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by起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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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被她袖口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对面,听到声音也并没在意,替她绑好了一只袖口,测过身才无意间瞧见了刚走过去的一道人影。
是邢风吧。
裴安眉目微蹙,目光挪回来,往她脸上看去。
绑好了一只,不待他再说,王芸已主动提起了另一只胳膊,宽大的水袖递到他跟前,眸子里除了感激之意,无半点杂质,“麻烦裴公子了。”
默了两息,裴安伸手。
刚整理好,赵炎便找了过来,手里拿着名册,本想让两人再商量商量,要不三娘子还是别去了,换个人。
话还没说出来,抬头见人家衣袖都绑好了,顿时没了声儿,只默默地将名册交给了裴安,安慰道,“你放心,我必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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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鞠分为两方,每一方十二人,男女各占一半。
所有报上名的人男女,派一人抽签,蓝绯两种颜色,同色为一方,反之则为对立。
当然也可自愿选择。
最后出来的组合,绯色队:裴安王芸,邢风,明阳,赵炎......
萧大公子、萧莺是蓝队。
分布很合理。
场上的人,除了为难过她的萧家娘子,邢风之外,王芸一个都不认识,怕待会儿传错球,认真辨认着每张面孔。
裴安立在她旁边,同样也在看。
范家的范三公子,礼部李尚书家的大公子,几个占秦阁老一派的都到齐了。另外视他为眼中钉的萧家,刘家,也已就位。
果然,该来的都来了。
裴安最初的本意,是想让王芸下场玩玩,到了这会,意义又不相同了。
倒也好,顺便办了差。
铜锣声一敲,裴安提步往场子里走,微微偏头,低声同边上的王芸交代,“安全为主,待会儿遇上男子,不必硬碰硬,堤防一些。”
虽说今儿的目标是他,如今两人已绑在了一起,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兴连坐这一套。
王芸侧目,面上一团疑惑,似乎没明白过来,出声问,“姑娘不用提防?”对面的萧家娘子,都快瞪死她了。
她倒是觉得,最该提防的是那堆小娘子。
裴安:......
裴安噎了下,侧目看向她,眼珠清澈分明,倒不似是故意为之。
平日里裴安同一群文臣周旋,几乎没怎么输过,很少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自己拿主意就好,坚持不了,同我说。”
裴安丢下这话,继续往前。
上场之后王芸没再跟在他身后,他虽是她未婚夫,她也不能总跟在他后面,王芸自觉走去了姑娘堆里。
每一方参与的姑娘有六人,都到齐了,此时明阳站在最中间,身边几个娘子围在她跟前,有说有笑。
王芸早就在留意,知道她就是明阳,上前先行了礼,“殿下。”
明阳转过头,目光带了些探究,落在她身上看了一圈,确实比萧莺出色许多,甚至压过了今日在场所有的小娘子。
也包括她。
“免。”明阳一笑,问她,“三娘子会蹴鞠吗?”
王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怕自己说会,待会儿又丢脸,怕说不会,影响了队友不说,明阳公主定会不满。
只老实地道,“之前自己玩过,谈不上好,但应该能行。”
“嗯。”明阳似乎并不在意她会不会,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在萧莺,裴安,邢风几人身上来回流传了一番,一双眸子内溢满了狡黠。
比赛一开始,球最先到了对方范家公子的脚下。
周围的人瞬间活跃了起来,王芸提起一口气,紧紧地盯着,生怕自己待会儿接不住,拖了后腿。
很快赵炎趁范家公子颠球的功夫,一脚踢出,球正好落到了裴安面前。
裴安接球,回旋打门。
大多数人还未活动开,第一个球已经进了。
萧家公子脸色极不好看,同身后几人咆哮了一句,“都给我盯紧点。”
再开局,裴安跟前便围来了几人。
裴安看了一眼紧紧贴站在自己边上的范三公子,唇角扯了一下,平时他怕是连接近自己的机会都没,确实千载难逢。
场子上腿脚不长眼,踢到谁,也是对方倒霉,能不能避开,全凭本事,一番争夺,越来越多的人围向裴安。
赵炎看出来了不对,球到了跟前,不再往裴安脚下传,索性踢给了王芸。
兄弟的媳妇儿,也算是自己的媳妇儿,逗她开心一下也好。
可球每回一到跟前,王芸还没来得及接,便被身边同队的几个小娘子一拥而上,要么直接抢球,要么球落地。
几圈下来,双方都进了不少球,可王芸连球的边缘都没碰到,也看明白了,防她的不只是萧莺,还有自己的队友。
王芸不再去争,一人孤零零地吊在边上,看他们玩也行,且还是近距离。
抢球的活儿,几乎都是赵炎一人承包,见对方的比分拉了上来,赵炎没再往小娘子跟前传,迅速传给了邢风。
邢风离球门虽远,但他前面有裴安。
很长一段时间没控球后,裴安身边的人也渐渐散开。
以邢风的角度,传给裴安,这颗球必进,然而邢风似乎眼瞎了一般,脚尖一转,直接踢给了站着不动的王芸。
球又回来了,还更远。
赵炎:.......
他是傻子吧。
王芸也没料到,愣了一下,球快砸到跟前了,才赶紧伸腿接住。
明阳正好站在邢风旁边,见此一笑,凑过去悄声道,“邢大人,会不会太明显了,真不怕裴公子看出来?”
邢风没吱声,一双眼睛通红地盯着裴安的腰间。
她曾说,“我长居深院,无可赠之物,唯有一枚翠玉,想以此为凭,邢哥哥若是收了,将来莫要抵赖,可成?”
那玉佩他戴了三年,夜里无人之时,时常端详,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球没踢几回,却感觉四肢疲惫,酸痛难耐,邢风有气无力地退到了一边。
玩了小半个时辰,王芸总算是挨到了球,有些紧张,将球悬在脚背上,颠了几下,还没想好该传给谁,萧莺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将她撞开,转身夺过了球。
适才邢风那一脚,裴安确实有些意外,眉梢往上一扬,正漫不经心地瞧着,便见萧莺夺了球,朝他直直地踢了过来。
赵炎:......
这他妈踢的是球吗,分明就是爱恨情仇啊。
萧大公子脸色都白了,当下呵斥了一声,“萧莺!”
裴安没接,他还不至于占此等便宜,及时侧过身,球从他胸前擦过,飞出界限,落在了地上。
场上不知情的人彻底懵了,知情的人则不由挺直了脊梁,双目发光,如同在看一场好戏。
刘家的大公子本也报了名,被明阳临时划去,只能坐在观席台上,正瞧着入神,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望,神色一震,“哟,萧侯爷。”
—
有了萧莺那一脚之后,场上的气氛逐渐变了味。
尤其是临近结尾,越来越激烈。
诡异的是,球总会莫名奇妙地落到裴安脚上,围在他旁边的人,也越来越多。
慢慢地王芸也察觉出了异样,直到亲眼见到一人的腿直接往裴安身上踢去后,顿时明白了裴安刚才交代的那话,是何意义。
奸臣,人人诛之。
她并非愚钝之人,今儿裴安下场,是为带她玩一把,无论是他未婚夫的身份,还是情分,她都不能坐视不管。
“裴安,传过来。”王芸突然跑向他,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住,但至少能分散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她这一声,确实有些作用。
裴安躲过腰间袭来的一记腿脚,闻声抬头,难得见她跑起来,脚尖猛地一勾,球不轻不重地落到了她跟前。
明阳同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娘子不再近身,可这边的人不近身,对方萧莺几人,却是死死地将她堵在了里面。
这回王芸没再让,尽管衣袖被人拉开,头顶上的发丝也被薅了几把,硬是咬着牙将球稳稳地放在了脚背上。
小娘子的争夺,公子哥们不好插手,个个只能站在边上观望,裴安看着被围在中间动弹不得的人影,眉头不觉轻拧。
还都挺惨。
裴安抿了一下唇,朝她疾步走去,“传来。”
王芸被几人困住,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听到声音,想也没想,脚尖用力一勾,球从小娘子头顶上飞了出去。
裴安轻松接过,又道,“往前。”
王芸一愣,瞬间明白了他意思,奋力往前跑了两步。
裴安的球再次传回来,“打球门。”
王芸想也没想,以内脚踝碰球,猛地将球往门上的洞口踢去。
球飞起来的瞬间,王芸屏住了呼吸,一双眼睛眨都不敢眨,紧紧地看着它从圆洞上穿过。
鼻尖突然一酸,王芸很想哭。
转过身,双手提起裙摆,疾步朝着裴安奔了过去,仰起头看向他,双目已经泛出了红意,神色难掩激动,“裴安,进了。”
第21章
王芸不记得之前自己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在这一刻,心口涌出来的那股难以言表的热流,是陌生的。
纵然她不愿意去争,可赢了,还是会高兴。
裴安看出了她的激动,目光静静地端详着她。她微仰起头,发髻已被薅乱,几缕发丝从珠钗内散出来,脸侧一道指甲划痕,如花了妆的胭脂,醒目又刺眼,却并没影响她的情绪,眸光如炬,眼巴巴地朝他望着。眼底的欣喜之色简单纯粹,一瞧便懂。倒是像极了立了功的孩童,跑到家人跟前,恨不得将她一切的喜悦都分享给对方。
儿时,他对自己的父母倒也有过这种行为,但这般被人相邀同喜,还是头一回。
感觉还挺新鲜。
踢球后的热浪还残留在背心,此时静下来,方觉有徐风缓缓拂过。
从提亲到如今,似乎到了此时,裴安才意识到,跟前的这位小娘子,当真同自己挂上了钩。
裴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心抚向她头侧,拇指的指腹极为自然地划了一下她脸上的那道划痕,低声应道,“嗯。”
铜锣声响起,比赛结束。
观席台上的人早在王芸进球之时,便已沸腾了起来。
“进了进了,三娘子进了。”
“裴大人太帅了,他,他是不是摸她脸了,绝对是碰上了!我眼力一向很好......”
“三娘子还能差了?临安第一美人名不虚传,不行,我也得寻个姑娘来,体会一把恩爱的乐趣......”
王芸起初处于兴奋中,他摸她脸,她也没躲,后来感觉到他手指在自己脸上剐蹭了一下,才慢慢红了脸。
裴安很快松开了她,手掌滑落她肩头,将她往旁边一带,“等我会儿。”
比赛结束,众人散场。
裴安走去边上,脚尖勾起地上的球,一脚踢出去,砸在了前面正准备离开的刘家二公子身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刘二公子已被砸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与刘二公子同行的萧世子最先回过神,回头满脸怒气地看向裴安,“你什么意思?”
裴安扬唇一笑,神色间的张扬没有丝毫掩饰,“公报私仇。”
萧大公子脸色一变。
奸臣贼子。
一个破国公府,人都快死光了,他有什么好嚣张!
“裴安,你别欺人太盛。”
裴安没理会,径直走向刘家二公子,刘二公子被球砸得五脏俱裂般,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被上前的裴安踩住了脚踝。
刘二公子神色一慌,猛地挣扎,鞋尖上的一把利刃,还是暴露在了众人眼皮底下。
裴安俯身,眸色疑惑地盯着刘二公子问道,“我得罪你们刘家了?”
被揭露后,刘二公子一时面红耳赤。
很快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之下也不怕了,对裴安骂道,“你这等奸臣,连被世人敬仰的大儒,都敢陷害,何须得罪,怕是人人都想诛之。”
裴安没恼。
对于奸臣之名,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又转回到刚才的问题,“我是不是奸臣,你刘家激动什么,就算秦阁老死了,也轮不到你来报仇。”裴安说着侧目,目光淡然地看向边上的范李两家公子,“该是这两位才对。”
借球场偷袭,并非光彩手段。
被点名的范、李两位公子,一时面上五颜六色。
但他们最多用的是拳脚,还没卑鄙到以暗器伤人,内心也正因刘公子的手段而震惊。
裴安没心再揪其他人,继续盘问刘二公子,“既没有私仇,那就只剩下我这御史台大夫的身份了,裴某瞧着刘大人平时挺稳重聪明,关键时候怎么就犯了糊涂,即使他杀了我,只要御史台还在一日,终究掩盖不了自家的罪名,这番着急灭口,不知是刘家贪了官银?还是谋财害命了?”
他这歪曲事实的本事,当真无耻,刘二公子脸色瞬间一白,“你别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