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by团子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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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浓烟熏得他们够呛之际,才放猎犬进去追,不愁逼不出躲在岩松山的山匪余孽,届时只要守在各大下山要道,便是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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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大雪天,岩松山上却是浓烟密布,几大摞松柏枝燃烧升起的浓烟被风带着往山林深处飘,猎犬穿梭在密林里,犬吠声此起彼伏,仿佛是追逐猎物的豺狼。
躲在山上的山匪被撵得四处乱蹿,一出现在山道上就被早早埋伏好的官兵给包了饺子。
只是等山上的浓烟都散去,官兵们清点落网的山匪人数时,却并不见随元青,也不见清风寨那名女匪。
带兵的小将拿刀抵着一名山匪的脖子喝问:“秦缘和闫姓女匪在何处?”
山匪求饶道:“小的不知,烟一放起来,大家伙儿都被熏得受不了,又被狗撵着,在林子里跑散了。”
小将眼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派人进山去找,却只找到两名被割喉后扒掉了甲胄的官兵。
小将看到尸体沉骂一声:“坏了!快往山下追!”
一处山脚下,流水潺潺,从官道上驾马狂奔了几十里地的两名官兵打扮的人,终于一扯缰绳停下,从马背上翻滚下来便冲到河边,也不顾岸边的积雪,直接趴地上牛饮了几口沁凉的河水。
其中一人伏跪在河岸边,竟是突然突然呜呜哭了起来。
嗓音尖细,明显是名女子。
边上喝了几口水便仰躺在雪地里喘气的男子,并没有出言安慰的意思,缓过劲儿后,便把身上的甲胄解下来,扔进了河里,爬起来后大步朝着战马走去。
啼哭的女子见他似乎要一个人走,惊得哭声都卡住了,忙追上去:“秦大哥,你去哪儿!”
这二人正是杀了两名官兵换上他们衣物从岩松山逃下来的随元青和闫十三娘。
随元青正要翻上马背,却被人死死扒拉住了一条胳膊。
他垂眼打量这泪眼朦胧望着自己的女子,她身形在女子中也是偏高挑的,五官算不得好看,脸上还有山里姑娘常年冻晒的浅红,放长信王府里,顶多能算个粗使丫鬟。
他以为自己喜欢上了这类会些武艺又野性难驯的女子,但就目前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让他心痒痒的,只有那个女人。
他生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多情。
此刻挑起唇角,却是把闫十三娘拽着自己臂膀的手一点点扳开了去:“天下之大,自有我的去处,就此别过了。”
嘴角的笑,明明凉薄至此,却也是好看的。
闫十三娘呆住了,反应过来时已死死拽住了随元青,指甲隔着衣服都似要陷进他皮肉里,近乎癫狂地质问他:“什么意思?你要抛下我一个人走?”
随元青浅浅一挑眉,似乎觉着她问这个问题太蠢了些,痞笑了声:“有何不可?”
女人的指甲太尖了,抓得他手臂生疼。
他皱了皱眉,彻底失了耐心,扯开女人的手直接翻身上马。
闫十三娘恨声道:“秦缘,你没有良心!我大哥为了让我们脱身,才去引开官兵的,你对得起我大哥吗?”
随元青嗤了声:“从官府手底下逃出来,不是各凭本事么?不然你以为岩松山上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闫十三娘呜呜大哭,只道:“你忘了是我把你从江边救起来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随元青忽而笑了笑,甚至在马背上俯低身子同闫十三娘视线平齐:“你救了我,可我不也把你从岩松山带出来了么?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话落,直接直起身子,一扯缰绳扬鞭而去。
闫十三娘歇斯底里大哭起来,咒骂道:“秦缘,你必不得好死!”
随元青对身后女人的哭骂声充耳不闻,驾马跑出一段路后,才从怀里掏出那副他后来去樊家搜寻到的画。
画上的似一家三口,男人俊美非凡,女人娇憨的笑颜上自有一股朝气,那个跟女人长得极像的女娃娃则满眼古灵精怪。
肩头被樊长玉戳的那个血窟窿还疼着,但随元青心情突然变得极好。
从拿到这幅画时,他便猜到了当初伤自己的那鬼面男子就是谢征。
至于这画上的女人和他的关系……
莫非是他养在外面的女人?
那画上的小孩就是他们的女儿?
随元青目光又在画上睃巡了几遭,画上的女人瞧着还只是个妙年少女,她若有个这般大的女儿,年岁至少得双十往上。
但一想到自己兄长逃跑的那个宠妾,给他兄长生了个儿子后,看着也同少女无异,他又慢慢相信了这个猜测。
难怪那天那女人死死护着后院那口枯井,定是谢征迫于战事离开了清平县,她知道自己带着一个小孩逃不出去,才把小孩藏到了井里。
思及那女人已经给谢征生了一个女儿,随元青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把画重新揣怀里,一夹马腹继续往前走。
不管怎样,有了这幅画,这趟清平县之行,也不算一无所获了。
至少知道了武安侯的软肋所在。
第62章
樊长玉醒来时,只觉浑身都疼。
入目是打了补丁的床帐,她撑着右臂半坐起来,打量这不大的屋子,黄土垒成的矮墙,漏风的地方用木板钉了起来,屋内仅有的一张方桌和两条凳都旧得有虫孔了。
她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还被那山匪头子摁在水里来着,这是被人救了吗?
樊长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不是她自己那身,身上的伤包扎过,脱臼的手也接了回去。
她扶着老旧的床柱起身,腰背一使上劲儿,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樊长玉心道自己腰上没受伤,怎这般疼?难不成是打斗时在哪里撞到的,当时没察觉?
经历这么多变故,她一下地就本能地找自己防身的剔骨刀,在床边的矮凳上找到了刀和言正送她的那对鹿皮护腕时,心中才骤然松了一口气。
她指尖拂过护腕光滑带有韧性的皮面,垂眸就要绑到自己右手上,外边却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樊长玉神色一变,瞬间贴墙走到门边,借着破旧木门上半指来宽的缝隙往外看。
外边貌似是一个农家小院,檐下站着两名披甲佩刀的官兵,大步走进这小院里的也是一名官兵。
樊长玉神色微松,看来她是被当日在岸上追着木船的那些官兵救了。
只是不知为何暂留此地。
“侯……主子可在?蓟州府的官兵一直在往这边搜寻,快拦不住了……”进院的那名官兵压低了嗓音道。
樊长玉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们不是蓟州府的官兵么?为何要拦他们自己人?
守在院内的另一名官兵道:“岩松山那边传了消息回来,主子问话去了,你先带人守着山口,等主子回来我便报与主子。”
那名前来传信的官兵便又快步离去了。
樊长玉靠在门后,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
不知他们口中的主子是何人。
但他们一身军中将士的打扮,在蓟州境内,貌似又跟蓟州官府不对付……难不成他们是山匪假扮的?
这个认知让樊长玉浑身一激灵。
正好门外两个官兵闲谈了起来,其中一人道:“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跟蓟州府那边的人一碰面,主子的身份就暴露了,等主子回来,不管里边那女子醒没醒,应该都要上路了。”
另一人咋舌道:“我瞧着主子对那女子怪上心的,昨晚她魇着犯起了惊厥,主子怕她咬到舌头,直接把手指给她叼着了,食指上血淋淋的好大一圈牙印呢!”
樊长玉对昨夜做的噩梦还有印象,听他们说自己咬了他们口中的主子,不由皱起眉头。
本想再偷听些信息,门外忽而响起了竹棍在地上敲敲点点的声音,她朝着门缝看去,从屋檐下走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瞎眼老婆婆。
守在门外的官兵问:“老人家有事?”
老妪怀里抱着一摞衣物,笑容和蔼:“你家少夫人昨日落水的那身衣裳,老婆子给她烤干了,准备拿给她。”
那官兵一听,似乎碍于男女有别没说自己代为拿进去,让开一步道:“您进去便是。”
樊长玉在老妪进敲着木棍辨路蹒跚进门时,便已无声又迅速地退回床前,踢掉鞋子躺到了床上,佯装还没醒。
老妪进屋后,摸索着走到床边放下衣物,替樊长玉掖了掖被子,又探了探她额前的温度,自说自话道:“好闺女,可算是没再发热了,怎地就跟你夫婿在船上遇上了山贼,遭了好大的罪,还好有个体贴你的夫婿……”
絮絮叨叨一番后,又摸索着去火盆子旁加了两根柴禾,才带上门出去了。
守在外边的官兵在老妪进屋时往屋内瞥了一眼,见床上隆起一团弧度,只当樊长玉还没醒,移开视线继续站岗。
关门声一响起,樊长玉便掀开了眸子。
听了老妪那番话,她愈发肯定这伙人肯定不是官兵,官府的人救了她,为何要假称是在船上遇到了山匪,还要同她扮夫妻?
至于屋外那两个小喽啰口中的主子,樊长玉下意识想起了随元青。
那家伙本就是反王的人,被言正所伤后遁江叫清风寨的人给救了,现在带着这一伙山匪又假扮官兵,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蓟州府的官兵就在这附近,她得想办法杀出去报信才行。
樊长玉不知外边还有多少山匪的人,不敢贸然行动,思索一番后,把护腕捋平当护心甲一样揣怀中,又把剔骨刀绑到腿上用裙子盖好后,才下床踢倒屋内一张长凳,佯装是摔倒弄出的动静。
守在门外的人果然瞬间就推开了门,屋内樊长玉单手撑着桌子,一副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样子,白着脸道:“我要去茅房。”
其中一名官兵大咧道:“屋角有夜壶……”
同伴给了他一手肘,他才意识到屋内好歹是个姑娘家,并且是他们侯爷中意的,自己那话太粗鄙了些,当即闭了嘴。
樊长玉装出一副难受又急切的样子:“军爷,我肚子疼。”
这就没法在屋内解决了,两个官兵也没顾上想樊长玉醒来怎么就突然肚子疼,她又是自家侯爷看上的人,他们不敢上前搀扶,只得去唤来老妪,让她帮忙扶着樊长玉去茅房。
老妪家的茅房盖在屋后,樊长玉被她扶着出去走一圈,只为了摸清这院子里外到底有多少山匪,却意外地发现只有房门口那两个。
这就好办多了。
樊长玉被老妪扶着回房时,路过屋檐下,毫无征兆地给了右边那官兵一拳,那官兵当场就被打懵了,挂着两管鼻血一脸茫然地看着樊长玉,下一刻直接倒地不起。
左边的官兵一愣,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樊长玉和他中间隔着老妪,怕他伤到老妪,樊长玉直接劈手夺过老妪手中的竹棍,对着他颈侧大力一扫,竹棍断为两截,官兵也晕了过去。
老妪茫然站在原地,一脸惶然:“怎么了?”
樊长玉不知道“随元青”和其他山匪何时会回来,做这一切虽迅速,手心却还是出了一层汗,她在老妪跟前半蹲下,“这些人是坏人,带我来的那人也不是我夫婿,婆婆,快趴我背上,我带您走。”
老妪被吓懵了,趴到樊长玉背上时还有些担忧:“姑娘你一只手脱臼了怎么背我这把老骨头?”
老妪很瘦,樊长玉单手背起来还是不成问题,她出远门后快速看了一眼地形,道:“您扒紧我肩膀就是。”
道上积雪未化,这会儿天又没下雪了,在雪地上留下痕迹想掩去还真是难。
要想不被抓回去,必须得在山匪追上来前找到蓟州官府的人才行。
樊长玉记得之前那几个官兵对话说什么要守住山口,想来蓟州府的官兵就在那里了。
她问老妪:“婆婆,山口往哪条路走最近?”
幸好老妪虽眼盲,对自家附近的路倒甚为熟悉,道:“你沿着门前这条道往西走,到了三岔口走中间那条路。”
樊长玉认好了路,几乎是背着老妪一路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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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侯前来汇报岩松山剿匪一事,在老妪家中的院子里说这些怕节外生枝,谢征才带着人出去说事。
回来时见守在院子里的两名亲卫都被人打晕了,他脸色一变,推开门发现房里也空无一人时,以为樊长玉被什么人劫走了,眸色瞬间冷沉。
跟着谢征外出的一名亲卫见地上并无血色,蹲下去探了探两名同伴的呼吸,忙向谢征禀报:“侯爷,还有气!”
他说着用力按其中一名同伴的人中。
那名叫樊长玉一棍子敲晕的亲卫悠悠转醒,看到谢征面沉如水站在跟前时,吓得连忙跪了起来:“侯爷,属下该死!”
谢征打量着台阶处断裂的竹棍,眸底似覆上了一层霜色。
还从未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人。
来这里的要道都被他的人封死了,未免惊扰老妪,他才只带了三名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