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亲爹卷成首辅——by二木则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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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成笑了笑,“还算不笨。”
“不错,‘假状元’一案,的确已经是十七年前发生的事了,时间一长人们便会淡忘,所以记得的人并不算多了。但你出生的那一年,京城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朝臣请立太子。”
“当时有两个人选,二皇子为贤为长,但他是庶出,五皇子虽然是嫡出,但他是陛下登基之后才出生的,所以年纪尚幼。再加上陛下态度暧昧,于是朝中大臣,包括几位阁老们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许淙回想起这些日子旁听许明成和金侍郎议事时候说的话,突然懂了。
所以世界是一个轮回就对了!
第88章
事实上也跟许淙猜测的那样。
两派的人吵着吵着,然后又把嫡庶的那套拿了出来相互攻讦。
至于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之前有成功经验吧。
许明成说到此处的时候,有些无奈,“我本是官场新人,按理是掺和不到这种大事里面的,但那时你外祖父刚刚就任吏部侍郎未久,所以你姨娘常氏有孕的事,就不知怎的传到了御史的耳中。”
“因为妾室先于正妻有孕,所以他写了一份折子想要弹劾我宠妾灭妻。”
许淙:……
许明成继续说道:“但事实不是如此。”
“并非是我宠妾灭妻,而是你娘她身子有恙,并不能生育,纳妾的事早在我们定下亲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的。好在你外祖父有好友在御史台,赶在那位御史的折子上达天听之前先一步得知了此事。”
“于是我和你外祖父,带着婚书以及你娘当年的脉案,药方等等去找了那位御史。事情最后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家里也人心惶惶。”
“你姨娘更是受惊之下动了胎气。”
许明成道:“因为当时京城乱得很,所以我和你外祖父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你娘是内宅妇人,若有朝一日我又被人弹劾,那她不能生育的事恐怕会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她恐怕就没有活路了。“
“而你出生之后,若在流言蜚语里长大,也不是什么幸事。”
“所以最后我决定先外放几年,看看情形再说。好在你出生没多久,陛下将五皇子立为太子,又换了内阁三位阁老之后,此事终于平息了。”
许淙:……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且听渣爹的意思,这件事好像那谁谁还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他也不会用上‘又换了三位阁老’这种形容词。
这些大人,真是太复杂了!
许淙想了想,便问:“所以就是因为陛下不喜庶出,你们才将我记到娘的名下?那我如果是庶出,真的不能考科举吗?”
许明成没有直接回答许淙的问题,而是道:“妾室所生之子记为嫡子,是我和你娘成亲前就已经决定了的事。”
“陛下登基之后,不喜庶出,有一年殿试前十有两位庶出的举子,其中一位更是有状元之才。但当时担任主考官的礼部尚书把前十的名册及文章呈上之后,两位却只得了第九和第十,如今更是在偏远的地方辗转。”
“如此两次,诸位大人们便都知晓了陛下的心意。”
许淙已经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许明成继续说道:“陛下登基以来,励精图治,知人善用,也从未下旨阻止庶子们考科举,只是不愿意给这些人一甲及二甲前列而已。朝中诸位大人们尝试劝诫,但并不能改变其心意,便也遵循了陛下的意思。”
“但上有所喜,下必效焉。“
“从那之后,庶子出身的举人、进士等是越来越少,偶有上榜也是因为其本身才学过人,但名次却不会很高。”
“会试及殿试前十,已经有一十五年未有庶子取中了。”
许明成回想了一下,才道:“你出生前的那几年,正是此风愈演愈烈的时候,为父并不希望往后家中子嗣苦读多年,却只能敬陪末座,所以便与你外祖父商量了此事。若金家不能同意,我跟你娘是不会成亲的。”
事实上金侍郎也正有此意。
姻亲是结两姓之好,并不是把女儿嫁出去就不管了的,所以没有什么比一个融合了双方血脉的孩子更有保障,即使没有血脉,那有名分也可以。
这才是许淙被记成嫡子的最根本原因。
许淙也听明白了。
这次借住在金家,若自己是庶出的身份,跟金氏没有一点关系,恐怕他就不会有现在的这种待遇了,最起码金侍郎、大舅舅、四舅舅他们的态度就不会这么和善。
毕竟教导人功课,也是要耗费时间的。
不是自家人,谁理你?
所以整件事的真相就是皇帝不喜庶出,就连庶出的官员都不喜欢,因此上行下效,主考官们录取的时候,往往会把嫡出的排在更前面。
然后就导致了庶子难出头的大环境,即便是最为公平的科举考试,潜移默化之下考官们也更喜欢录用嫡子而不是庶子,即便录用,庶子的名次也不会太高。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许明成还没有跟金氏成亲的时候,两家就已经决定了许明成将来的孩子会记入金氏名下,成为嫡子。如果金家不答应,那许明成就不会跟金氏成亲,如此一来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发生大偏移。
想要走科举这条路,就得接受这个潜规则。
除非改朝换代。
许淙皱着小脸叹气,“爹,你们大人好复杂啊。”
许明成失笑,“你放心,爹这次回京,已经跟你外祖父商议过了,京城如今的形势已经大有好转了。朝中大人们也不是傻子,有庶出子女的更不在少数,所以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相互试探,已经与宫里形成了某种默契。”
“只要不是做得太过,陛下也不会理会的。”
“……好吧。”
许淙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突发奇想,“爹,那我不是嫡子而是庶子的事情,老师他知不知道啊,你不会骗他了吧?!”
“那等他知道了,会不会把我逐出门墙?”
许明成摇头,“我还没跟你娘定亲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你的老师了,这些什么‘记入嫡母名下’、‘改族谱’这种事难道爹天生就会吗?”
“事关子孙后代,爹也是找人商议过的。”
许淙:懂了!
总之就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就对了!
过了一会儿,许淙又好奇追问:“那我这样的,将来被皇帝知道了,不会被定为欺君之罪吗?”毕竟他实际上就是一个庶子啊,不是嫡子。
金许两家如此大费周章,还把他亲娘送到了庄子上住,虽然可能有她本身的因素,但不可否认的是许淙的身世依然是主要原因。
这说明他的身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然为什么要隐瞒呢?
可别等到他辛辛苦苦读了十几二十年书,考中了进士,然后才发现自己不能做官,那许淙到时估计会想把跟这件事有关的人打一顿!
许明成耐心解释,“即便是陛下,但也不能事事随心所欲。”
“天下读书人如此之多,虽然有一些败类的确是宠妾灭妻,重视庶出过于嫡出,但大部分人都会敬重嫡妻,毕竟岳家也不是吃素的。但人有祸福旦夕,并不是每一对夫妻都能有自己的孩子,并且顺利养大。”
“有的是因为女子不能生,有的是因为男子不能生,而有的能生,却只生了女儿。还有的是孩子还没长大就夭折,而做父母的却已年迈。”
“如此,便诞生了过继。”
说到这里,许明成的语气变回了许淙熟悉的样子。
“男的可以过继,女的自然也可以。你便是由常氏的名下,过继到了金氏的名下,合情合理、合法合规,有何不妥?”
“陛下再是九五之尊,难道他还能让天下所有的男女都能诞育子嗣,并且平安长大吗?若连这个都不准,那成为遗臭万年的昏君,也不算冤枉。”
许淙默默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哪怕有一天他的身份变回了庶子,但只要朝廷没有禁止他参加科举,那他还是可以去考的,只是不能考到前十名而已。
但他的目标,本来也只是第八十八啊。
所以变不变都没有影响!
许淙彻底放心了。
许明成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也暗暗点头,然后道:“好了,你现在都明白了吧?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你都是我许明成的长子。”
“身份有所不同,但人是不会变的,你学到的东西也不会变。你记成了嫡出,只是为了让你将来的路走得更顺一些罢了。”
“但最终怎样,还得看你。”
许淙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他现在是彻底地明白了,他的身世没有什么不得已,也没有什么强取豪夺,有的只是长辈们基于大环境下做出的选择。
但是……
许明成没给许淙太多思考的时间,又道:“明白了就把这事放回肚子里,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庆贺的喜事。你现在连举人都没考上,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身世的好,免得横生波折。”
“这是我的意思,也是你外祖父、你老师的意思。”
“至于你娘那里我会跟她说的,她也正愁不知道怎么跟你提呢,如今你自己发现了,也省得她发愁。至于你姨娘,她现在就在庐州,等下次回乡你想见就自己去见见吧,我们都不拦着你。”
说完了这些,许明成又以随意的口吻道:“对了,你姨娘对你,许是有些愧疚吧。你中了小三元之后,你娘让人去请她,但她没有答应来。她们妇道人家见识浅薄,当初也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你不要怪她们。”
许淙:“……”
刚刚还觉得他有点点好,现在又变渣了。
而且还瞧不起人!
许淙气呼呼,“爹,我觉得当年这件事,有更好的办法!”
许明成诧异问道:“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何不妥?”
事实上他觉得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一开始金家还有人提出要去母留子,但他考虑到将来儿子得知真相后恐怕会恨上所有人,所以断然拒绝了。而且若几年的单独相处金氏还不能跟孩子培养出母子之情,那去母留子之后就更不会了。
现在想来,也幸好他当时拒绝了,不然今日淙哥儿恐怕不会如此平静。所以现在听到儿子说有更好的办法,他不免也好奇起来。
许淙瞪着渣爹,大声道:“爹你当年就不应该成亲,应该孤独终老!”
没错,就是这样!
渣爹单身一辈子,那金氏没准就会遇上一个不打算纳妾的良人,而常白芷也会有自己的命运。当然最重要的是许淙自己,他就不会穿到一本书里,没准再次投胎还是在现代。
有空调、有冰箱、还有联了网的手机!
许明成:“……”
第89章
许明成板着脸进屋。
然后就看到金氏端坐在桌前,手里紧紧地拽着帕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连他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他回了回神,然后扫了眼桌上的两盏残茶,便问:“刚刚是谁来过了?”
“啊?老爷你回来了。”
金氏连忙站了起来,然后喊门外的丫鬟进来收拾,等人走了之后她才小声道:“刚刚大嫂来过了,说适才花园里淙哥儿和二姐家的三儿子闹了一场。她听说后觉得不对,于是就找过来了,老爷,邹三郎他说……”
“说淙哥儿是庶子。”
许明成没等她说完,就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不但我知道了,你爹还有你的那些兄弟们也都知道了。”
金氏啊了一声,忙问:“那,那淙哥儿……”
“就是那小子来告状的时候说的!”
想到刚才儿子那句‘孤独终老’,许明成就觉得血往头上涌,他简单地把刚才在前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你也不用愁要怎么告诉他身世的事了,他早就知道了但一直瞒着我们呢,不像话。”
金氏呆住了,喃喃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谁知道呢,”许明成没好气道:“那小子鬼精鬼精的,谁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没准一落地就知道了也不稀奇。”
“我也没细问,随他吧,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完后,许明成自己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