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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by团子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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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长玉一抬腿踹在那人腋下,那人先是一愣,下一瞬只觉自己半边胸前的肋骨似乎都被那一脚给踢断了,捂着腋下满脸痛苦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樊长玉坐起来,控制着缰绳想让马车往回跑,不忘出言安慰俞浅浅:“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俞浅浅透过车窗看了一眼穷追不舍围攻过来的影卫们,冷静道:“这样下去不行,长玉,你带着宝儿驾马走!”
  她还没能把俞宝儿推向樊长玉,拉车的马就被其中一名影卫射中了前腿。
  战马嘶鸣一声曲蹄朝前,带得整个车厢也跟着倒扣了下去。
  俞浅浅母子被颠出车厢,樊长玉以一己之力护住了她们母子二人,自己后背却狠狠撞在了官道一侧的山岩上,当即就让她疼白了脸,好一会儿都没能站起来。
  那笨重的车厢在地上拖行一段距离后,大半重量都落到了悬崖边上,最后车厢坠着前蹄中箭的马一起滚下了悬崖。
  俞浅浅爬坐起来,发现樊长玉后背的衣物都在粗粝的岩层上被擦破了,一摸就是一手湿濡的血迹,她急得直落泪:“长玉,你怎么样?”
  樊长玉吃力掀开眼皮,眼见护着马车的那几名影卫朝这边逼了过来,她撑着陌刀半坐起来,冷眼盯着距她已不到三丈远的无名影卫,吩咐俞浅浅:“快走!”
  和拦路的另九名影卫交手的血衣骑仗着人数优势,隐约占了上风,只要跑到血衣骑那边去,或许还有胜算。
  俞浅浅知道自己不会武功,这时候留下来只会成为樊长玉的拖累,她含泪看了樊长玉一眼,最后只能狠心牵起俞宝儿的手朝血衣骑那边奔去。
  俞宝儿倒是连连回头看樊长玉,他稚嫩的脸上带着擦伤后的血痕,瞳仁里映出夕阳下樊长玉拄着长刀拼尽全身力气站起来的影子,没被俞浅浅牵住的那只手,死死握成了拳。
  当日樊长玉在卢城城外,同十六名影卫交手,因他们留有余地想活捉自己,她才坚持了那么久。
  今日她已受了伤,再对上这五名全力出手的影卫,堪称格外吃力。
  其中一名影卫见樊长玉被四名同伴拖住,直接去追俞浅浅母子。
  山路陡峭,俞浅浅那一身衣裙又繁复,不利于奔走,踩到裙摆跌了一跤,她急得只能推俞宝儿,仓惶交代:“宝儿快跑!”
  俞宝儿说什么也不肯抛下她独自走,小小的身板充当人形拐杖,要扶俞浅浅起来。
  这会儿功夫,那名影卫已追了上来。
  血衣骑那边也发出一声爆喝:“都尉!”
  竟是谢五和谢七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驾马赶了过来。
  眼见今日是无法把俞浅浅母子都带回去了,追上俞浅浅母子的影卫眼神一厉,突然毫无征兆地朝着俞宝儿挥刀砍去。
  樊长玉那头被四名影卫缠着尚脱不了身,大抵是为母则刚,俞浅浅在看到刀刃时,想也没想就直扑向了俞宝儿。
  那一刀砍在她后背,迸出的鲜血溅了俞宝儿满脸。
  “快……走!”俞浅浅满眼痛苦,望着俞宝儿只能再吃力说出这么两个字。
  俞宝儿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母亲,整个人已全然呆住。
  那个人竟真要杀他和母亲?
  影卫在发现俞浅浅替俞宝儿挡刀时,整个人也怔了一瞬,想起齐旻的交代,脸色又变得格外难看,赶紧掏出一瓶止血药粉,全洒在了俞浅浅后背的刀口上。
  樊长玉在发现俞浅浅被砍倒在地时,发出一声爆喝,连劈数刀逼退围攻自己的那四名影卫,再借着助跑的力道,一横刀扫飞了砍伤俞浅浅的那名影卫。
  她自己都没力气了,还想抱起俞浅浅跑。
  还是俞浅浅虚弱拉住了樊长玉的手,泪眼朦胧交代樊长玉:“带宝儿走……带他走,他们不会杀我,但会杀宝儿……”
  樊长玉看着洒在她后背的那一整瓶金创药,虽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也明白俞浅浅所言非虚,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抱起边上似被吓傻了的俞宝儿就朝着谢五谢七驾马赶来的方向跑。
  一直同樊长玉缠斗的那四名影卫追上来,其中两人扶起俞浅浅撤,另两人则一抬袖,朝樊长玉怀中的俞宝儿放出几枚袖箭。
  樊长玉想也没想就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俞宝儿。
  “都尉!”
  好在谢五谢七已追了上来,谢五废了一臂,直接跳下马单手舞刀打落射来的袖箭。
  谢七则挽弓搭箭回敬了对面的影卫几箭。
  官道尽头马蹄声雷动,是清缴完林中影卫的谢十一等人赶了过来,被血衣骑咬住的那几名影卫见援军来了,也不再恋战,掏出烟雾弹往地上用力一掷,一时间官道上尘土飞扬。
  等烟雾散去时,四下已没了那些影卫的踪影。
  谢十一匆匆赶来,见了谢五和谢七,兴奋道:“五哥,七哥!”
  转头见樊长玉半个背部都是血迹,当即脸色大变:“都尉,您受伤了?”
  谢五和谢七脸色也极为严峻,谢征走前就交代过了,他离开后,血衣骑一切为樊长玉马首是瞻。
  他才离开没两日,樊长玉就又伤成了这样。
  樊长玉这个正主倒是没当回事,只道:“皮外伤,不妨事。”
  她看着被自己护在怀中不哭也不闹,似丢了魂一样的俞宝儿,皱了皱眉,安抚道:“宝儿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娘的。”
  俞宝儿埋首在樊长玉肩头,没听见他的哭声,但齿关龃龉,那一团小小的身形在发抖。
  没有了马车,回去的一路只能骑马,俞宝儿受了惊,紧攥着樊长玉的衣摆一直不放手,樊长玉便带着孩子同骑。
  别院的守卫已经牢固成了个铁桶,还是被齐旻的人钻了空子,樊长玉思来想去,决定先把俞宝儿藏到军中好了。
  纵使齐旻再能耐,总不能在军中也进出恍若无人之境。
  她这头刚进军营安置好俞宝儿,唐培义那头就派人来了,说是有事叫樊长玉过去一趟。
  樊长玉知道今日血衣骑出城这么大的动静,唐培义那边肯定是不好瞒过去的。
  谢征走前说,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可以说动唐培义拥立俞宝儿,但现在明显还没到那地步。
  樊长玉一时间也头疼,不知该不该告诉唐培义俞宝儿的身份,她用处理好伤势再过去的理由打发走唐培义的亲兵后,唤来医女阿茴帮忙处理后背的伤口。
  阿茴给她上了多久的药,就掉了多久的金豆子,弄得樊长玉很是不好意思,一直宽慰对方说自己不疼。
  阿茴却道:“都尉是女丈夫,有泪不轻弹,但这些伤,阿茴见了都疼,阿茴这是替都尉哭的。”
  樊长玉哭笑不得,但因为阿茴包扎得格外细致,她整个上半身纱布一缠,瞧着都快半身不遂了,想到马上要见唐培义,她便也没提出重新包扎。
  等樊长玉躺在担架上,由两名亲卫抬去见唐培义时,还把唐培义吓了一跳。
  他连坐都坐不住了,直接走到担架旁来看樊长玉:“樊都尉这是怎么了?”
  樊长玉一脸恹恹:“城外匪患严重,末将出城剿匪,不慎摔下了山崖。”
  唐培义叫樊长玉来,是想问她出城干嘛去了,眼下她主动交代了,哪怕是睁眼说瞎话,顶着这一身伤,唐培义也不好跟审犯人似的多问,只道:“年前蓟州就剿过一次匪了,还有那般能耐的匪类,将樊都尉都伤成这样?”
  樊长玉白着脸道:“山上地势复杂,一时不慎摔的……”
  说着还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唐培义只得大手一挥:“行了行了,快些回去养伤!你这娃娃也是轴,受了重伤派人知会一声就是了,还叫人抬过来,转头这军中上下还不知怎么议论我呢!”
  樊长玉躺在担架上虚弱拱了拱手:“末将告退……”
  她是个不擅说谎的,因为心虚,都不敢看唐培义。
  唐培义吹胡子瞪眼:“别整这些虚礼了,赶紧给我滚回你自己帐中躺着去!”
  被抬出中军帐,樊长玉才悄悄松了口气,今日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第126章 
  层层纱帐阻隔了视线,漂浮在空中的龙脑香熏得人昏昏发沉。
  这味道俞浅浅并不陌生,整个后背似被劈裂了一般痛,她伏在柔软的床铺间没动弹,双眸瞌着,黑睫低垂,仿佛还在昏迷中。
  房中人阴冷低沉的话音传入她耳膜:“人被谢征劫走了?”
  半跪于几案下方的影卫冷汗涔涔抱拳:“武安侯的人趁我等同魏严驯养的爪牙交手之际,劫走了孟家旧部,还请殿下责罚?”
  “咔嚓——”
  细微的裂痕声响起,是齐旻捏碎了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
  他半张脸逆着光,刀削斧凿似的五官在暗影中更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阴沉,他缓缓抬起头来,慢悠悠开口:“失手了?那你还活着回来见我做什么?”
  四下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一滴汗从那名影卫额角坠落在地,他慌忙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齐旻:“属下从魏严私牢中劫出孟家旧部时,向其表明身份,对方给了属下这东西。”
  隐匿于房内暗角处的另一名影卫上前,拿过了跪着的影卫高举过头顶的物件呈给齐旻。
  其物一寸来高,三寸来长,通体漆黑,形如虎豹,其间刻有古朴的铭文,正是半面虎符。
  齐旻从虎符的铭文上辨出了这虎符的来历,长眸微眯:“这是十七年前的常州虎符。”
  大胤律法,一地一符,只有从朝廷取来了另一半虎符,才可调动当地州府的军队。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名影卫,“孟家旧部说了什么?”
  那名影卫心知自己的性命的保住了,连忙回话:“他求殿下替孟老将军洗刷冤屈!”
  齐旻眉梢微抬。
  床榻间的俞浅浅也绷紧了神经支起耳朵细听,外边却突然再也没有传来谈话声了。
  齐旻抬手示意影卫禁声,听着隔了层层帷幔的床榻上传来的颤抖呼吸声,唇角似勾非勾,他忽而道:“你下去吧,玄翦那条臂膀,由你去断,伤了的孤的人,总该长些教训。”
  俞浅浅听得心惊胆战,直觉告诉她,齐旻口中的玄翦,便是要杀宝儿的那名影卫。
  跪在外边的影卫什么也没多问,只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俞浅浅听到了房门合上的声音,她不知道齐旻为何不让那影卫继续说关于锦州一战的真相了,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听到那低沉的脚步声朝床榻这边走来时,俞浅浅连忙装睡。
  层层纱帐被撩起,挂到了一旁的金钩上。

  俞浅浅哪怕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床榻周围的光线骤然明亮了许多。
  床榻矮下去了一块,她猜测是齐旻坐到了床边。
  哪怕没睁眼,她也能想象那人毒蛇一样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视的样子,她浑身本能地绷紧,掩在被褥底下的指尖都快攥得发白。
  她努力装睡,殊不知坐在床边的人看着她黑睫止不住轻颤的样子,讥诮勾起了唇角。
  她后背有伤,上药后,齐旻连衣物都没让婢子给她换,银红的软烟罗被褥间,她赤.裸的半个背部雪肌细腻,那道狰狞的刀伤更添了几分凌虐的美感,好似一朵被人揉坏的娇兰。
  齐旻看着竭力装睡的人,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大了些,伸出苍白微凉的手抚上她背脊。
  果然下一刻就见俞浅浅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俞浅浅自知是装不下去了,掀开一双水眸冷冷扫向齐旻:“把你的手拿开!”
  齐旻非但没收回手,反而还顺势钳制住了她下巴,慢条斯理问:“不装睡了?”
  俞浅浅恍若被毒蛇咬了一口,嫌恶道:“不装怎么听到你们的密谋呢?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杀,真不知那些人效忠你什么,他们就不怕你有一天也要了他们的命?”
  齐旻松开了她下巴,无所谓一扯唇角:“你气我要杀那小贱种?”
  俞浅浅眼底浮现怒色,他却突然凑近她,冷漠又讥诮地道:“你和他都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不没动他么?你带着他跑了,还落到谢征手里,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谢征能挟他令诸侯吧?”
  俞浅浅不说话,脸色却白了几分,依旧一脸怒容盯着齐旻。
  齐旻瞳色凉而冷,仿佛真是蛇类的一双眸子,他薄唇近乎贴到俞浅浅耳际,恶劣道:“不是我要杀他,是你在逼我杀他。”
  他退开些许,欣赏着俞浅浅不知是因害怕还是愤怒而微微发抖的样子,怜悯出声:“浅浅,真正差点害死那个孩子的,是你自己。”
  “你胡说!”俞浅浅愤怒道,因为情绪激动牵扯到后背的伤口,她面上透出几分痛苦,脸色也更白了几分。
  齐旻微微皱眉,收敛了那一身讥诮,扶住她肩膀,“别动,当心伤口又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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