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by蜀国十三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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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急着杀她了,恐怕就是料定无人会来救她,他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后背就是墙面,退无可退。
阿朝脸色煞白,死死攥紧手掌,当初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再度翻涌而上。
可与在梁王府不同的是,殷重玉再好色无耻,却只是出于撒欢宣泄,享受皮肉之伤给他带来的愉悦刺激,却不至于要她的性命。
面前这个人却不同,无论是属于男人的力道和体魄,还是阴戾狠辣的程度,殷重玉都远不能及。
她再次注意到他眼下那道狰狞的伤疤,这些人刀里来火里去,无亲无故,内心必然是残酷扭曲的。
他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她狠狠折磨致死。
那种森然的凉意从心底攀爬而上,心跳堵在嗓子眼,牙关打颤,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梁王府时她几乎是绝望的,那些鞭子一道道抽在身上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去死……可此刻,更多的是无力感,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哥哥才将她找回来,他们还要在一起度过无数个春秋冬夏……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现在清楚地知道,不论能不能等到瑞春回来,或者凌砚发现不对赶回来,拖延时间都是她唯一的出路。
阿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与他交涉,可男人粗粝的大掌已经攥紧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令她动弹不得。
背脊紧紧贴在冰冷的墙面,男人滚烫的呼吸喷涌在颈边,带着疯狂渴望的鼻息急切地埋入她凹陷的锁骨。
手边没有趁手的尖锐物,近处案几上的笔墨纸砚,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阿朝无助地望着屋内的一切,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男人的气息愈发粗重,她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发髻散乱开,她听到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男人一手钳制住她手掌,另一手将腰间的革带抽出来,三两下缚住她手腕,挈至头顶。
她纤瘦的身子微微弓起,也因此显出更加玲珑起伏的胸腹,将男人的欲-火全部点燃。
接下来无论她如何挣扎反抗,都根本毫无还手之地。
“你动了我……不论是我哥哥,还是梁王,”她偏过头,试图错开男人滚烫的薄唇,“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身上粗暴的动作停了下来,男人布满厚茧的指尖抚过她下颌,笑得恣肆:“说说看。”
阿朝根本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眼泪还在不停地下落,仍然趁着喘息之机,颤抖着嗓音咬牙道:“梁王这么多年都没伤到我哥哥分毫,你觉得我哥哥是轻易被人宰割的人吗,他知道我这般死在你手中,定然是要为我报仇的。还有……再怎么说,我都曾经是世子的人,梁王若知道你如此对我,你觉得他不会追究你吗?”
男人的动作果然顿了顿,望着她被掐得泛红的下颌,似乎在认真思索。
阿朝双手被绑在一起,在凌乱的发髻中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她死死攥在手里,趁其不备,用尽所有的力气,狠狠地刺向男人的脖颈。
“贱人!”做暗卫的身手何等利落,她才一出手,男人当即敏捷地避让开来,碎了一半的玉笄尖头只划破他的颈侧。
鲜血从伤处往外冒,一滴滴落在她的脸颊,同时也将男人彻底激怒。
阿朝眼睛里似也浸了他的血,眼前被一片刺目的鲜红氤氲开来,双手再度被他狠狠扣在头顶无法动弹,而他的另一只手大力撕碎她的衣裙,所有的动作都不再克制。
两腿被压制,双手亦被桎梏,鲜血和疼痛激发了男人的欲-望和怒火,无论她如何哭喊,如何周旋,全都没有用了……
阿朝含泪闭上眼睛,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软肉。
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男人沉浸在疯狂之中,竟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直到屋门随即砰然一声巨响,在他反应过来之时,胸口骤然一阵剧痛。
他怔愣地垂下头,前胸已经被一把长刀穿透,鲜血从伤处狂涌而出。
来不及反击,肩上重重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后背的刀柄撞在坚硬的墙面,直直从他胸口穿出三寸!
他靠着墙角一点点滑下去,鲜血滴落在地,慢慢形成一片腥潮的血泊。
“阿朝!”
阿朝整个人委顿于地,眼前一片血污,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衣裙被人撕开,沾染了淋漓血迹,是从那黑衣侍卫胸口涌出的血液。
“阿朝,不怕了……”谢昶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自己怀中,却不敢用力,她纤弱的身躯还在发颤,仿佛稍稍用力就能破碎。
谢昶几乎是赤红着眼,一点点吻去她眼尾的泪液,“对不起,是哥哥来晚了……”
手腕的革带被解开,阿朝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个人将她抱在怀里,淡淡的松木气息,是她最依赖的温暖怀抱。
她下意识地往他身上贴得更近,眼泪全都淌入他衣襟。
指缝握紧,仿佛还有碎玉的残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崩断了,她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玉笄……碎了,哥哥送我的玉笄碎了……”
断续而来的虚弱嗓音如同针锥一般刺入他的心脏,谢昶只能压制住所有的愤怒和余悸,温声在她耳边说道:“碎了就碎了,哥哥-日后再送你新的……阿朝,哥哥带你回家……”
他替她整理好凌乱的发髻,大氅将人牢牢裹紧,然后打横抱起来。
那个欺她的人倒在血泊里,半身还在抽搐,他的刀偏了半寸,不至于当场丧命。
一刀毙命,太便宜他了。
谢昶眸中划过一抹森冷的寒光,拢紧怀中的小小身体,衣襟蒙上她双眼,然后足尖挑起地面刀刃,直直刺入那人下腹,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痛彻骨髓的哀嚎。
阿朝被这声吓得浑身一颤,往他怀里缩了缩,谢昶在她耳边说:“别怕。”
走到门口,凌砚已经将小六押了上来。
小六双手被钳在背后,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主子饶命!实在是我母亲在梁王的手里,属下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属下跟了您这么多年,从没想过背叛您,求主子饶命啊!”
怀中的人有些不安,谢昶垂眸之间,怜惜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待她心绪稍稍安定下来,才冷淡地朝外开了口:“你应该知道背叛是什么下场。”
有些血腥的事情,他不愿她看到。
瑞春也被宿郦带了回来,听闻姑娘出事,素来稳重的人此刻也吓得面无人色。
姑娘被大人抱在怀中,里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嗅到浓郁的血腥味,瑞春在院门外看到这一幕就吓得双腿发软,当即跪了下来。
宿郦已经查清了事实,上前禀告道:“园圃有人故意滋事,瑞春与李学士府上的丫鬟一同过去处理,实则是被梁王的人故意引开,让姑娘身边没了人。”
瑞春听明白前因后果,愧疚不已,没想到离开这一会,竟叫人有机可乘。
“大人处罚奴婢吧!没有看护好姑娘,是奴婢的失职。”
谢昶深深地闭上眼睛,方才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甚至有种将整个花神庙屠戮殆尽的冲动。
良久之后,才将骨子里翻涌的戾气深埋眼底,朝外吩咐道:“封锁消息,今日花神庙发生的事,不得泄露出去半个字,否则你们所有人提头来见,都听到了?”
众人跪了一地,齐声道是。
回去坐的马车,小姑娘余悸未消,四肢无力,只能紧紧依靠在他怀中。
谢昶彻底冷静下来,才开始慢慢检查她身上的上伤痕。
下颌、脖颈、锁骨都有被掐出来的红痕,纤细莹白的手腕被革带勒破的伤口高高鼓起,腰间和腿侧……没法去检查,他能隐隐感受到被压制过的疼痛,好在人没什么大碍。
车内暗格中有金疮药,他指尖捻了些在掌心化开,先替她清理了手腕的伤痕。
从前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皮肤竟是如此娇嫩的,因为也从来没对她下过重手。他手腕受过重伤,少时常有神经麻木的时候,有时候控制不好力度,所以就连牵着她都不敢太用力。
小时候她连摔破了膝盖都要哭一整日的……今日却被人欺负成这样。
谢昶后槽牙几乎咬碎,只恨没有将那人千刀万剐。
手腕擦过药,他才将她纤瘦的下颌轻轻抬起来,指尖将她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那双哭肿的眼睛,以及被牙齿咬破的嫣红唇瓣。
她一双眼都红得厉害,不断有眼泪流出来,怎么都擦不干似的。
谢昶根本无法想象,倘若不能及时赶到,哪怕只是晚上一步,她会遭遇怎样绝望的境地。
捧在手心里的人,连他自己都极力压抑着,舍不得用力去触碰的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终于伸出手,将少女温热的面颊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
作者有话说:
玉笄是送给妹妹的,以后的发簪是送给老婆的。
红包继续~~
第34章
傍晚下起雨,寒冽的晚风吹在身上刺骨的疼,瑞春跪在台阶下的青石砖上,冻得浑身发抖也不敢置喙一句。
没有看护好姑娘,叫人险些糟蹋了她的身子,她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所以无论大人如何责罚,她都认。
谢昶立在廊下,眸光寒肃,一言不发。
医女从屋内出来,抬头只能看到男人冷峻的侧脸,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战战兢兢地上前禀明阿朝的伤势。
“姑娘擦洗过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身上的擦伤和淤青已经尽数上了药,民女再去开一副安神药的方子,好生养几日便能痊愈了。”
医女心里正揣度着这位谢小姐到底因为什么遭遇这一切,却听到男人沉沉开了口:“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想的不要想。今日之事,倘若泄露出去半分,仔细你一家的性命。”
医女吓得浑身发抖,赶忙掐灭了脑海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连声道:“民女不敢。”
屋内烧着暖炉,阿朝躺在床上,单薄的身体还在轻微地痉挛,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与脖颈下那些红印形成鲜明的对照。
崖香守在床边,望着这些刺眼的红痕,忍不住地流泪。
她是琼园出来的人,如何能不知姑娘这般是遭遇了什么。
“哥哥,哥哥……”
意识有些恍惚,阿朝闭着眼睛,口中来来回回就是这一句。
谢昶进来时,也带着一身的凉意,他走到炉边将一身的水汽熏干,然后才坐到她身边来,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阿朝不怕,哥哥在。”
阿朝靠着他胸口,嗅到淡淡的雪松气息,知道是哥哥来了,下意识往他怀中偎了偎。
男人的身躯明显僵了下,但也只是任她抱着自己,大掌在她后颈轻轻地安抚。
良久之后,她身体上那种不受控制的痉挛才渐渐平稳下来。
崖香给她重新梳理过头发,也用膏沐仔仔细细洗干净脏污,满头乌丝绞干,此刻垂落在他肩膀,谢昶的下颌轻轻抵在她发心,嗅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明黄的烛火中,男人的身体将她全部笼罩。
崖香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一惊。
姑娘毕竟已经及笄,男女有别,方才因着受伤被大人从外面抱回来也就罢了,可眼下在床边,几乎就是肌肤相贴了……
但阁老大人自己都没觉得什么,崖香也只当是姑娘潜意识里只有这个哥哥可以依靠,大人又实在疼惜她,自是不比寻常兄妹时刻保持距离。
出神间,耳边传来男人冷冷的吩咐:“你先退下。”
崖香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想,赶忙俯身下去了。
屋内恢复了阒寂,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谢昶这才捧起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她下颌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痕,“阿朝,还疼不疼?”
阿朝噙着泪摇头,说不疼。
谢昶抚着她的头发,眼底有种阴沉的戾气,但仍旧放缓了声音:“欺负你的那些人,哥哥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朝点点头,想到什么,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袖,“你不要怪罪凌砚和瑞春……凌砚只是担心你的安危,瑞春是去瞧我种的白兰花苗,我们中了计……原本都已经很仔细了……”
谢昶沉吟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阿朝闭着眼睛往他怀里靠了靠,两厢沉默了很久,唯有他手掌放轻的动作,一点点安抚她的伤疤。
可一想到白日那张狰狞可怖的男人面容,阿朝的心就止不住地战栗,甚至不由得攥紧他的衣襟,声音有些抖:“哥哥……我好害怕。”
像小时候那样,受到的委屈再也不想憋在心里,自己的哥哥在这里,有什么必要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