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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by团子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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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征觉着那些死士要找的东西八成还没找到,问:“你爹娘有什么遗物要一并带走的吗?”
  樊长玉几乎是理所当然地道:“肯定有啊!”
  谢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紧接着就听樊长玉道:“那套杀猪刀我去哪儿都得带着,靠着那套家伙我可以继续杀猪谋生,路上若是遇上宵小,也能防身!”
  谢征:“……”
  不过他的话倒也提醒了樊长玉,她说:“县衙那边已经结案了,但不知何故,我家大门上贴的封条到现在还没官差来撕,一会儿我翻墙过去把地契拿出来。”
  谢征眸色微动,说:“那日杀进你家的那些蒙面人,把你家屋内青砖都撬开好几块,似在找什么东西。”
  樊长玉想不到自家还有什么值钱物件了,她皱着眉道:“总不能也是为了找地契?”
  谢征:“……应该不是。”
  樊长玉看了一眼窗外天色:“等天黑我就翻墙过去找找。”
  大白天的翻墙容易被人瞧见,她家现在也称得上是个凶宅了,被封后非官府人员不能进去,万一她翻墙被人告了,又得摊上事。
  谢征问:“你爹娘从前就没同你说过,有什么是逃命也得带上的?”
  樊长玉道:“我胞妹啊。”

  谢征:“……”
  他修长的指节按了按眉心,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樊长玉见他药碗还没喝,倒是催促了一句:“药再不喝就凉了。”
  药放到现在,确实已经不烫了。
  谢征端起碗喝了个干净,那头立马有人笑眯眯递过来一颗橙皮糖:“这个我尝过了,酸甜酸甜的,也能解苦味。”
  她那只手很白皙,五指修长,不同于那些娇养出的女子柔弱无骨,也不同于男子有突出的指节,像花和木有各自的筋骨区分,而她是界于两者之间的另一种好看。
  橙色的陈皮糖躺在她手心,还沾着一层淡淡的白色糖霜,叫暖烛一照,谢征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跳出了“秀色可餐”一词。
  这个词用在樊长玉身上……他自己都沉默了。
  不想脑子里再浮现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捡起那颗陈皮糖丢进了嘴里,绷着脸道了句:“多谢。”
  樊长玉以为他是怕苦觉着丢脸,心说这股别扭劲儿还怪好笑的。
  她拿着空碗起身:“那我先下去了,一会儿再给你端饭上来。”
  门帘子一晃,人出去后,谢征才皱着眉瞥了一眼自己拿陈皮糖时擦过她掌心的指尖。
  酥痒的厉害,还有些麻麻的。
  -
  樊长玉下楼就见胞妹拿着什么东西在喂那只矛隼,“给你吃……”
  那只矛隼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缩着缠了纱布的翅膀死活不肯张嘴,瞪着一双惊恐的豆豆眼,颇像个被恶霸调戏却又无力反抗的良家少女。
  樊长玉问:“宁娘在喂什么?”
  长宁被姐姐抓包,心虚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没……没什么?”
  樊长玉看着她不说话,长宁最怕长姐这样,顿时就乖乖把手伸了出来,低着头小声道:“我给隼隼喂了一颗糖。”
  糖可是稀罕东西,把糖拿给这只大隼吃,肯定会被骂的。
  樊长玉看着胞妹这模样,哪还舍得说重话,哭笑不得道:“矛隼不吃糖,它吃肉的。”
  长宁瞪着一双溜圆的葡萄眼,“这样的吗?”
  赵大娘瞧见了笑道:“野外这东西可凶哩,之前撞坏东屋窗户的那只矛隼也有这么大只,那只就怪凶的,长玉你套住的这只听话,不伤人还知道护主。”
  顿了顿,添上后半句:“就是吃得多了些。”
  一天一大碗肉,要她和老头子养这东西,几天就能给吃穷了。
  樊长玉瞧着这只矛隼也越看越喜欢:“可能是言正教过吧。”
  她本来是打算先养着这只隼,让言正教好了卖钱,但这隼颇通人性,还救过长宁,樊长玉觉着还是等这矛隼伤养好后放生好了。
  晚间,用完饭后,赵大娘抱着直打哈欠的长宁去了她和赵木匠的屋子,回来见樊长玉还在火塘子旁,不免问:“你还不上楼去睡?”
  赵家跟樊长玉家一样,底下三间屋,正屋是吃饭和置火塘子的地方,南屋老两口自个儿睡,北屋原本也是有床的,但之前被一只矛隼砸坏窗户后,赵木匠就把木料和给别人打的柜子椅子这些全暂放那边去了。
  眼下只有阁楼还能住人。
  樊长玉还惦记着翻墙回自家的事,道:“大娘你先睡,我再烤会儿火。”
  赵大娘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哪能看不出这小两口还是没成事。
  从前在自家两人就是各睡一屋,这会儿这闺女指不定是打算在火塘子旁将就一晚上呢。
  赵大娘虎着个脸道:“大晚上的,不回屋睡觉,一直守着火塘子多费柴禾!”
  樊长玉没料到赵大娘为了逼她上楼,直接把话给说绝了。
  她想着从阁楼上屋顶,也能回自家,慢吞吞起身:“我这就上楼睡。”
  走到楼梯口问:“有多的棉被吗?”
  夜里还得打地铺。
  赵大娘回绝得干脆利落:“没有!”
  樊长玉欲把假入赘的事和盘托出:“其实我跟言正……”
  赵大娘才不听她多说:“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言正那孩子我瞧着是个顶好的,你看这回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拖着伤都要带着长宁跑,他现在一身伤病,你嫌他了是不是?”
  樊长玉百口莫辩:“我没嫌弃他……”
  赵大娘把她往楼上赶:“那你还想着打地铺,我要是言正那孩子我都寒心,豁出命去保你妹妹,到头来却不得你待见……”
  樊长玉像个被自家老娘耳提命面不许辜负人家姑娘的风流浪子,被逼无奈上了阁楼。
  房门一合上,赵大娘的数落声才停了,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上谢征那双平静淡然的眸子,想到他必是把她和赵大娘那些话都听了去的,面上除了窘迫,还多了几分不自在。
  她向椅子那边走去:“我先趴桌子上眯一会儿,等大叔和大娘睡了,我从阁楼顶翻回去。”
  她家阁楼上也有床铺,找到东西后可以在那边将就一晚,天亮前翻墙回来就是。
  翻墙的事樊长玉没打算让大叔和大娘知道,这毕竟是违反律令的,他们若知晓了,还得担上个知而不报的罪名。
  谢征没多说什么。
  烛火一熄,整个屋子就陷入了一片幽暗,樊长玉趴在桌上闭目小憩,床上的谢征呼吸清浅,亦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但不知是夜色催化了恐惧,还是樊长玉反应太迟钝,她想着一会儿要回自家,自家屋子院子里又死了不少人,那日她也杀了不少人,此刻眼前才慢慢浮现出那些人死前的惨样来。
  窗外北风刮得呜呜的,像是鬼哭狼嚎。
  樊长玉换了许多个姿势都趴得不得劲儿,索性坐了起来。
  床铺那边没声音,樊长玉试探着问了句:“言正,你睡了吗?”
  “还没,怎了?”他音色在夜色里格外清冽。
  樊长玉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你中午醒来,满头大汗,是不是杀人后做噩梦了啊?”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嗯”字。
  樊长玉感觉自己找到了盟友,咽了咽口水说,“我也是头一回杀人。”
  顿了顿,她又问:“你现在还怕吗?”
  房内好一阵没人应声,许久,床铺那边才传来对方清淡的嗓音:“你过来吧。”
  “其实你也不用太害怕,你就想象自己是在杀猪好了,你知道怎么杀猪吗?以后我教你杀猪吧,这样你不走镖了,将来也有个营生……”
  她嘴上说着这些的时候,人已经摸到了床铺边上,靠床头坐着,轻咳两声,底气又足了:“你睡吧,老人们都说,杀猪的人身上煞气重,小鬼都不敢靠近,我坐这儿,你就不会坐噩梦了。”
 
 
第25章 
  夜幕深沉,北风吹得破旧的窗叶吱嘎作响。
  这样的天气,总容易让人催生出一股钻被窝的欲望。
  尤其这被窝已经被人睡得热烘烘的,正散发着诱人的暖意。
  樊长玉拢了拢手臂,靠着床柱闭目小憩,耳朵却一直听着楼下的动静。
  等赵大娘和赵木匠睡下了,她也赶紧回家拿了地契就扛着棉被过来打地铺。
  自昨日樊大出事后,她几乎就没怎么合过眼,身体其实已经很累了,只是精神一直紧绷着,不敢松懈片刻。
  身侧的人呼吸一直很浅,不知是不是他吃了陈皮糖的缘故,樊长玉隐约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陈皮清香。
  她下意识又想起了在松林时,他抓着自己的手教她出招在她耳边说话时落下的吐息。
  耳朵莫名变得有些烫,不过还好在夜色里什么都瞧不出来。
  樊长玉想揉揉耳朵,手还没抬起来,身侧的人忽而无声地坐起,不待她反应,一根修长只带了点淡淡温度的手指已抵在了她唇间,对方长发垂落下来,拂过她手背,带起一阵轻微的酥痒和凉意。
  他靠她极近,身上那股陈皮的香味愈发浓烈。
  樊长玉先是一惊,听到瓦片上传来的猫儿一样轻盈的脚步声后,瞬间竖起了耳朵。
  谢征见状,未出一言,只收回了抵在她唇间的食指。
  指侧触到的那一抹红,温润,柔软,娇嫩得像是清晨带着露珠的花瓣。
  他微微拧眉,用力摩挲了一下指尖那一片发烫发麻的肌肤,压下心头所有异样。
  屋顶传来的脚步声轻盈而凌乱,似乎不止一人,片刻后一些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了,听距离,是樊家的屋顶。
  一些则继续往前,在赵家屋顶停了下来,随即响起瓦片被拨动的轻微细响,一根极细的竹管从瓦缝里伸了进来,飘出一股青烟。
  二人用衣领掩住口鼻在黑暗中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浅暗昏光对视了一眼。
  破旧的窗户传来一阵响动,一道黑影无声地潜了进来。
  樊长玉和谢征分站在床帐两侧,原本还无声地比划着怎么在那黑影靠近床榻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了结了对方,在接二连三从窗户那里潜进七八个人后,二人没有任何计划了。
  房间狭小,对方很快就能发现他们。
  樊长玉唇抿得紧紧的,不动声色摸出了自己贴身藏着的一把剔骨刀。
  一名黑衣人持刀狠厉向着床榻砍去,刀砍进被褥钝感让他瞬间变了脸色:“有诈!”
  紧跟着腰腹一凉,一道人影快速从床帐侧面窜过,一个猛头扎向了窗户,发出“砰”一声大响。
  外边一个顺着绑在屋顶的绳索滑下来还没进屋的黑衣人,直接被屋内窜出去的那道人影一并撞飞,当作肉垫砸在院子里,地上的青砖都裂开了好几块。
  那人很快爬起来,竟是名女子。
  她趁地上的黑衣人摔懵了,赶紧一个大巴掌抡过去,黑衣人当场被扇晕了,那女子则捡起黑衣人的佩刀拔腿就往院外跑。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屋内的一众黑衣人都看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大喝:“追!”
  一群人下饺子一样跳窗追了出去。
  躲在床帐另一侧的谢征未料到樊长玉竟只身去犯险,随即也明白她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楼下的老夫妻同她胞妹,才故意去引开这些黑衣人的,心头一时有些发沉。
  在屋内最后几个黑衣人准备跳窗时,他指尖弹出一颗晶莹剔透的陈皮糖。
  刚跳出窗外的黑衣人被打穿膝窝,整个人在空中失衡直接摔了下去。
  其余几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这才惊觉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人,他们已是死士中的佼佼者,进屋后这么久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对方闭气的本领那得是何等登峰造极?
  一时间也不敢掉以轻心,转身劈刀就向他砍来。
  又是几颗陈皮糖从谢征指间弹出,打在那些人手肘、膝弯、腰腹的穴位上,让他们动作慢了一拍,只慢这一息,就足够让他夺刀取命。
  解决了两个黑衣人,手中夺来的刀已架在了受伤的那名黑衣人脖颈上。
  那名黑衣人正捂着自己腰侧,满手都是血。
  方才划过他腰腹的利器,尖而细长,不像是匕首,不知是什么兵器,此刻被血刃抵住了脖颈,一时间也不敢妄动。
  谢征正欲打晕了这人,暂且留个活口出去帮樊长玉。
  却见巷子外的大街上忽而火光灼灼,马蹄声踏破整个夜幕里的沉寂,步兵跑动时甲胄碰撞声和脚步声交织成一张罗网,“嗖嗖”的箭镞声听得人心头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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