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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工团的大美人——by雪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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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吧。”王春花板着脸孔走到餐厅,把饭盒放下。
  她自己已经吃过了,所以转身就往楼上走。
  几个孩子震惊过后,注意力还是主要在吃的上面,都饿虎扑食冲过去,也顾不上比较食堂的饭菜比不上王春花做的了,都饿得嗷嗷的,吃饭很快。
  李广元是最后才回过神的,在王春花的背影即将进门消失的时候。
  那、那是他媳妇儿?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底浮出一缕久违的炽热和惊艳,咽了下口水,喉结滚了滚。
  李广元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王春花,她皮肤还像娇嫩的花瓣儿,也白,是十里八村最水灵的姑娘。
  那时候他刚考上军校,来部队之前父母非要给他找个媳妇儿,他见了王春花后就告诉父母,“就她了。”
  新婚没两天,他就走了,还很舍不得她,刚来部队每天躲在被窝里想她。
  后来,他一两年只回去一次,待十几天。
  她报来的信总是怀上了,生了,孩子怎么样了之类的话,他关于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到最后,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也是把她和孩子们接来后朝夕相处,才发现她有那么多的小毛病。
  邋遢、粗俗、嘴碎、爱贪小便宜等等……
  他受不了这样子的她,但也没想过像有些人那样抛弃农村原配,他只是想改造她,让她变成知书达理的温柔贤妻。
  可她让他一次次失望,最后也就彻底没了耐心,见到她做了错事就想训斥她,毫不留情。
  李广元常常想,念在曾经第一眼就喜欢她的情分在,所以才咬牙坚持和她过了这么些年。
  昨天是他被她气得最重的一天。
  本来想着今天等她回来,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她。
  但看到她忽然换了个人,李广元勾起往日回忆,搓搓手上楼,声音也不由变得温和。
  “春花,你这是……”
  “我忙着呢。”王春花把包放好,又下楼去。
  李广元跟在她后边,一直打量着她。
  王春花进了厨房,拿出一根黄瓜,切成小小的薄片,装在碗里。
  “黄瓜切这么薄干嘛?”李广元注意到,皱眉说,“我喜欢吃厚的。”
  王春花讶异地看他一眼,“这又不是给你吃的。我要用它来敷脸。”
  “什么?”李广元目光震怒,“不是吃的?敷脸上?!你这是浪费食物你知道吗?!还有,你跟我说话这是什么语气?以前教你的柔顺你都忘了?你现在跟着时蔓到底学了些什么,你看看你像话吗?”
  “我敷完还能给鸡吃,谁说浪费了?”王春花端起碗就往楼上走,头也不回,心里还在想时蔓。
  她记得时蔓说过,要把脸上洗干净,睡觉前敷才有效果。
  还有,听时蔓的话真舒坦,能把李广元气成这个样子,她以前受的那些委屈好像一下子消散不少。
  至于李广元,在后面气得直拍桌子,大声训斥,“王春花!你给我站住!”
  王春花才不听,她大步上楼。
  时蔓说得对,什么都顺着男人只会让自己难受,她们女人也有自己的一片天!
  ……
  最后,这场交锋以李广元抱着被子睡到隔壁房间,并且威胁王春花说要跟她分房睡而告终。
  王春花早就嫌李广元睡觉呼噜响了,她现在一个人睡一张大床,别提多舒服。
  再说,她还惦记着时蔓说要给她介绍工作的事儿。
  王春花想,只要她也能挣钱,那在家里腰杆就能彻底硬起来,才不担心李广元怎么她。
  第二天一醒来,王春花就兴冲冲地想去找时蔓,跟她报告这个喜讯。
  可等到出了院子她才想起来,哦,时蔓今儿去文工团上班了。
  不过,时蔓还有别的喜讯。
  她一到文工团,就被好多人围上来说恭喜。
  时蔓整个人都有些懵,钢琴队好几个姐妹过来拍她的肩膀,挤眉弄眼道:“蔓蔓姐,以后要多多照顾我们啊。”
  她还莫名其妙的,就被叫到了团长张志新的办公室。
  他笑眯眯地说道:“时蔓同志,组织上决定开展对你升任器乐队队长的审查,如果通过,你以后就是咱器乐队的队长了。”
  时蔓惊愕地睁大眼,这消息来得突然,她都还没消化,又见团长张志新递过来一封电报,“这个也是给你的。”
  “这是?”时蔓犹豫着接过。
  “你家凌振来的。”张志新笑了笑。
  “真的?”时蔓眼睛顿时亮起来,忙打开。
  凌振还没回家,但拍了电报送到文工团。
  所以时蔓日夜记挂着他的这件事,也总算有了回音。
  她打开一看,是凌振简略说了下这几天的情况。
  因为担心寄信太慢,怕她担心,所以干脆多花点钱拍电报。
  他这次辗转奔波,跟着部队的线索去了东北,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场。
  但后来,又有了新的线索,他又跟着追踪了两天。
  说到最后,他终于说出时蔓最想看到的那句话——
  我的父亲找到了
  很巧你去他家表演过
  时蔓看到电报上这两行字,心里的弦绷紧,眼皮子直跳往下看。
  她脑海里浮现出的名字果然和电报上凌振的最后那行字对上。
  正是……
  蒲大首长
 
 
第88章 
  蒲大首长跟凌振是在遥远的东北重逢的。
  两人都追踪线索而去,到最后确认对方就是自己的儿子/父亲,在部队的帮助下终于见面。
  其实,他们曾经见过的。
  一次是凌振吃醋,去蒲大首长家堵时蔓。
  蒲大首长在自家阳台上看到凌振,心里没有因为他来堵门而不喜,反而觉得和他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看到凌振那一身板正的军装让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另一次是时蔓和凌振结婚摆酒席的除夕,蒲大首长受邀和女儿蒲衫月一起去吃喜酒。
  他见到两位新人站在一起,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心中也不由开始唏嘘。
  那时候,蒲大首长在想,如果他的儿子还在,也正是凌振这个年纪,说不定也正要娶妻生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多希望能端起酒杯,在儿子的喜酒上说几句话。
  这是蒲大首长的遗憾,为了不那么难受,他把想说的话都在凌振的酒席上说了出来。
  没想到,没想到啊……
  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没有留下遗憾,那就是他儿子结婚的喜酒啊。
  血脉相连,即便不知道,冥冥之中也有羁绊。
  蒲大首长性格刚强,喜怒不形于色,极少露出脸上的情绪来。
  可今天,他看到凌振第一眼,竟然当着许多人的面,潸然泪下。
  凌振站在他对面,抿着唇,见到蒲大首长的眼泪有些不知所措地蜷缩手指,贴近自己军裤的裤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在狼群里这么多年,两辈子加起来和时蔓生活的日子也不少,可凌振还是不懂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更没经历过“家人”这个词,要如何相处说话。
  最后,还是蒲大首长一把将他抱紧,拍着他的后背,涕泪横流,“儿啊,你受苦了……受苦了……是爸对不起你!”
  凌振缓缓抬起手,想起自己以前抱着时蔓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反手抱住他的后背,那时候他觉得很开心,于是也就反手抱紧蒲大首长。
  这是他的父亲,多么陌生又新鲜的称呼。
  即便还不适应,但凌振心里有一个横冒出来的念头,他得让父亲开心。
  像以前拼死守护狼群那样,凌振一直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现在,他守护的对象除了时蔓,他的兄弟们之外,又多了几个人。
  ……那是他的家人。
  而蒲大首长内心,也是同样的想法。
  从今以后,就是豁出去他这条老命,也要给儿子最好的一切,来弥补这些年的错失!
  -
  父子俩在遥远的东北平原重逢,还要处理一下后续的事,再坐两天火车回京北城。
  前前后后加起来,时蔓还得等好几天。
  蒲衫月知道消息,已经激动地跑来文工团找时蔓,一口一个嫂子,时蔓的耳朵还没被她叫出茧子来,她反倒先把自己叫得快幸福到晕过去。
  “嫂子!蔓蔓姐!你是我真嫂子!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嫂子!你居然是我们家的人!”
  “太好了呜呜呜,这说出去得羡慕死我那帮同学了!”
  以前,蒲衫月就多么希望时蔓嫁给自己哥哥蒲永言,不为别的,就是想天天能和时蔓住在一个家,能和时蔓说更多的话。
  她满眼小星星地看着时蔓,“对了嫂子,咱妈也很开心,叫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时蔓揉揉蒲衫月的头,抱歉地说:“我不是快升任器乐队队长了吗?这几天是真忙不过来,去不了,等凌振回来,再一块团聚吧。”
  何况,凌振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需要静养,时蔓也不太想去打扰。
  蒲衫月遗憾地撅着嘴,最后和时蔓拉勾勾确定,“那等我哥回来那天,你一定要来哦。”
  “一定。”时蔓点头,总算送走了这个小吵包。
  可还没缓口气,忽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时队长,不好了!有个农村妇女坐在咱文工团的门口,拿着瓶农|药说要喝了死在这里呢!”
  “怎么回事?”时蔓赶紧起身和人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听才知道,那农村妇女说自己女儿在文工团器乐队,进了文工团就不管她农村老家一家人的死活。
  现在她们没吃没穿,实在没法活了,只能来死在这儿。
  “她女儿是器乐队的哪个?”
  “她不肯说,说要等领导来了再说。”
  “通知张团长了吗?”
  “张团长说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算是对你升任器乐队队长的考验。”
  “……知道了。”时蔓扶额,已经走到文工团的大门口,远远看到那儿围了一群人,都在看热闹。
  “都散了,忙你们的事去!”时蔓走过去,拨开人群,先将大家驱散。
  这人嘛,看热闹的越多就闹得越凶。
  要是没什么人看着,反而就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果然,等大家都走开了,刚刚还在嚎啕大哭的农村妇女忽然就停了下来。
  带时蔓过来的男兵蹲下来说:“这位大婶儿,你不是要见我们领导吗?这位就是领导。”
  农村妇女抬头看了下时蔓,不信地撇开嘴,“她这么年轻漂亮,能是领导?你们就唬我吧!”
  “大婶儿,她真是领导!马上就要当我们器乐队的队长了。”男兵急得脚趾头都弯了,却不知道该如何证明。
  的确,时蔓还那么年轻,长得又漂亮,皮肤水嫩白皙,像刚开的俏生生的花儿,很难相信她很快就要当上这么大的领导。
  器乐队底下百号人,都归她一个人管。
  就连文艺兵们都有些不敢想,就别说这农村妇女不愿意相信了。
  她手一摆,别过身,“赶紧让你们真正的领导来见我。”
  男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时蔓拦停,“你先走吧,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好吧,时队长,你小心点。”军令如山,男兵只好离开。
  时蔓则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位农村来的大婶儿,她穿着农村常见的褂子,一双鞋灰扑扑的,但并不旧,明显刚做没多久,裤子也没什么补巴,就是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她不爱洗头。
  “……”时蔓总觉得这大婶儿的脸型和眼睛都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她只好弯腰问:“大婶儿,你闺女到底是文工团的谁啊?我先把她叫出来?”
  大婶儿觑时蔓一眼,“你叫她?能把她叫出来?她早就翻脸不认人了!不认我这个娘了!也不要我们这个家了!”
  大婶儿说着说着,一拍大腿,悲从中来,正想抹几滴眼泪掉掉,又发现周围只有时蔓一个人,眼泪便收了回去,坐直身子道:“叫她没用,你把你们领导叫出来再说!”
  “大婶儿,我说了我就是领导,你怎么不信我呢?”时蔓指指远去的那行人,“你看我让她们散了就散了,我说话这么管用,难道我不是领导?”
  大婶儿意动地看看她,“真的?”
  “当然。”时蔓伸手道,“你先把农|药给我,然后我们慢慢说?”
  大婶儿抱紧农|药瓶子。
  时蔓看了眼天色,“这样,你跟我去食堂吧,一边吃一边说。哭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我们机关食堂的梅菜扣肉很好吃,我给你点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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