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横滨宠爱的我马甲遍地——by天然呆小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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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严肃地思考——难道自己在擂钵街的名声已经差到自带debuff的地步了吗?
呜呜,太可怕了。绝对不可以!
芥川龙之介本来不想来E区诊所的。
凭借着多年在擂钵街摸爬滚打的经验和足够灵敏的鼻子,他的本能在告诉他,这位被越来越多的擂钵街人熟知和尊敬的医生非常危险。
即使他的笑容再温柔,医术再高超,无条件救治的人再多——
芥川龙之介也绝不会靠近这间诊所,还尽可能地不让自己的同伴们和这里有一丝半点的联系。
那种偶尔瞥见的,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傲慢,让芥川龙之介打心底的感到浓浓的窒息。
但极其偶然的事情发生了。
早上醒来,他的妹妹芥川银生病了。
严重而来势汹汹的高烧让她的神智都变得模模糊糊,高热折磨着她,他的妹妹执着地拽着他的衣袖,嘴里发出抽抽搭搭的哭声,求生的欲望非常强烈。
可干涸的嘴唇和通红的脸色说明她的情况非常糟糕,不容小觑。
芥川龙之介感到恐慌。
——像是随时都会失去她一样的恐慌。
“银……坚持住……”
年幼却凶狠的杀戮系异能力者,在包围住自己一圈的伙伴们关心担忧的眼神中,嗓子沙哑地对自己妹妹说着空洞无力的话。
他知道,生命很脆弱,也很低贱。
尤其是他们这种在贫民窟地区长大的孩子,能活着长到这么大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他们不能生病。
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小小的病也能摧毁掉他们的所有。
可药品在擂钵街这种地区是比食物还要珍贵的东西,它是救人命的东西。
擂钵街没有医院,唯一一间开在D区,收费高昂不合理的黑诊所也因为暗组织感到畏惧,急急忙忙地搬走。
芥川龙之介抱着自己不断无意识地发出难受的呻吟的妹妹,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
——他甚至不由地对暗组织产生了恨意和憎恶。
为什么要出现呢?
为什么要带着这样让人感到恶心的光芒出现呢?
霸占擂钵街,再一厢情愿想要改变擂钵街……真的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擂钵街产生的巨变,擂钵街背后的诅咒师势力与暗组织的博弈,不是他这种年幼的小孩子能参与的,但却时时刻刻波及着他这样的,无数的孩子。
这里是孤儿们肮脏的家,令人难受的居所,唯一可以栖息的地方。
但现在,有人要改变这里。
哈,多么傲慢。
芥川龙之介讨厌这种傲慢。
但现在他不得不屈服于这种傲慢。
“龙之介,你别倔强了!还是带着小银去E区诊所看看吧?我们平时都听你的话,没有去诊所附近转悠,你就听我们一次吧!”
“对啊,龙之介!小银没有药是熬不过去的。就当为了小银好不好?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妹妹死在擂钵街这种破地方吗?还记得你说过大家一起努力离开这里么?”
“龙之介,快救救小银,她在哭啊……”
同伴们心焦如焚的劝说和催促,让芥川龙之介最终选择抱着妹妹,操控着恶兽外表的异能力,恶狠狠地撞开了E区诊所的门。
他顺利看到了那位医生和那位首领的样子。
脆弱到下一秒就要死去般的首领趴在医生的膝盖上,睡得很熟。
她因为他巨大的动静而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发出了低低的嘟哝,被青年安慰地托住脸,轻轻抚摸,又慢慢松开了眉头。
黑色长发的医生有一双深红如恶魔般的眼睛,他正用这样恐怖的眸子,冰冷地盯着他。
意思很明显。
——「别打扰她入梦」。
芥川龙之介顿时清楚了什么。
芥川龙之介悟了。
面前的两个人有着不正当的关系。
首领和组织成员吗……他在心里发出冷笑。
青年穿着冰冷的白大褂和裹住修长手指的白色手套,单片金丝眼镜为他增加了温文尔雅的气质。
他见他识相,很快就收起了那抹高等生物的冷漠,笑容温柔得如同一位优秀负责的医生。
“你好啊,孩子。病人在哪里?把她交给我吧。”
芥川龙之介死死地盯着他,没有放手,也没有将怀里的妹妹交到青年怀里的意思。
他像疯狂而凶狠的野狗,不信任所有人的施舍和善意,声音沙哑极了。
“我是芥川龙之介。我不想欠人情,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当暗组织的打手,暗组织的走狗,还是什么实验品?”
芥川龙之介看到医生露出了一丝极其古怪的神色,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般轻轻笑出了声。
宛如兴致勃勃地看着实验的小白鼠在拼尽全力地垂死挣扎,还说着维持尊严的烂话。
压力可怕到让人难以与他对视。
芥川龙之介差点把嘴唇咬破。
小鹿御铃子完全没想过对面的孩子理解歪了这种可能,还因为他的过于上道感到非常高兴。
好耶!!!
不愧是她看中的暗组织成员备选!
挖小嫩苗计划正式开始!
她边在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边操控着堕天使的马甲开口,进行交流,超级大度宽容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好啊。听说你和你的同伴们是C区生活得最久的老人?那想必你在擂钵街和贫民窟中,都有不少认识的乖孩子吧?”
安卡斯说,“我的首领希望能短期雇佣擂钵街和贫民区的孩子,你能把他们都一个一个带过来么?芥川君。”
白大褂的医生扶了扶眼镜,笑得温柔极了,语气缓慢,金色的眼镜链却在他的脸廓上轻轻晃动,撞击出淡淡的阴影。
“——当然,我要自愿的孩子。”
不自愿的话,自己当然不会强迫啦!
小鹿御铃子美滋滋地想着自己能凭借这次挖多少好苗子过来,嘴上继续道。
“我的诊所给擂钵街的居民们免费看病,永远敞开大门欢迎所有人,能救活不少人的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芥川君?”
嗯,充分体现自己助人为乐的性格。
小鹿御铃子听着都觉得自己简直是活菩萨。
芥川龙之介这下总不会对她充满警惕,好感值下降了吧?
…………
面前的青年每说一句,芥川龙之介心脏就狠狠地往下沉了一寸。
是威胁。
他的语气里是轻柔的威胁。
“自愿”?
鬼才相信这种东西啊。
不断强调暗示,摆明了是要利用他的能力将其他孤儿都抓到暗组织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做事。
最后一句的意思很明显。
只要芥川龙之介不犯傻就不能动他,甚至不能动这间擂钵街唯一的诊所。
否则不止小银得不到治疗,还会被擂钵街其他病人视为仇敌追杀。
芥川龙之介咬牙切齿。
他当然明白。
明白得不能更明白了。
狡诈的医生和首领,狡诈的暗组织!
………………
小鹿御铃子十分不解地看着芥川龙之介紧咬牙关,面色阴沉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死她,又不得不忍辱负重地低头答应的模样。
嗯?
为什么芥川龙之介要作出一副被黑恶势力强迫了的良家妇男表情啊?
第36章 在横滨开马甲的第三十六天
小鹿御铃子看着表情越发不甘愤怒的芥川龙之介,纳闷半晌后,终于想起了什么被自己遗忘了。
她默默地戳了戳罢工的系统,抬头看了看对方头顶的半透明个人面板,打开,上面显示出芥川龙之介的心理变化和情绪状态——
小鹿御铃子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的脑回路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她说她的,他脑补他的,怪不得对方的好感降低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等等……什么叫不正当关系?这是小孩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小鹿御铃子唏嘘。
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怎么又变成了她和自己马甲有一腿?!全部的擂钵街人都开始逐渐接受这个离谱的设定了么!
小鹿御铃子又震惊了一秒。
但想到那些诊所常来的病人总对她和堕天使马甲露出了嗑学家的敏锐目光,还时不时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她觉得自己可以冷静下来了。
好吧。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小鹿御铃子想原地躺平。
但芥川龙之介的情绪需要安抚,误会也需要解除。
至少不能让对方继续误解下去。
不然对方心不甘情不愿地为自己办事,肯定会惹出不少麻烦。
——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挖幼苗计划败在第一步啊。
小鹿御铃子心念一定,轻轻转换,很快就从陷入睡眠的本体里醒过来。
芥川龙之介本来死死地绷紧了背脊,像一只察觉到危险慢慢逼近的炸毛的垂耳兔,紧紧地抱住自己瘦弱的妹妹,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他当惯了擂钵街的亡命之徒,每一次拖着这具病弱的身躯,对敌人发动的攻击却凶狠得不顾一切,不留余地,不要命也不怕死,擂钵街很多持有武器的大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会心头发憷。
年幼的异能力者,一旦成长起来是很可怕的。但很多异能力者都夭折在了幼年期。
芥川龙之介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和面前医生一搏,会死的。肯定会死的。
可面前冰冷审视地盯了他大半天的白大褂医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真正的愉悦笑意,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低头伸出手指,裹着白色手套的指尖轻轻滑过少女的脸蛋。
宛如细腻的流沙握住一只瘦弱的小鸟,用呵护的模样将小鸟困在其中。
“首领,您醒了。”
青年的语气恭恭敬敬,那双深红色的眼睛里写满狂热的情绪。
小鹿御铃子坐起来,习以为常地拍掉他的手,眼睛平静地扫向了芥川龙之介。
银白色的长发修饰着她纤细的脸部轮廓,垂下来的睫毛弯弯的,盖下两片圆圆的可爱的阴影,神色冷淡。
“你想救你的妹妹,芥川君?”
明明没有听到他和医生的交谈,这位少女首领却准确无误地叫出他的名字,甚至点明了他的目的。
她好像不认为这是多么让人吃惊的事情,也没有掰碎了细细告诉他的意思,甚至还有点困倦地半闭着眼睛。
那张苍白的唇角微微发干,轻轻张合,如同蜷成一小团的,柔软的玫瑰花瓣。
“既然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就把她交给安卡斯吧。安卡斯的医术很好,就算是疑难杂症也能治得妥妥贴贴,他对你没有恶意,对你的妹妹就更无可能。”
“而芥川君——或许可以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耐心听听我的解释。”
小鹿御铃子撑着脸,简明扼要道。
“短期雇佣贫民窟和擂钵街的孤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没有强迫任何人的意思,自愿和不自愿完全看你们的想法,你完全可以当作给那些孩子提供一份轻松的短工机会——我只是想让他们帮忙修建B区暗组织基地的外围设施。”
少女首领懒懒地坐在医生怀里,像被部下保护起来的,美丽易碎的玫瑰。
“我会支付相应的酬金或者对等的食物,答应他们合理的请求。当然,我不否认我的组织有吸纳新成员的打算。但我以首领的名义担保,我不会强迫任何孩子。”
芥川龙之介慢慢松开了绷得酸疼的脊背,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小鹿御铃子解释道。
“E区诊所也是我要求安卡斯开在这里的,负责擂钵街的医疗安全——这是我安排给组织成员的任务,安卡斯恰巧负责这块区域罢了。另外,他有能力自保。”
芥川龙之介用那双灰黑色的瞳孔牢牢地盯了她片刻,带着几分不理解的烦躁。
像是一声尖锐的蝉鸣刺破了他心中永远不会停止的酷夏。
“为什么要对在下解释得这么详细?难道您也想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感化在下吗?我们只是流窜在擂钵街的无名野狗,不值得您这么费心吧。”
比起之前面对医生的“我我我”,芥川龙之介对这位孱弱却莫名强大的首领多了几分敬畏,言辞变得文雅,又有点笨拙。
小鹿御铃子听着面前少年如同质问般直接的口吻,手掌滑到下颔,托住,笑了起来。
“啊,当然不是,我和他们不同,我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错了,孩子。我才不会说这样自以为是的话。”
她的语气在这时变得那样低而温和,称呼他为孩子时带着近乎强大的蛊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