋里摸出一袋辣椒粉。
原来刚刚,田远还不甘心,正是想朝凌振撒辣椒粉,做最后的挣扎或是报复。
不过他没能成功。
他永远都不知道,凌振比他自己还了解他,不止能预判他所有的行动,还知晓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算盘和秘密。
……
看样子,时蔓似乎已经逃过了命中注定的生死危机。
凌振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可以落地。
警察面容严肃,给男人带上手铐,扣押他离开。
凌振扭头去查看时蔓身上有没有伤势。
时蔓安然无恙,反倒是罗建白一手的血往下滴,看上去颇为严重。
“多谢。”凌振眸光微凝,朝罗建白郑重地说出这两个字。
“我说过,保护学生,是老师的职责。”罗建白笑了笑,唇瓣勾勒出几分苍白,“换了其他学生我也会这样,不要多想。”
凌振望着罗建白,薄唇微启,仍是那两个字,“多谢。”
“罗老师,救护车来了,您快去医院吧。”时蔓看到京南医院的救护车呼啸而来,忙打断两人的对话。
京南医院就这么一辆救护车,是凌振请来的,他赶来时怕有什么意外,提前叫人拿着他的证件去通知,所以来得还算快。
救护车上下来的护士见惯了大风大浪,即便罗建白满手的血,她也波澜不惊、不紧不慢地给他简单包扎处理了一下,再叫他上车。
时蔓也想跟上去,却被护士拦住,“抱歉,救护车空间太小,您不能上去。”
罗建白失去血色的脸仍泛着笑容,他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摆了摆,“我没事,不用跟着来,我只是手受伤,其他一切都好。”
“……时蔓,你先处理好你的事。”罗建白提醒,让时蔓别忘了来这一趟的目的。
田锦欣的确是个好苗子,无论从舞蹈天赋还是性格品行来说,都值得进入京北文工团,被好好培养。
……
救护车又呼啸而去,刚刚那惊天的生死危机仍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时蔓回头看了眼吓得脸色煞白的田锦欣母女,只宽声道:“锦欣,明天你有空来一趟招生办。”
田锦欣愣了愣,时蔓走两步又回头道:“这次,可别忘了。”
还是田锦欣的母亲先反应过来,知道这位漂亮的首长可能是要给自家女儿一次机会,连忙拽着女儿的手热泪盈眶道:“好的首长同志,她明天一定会去!肯定不会忘了,我会提醒她的!”
时蔓笑了笑,与凌振一起离开。
两人走回去,凌振忽然伸手,牵起时蔓。
时蔓陡然被他宽阔干燥的手掌一握,还吓了一跳。
因为无论是梦境里还是现实和凌振结婚后,他都不曾在公众场合对她主动做任何亲昵的动作。
即便只是牵手。
时蔓扭头,看向他刚硬的侧脸,“街上很多人呢。”
凌振不说话,只是仍紧紧牵着她。
时蔓隐秘地弯了弯唇角,又问:“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全军宣讲不是还要至少半个月嘛?”
凌振浅尝辄止道:“放心不下。”所以才会在路过京南军区时,特意挤时间赶回来看看,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当他听到招生办的同志说时蔓去一位叫田锦欣的考生家中时,他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已经调查田远许久,所以凌振对他的社会关系很了解,田锦欣是谁,他一听名字就知道。
家庭住址也不必问,凌振直接转身就跑,顺便叫钟临替他通知警察和医院。
幸好,一切都赶上了。
所以凌振发现,虽然有些事命中注定会发生,但也给了他足够幸运的机会,能够顺利解决。
经历过失去、失而复得,又差点再次失去,没人知道凌振这一路心情的起伏,犹如暴风雨中的海潮翻涌。
……
解决完这件事,凌振并不能久留。
他甚至只能送时蔓回学校门口,就要离开。
“等等。”时蔓忽然扯住他的衣角,雪亮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有危险?”
时蔓多聪明,从之前的蛛丝马迹以及凌振的种种反应,一下就猜出来。
凌振垂下眼,只道:“都过去了。”
“……我本来会死,是不是?”时蔓直直望着凌振,再次问出惊人的一句。
凌振抬起长睫,狠狠颤了一下,喉咙里像是被堵住,说不出话。
但他这样,不需要回答,就已经让时蔓印证了猜测。
毕竟她也知道,有些事,就算在梦境里看到过,也无法避免,是注定会发生的。
“难怪,我就说我那个梦没有做完。”时蔓咧嘴笑,“原来,梦境的最后,我死了啊。”
凌振有些担忧地看着时蔓,压着瞳眸,目不转睛。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时蔓掐住他腰间的衣服。
她学聪明了,不再拧他身上那硬邦邦的腱子肉。
凌振再次哑然。
可时蔓并没有刨根问底,她的手指往后伸,整个手臂环住他的腰。
他的怀抱里充满她身上的香味,她贴在他耳边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凌振的心跳好像在这个瞬间再次停止,天旋地转。
不过,这次感觉到的不是痛彻心扉,而是浓稠的流入骨髓一般的蜂蜜。
……
短暂的依依惜别后,凌振又踏上了去各大军区宣讲当模范的路途。
时蔓则回到招生办,整理今天录取的名单。
小刘等几位同志也忙到挺晚,看着她们的工作成果,大家都很高兴。
尤其是小刘,立刻就道:“我这就把名单先邮回去。”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时蔓将她们都叫住,让她们都先回招待所休息,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
“好吧,时队长,那您也早点休息。”
“我们明天再来招生办,把最后这点工作扫了尾。”
“好,明天见。”
“……”
大家各自回去,第二天又重新聚集在招生办。
比他们来得更早的,是田锦欣。
除了时蔓,没人想到她还会出现在这儿。
“锦欣,来这么早?”时蔓看到她,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个点就来了。
时蔓拿出一份招录须知,递到她面前,“你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田锦欣迟疑着接过来,时蔓眉梢微挑,有些奇怪田锦欣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她正要问,旁边小刘却拿着录取名单道:“时队长,田锦欣她……她不在咱们的录取名单上啊,她昨天没来参加复试,就已经算弃权了……”
“……怎么还录取她啊。”小刘最后弱弱地问。
时蔓看向她,露出久违的骄纵气场,不容置疑地说道:“我给她特录,不行吗?”
田锦欣愣愣地看向时蔓,有些恍惚,大概是没料到时蔓会为了她这样。
招生办的成员,却已是一片哗然。
特录?听都没听说过,还能这样招生?
“时队长,这个好像……”小刘捏着钢笔,为难地看着时蔓,“好像招生规章上没有特录这一条。”
“所以呢?”时蔓挑挑眉稍看过去。
对方在文工团资历尚浅,第一次和时蔓共事,知道自己的级别比时蔓低了许多,并没有发言权。
但她还是咬咬嘴唇,有些紧张地提醒道:“要是团里知道了,我、我不知道怎么交代。”
“怎么不好交代?我们并没有违反规定。”时蔓伸出两个手指,“第一,复试结束的时间在下午六点。虽然田锦欣没来现场参加复试,但我在六点之前去了她家,在那里给她进行了复试,这也是一样的。”
“……第二,复试成绩由我、罗建白老师打分决定,昨天我和他都去了田锦欣的家里,并且都愿意给她通过的成绩,这也没问题。”
“既然田锦欣同学在复试截止前参加了复试,也拿到了我和罗老师给的通过,那她为什么不能被录取?”时蔓撩起眼皮,气势十足地问。
小刘忐忑地攥紧录取名单,“可她是在家里……没来招生办……”
“所以,她只是复试地点有些特殊,就算是我特录的,难道不行吗?”时蔓的反问让小刘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田锦欣却怯怯地开口了,“时首长,谢……谢谢您对我这么好。”
她弯下腰,朝时蔓深深鞠了一躬,可抬起头时,眼眶竟然通红,愧疚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您不要为难了,京北文工团……我可能还是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