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大美人——by雪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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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将这个想法掐灭,回去后告诉时蔓。
“你如果要去京南城,我陪你。”
时蔓先是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惊喜地看着他,“凌振,你终于想通了?”
“嗯。”凌振低下头,牵起她的手,为之前自己的执拗而道歉。
“可是,你怎么能去京南城呢?”时蔓高兴过后,又反应过来,凌振的军事任务重,只怕想要长期去京南城并不容易。
“首长会同意吗?咱爸也不好为你说话吧。”时蔓直接问出来。
要不是亲生儿子还好,蒲大首长还能坦坦荡荡说几句话好话。
可现在他反而不好说什么,免得有“走后门”的嫌疑。
就是时蔓这个推荐的事儿,公公也主动避嫌,免得别人说他为儿媳妇打招呼,别人都去不成,只有时蔓有靠山,能去念工农兵大学。
凌振抿紧唇,很难回答时蔓的这个问题。
他只能缓了缓,沉声说到时候再看。
而事实上,就算时蔓没想过要靠公公婆婆的人情关系来给自己竞争这个名额,也有人会用最大的恶意来这么揣测她。
这张良俊就是其中的一个。
自从上次领物资的事情发生,张良俊被团长提溜到办公室好一通责骂后,时蔓就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拒绝器乐队领物资的事情明明也说得过去,却还是被团长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他彻底意识到,时蔓的背景远超于他,想用普通的办法让时蔓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没有人知道张良俊对学习的渴望,也不明白他有多想去上工农兵大学。
那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一辈子的追求,死而无憾的事情。
所以,这根刺越埋越深,已经到了他做梦都会惊醒,浮现起时蔓的脸,然后捏紧拳头暗暗垂下眼睛盯着黑暗深处发呆的地步。
张良俊知道,他必须得尽快想办法,解除他的这块心病。
这个大学,一定得是他张良俊去上!
……
张良俊偷偷摸摸把团里报名的干部都打听清楚了,他早就估计过,时蔓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也是最难对付的那一个。
不过只要他足够耐心,足够眼尖,那就有机会找到时蔓的把柄!
这不,他经过仔细留意,就发现时蔓在没事的时候会带着一群器乐队的小姑娘看书,她们坐在空的排练室里,几人挤在一块看一本,或者在交头接耳地讨论。
看书不要紧,可她们看的书那都是什么?
张良俊看到的第一眼就气血上涌,直接踢开门闯进去。
“好啊,你们居然躲在这里,看这种书?!”张良俊看向人群中央,“时蔓,你带的好头!”
“怎么了?”时蔓放下书,皱起眉,“张处长,你就这么进来打扰我们,是不是不太礼貌?”
“礼貌?你觉得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张良俊指着她们手上的书,抢过来指着封皮,“看这种书的都是臭老九!时蔓,你这个队长怎么当的?”
张良俊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嚷嚷。
他既高兴自己抓到了时蔓这么严重的把柄,也暗自心惊咋舌,时蔓的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公然带大家看这些书。
时蔓一挑眉,“我这队长当的不挺好吗?还带着大家学习呢。”
器乐队不少人都看向时蔓,表情有些忐忑。
时蔓眼神镇定,视线扫过去,安慰大家不必慌张。
她有这个底气,知道她这样做是完全没问题的。
中央已经有了新的号召,提倡大家多学习知识。
看这些书会被打成臭老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但是张良俊可能并不知道,因为文件精神还没有彻底下达到这一级。
时蔓也是靠自己打听来的。
虽然不托关系,但从公公婆婆或是父母嘴里问到这样的讯息并没问题。
看着张良俊气愤的脸,时蔓挑起眉,“张处长,你要不和我打个赌?如果我看这些书会被领导们表扬,那你就退出推荐名额的竞争,不然的话就我退出。”
张良俊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很惊讶的看着时蔓,“你确定??我可告诉你,领导们别说表扬你,他们根本都不可能同意你看这样的书!你输定了!”
时蔓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愿赌服输,你不信就算了。”
张良俊打量着时蔓,神色犹疑,觉得时蔓肯定在搞什么鬼。
他想了想,忽然伸手抢过其中一个女兵手上的书,“我知道了,你别想支开我销毁证据,我现在就拿着这个去找领导。”
时蔓很镇静地看着他,“随你去吧。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张良俊脚步一顿,随后飞快离开。
器乐队的女孩子们都更加不安了,等张良俊走远,他们都为围到身边,着急地说,“蔓蔓姐这下怎么办啊?”
“要不我们去拦住他,跟他说说好话吧?”
“蔓蔓姐你别意气用事,为了我们不至于的。”
尽管时蔓提前跟她们说过学这个书没关系,但她们看刚刚张良俊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是有些担心。
时蔓一再安慰,但更多的话涉及她梦境的秘密,不好再说。
她也是为了大家好,因为这一次的推荐名额有限,但想去上工农兵大学的战士们还是挺多的。
她不可能把推荐名额给所有人,就只好想出了这个办法。
因为知道很快就会恢复高考,就算他们拿不到这个推荐名额,但如果准备充分的话,也可以通过参加高考上大学这样的途径来达成心愿。
身为器乐队的队长,时蔓不希望她手底下有任何人像梦境里的她一样,因为上不成大学而自卑失落。
所以尽可能地帮助大家,她自己也跟着一块复习,做两手准备。
这边,张良俊却自认为抓到了时蔓的把柄,他气冲冲跑到团部办公室,直接到了团长张志新的办公桌前,理直气壮说道:“团长,您快去看看吧!时蔓犯大错误了!您快管管她!”
第93章
张良俊气势汹汹,自以为抓住了时蔓最重要的把柄。
既然她敢跟他赌,那好,那就赌吧。
到时候她输了,退出推荐名额的竞争,那他不就能稳上工农兵大学呢?
张良俊到了张志新面前,颇有些暗自得意地告诉张志新这件事。
没想到刚把来龙去脉说完,张志新就眼睛一瞪,大声呵斥了他两个字,“胡闹!”
张良俊心肝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团长要这样骂他。
张志新敲了敲桌子,指着桌上的文件道:“我早就让你好好学习上头的文件精神,可你你不听,心思全都飞到别的地方,现在倒好,反而搬弄起别人的是非。”
张良俊脸色微沉,更加忐忑起来,不太知道团长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张志新直接把文件翻开,往张良俊面前一扔,“行了,你自己看去吧。”
张志新的语气很不耐烦,鼻音极重,张良俊有些傻眼,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以前这样的检举在团里,可是很欢迎的。
团长绝对不会这个态度,而且不说奖励,也至少会大力表扬他。
怎么现在反而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呢?怪吓人的。
……张良俊忐忑地伸出手,拿起那份文件看起来。
结果才看了两眼,他的瞳眸就不自觉的放大,这这这……怎么会呢?
文件很厚,读起来都要很久,所以张良俊每次学文件的时候都会走神,根本没用心。
现在,被张志新翻到一半的文件上,那八个大字是那样的鲜红扎眼——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而下面的小字,则解释着以前政策上的一些变动。
比如哪些书曾经是不能看的,现在却提倡大家看。
比如以前让大家避若蛇蝎的某些知识,现在却希望大家主动汲取,成为国家的新一代人才。
这些铅字钻进张良俊的眼睛里,好像一闪一闪,化成金星,晃得张良俊头晕。
他忽然想起时蔓跟他打的那个赌,两腿颤颤。
不知道能否收回之前说的话,他可不能赌啊!他怎么能放弃竞争推荐名额呢?
时蔓真的太狡猾了,难怪她那么有恃无恐,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吧!
张志新看到张良俊的脸色忽然成了猪肝色,难看得要命,也就知道张良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只是没想到上次就敲打过他了,却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张志新脸色稍沉,背着手皱眉道:“行了,既然你已经多荒唐了,就赶紧去跟时蔓道个歉吧,人家好好学习还要被你检举,真是有苦都不知道去哪说去。”
“团长,是我、我搞错了,不过时蔓既然想上工农兵大学,那她思想境界肯定高,相信不会跟我计较这种事的。”张良俊嘿嘿一笑,已经先替时蔓原谅了自己。
张志新没好气地剜他一眼,冷哼道:“我看看是你的思想境界远远不行呐。你想上工农兵大学那得自个人好好表现啊,总是一双眼睛盯着别人算怎么回事?”
“……最近团里事情本来就多,我还被你三天两头来烦,你后勤处难道就这么闲?”张志新质问。
张良俊脑门子的汗都出来了,他用袖子擦了擦,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张志新却先他一步开口道:“算了,我看你这个后勤处长的工作做得也不怎么到位,这两天你就在家里闭门思过吧。后勤处的工作你暂时不用管了,我看你心思反正完全不在工作上面。”
张良俊一听,脸色顿时惨白,腿肚子发软抽筋。
团长这是什么意思?要停他的职?
“团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你不能撤了我啊……”张良俊语气一下软了,低声下气求着。
“没门,我看不给你来点实际措施,你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
张志新板着脸,训斥他几句,不由分说把他赶了出来。
张良俊跌跌撞撞走出张团长办公室的门,被外面的风一吹,打在汗湿的后背,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他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不由悲从中来。
怎么折腾了这么一圈,别说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了,他连自己原来的工作可能都保不住了?
……
张良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他在外面晃荡很久,脑袋是空的,直到天色快黑了才回到家属楼。
可今天家里也格外冷清,妻子还没回家,桌上一粒米都没有,厨房里也冷锅冷灶,十分萧条。
甚至让他感觉更冷,更彷徨。
他站在客厅里发着呆,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门锁转动。
他连忙回头,看到妻子开门回来,一手打开墙壁上的灯。
屋内的黑暗被灯光驱散,好像热闹了些。
妻子却没看他,直接把手上提着的饭盒放到饭桌上。
张良俊赶紧也坐到饭桌旁,拿起桌上的筷子没什么好脸色地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饭也只打了这么一点,这哪能吃饱。”
妻子却瞪他一眼,抢走他手里的筷子,“我没打你的饭,你要吃自己弄去。”
张良俊愣了愣,声音提高几分,“你什么意思?”
妻子居然冲他冷笑一声,“你既然这么有本事,就自己去打饭啊,怎么?还要我伺候你?”
张良俊像是从没认识自己妻子那样看着她,见她说完就自顾自吃起饭菜,完全拿他当空气,以往的贤惠懂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眉头皱起来,忍着饥肠辘辘,决定给她一个台阶下,“你别闹,要是团里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教训对方,但没必要突然冲我耍脾气,我没有得罪你。再说,我还有气没处撒呢,我也没给你脸色看啊。”
妻子抬头瞥他眼,把饭盒扒拉到自己更近的面前,放在张良俊伸手都够不着的地方,吃得更香,怕他抢似的。
她声音冷冷淡淡的,“你是没得罪我,但我就看不惯你那做派。蔓蔓姐多好的人啊,你又是不给她们器乐队物资,又是要去举报她们的,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张良俊。我看你为了上这个工农兵大学都已经魔怔了。”
张良俊脸色微沉,“你不是在创作队吗?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妻子继续冷笑,声音里的温度都比冰块子还要冷,对他没什么丝毫好脸色,“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团里几乎都知道你这丑陋的嘴脸了,连着我都不招人待见!”
“我看啊,你现在干脆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妻子的讽刺像一根根细密的针,绵而有力地扎进张良俊的胸口,无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