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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by起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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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临安满打满算,已有三月,芸娘跑了这一路,脸上身上都是一身风尘,进去后,裴老夫人一时没认出来。
  明婶子倒是眼尖,一眼就看了出来,嘴里的曲儿一断,立在那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芸娘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来,冲她一笑,“祖母,我是芸娘。”
  裴老夫人神色一震,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定定看着跟前的这张脸,确定这小娘子,就是她那位漂亮的孙媳妇儿后,颤巍巍地伸手去摸她的脸,“芸娘?真是芸娘......”
  比起离开时,裴老夫人一下老了许多,芸娘喉咙疼得发紧,也替心里的那个人心疼,他可就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啊。
  芸娘倾身,轻轻抱住了她,“祖母,孙媳妇儿回来了。”
  裴老夫人终于回过神来,手搭在她肩上,皱眉道,“那混小子是怎么照顾人的,怎么还瘦了呢......”
  芸娘收住心头的情绪,抬头笑着道,“是我自个儿吃得少,都说瘦了好看呢。”
  “谁说的?这南国就找不出比我孙媳妇儿更好看的小娘子来。”裴老夫人端详了她一阵,心头一酸,终究是没忍住,突然道,“你就不该回来。”
  经历过丧子之痛,如今是个什么样的世道,裴老夫人怎可能不知,只是没想到,还是将这丫头卷了进来。
  她活到了这把数岁,死了就算了。
  早在裴安离开临安时,她便交代了好了,不用顾忌她,莫要回头。这节骨眼上,他怎么就放心让这丫头回来。
  芸娘心头一刺,面色却是一派轻松,“祖母在这儿,怎可能不回,夫君一直挂记着祖母,过不了多久也会回来,担心祖母一人孤单,特意派芸娘先行一步,芸娘这就接祖母回去,回咱们的家。”
  知道她不在江陵后,裴安必定会立马赶回临安,最迟半月,一家人便能团聚。
  她能找到这儿,必定是见过了圣上。
  之前就她这把老骨头,如今裴家少夫人回来了,筹码更大了,裴老夫人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哽塞了一阵,没再多说,点头道,“好,咱们回家。”
  —
  上回离开国公府,她心头装着的全都南国的大江山河,满心期待地上了马车,如今再踏进来,不过三月,却让她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凄凉。

  将老夫人送回院子里安顿好后,芸娘才出来,打算回自己的院子更衣。
  走出长廊,两条岔路口突然摆在眼前。
  芸娘:......
  她院子在哪儿......
  嫁进国公府的第三日,她便跟着裴安离开了临安,也没怎么逛过,还真找不到路了。
  见芸娘脚步一时杵在那不动,身后童义看出来了,抿唇一笑,主动上前带路,“少夫人这边请。”
  青玉却没给半分面子,凑上来直接戳破,“姑爷要是知道主子回来,屋都找不到,指不定怎么笑话呢。”
  芸娘:......
  青玉一说,芸娘脑子里倒是幻想出了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神色顿时一囧,警告道,“不许说。”
  一行人刚上院子,连颖便从长廊上冲了过来,声音呜咽,“主子,我可想死您了。”
  死里逃生几回,青玉真心怕了,不知何时迷信了起来,一声止住,“什么死不死的,好好说话。”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您给奴婢的那鱼苗子,奴婢洒在池塘里,每日喂着,个个都肥出了膘,都快要生崽了......”
  连颖一路叨叨,指给她看自己种的花花草草,不得不承认,连颖收拾院子确实是一把好手,比起之前院子多了一股人气。
  进了门后,里面倒是没怎么变,还是原来的陈设,喜床还在,净室里面的大浴桶也还在。
  当初不经意的东西,如今都成了最珍贵的回忆,无论看哪儿,都有他的影子,算日子,他早到了江陵,也已知道自己回了临安......
  上船之前,芸娘便让钟清托人给他带了信,告诉他,她先来临安,十来日了,也该收到了信。
  今日她将‘张治’的人头送给了皇帝,又在皇帝面前称孕,算是洗清了皇帝对他的嫌疑。
  可最多能撑两月。
  —
  襄州
  北人两万人马攻入南国,按理说没有兵马把手的襄州,当日便能攻进,可意外地连攻了三次城门未果,显然超出了预料。
  南人这些年是什么样,北人都清楚,拿他们领头将军的话:一群懦夫。
  不敢提刀枪,任人欺负的缩头乌龟,有何可惧?
  北国的两万大军驻守在边境已有了一段日子,本也不是为了攻打南国,不过是借着南国边境肥沃之地,养养兵马,顺带震慑一下南国皇帝,警告他别耍什么花招。
  南国和亲,也只是走个形式,北国皇帝压根儿就没提想要什么南国的嫡出公主,不过是底下小小的使者故意刁难,提出非南国嫡出公主不娶,以此想看看南国皇帝的笑话,谁知南国皇帝太过窝囊,还真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了北国。
  可这公主比她老子麻烦多了,新婚当夜,竟敢杀了三皇子。
  一个南国的公主,跑到北国来,杀了皇子,南国皇帝一怒之下下令,让两万屯兵即刻攻入南国,势必要捉拿明阳。
  本想要南国成千上万的百姓来替他北国皇子陪葬,谁知却连城门都进不去。
  两次没能攻入城门,北人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顾震,当年的顾家军,曾令北国不少将士头疼,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很快有人认了出来,第三次攻入城门的便是北国的一位老熟人。
  温敦将军。
  两人在战场上初次相见,温敦还只是一个毛头孩子,十几年过去,一个正值壮年,一个却已是垂暮之人。
  顾震中了一箭,温敦失了一条胳膊,双方都没讨到好,各自回到营地休整。
  当夜温敦咽不下这口气,第四次夜袭攻门,殊不知襄州早有防备,城门上浇了火油,北人爬到一半,只觉身上一片湿滑,夜里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凑到鼻尖一闻,方才脸色大变,正欲撤回,南国一只火把扔下来,顿时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北人一个都没跑掉,城墙内有沙石隔断,火势燃起来,只能往城墙外蔓延,整个墙面,连着草地霎时之间成了一片火海。
  与此同时,南国的城门突然打开,两千余精兵,举着‘裴’字旗,从里反杀,直击营地,积攒了五六年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这一战北人死伤惨重。
  四次破城,北人竟然失了一万余兵马,襄州大胜。
  但接下来怎么办。
  襄州一座城池加起来,没有一千兵马,若非顾震前来支援,早就沦陷,如今顾震受伤,若是北人下一次再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抵御得住。
  顾震带伤退入后方休养,城门的防守暂且由王荆接手。
  顾震已有五十多岁,平日里舞刀弄枪,身子骨倒也壮实,可人一旦受了伤,瞬间憔悴了起来。
  箭头取出来后,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梦呓了几次,一直在唤,“宁宁......”
  邢风在他身边伺候,拿帕子沾了他额头的汗,应道,“顾老将军放心,芸娘一切安好。”
  前几日邢风一到襄州,便遭受了顾家三辈人的冷眼,多年来,顾家一直将他当成了未来的姑爷,可他竟然悔了婚,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结果自己送上门来,顾家能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顾家表公子,当场讽刺了一声,“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原来真是负心汉。”
  邢风也没恼,确实是自己有负在先,挂着一张笑颜,热脸贴冷屁股,主动搭话,“顾老将军,顾二爷,顾公子......”
  换来的也只是冷哼。
  这几日顾家二爷和顾公子,一直在守城门,他一个文人上不了战场,便拦了照料老将军的活儿。
  第二日下午,顾震终于清醒了一些,看到邢风,也顾不得埋汰他了,急声道,“找到宁宁,取玉佩,召回兵马。”
  此一战北国大败,皇帝定会心生戒备,下一回攻入城门的便是北国大军。
  南国再无援军前来,襄州多半守不住。
  听他说起玉佩,邢风脸色顿时一僵,顾震瞥了他一眼,目露嘲讽,“你之前佩戴过的那枚。”
  顾震人不在临安,眼线却在,他邢风和宁宁之间的事,全都传进了顾家人的耳朵,玉佩他戴了好几年,顾家怎不知道。
  如今在他身上没见到,定也是退给了宁宁。
  这话似是戳到了邢风的痛处,脸色一白,顾老将军可没功夫看他这副伤怀样,怕自己待会儿又昏睡过来,赶紧交代,“让人找到宁宁,拿上玉佩,去各地召集曾经被打回原籍的顾家军。”
  当年他给了芸娘母亲,本想让她拿去反了那狗贼,带宁宁逃出临安,回果州,她却到死都守在了王家。
  国难当头,各地的将士,恐怕早就在候着了,有了那一万多的人马,加上自己这些年养的兵马,还有王荆手里的两千多精兵,姑且能同北国周旋月余。
  顾老将军算是找对了人,玉佩此时在哪儿,邢风比任何人都清楚,顾老将军说完,邢风便道,“玉佩不在宁宁身上,在裴大人手里。”
  可此时裴安已回了临安。
  顾震一愣,随后一咬牙,要起身,“罢了,我亲自走一趟,你扶我起来......”
  “顾老将军......”邢风紧张地起身,正欲阻止,外面顾家的侍卫进来,满脸喜悦地禀报道,“顾老将军,姑爷来了。”
  顾老将军头一个反应是看向邢风。
  不对,不是这棒槌。
  他顾家的姑爷是裴家世子裴安。
  反应过来,顾老将军的态度完全不同,赶紧道,“人呢,赶紧请进来。”
  片刻后,裴安掀帘走了进来。
  裴安这些年的名声,家喻户晓,顾老将军听过不少,今日还是头一回见到本人,确实一表人才,无论是气度还是模样,完全碾压跟前的前姑爷,不由颇为满意。
  裴安倒是见过顾震。
  十年前来临安交兵权,正逢父母双亡,还曾到府上来吊过丧。十年过去,曾经的将军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躺在榻上,俨然已成了一位老人,裴安上前跪下行礼,随着芸娘唤了一声,“外祖父。”
  顾老将军费力地抬手,“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真正的姑爷来了,邢风识趣地退了出去。
  裴安起身坐在了适才邢风的位置,看了一眼顾震肩头的伤,“外祖父身子如何?”
  “死不了。”顾老将军重新躺回到了床上,眼里的斗志又燃了起来,“温敦那黄毛小儿,想要老夫的命,没那么容易......”
  裴安上手揭开纱布瞧了一眼,箭头挺深,怕是见了骨,若被她看到,指不定又要哭上一场,“北军已退,外祖父先安心休养。”
  “芸娘呢?”顾震早听邢风说,她回了临安。
  回临安也行,这时候的临安,怎么也比襄州安全。
  裴安却道,“路上错过,我已让人快马沿路追上,过几日应该能到。”
  顾震愣了一下,突然叹声道,“你也不该来,走都走了,回来作甚?我顾家死在战场上,此生无憾,可万万不能便宜了昏君,此战一起,还不知道他赵涛会生什么心思,你裴家还在临安......”
  裴安轻轻捏了一下拳,到底是没说话。
  裴安适才一进来,顾震便看到了他腰间的玉佩,老天不亡他啊......
  清醒了这么久,已是奇迹,顾老将军还想再交代几句,黑暗毫无预兆地盖下来,再次陷入昏迷。
  紧接着城门上响起了号角声。
  北人又来了!
  有军医照料,裴安走出了屋子,襄州知州周大人早就候着了,见他出来,忙上前招呼,“裴大人。”
  裴安一面走去马匹,一面问他,“如今什么情况。”
  周大人急得哭,伸出一个巴掌,“第五回 了,不攻破城门北人怕是不会死心。”
  “谁的人马。”
  知州一愣,答不上来。
  裴安又问,“将领是谁。”
  “温敦失了一条胳膊,断不能再上战场,适才听小郡王报回来的消息,叫什么阿迭瞑。”
  老熟人了。
  裴安翻身上马,偏头吩咐周大人,“即刻派快马回临安,送捷报,襄州无恙。”
  这......
  敌军不是又攻来了吗,不应该报失守,请求圣上派援兵?
  周大人虽不太明白,但他是裴安,圣上跟前的红人,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裴安又回头对卫铭吩咐,“放出消息,如圣上英明,所有的功劳都算在他赵涛头上。”
  他不想打,非得逼他打。
  —
  战事一起,整个南国沸腾了起来。
  消息一件一件地从襄州传回了临安,一日过去,明阳公主是如何在北国被三皇子侮辱,详细得不能再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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