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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by起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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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安说话算话,第二日就拿着弹劾刘家的折子,递给了皇上。
  折子里将刘家这些年受贿贪污的罪行,全都列了出来,皇上看完后,龙颜大怒,刘大人身为刑部侍郎,知法犯法,其罪更不可恕。
  刘大人本以为裴安动作没那么快,又或许觉得萧侯爷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他刘家,当夜还真没有跑路,不仅没有跑路,御史台过去抄家时,刘家一群人还坐在桌上吃着山珍海味。
  这么多年,刘家一直都是萧家的臂膀,刘家没了,萧家等同于断了手脚,刘大人也不是不急,昨儿夜里就找上了萧侯爷。
  他早就同萧侯爷说过,不要小瞧了裴安,不过一个女儿,嫁过去,还能吃亏了怎么着。
  他不听,如今人家拿他们开刀了。
  萧侯爷懒得听他扯那些没用了,当下一口答应,让他放宽心,明儿一早他便进宫去面见圣上。
  萧侯爷人倒赶得巧,与前来弹劾的裴安碰了个正着。
  一个险些成了自己的女婿,一个险些成了自己的岳父,如今两人跪在皇上面前,却成了生死相对的局面。
  萧侯爷看向裴安,压住了往日对他的成见,笑言相对,“素问裴大人断案公道,但刘大人身为刑部侍郎,自来以身作则,这些年陛下也看在了眼里,这回莫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往日换做范玄,裴安还能同他顶上两句,这回换做萧鹤,裴安理都没理他,孤傲清冷的姿态,彷佛是觉得这个人不配同自己说话一般。
  萧侯爷讨了一个没趣,气得脸色发白,心里只宽慰,他还真是没看走眼,就这样的人,当初幸好没将莺丫头嫁给他。
  狂妄之徒,什么东西。
  萧侯爷愤概之极,头磕在地上,开始一桩一桩地替刘家鸣冤。
  皇上也没打断,等他说完了,才缓缓地道了一句,“莫非侯爷要让朕背负包庇罪臣的污名人,让朕成了被后人指点的昏君?”
  这一句话,分量太重。
  萧侯爷当场就软了腿脚,突然想起先前刘大人同他说的那番话,终于明白了,陛下他不是想动刘家,而是在削他手中的权势。
  刘家保不住了,萧侯爷趴在地上请罪,没敢再说半句。
  裴安领了旨,出宫后立马招上御史台的人,去了刘家抄家。
  刘大人入狱的当夜,便囔囔着要见裴安。裴安由着他囔,三日后,才露面。
  到了地牢,裴安屏退了所有人,隔着一扇牢门,看着刘大人朝他直扑过来,“裴大人,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刘家一堆老小,那畜牲有眼无珠得罪了裴大人,来日我必定亲手处决,给裴大人一个交代,您若还不解气,我刘某这条命,也一并赔给您,还请裴大人给我刘家留一条后路。”
  他不是没听过裴安这两年在建康都干了些什么。
  只要是被弹劾的人,没一个逃得过,一套酷刑下来,甭管有没有的事儿,全招了,他还不如死得痛快。
  裴安神色平静,“刘大人这话欠妥,裴某不过是遵循律法为朝廷,替陛下为百姓办事,刘大人违法纪犯的那会儿,应早该想到会有今日,何来裴某饶过你。”
  刘大人脸色一变,要论贪,一张坐下皮毛也能算上,放眼望去,朝廷哪个官员又能干净。
  违不违法,全看他愿不愿意追究。
  刘大人突然跪了下来,颇有几分急病乱投医,“裴大人,裴大人还请看在当年我曾为裴国公效过一分力的份上,饶过我刘家一众家眷,九泉之下,刘某自会去向裴国公请罪。”
  这话似是戳了裴安的痛处,胸口隐隐作痛,一双眸色也慢慢地凉了下来。
  刘大人声音一哑,“要是裴主子尚还在......”
  “你也配!”裴安冷声说完,突然一脚踹了过去,脸上的怒意爆显,目光阴沉可怕,“叛主之走狗,有何颜面再提裴主二字。”
  刘大人瞬间被吓住,但又同时看到了一丝希望,忙抱住他一条腿澄清道,“裴大人,主子当初是自己一把火燎了院子,下官赶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自主子镇守临安时下官便一直跟随其左右,他那一去,下官也悲恸不已......”
  “那后来,你干了什么。”
  话说到了此处,刘大人要是还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栽的跟头,那便是蠢到家了,也不敢再装糊涂。
  可当年是裴家自己大势已去,关他何事。
  刘大人痛心地道,“二爷三爷是死得冤枉,奈何我刘家当时无权无财,太没用,想不到办法,也帮不上忙啊......”
  当年裴皇后,裴主子相继离世后,那些个昔日同国公府有仇之人,见裴家大势已去,趁火打劫。二爷三爷好端端的能在马背上摔死,喝酒能喝死?
  好在,最后那些人都得到了报应,个个都得了横死的下场。
  他以为,这些年他也该消气了。
  安嫌弃地从他手中抽出了脚,理了理身上的袍子,脸上被激出来的怒意,也平复了不少。
  笑话,他刘仁没用。父亲一死,他便见风使舵,背叛主子,为表忠诚,将二叔三叔的一句气话,偷偷报信给了萧鹤。
  两人踩着国公府的鲜血,一个混上了侯爷,一个混上了刑部侍郎。
  这么多年来,他视裴家为毒瘤一般,有多远躲多远。
  他以为他能躲得过。
  裴安懒得同他掰扯,“刘大人当日能淡然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死,今日想必也能看着自己的家人离去,不挺好。”
  此时想要他命的可不只是他裴安,他心里清楚得很。
  刘大人脊背一寒,周身一瞬没了力气,一屁股摊在潮湿的地面上,再也没有了任何想头。
  不是他报应没到,先前不过是时候未到,不过临了,倒是又回忆起了当年的日子,若他当初要选择了同二爷三爷一道反了呢。
  他刘家会不会还走到这一步。
  “小主子。”见裴安转身离去,刘大人急声唤住他,“刘某不求旁的,愿小主子念在曾经旧识的份上,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裴安没应,也没回头,出来后,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从他背叛国公府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当夜便从地牢传出消息,刘任已咬舌自尽。
  刑部侍郎刘家不过是先开了一道口子,接下来不用皇上开口,裴安贴心地替他拟好了名册。
  范家,李家,都被抄了。
  整个朝堂如同地龙翻身,一片动荡,人心惶惶。
  众人猜忌这一切背后的因果时,也不难察觉,倒下的那几个家族,几乎都是那日在球场上得罪过裴安。
  至此,裴安愈发坐实了奸臣之名。
  —
  芸娘深在后院,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虽说背后个个都在骂他裴安是奸臣,但到了人前,又很懂得趋炎附势,所以,传进芸娘耳里的几乎都是好话。
  什么国公府今非昔比了,翻身了,裴安得势了,她运气太好了之类云云。
  就连大房最近也消了声,不敢再来使绊子,四娘子也几乎日日都往她院子里跑,谈笑甚欢,关系比之前还要好。
  唯有无人之时,青玉愁得慌,“主子,姑爷这是要将自己的路往死里堵啊,好歹他得罪一方,给自己留条后路,怎么两边他都不给面儿。”
  芸娘起初也没想明白,后来想起青玉自个儿先前说得,觉得很有道理。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芸娘反过来安慰青玉,“我问你,你若是和谁结了仇,是打算在得势之时朝对方动手,还是等着对方得势之后,将你先弄死。”
  青玉想也没想,“必然是得势之时,弄死对方。”
  芸娘点头,“那不就得了。”他不动手,等以后别人能动了,他还有机会。
  青玉大彻大悟,佩服主子果然一到关键,那心胸便宽阔无边,主仆二人再也没有忧心过,安心等着大婚。
  —
  日子很快到了六月末,天气越来越炎热。
  廊下的一排卷帘尽数收了起来,每个人都换上了轻薄的罗纱,干活儿倒很方便,婚期前三天,院子前后便开始张罗贴起了红纸。
  府上的大娘子也及时赶了回来,剪纸的花样都是大娘子带头,几个小娘子坐在一块儿,一道剪出来的。
  大娘子虽许亲早,但婚期在芸娘之后,打趣道,“这回借三妹妹的婚宴,让我长一回见识,到了我的,还能扬长避短,是我赚了。”
  大娘子儿时是王老夫人亲手带出来的,性格不似大房屋里的人,说起话来温柔又沉稳。细细过问了芸娘这边已准备好的东西后,又亲自查了一遍,改的改,补的补,跟着忙了两日。
  大夫人自上次放了话要撂挑子后,虽说态度上没再怎么为难她了,可也当真不管了。王老夫人应付面儿上的一摊子都够忙的,也顾不到芸娘,到了跟前了,院子里的人大多还都是一头懵。

  有了大娘子过来帮衬,才慢慢地有了次序,不再是稀里糊涂。成亲前一日,芸娘拉住了大娘子,真心感谢,“多谢大姐姐。”
  大娘子逗她,“嗯,那到时候大姐姐的婚礼,你也得回来做苦力。”
  “自然要的。”芸娘刚应完,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跟前的准新娘子,笑着道,“三娘子,老夫人让您去一趟。”
  明日就出嫁了,王老夫人这时候请她前去,除了交代她将来去了裴家,要遵循夫家的规矩,孝敬老人,体贴夫君。必定是要拿出点自己的存货,替她补上一点嫁妆。
  这头芸娘才进屋,大夫人又派人去打听,想知道老夫人到底给了她些什么东西。将来轮到她跟前的几个姑娘了,也要有个计较。
  芸娘过去时,王老夫人已坐在了软榻上候着她。
  两人的关系自来不亲,芸娘行完礼便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陈嬷嬷拿了个凳子,特意放得里老夫人近了一些,“三娘子坐吧。”
  芸娘坐上去,腰背挺得笔直,屁股只挨了个边儿。
  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大抵是因她马上就要出嫁了,神色比起往日要温和许多,主动开口问她,“都准备好了?可还有缺的东西没。”
  芸娘出声答,“有大姐姐过来帮衬,该备的都备齐了。”
  王老夫人点头,对陈嬷嬷使了个眼色,陈嬷嬷转身拿了一个小匣子过来,递给了芸娘面前。
  王老夫人缓缓地道,“府上每个姑娘都有一份,明日你便出嫁,今儿给你,你自行收妥当,到了国公府,便不再是一人过日子,得顾全整个家,凡是要学会周旋打算。”
  芸娘接过匣子,乖乖地听着,“孙女记住了。”
  王老夫人也没多说,看了一眼她腰间,突然问道,“玉佩在裴安那?”
  芸娘没反应过来。
  “在他那,倒也无妨。”王老夫人没等她回神,接着道,“先前我同你说过,你父母的东西,你成亲时可一并带走,你父亲离家太早没替你攒下什么财富,但留了一个人给你,等时候到了,他自会上门找你。你母亲,既已将那块玉佩留给了你,便算是你的嫁妆,先前就罢了,往后若是有机会,玉佩最好还是留在自己手上,可明白?”
  芸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玉佩确实是母亲给她的,可给她的时候,母亲没告诉她有多重要,只说她腰间太素了,随意寻了个物件儿来,挂在她身上。
  她并没在意......
  但听此时祖母话里的意思,那玉似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意义就不一样了,玉佩芸娘着实没料到,心绪有些乱,忙应了一声,“孙女明白。”
  不过一块玉,裴安应也不会介意,日后她想办法讨回来就是。
  王老夫人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再耽搁她,临走了,又让陈嬷嬷将一本画册给了她,“你母亲不在,这东西便由我来交给你,今日夜里你选个无人之时,先自个儿瞧瞧,免得新婚之夜闹了笑话。”
  芸娘齐齐都收了。
  回到院子,还在想着祖母的一番话,匣子里的东西连带着册子,也没心再瞧,摊在了榻上,交给青玉去收拾。
  —
  明日就是裴安的大喜之日,御史台个个都有些放松。
  自上回护送秦阁老去了一趟渡口,将人送死了之后,御史台的人心里都起了变化。
  尤其是林让一倒戈,几乎没人再敢给裴安使绊子。
  不仅不敢使绊子,最近两个月,素来被朝中臣子当成石磨盘上一粒豆子的御史台,跟随着主子水涨船高,眼见地威风了起来,众人对裴安的崇拜,尊敬便更甚。
  自己的头儿要成亲了,怎么可能不赏析你,底下的一堆人讨论起来,比自己成亲还激动。
  “明儿咱一早就起来,家里有多少人就叫多少人,怎么也得给头儿长起面子。”
  “行,我明儿我把家里的吹唢呐带上,露一嗓子。”
  “你行啊,还会吹唢呐,你好好表现,说不定头儿一高兴,新婚一过,就给你升官涨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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