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大美人——by雪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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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着小练功室里的镜子,一遍遍地磨动作。
提线木偶舞的魅力就在于模仿出木偶动作停顿与机械感的层次,这简直像为汪冬云量身打造。
因为她的腿脚有着轻微的后遗症,那翻跟头或是做复杂舞蹈动作时会影响美观的不协调感,在木偶舞里竟然成了浑然天成的奇异。
有一种她仿佛本来就是木偶的真实错觉。
曾经的缺憾成了旁人无法拥有的优点,汪冬云上手很快,渐渐连时蔓都要为她鼓掌,觉得汪冬云跳得比她在梦境里看到的舞蹈更为出彩。
就这样,两人沉浸在一段奋斗的日子里。
白天练,晚上练。
吃饭时琢磨木偶的动作、神态,连累了就躺在练功室的地板上,讨论的仍然是让这个舞蹈如何呈现得更完美。
就连晚上睡觉,也梦到自己好像成了木偶,被人牵线提着手和脚,在打好光的舞台上转着优雅的圆圈。
汪冬云好像完全忘了赵文,每天只思考着将舞蹈跳好,光是练习就精疲力尽,所以想不起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时蔓也是,她完全没关注外界,自然也不知道这期间凌振来过两回。
他听别人说她在小练功室,知道她在忙着评等考核的事儿,也就没打扰她。
除此之外,团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向时蔓道歉下放的副团长走后,他的位子空缺终于有人补上。
但值得说道的是,新来的副团长之前压根就不是搞文艺工作的,而是从炮兵团调过来的。
大伙儿都觉得稀奇,私底下吃饭时还开玩笑,打炮难道也讲节奏和音律?
......哪能啊。
说实话,这位副团长本人也很郁闷。
“你说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平时就知道打枪打炮的,怎么还让我去文工团,搞这些娘们唧唧的事儿呢?”
秦俊保提着酒去找凌振诉苦,他一万个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抓去补文工团的空缺儿。
不过他显然找错了对象,凌振从来都不擅长安慰别人。
所以,面对秦俊保的郁闷,凌振也只是坐姿端正,沉着一张脸说:“首长让你去做行政工作,没让你唱歌跳舞。”
“……那不还是得看别人唱歌跳舞吗?”秦俊保自诩男子汉,只喜欢真刀真枪,对文艺方面是真不感兴趣。
从凌振的话语里找不到安慰,但幸好凌振能陪着喝酒。
几杯闷酒下肚,秦俊保借酒浇愁,很快就醉了。
凌振明明比他喝得更多,却只像是灌了两杯水似的,脸上毫无醉意。
他单手把秦俊保提溜起来,送回文工团。
这次,他依然顺路打听了一下时蔓在哪,回答还是那句“好像在小练功室吧,没见着她”,他没什么表情地离开。
......
五天后,到了正式评定考核的日子,也是团里挑选节目到时候去参加交流演出的重要时候。
团长、几位副团长以及各队的□□们,都穿上最正式的军装,正襟危坐,进行评选。
地点还是时蔓第一次参加选拔的那个亭台,这次底下的长板凳摆得很挤,几乎文工团的所有领导和文艺兵们都来了。
可见这次的重要性。
一台演出,有不少节目,舞蹈、唱歌、曲艺等等都要有。
首长们都喜欢百花齐放的节目,要有新意、有看头的更好,最好能展现中华文化的,拥有积极向上的意义的,被选中的几率就会更大。
时蔓坐在台下,让汪冬云上去抓阄,决定大家上去表演的顺序。
汪冬云很紧张,手心里满是汗,运气也不好,居然抓到了最后一个。
原本充满信心的她一下子被打击到了。
回到时蔓身边,汪冬云闷闷地说:“怎么办蔓蔓,我们只怕是没希望了。”
“谁说的?”时蔓掀起眼皮。
汪冬云搓着手,“能出演的名额是固定的,前面的人表演得好,很容易就被定下,但越往后就越难……轮到我们最后的话,估计早就没有出演名额了。”
“别怕,我们能上去就一定能拿到名额。”时蔓从来都很自信,也不知不觉感染汪冬云。
汪冬云原本纠结忐忑的心在靠近时蔓后,好像就那么安定下来,和时蔓一起认真看着台上的演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文工团那么多人,即便是组队,也有几十个节目。
大家群策群力,发动脑筋,编排出来的节目也都多种多样。
有很精彩亮眼的,也有比较乏味的。
值得一提的是,姚文静的独舞,居然被看上了。
她的确下了一番苦功夫,其中一段跟头翻得在场所有人都惊呼的连贯程度。
听说她私下里差点摔断了腿,脚心磨出了很多血泡,但还是用纱布缠着继续练,最后都长进肉里了,还是去找卫生员才一点点取出来。
姚文静是带伤来参加考核的,翻跟头时仍然行云流水,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痛楚。
她是真能忍,也是真的化悲愤为动力,在为了提干,为了表现自己的路上狠狠奋斗着。
眼看着首长们手上的出演名额一个个给出去,汪冬云又有些坐不住了。
她不停算着,数着。
说来也是冤家路窄,江兰芳去抓阄时正好抓到倒数第二个,就在汪冬云的前面。
此时,汪冬云算出已经只剩一个出演名额,整个人都紧张得坐直。
她死死盯着江兰芳她们的表演,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台很优美娴熟的舞蹈。
一分队的舞蹈兵们本来就个个都是尖子,又是江兰芳在领舞,这段日子她们同样没有懈怠,日夜苦练磨合着队伍动作的整齐和最佳队形。
虽然不算有新意,但胜在这支舞很稳,找不出什么缺点,都是日复一日苦练技巧的表达。
团长和几位副团长商量后,点点头,宣布她们的评定考核——甲等。
一锤定音,这也就意味着参演名额都已经定下。
几乎没人能想起时蔓汪冬云她们还有一个节目。
她们准备得很低调,节目名字听上去也只是普通的舞蹈,两人一个腿脚轻微不协调,一个光漂亮却吃不得苦,所以根本不被看好。
甚至好几个评选的副团长以及□□都忘了这茬,差点起身要走。
还是秦俊保记得,他看向台下的时蔓,那个贪慕虚荣的漂亮女人。
她的确有着别具一格的美丽,坐在清一色绿军装的女兵中间,也会让人扫过去就一眼看到。
但秦俊保还是为凌振不值,一个女人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反而是自私、骄纵、懒散这些缺点,会让日子变得很糟心。
秦俊保摇摇头,听到身旁团长张志新也在叹息。
不过张志新遗憾的是另一件事。
“汪冬云这孩子,我知道,她从小就跳舞,很有天赋和基础的,可惜就是受过伤,留了后遗症。”
“唉,可惜了。”
张志新没什么期待,充满惋惜地说道:“最后一队上来吧。”
大伙儿都已经闻到食堂的饭菜香了,赶紧弄完好吃饭。
第19章 入v爆更5万字
听到张团长叫她们上去,汪冬云更紧张了。
幸好这个时候,时蔓牵住了她的掌心。
汪冬云的忐忑感受到时蔓温度的一刹那烟消云散。
尽管很失落,很挫败,很遗憾已经不剩下参选名额。
但时蔓告诉她,“至少不辜负我们付出的努力。”
就是这句话,像湿热潮暗的谷底忽然裂进来一束光,汪冬云迈向亭台的步伐忽然变得坚定。
时蔓说得对,无论怎样,至少不辜负,要让全场都看看她们精心准备的舞蹈有多么美丽。
汪冬云抬头挺胸,在台上散发出与往日不同的气质。
当音乐响起,所有人不约而同皱起眉。
……木偶戏?她们舞蹈队的怎么来演木偶戏。
但很快又发现,这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木偶戏,而是一支舞蹈。
木偶舞。
时蔓和汪冬云配合得很默契,时蔓手里拿着线,汪冬云则扮演着她手里牵线木偶的角色,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张弛有度的动作,别具一格的韵律,一切都带来着强烈的奇特的视觉冲击。
没人见过这样的舞蹈。
不再讲究身体的柔顺纤弱,而是充满线条与力量感的表达。
台下都怔怔望着汪冬云和时蔓,不可思议。
曲艺队有几位女兵恰好在半个钟头前表演了提线木偶戏,也算精彩,差点就拿到了甲等入选。
但此时,她们都不由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木偶,被震撼到的心情极其复杂。
木偶……居然还可以用真正的人来表演,还能那么有美感,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一曲舞毕,汪冬云站在台上,望着底下人们的表情,她不禁热泪盈眶。
她知道自己做到了。
无论结果如何,她至少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汪冬云也能站在台上带来最精彩的舞蹈。
汪冬云忍不住擦眼泪,呜呜咽咽,当场痛哭。
时蔓比她镇静许多,递给汪冬云一方花格手帕。
团长张志新到这时候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情不自禁鼓掌表扬,“冬云同志,跳得太好了,相信刚刚差点以为你是真正的木偶的人,不止我一个吧。”
秦俊保在一旁点头应声,他见不得女孩子哭,于是补充,“不过现在哭起来就不像了。”
这话让汪冬云顿时止住眼泪,她对这个舞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常常把自己代入木偶,不能接受别人说她“不像木偶”。
见汪冬云不哭了,张志新又笑了笑,忍不住激动心思,话也多了起来,重点评价道:“你们这个舞蹈很漂亮,也很有寓意。”
谁都知道,木偶戏在华国历史悠久,已经流传了上千年。
而现在,这支木偶舞不仅是创新,也表达了对传统文化的尊重。
还有比这更好的节目吗?没有!
不仅是团长张志新,其他几位副团长还有□□们,也都纷纷从震撼的表演里缓过神,表情都很统一,像发掘到什么宝藏似的,盯着台上的时蔓和汪冬云。
汪冬云是个哭包,看到领导们的认可,鼻尖就又泛酸想哭,能看出来她到底付出了多少艰辛努力。
但时蔓却很直接,你们再表扬再夸奖也没用,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所以她毫无遮拦地问:“团长,那我和冬云的这个节目可以去参加交流演出吗?”
能。当然能。
张志新差点脱口而出答应,但很快就想起,参演名额在这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
底下也忽然骚动起来,大家一时都没了吃饭的心情,只想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
本来拿了甲等,确定可以交流演出的文艺兵们都紧张起来,平心而论,她们都知道自己的节目比不过时蔓她们这个,但又害怕因此被剥夺了演出机会。
而更大部分的文艺兵虽然没被选上,却都很喜欢看这样的场面,比看戏看演出都还要精彩。
时蔓的确给首长们出了个难题。
汪冬云本来没想这个,但时蔓这一问,让她也跟着期待起来。
交流演出啊,那是多好的机会,怎样的舞台……汪冬云一直都深深盼望着。
台下,最担惊受怕的要数姚文静和江兰芳等人。
她们都是舞蹈节目,属于同一大类,如果领导们要反悔,裁撤节目的话,最有可能就是将她们其中一个换掉。
姚文静坐立难安,简直恨透了时蔓。
她不愿承认是自己技不如人,只觉得是时蔓和汪冬云坏了自己的好事,让自己这么多天流的血、吃过的苦都成了白费!
江兰芳则比姚文静深沉许多,在领导们都沉思的时候,她作为舞蹈队一分队队长,忽然站起来问。
“蔓蔓,冬云,你们什么时候会这样的舞啊?从哪里学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她这一问,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几位正准备商议的团长和副团长们也都看过来,目光集中在时蔓和汪冬云身上。
时蔓眉头稍皱,江兰芳这话实在不对味儿,她悄悄在身后扯扯汪冬云的衣角,示意汪冬云说。
两人早就事先商量好了说辞,汪冬云收到时蔓授意,就主动站出来说道:“没找谁学,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汪冬云半蹲下来,揉着自己的脚踝,垂下脸可怜道:“我的腿脚不太方便翻跟头,跳不出好的舞蹈效果,忽然有天,我看到曲艺队的同志在排练木偶戏,就想到了这个。”
“没想到试着编出来的动作特别适合我。”
“蔓蔓也说跳这个会很漂亮,所以和我一起组队,排了这个舞。”
汪冬云软乎乎地说完,众人都唏嘘不已。
不得不说,她也是因祸得福了。
其他人来,都肯定跳不出她这样的效果,因为只有汪冬云的腿脚不协调,所以扮演木偶时才有那种卡顿、缓慢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