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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卿卿动人心——by蜀国十三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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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晏明帝御极,皇后入主中宫,外戚地位也水涨船高,作为皇后的外甥、公主的表兄,武安侯世子沈润的风头在京中一时无两。
  似是天生与美人有所感应般,沈润一抬头便看到两位结伴而行的姑娘向这边走来。
  他对阿朝还是很好奇的,那位首辅大人为了她,可是彻底与梁王府撕破了脸,可见对这个妹妹是极为珍宠的。
  沈润一见阿朝过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眯起来:“京中皆传谢小姐天人之姿,果然名不虚传。”
  他身边那位郑国公府陆小公爷也静静看了过来。
  经过梁王世子一事,阿朝本就怕见外男,对于武安侯世子过分的热情,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崇宁公主当即上前来,一副要保护她的样子:“表哥,你别将我的贵客吓着了!对了,我可没接到你的回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润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你这丫头竟瞒着我们请了角抵表演,若不是找你身边的宫人套话,还不知你今日的生辰宴这般精彩呢。”
  说罢看向她身后的小美人,轻佻的语气道:“原本太子殿下与四殿下也要来的,可他们一听说谢小姐在场,便又不敢来了。”
  几名贵女抵唇轻笑,阿朝却不明其意,怎么又同她相关了?
  崇宁公主冲她解释道:“太子哥哥与我四哥都是谢阁老的学生,倘若被你哥哥知道他们丢下学业来瞧你,还不知如何罚他们呢!”
  阿朝抿抿唇,原来哥哥在他们眼里……竟是这么凶的么,连陛下庡㳸的皇子们都怕他?
  一个着宫装的丫鬟上来禀告,崇宁公主立刻展颜一笑:“角力士们都到了!既然人都来齐了,咱们就过去吧!”
  一行人往百戏台的方向去,阿朝悄声问身边的瑞春:“何为角抵?”
  瑞春道:“就是相扑,没想到公主也好这个。”
  等到了百戏台坐下,瑞春小声在阿朝耳边道:“那位武安侯世子,姑娘莫要与他走得太近,此人风流之名在外,绰号‘风流箭’。”
  阿朝不解:“风流……见?”
  “都是贵族男子间常玩的游戏,”瑞春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以纸为箭,竹皮为弓,箭中塞满名贵香料,中箭的姑娘非但毫发无损,反倒遍体生香,射中了谁,意味着今晚便是谁来伺候。”
  阿朝心下微微一惊,饶是出身琼园,竟然对此闻所未闻。
  前排的崇宁公主正与那位“风流箭”相谈甚欢,阿朝悄悄抬眼去瞧,却与另一道视线相撞。
  那人许是自知不妥,微赧地收回了目光。
  阿朝心口却是一紧,她与这位陆小公爷素未谋面,他那么瞧着自己做什么?
  台上倏忽两声大喝,吓得阿朝悚然一惊。
  抬眼一瞧,两名赤-裸上身、体型魁梧的壮汉上了场。
  孟冬之末,姑娘们穿夹袄都受不住冷,阿朝也是披了件外氅、手里还抱着袖炉才能勉强抵寒,这时节赤膊上阵的都是勇士。
  两名大汉扎稳马步,圆睁的双目警戒如豹,双方摆好应敌的架势,很快如困兽般缠抱在一起。
  阿朝坐得近,甚至都能看到他们壮硕紧绷的肌肉,凸起虬结的青筋,以及两两撕扑时,顺着他们健硕前胸和紧实腰腹滚落下来的汗滴。
  最后一招穿腿过肩摔,引得台下喝彩连连,黑裤壮汉直接被穿裆抡起,再往擂台下狠狠一摔,胜负方定。
  就连从不看角斗的阿朝都只觉血脉贲张,心惊肉跳,满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
  文渊阁。
  正在批答票拟的谢昶忽觉浑身隐隐发热。
  一场宴会,能让她激动成这样?
  心下一时微乱,他将宿郦唤进来,寒声问道:“公主的生辰宴可是请的戏班?”
  “听说是京中的戏班……”宿郦一愣,赶忙拱手:“属下这就去查!”
  作者有话说:
  来人,给谢阁老送个呼吸机。
  你再看?你还敢看?
  我天天藏着掖着、自己都不敢碰的人!竟然跑出去看别的男人赤-裸上身!!!
  but,角抵表演只是宴会的前戏,公主还有大招要放……只能对不住谢阁老了。
  红包继续~谢谢宝贝们的支持!
  【注】“以花为貌,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雪为肤”出自涨潮《幽梦影》,“青山朝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旧乡”出自李颀《送陈章甫》。
 
 
第19章 
  宿郦回来禀报时,内阁几位官员正在文渊阁议事。
  眼见着方才还面色从容的谢阁老骤然满脸阴沉,下首还在回禀北疆赈灾一事的户部侍郎吓得浑身一颤,险些跌坐在地,好在被人扶住了。
  北疆雪灾较往年严重许多,赈灾款还被沿路官员层层剥削,户部来回话时本就战战兢兢,眼下又见首辅大人面色沉冷,不知又是哪一环节出了岔子。
  思及此,众人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如履薄冰。
  春未园那边,几场激烈的角逐之后,最终是一名高大威猛,体魄强悍的壮汉守擂成功,崇宁公主看得酣畅淋漓,给拔得头筹者赏了百两黄金,给所有参赛的角力士都赐下强身健体的鹿血酒。
  其实角抵为百戏之一,历来为王公贵族所喜,尤其像晏明帝这种将帅出身的皇帝,对于角力斗争更是痴迷,年轻时甚至常在军中与麾下将士同台较量。

  崇宁公主受宠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像极了自己的父皇,喜爱这种徒手相搏的角斗表演。
  可皇后却觉得,女儿家就该在闺中修习琴棋书画,整日看一群男人赤膊相斗像什么话?
  故而今日的生辰宴会,公主只能瞒着皇后,偷偷请到宫外的角抵表演班子,等看完表演,皇后就是想怪罪也晚了。
  角抵戏之后,台上戏班唱起了昆曲的《慈悲愿》,这些世家小姐们素日看多了杜丽娘和卓文君,偶尔换换口味,看唐三藏西天取经也觉得很有意思。
  沈润向来不喜这些咿咿呀呀的戏曲,与陆修文别了众人,离开前幸灾乐祸地提醒崇宁公主道:“姨母那边你自己看着交代。”
  崇宁公主推了他一把,笑道:“我让父皇来替我做主,母后还能当真罚我不成?”
  上了马车,沈润才发现陆修文还眷恋不舍地往园内瞧,“你看什么呢?”
  陆修文攥紧手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阿润,你等我一下。”
  说罢一路小跑折回,往戏台的方向去。
  瑞春忽然被人喊了出去,回来时在阿朝耳边说了句话。
  “你说……那位陆小公爷找我?”
  阿朝怔愣半晌,想起方才台下他悄悄盯着自己,心中隐隐有些眉目。
  考虑到对方出自郑国公府,其父、其祖父又是哥哥在朝中的同僚,将人晾着只怕不大礼貌,阿朝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去见。
  与那位张扬倜傥的武安侯世子不同,陆修文是一种文秀内敛的气质,也是京中世家子弟中少有的真才实学,否则也不会被选为太子伴读。
  陆修文今日之所以跟沈润过来,原本是偶然从公主口中听得这位谢家小姐也会到场,他回去在母亲郑国公夫人面前提了一嘴,没想到郑国公夫人竟拊掌大喜,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叮嘱他定要找机会前往,务必先于京中其他贵族子弟,在那位谢家小姐跟前露上一脸。
  倘若真能与谢府结亲,无论对国公府,还是他自己的前程都大有助益。
  尽管陆修文有读书人的清高,向来不愿如寻常世家子弟那般,享受祖先的荫庇虚度光阴,他是要通过考科举走仕途的,何况以他世代簪缨的家世,原也不必靠妻族上位,但最后终是拗不过母亲的敦促,还是过来了。
  却没想到,这位谢家小姐竟生得如此仙姿佚貌,他自认博览群书,却想不出任何华丽辞藻能与之相配。
  至于沈润,风流之名只怕不亚于当初的梁王世子,谢阁老断不会将妹妹许配给那样的人,而他今日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许正是良机。
  只是不知,她会不会来?
  陆修文立在树下,心内焦灼不已,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直到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缓步向自己走来,心中的巨石方才落下。
  阿朝已走到近前,却见那人仍旧痴痴望着自己,心下有些好笑。
  瑞春连唤两声,陆修文才回过神来,赶忙拱手赔礼:“陆某冒犯了。”
  阿朝回礼道:“不知陆小公爷有何要事?”
  温软的嗓音令他心中微微一漾,陆修文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跳却已如擂鼓,“打扰姑娘听戏,是陆某的不是。冒昧请姑娘来,是想问姑娘……可曾议过亲?”
  他听母亲说过,这位谢小姐尚未及笄,大抵是未曾议亲的。
  且今时不同往日,便是从前在济宁许过人也无妨,身份悬殊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谢阁老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妹妹,又岂会舍得让她嫁回济宁?
  果然见她微微红了脸,轻轻摇头:“不曾。”
  陆修文向来沉稳过人,欢喜的神色尽数压在眼底:“实不相瞒,陆某虽与姑娘仅有一面之缘,心中却甚是钦慕,不知姑娘可有意……”
  他意识丽嘉到自己有些急了,生怕吓到她,又慌忙改口:“陆某并非干涉姑娘的心意,只盼来日姑娘议亲之时,能考虑陆某一二……”
  阿朝也未曾想到他竟如此直白,一时讷讷,良久之后才抿抿唇道:“我……都听我哥哥的安排。”
  陆修文面色微红:“是,是该听阁老大人的安排……”
  凌砚在暗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禁咬牙切齿,双拳紧紧握出骨节错位的声响。
  这位陆小公爷还真是好大的胆,竟敢肖想他们谢府的姑娘!
  身侧的暗卫已经画完像,凌砚当即道:“同方才那几幅一起送往宫中,给大人过目。”
  春未园的画册很快送到谢昶手中。
  户部的官员一见有人来禀,全都吓得抖如筛糠。
  殿内一阵死气沉沉的平静,唯能听到首辅大人指尖翻页的声响,如刀尖捻磨后背般的清晰。
  谢昶一页页翻开画册,漆黑的眸光愈发沉戾下来。
  第一幅是台上两名赤身搏斗的角力士,小丫头坐在台下,倒是看得尤为认真;
  第二幅画人头攒聚,打前头的那两位正是武安侯世子沈润与郑国公府的陆修文,两人的目光甚至毫不避讳地落在面前的清丽少女身上;
  至于第三幅……谢昶暗暗捏紧手中的狼毫,唇边溢出一丝冷淡的笑。
  他倒是没有想到,陆修文看着文弱寡言,竟也敢打阿朝的主意!
  可画中的少女低眉敛目,竟未见排斥之色。
  谢昶沉默地闭上眼睛。
  对比过往在琼园能接触到的富商员外,以及殷重玉、沈润之流,陆修文这样的出身和才学,一旦主动,小姑娘如何招架得住?
  她大概还不习惯自己是何人的妹妹。
  恐怕也不知,但凡她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也能给她摘下来。
  区区一个陆修文,他也配?
  殿内众人久久不闻动静,颤颤抬头时,却只听“啪”的一声,首辅大人手中的狼毫竟生生折断!
  下首的户部侍郎霎时绷紧了头皮。
  这动静,这态势,仿佛折的不是笔,而是那些贪污受贿官员的头盖骨。
  春未园。
  阿朝已经坐回台下,却丝毫没有看戏的心情,闲聊间,指尖倏忽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脸色瞬间煞白。
  瑞春当即注意到这一插曲,赶忙关心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阿朝看向自己毫发无损的手指,困惑地摇了摇头:“方才不知为何,突然疼得厉害,这会已经好多了。”
  她揉了揉泛疼的指节,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待疼痛稍加缓解,这才抬起头继续道:“你方才说到,这位陆小公爷如何?”
  瑞春便将陆修文在尚书房伴读的经历说了说,又道:“此前倒从未听说这位陆小公爷对哪家贵女有意,也因他年轻,来年又要科考,可以说是前途无量,郑国公府似乎并不急于他的亲事。”
  阿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瑞春便以为她对陆修文有意,“陆小公爷的确不错,模样、家世、才学在京中子弟中俱是上乘,不过姑娘还小,又才与大人兄妹团聚,不必急于考虑嫁人。大人最是慧眼识人,来日也可为您多掌掌眼。”
  阿朝这才知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摆手道:“我并非对他有意,只是在想,我若要嫁人,自然要嫁哥哥满意之人,且在朝中能帮到哥哥最好,我自己欢不欢喜都无妨。如今我也只有哥哥一个亲人,我只盼他能高兴,哥哥让我嫁谁,我便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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