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大美人——by雪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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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的宣传力度和影响力是惊人的。
他们昨天从医院出来,在国营招待所里待了一晚,打算乘今天的早班车去安县,没想到在车站就被人认出来了。
“你们……你们就是报纸上的凌团长和时蔓同志吧?!”
“肯定是你们没错,比报纸上还要好看呢!难怪我闺女说那报纸上的照片剪下来能当明星海报了!”
“感谢你们呐!你们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我们秦陕省的人贩子太多了啊!这次抓得好!抓得太好了!”
“……”
安县的班车还要等一个钟头才出发,大家就都团团围住时蔓和凌振两人,表达着他们的感谢和喜欢。
自从这个最大的人贩子团伙落网后,大家睡得香了,也不再天天担心自家孩子出门会有什么危险。
即便还有些小鱼小虾的人贩子,谅他们也不敢在最近这种时候出来犯傻。
围着的人渐渐越来越多,一些当地人听闻时蔓她们在汽车站,竟然都赶过来。
有送花的,有送鸡蛋的,还有送当地特产的。
时蔓当然都没要,她摆手全拒绝了。
可乡亲们盛情难却,那些摘下来的鲜花等等,还是都堆在了她怀里。
“真的要谢谢你啊。”
“我家儿子……这几天被警察送回家了,我还跟做梦一样。”
“那些人贩子真是杀千刀的,幸好我女儿还没被卖出去。你们真是我家的大恩人,我得带我女儿过来跪下来给你们磕几个响头。”
“幸好我家就在这附近,不然我哪有这个机会当面来感谢你们。”
其中有好些家里被拐卖了儿女的,都眼泪汪汪跑来,恨不得把心肺都掏出来以表感谢。
时蔓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原来帮助了那么多人。
这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但凌振肯定有,时蔓记得梦境里他出过一次任务,不少感谢的人都跑到家门口来,也是眼前这个样子。
那时候她不理解,但现在,她好像终于明白凌振不求报酬做一些事的原因。
原来,她是会发自内心为这些人感到开心、幸福的。
……
汽笛声响起,终于到了班车启动,要出发的时候。
时蔓松了一口气,看向窗外那些依依不舍挥别的人们,她露出真挚祝福的微笑。
等到汽车开出省城,一路往安县颠簸而去,时蔓打了个哈欠,头靠在凌振宽阔的肩膀上,很舒服,像枕头一样,而且有大片的地方可以靠。
她闭上眼,找出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渐渐入睡。
凌振紧绷着后背,感受到脖颈处扫过的她羽毛般的长睫毛,握住拳头,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汽车在颤动,她的眼睫毛在颤动。
他的心也是。
车上的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在秦陕省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回了京北军区。
文工团众人没多久同样拿到了秦陕省报,不可思议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怎么蔓蔓姐去学个梆子戏,还能学成全国英雄?!”
“居然上了省报,还是头版头条!我什么时候能像蔓蔓姐这样,当一回英雄啊!”
“蔓蔓姐照的这张相片真好看。”
“是啊,和凌团长在一块儿,也太般配了!简直像画里的两个神仙。”
“这里面的经历好吓人啊,蔓蔓姐聪明又胆大,太厉害了。”
“对!得向蔓蔓姐学习!”
“……”
文工团的大伙儿都羡慕又崇拜,很快在内部形成了向时蔓同志学习的热潮。
汪冬云见到谁都星星眼,一脸自豪地说起时蔓的事儿。
崔霞哼着时蔓的歌,还请着创作队帮忙修改歌词,将这次的人贩子事件谱写进去。
一分队其他的姐妹也都围绕这歌进行编舞。
钢琴队的队员们主动伴奏。
唯独不愿意参加的就是江兰芳。
她在家里千方百计终于想尽办法调来钢琴队,趁着时蔓不在的这段时间笼络人心,却没料到时蔓的消息一传回来,钢琴队的其他队员们就将她抛到了脑后。
江兰芳气得牙痒痒,怎么时蔓就能运气那么好,出尽了风头,去学个梆子戏都能意外捣毁人贩子团伙。
她嫉妒得不行,可表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
时蔓现在是英雄,是文工团的骄傲。她能说什么?说什么那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她就只能谎称手疼,不参与大家的演奏。
这也是她唯一能坚持的事情了。
……
说回时蔓这边。
班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安县。
县城不比省城,远没有那么繁华热闹。
除了车站门口几步路贴着砖,不远处就全成了黄泥地。
有个零落的小摊,上面摆着些针头线脑等玩意儿,就那么两样,单调普通。
时蔓走过去,先打听了县城里唯一的招待所在哪,过去放下行李,就迫不及待按着那地址找过去。
安县比她们学梆子戏的县城还要小,统共就三条巷子。
地址上写着的“二条巷”就是中间那条。
走进去,街巷狭窄昏暗,铺着的砖地大多数已经坑洼破烂,露出缺一角儿的泥沙来,要小心翼翼地走,才不至于踩进坑里崴了脚。
巷口的车铃声悠悠响过,时蔓看向凌振,他的表情平静从容,倒像她才是来寻亲的那一个,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她上前敲那扇斑驳的木门,“你好,有人在吗?”
“诶,来了。”里面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门开了,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拄拐杖,费力地睁着眼,“你们找谁啊?”
“婆婆,这里是罗家吗?”时蔓弯腰问。
“罗?”老婆婆摆手,“我儿子姓蒋!”
“那您认识一个叫罗成的吗?”
“不认识。”老婆婆摇头,“小姑娘,你找错地方了。”
时蔓奇怪地看向手里的纸条,再对了一下门牌号,“安县二条巷192号,没错呀。”
老婆婆身后,出来一个系着头巾穿白褂子的男人,他打量着门口,走过来问老婆婆,“妈,怎么了?”
“找错门了。”老婆婆回过身,扒拉着门想要关上。
“等一下。”时蔓连忙挡了一下,不死心地问道,“这位大哥,您认识一个叫罗成的人吗?”
“罗成?”男人皱眉想了想,“不认识。”
时蔓眸光紧紧盯着他,“那、那您一家是一直就住在这里吗?”
“不是啊。”男人掰出手指头算了下,“我们大概十年前搬过来的。”
时蔓一喜,“那个罗成应该就是以前住在这儿的,您不认识吗?”
“不对吧。”男人一拍脑袋想起来,“我是从一个姓‘李’的男人手里买的这套房子,他不姓罗啊。”
“姓李?”时蔓皱起眉,也顾不上了,“那您知道他去哪了吗?我再去找他打听打听。”
“他去北方了。”男人耸耸肩,“我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时蔓微怔,眸子颤了颤,无助地看向凌振。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吗?
时蔓不甘心,拉着凌振往外面走了两步,忽然想到,“我们可以继续查,这房子的地址总归是你父亲罗成当时留下来的,这么多年,他肯定也一直在找你。我们去安县的派出所再问问。”
凌振微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但时蔓不由分说已经将他拽到了派出所这儿。
二条巷的居民们都登记在册,凌振和时蔓的身份摆在那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还是上了报纸的英雄。
所以警察们没什么好怀疑的,当场将给他们把户籍资料调出来帮忙。
不仅如此,还叫来房屋登记处的人,把二条巷192号的房子历年来房屋经手的情况都查了一遍。
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查到一个叫罗成的人,曾经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但这家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变卖了这套房子。
当时在房屋登记处也有资料备案,只不过年月久远,那时候的资料保存都不太完善。
所以最后工作人员也只能从灰扑扑的档案室里走出来,呛了口,无奈摇头说抱歉。
时蔓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但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只要又继续请警察帮忙。
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房屋也经了好几手,这事的确不好查。
时蔓又想,可以去问街坊邻居啊。
只不过安县这二十几年的变化很大,许多居民搬了又走,警察们帮忙也花了好几天才找到线索。
时蔓和凌振重新来派出所的时候,听到警察们说有线索了,她难掩激动。
可接下来,警察却告诉了她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
“我们找到一个罗成的老邻居,他说,罗成有一对儿女,但都没有被拐卖,已经长大成人了。”
“这是他们现在的住址。”
时蔓和凌振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里的意外。
看来这趟“寻爹之路”,注定一波三折。
第84章 2500营养液加更
即便是这样,时蔓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来都来了,都打听到这儿了,地址都打听了,那当然得去看看。
她们拿到的地址也在安县,只不过不在县城范围内,而是到了乡下。
所幸离得不远,坐驴车只有一个钟头就能到。
罗家两兄妹都已经长大成人,而且都成了家。
但兄妹俩感情好,房子也是一墙之隔。
时蔓她们找到他们两家院子的时候,正好两家在一块吃饭。
“你们好,请问这里是罗家吗?”时蔓在竹篱笆外,打量着这家人。
“是,你们找谁?”对方很快应答,有人放下碗走过来,也同样打量着时蔓和凌振。
不过时蔓长得漂亮,凌振长得俊朗,两人站一块儿真跟神仙眷侣似的,没人会怀疑她们有坏心思,态度也就格外好些。
时蔓还没说明来意,就被他们请进了院子里。
她环顾一圈,没觉得在场有任何一人和凌振有相似之处。
不过,她还是再一次满怀希望地问道:“请问罗成先生在吗?”
“你找我爹?”那个把时蔓她们迎进来的方脸络腮胡汉子有些意外。
另一个和他一样皮肤黢黑的女人眼神暗下来,夹菜的劲头都没了,垂下头说:“我们爹已经……不在了。”
时蔓呼吸凝滞,其实她之前就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可听到他们直接说出来,她还是有些难过。
为凌振感到可惜,因为他都没有见过他的父亲。
时蔓曾经问他,还记不记得他爹的样子,凌振的回答当然是不记得。
要不,他也不会把人贩子一直当成抛下他的父亲。
所以到了这里,时蔓就忍不住为凌振问:“那请问……你们有他的相片吗?”
方脸汉子也就是罗成的儿子罗江徳挠挠脖子,“没有,拍相片多金贵啊,我爹哪会拍那玩意儿。”
时蔓遗憾地叹口气,被身边的罗江梅问道:“对了,你们到底是干啥的啊?”
“我们是来寻亲的。”时蔓指向凌振,“他是你们家被拐走多年的那个孩子。”
“什么孩子?”
“我们家没人被拐啊。”
罗江徳、罗江梅兄妹俩面面相觑,都看向对方,总算勉强找回一丝肯定。
不然的话看时蔓的语气那么笃定认真,他们都以为是自己记忆出问题了。
可时蔓更加肯定自己的线索没问题,她们刚从省城的警局那儿收到的地址,绝对不会错。
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古玉。
从二狗子那儿把这个拿回来,凌振就一直将古玉放在她这儿。
“你们见过这个吗?”时蔓直接问胡氏兄妹。
罗江梅一眼就笃定地摇头,“没见过。”她们家三代贫农,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东西。
罗江德也点点脑袋赞成妹妹的判断,“我们确实没见过这个。”
时蔓很遗憾地垂下视线,望着手里的古玉,“那好吧。”
她只能将它重新收回口袋,却忽然听到罗江德说:“等等……”
他又皱起眉,紧紧盯着那块玉,好像想从什么之中揪出一缕回忆。
“我好像……见过!”罗江徳渐渐回想起一点什么来,声音变得激动,“我想起来了!我曾见过有人拿着这块东西,交给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