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长夜未明——by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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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被沈青梧推到一旁坐着沉思,沈青梧自己背对着张行简,开始系裹布、缠长带。对她来说,胸自然是一种负担,在衣内绷得紧致不影响打斗,才是最好的。
她沉默地自己收拾时,张行简气息从后靠近。
他说:“你系得不好,会勒出病,我帮你好不好?”
沈青梧腹诽:我哪里都做得不好,你什么都会做。我离了你就活不成了。
明面上,沈青梧侧肩躲过他的手,她冷漠:“不用。”
沈青梧漫不经心地穿衣,和身后人说话:“昨夜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张行简目光闪烁。
沈青梧:“大早上你偷袭我、觊觎我的事,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沈青梧自认公平:“你不要对昨夜的事生出不合情理的猜测,我也不因你方才对我动手动脚的事而揍你。你我两清,出了这个门,你别乱说。”
沈青梧听到张行简轻轻笑了一声。
张行简声音也很轻柔,听不出什么情绪:“乱说什么?你怕谁知道?怕杨郎君误会吗?”
沈青梧觉得自己和他没什么关系。
她对这种无意义的话,从来懒得理会。
是以,张行简的阴阳怪气,不影响她穿衣动作。
眼看她披好外袍就要下榻,张行简从后伸手,将她往后拖拽,重新扯回床上。
沈青梧愕然间,眼前金星乱转,竟被他真的偷袭成功,被他抱住了。
她被他压回床褥间,后脑勺撞上他掌心时,沈青梧仍有些懵。
做什么?
她仰望着上方的张行简。
她确实受伤不轻,所以除非必要,她不想增加自己的负担。她没有用武功去抵抗张行简,此时被张行简压在身下,她也不畏惧。
她若想对他动手,随时可以。
她只是不想动手。
她只是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沈青梧冷冰冰:“放开,别以为我真的不会对你动手。”
张行简温声:“你动啊。我很害怕吗?”
他无谓地笑了一笑:“梧桐,我如今什么都无所谓的,你知道的。”
沈青梧:……她知道什么了?
知道他一路都怪里怪气吗?
张行简在她乱想之时,眸子一点点柔下去。他腹部以下身体蓬勃的动静并没有压下去,在他伏跪于上方的此刻,提醒着沈青梧,他有狼子野心。
但他的眼神却如春波一样轻而软。
或许有欲,但不明显。更明显的,是那种、那种……让沈青梧想避开的眼神。
而发现她目光躲闪,张行简伸手拂开她脸颊上乱发,向她发号施令:“看着我。为什么不看我?”
沈青梧蹙眉。
他伸手拨她眉间:“别皱眉。我不是你的烦恼。”
沈青梧:“……”
她被他压着,他用这种眼神看她,身体蠢蠢欲动,气息寸息相触,他手指揉着她腕内,一圈又一圈。
那样的力道……
沈青梧魂都要被他揉没了。
久违的酥麻感,从他眼神碰触的地方、从她被扣住的腕间、从她与他相挨的腿腹间,丝丝缕缕弥漫。
空气变得有些烫。
沈青梧出了汗,手指不禁蜷缩。她大脑空白,怔怔看着上方的美男子。
沈青梧提醒自己:克制,克制。
忍耐,忍耐。
不要失控,不要被他牵着走,不要被诱惑,犯下让自己后悔的错误。
可是……她冷漠的外表下,冰封的内心,有一个心不在焉的声音说:他亲起来很舒服,抱起来很舒服,睡起来也格外好。真的要忍吗?
沈青梧天人交战之际,脖颈处开始泛上了绯红之意。
张行简一直在观察她。
此时,他发现她的变化,无声笑了一笑。
他心中绷着的石头之一,有些松动。
张行简轻声:“想睡就睡,我从不拒绝的。”
沈青梧:“你做梦。”
她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还在此灵机一动,给出了一个大道理:“人有欲不可耻,可耻的是被兽、欲所控,丧失自我尊严。”
张行简一怔。
她竟然学会指桑骂槐了。
张行简弯眼睛,微笑:“我没本事,我没尊严,我确实有欲。我从来没否认……梧桐,我是想和你行鱼水之欢。”
沈青梧:“起来,要吃早膳了。杨肃要找我了。”
张行简:“转移话题吗?”
沈青梧的冲动立刻被他点燃:“谁转移话题?要发、春你去找……”
他眸子微黯,沈青梧及时收了口。
即使两人不对付,她也不应侮辱他。她明明知道若不是她捷足先登,张行简是不会与任何人在婚前行此事的。
某方面来说……她确实拉着他下坠。
可是他也不干净,可是他也不清白。
沈青梧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见他轻轻用手拢住她衣领,不让春光泄露。
沈青梧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一阵难受。
何必呢?
早说过一刀两断了,早说过让他下地狱那样的狠话,他患上了怕雷的心疾,他在东京城救她,她稀里糊涂就将他带了出来……这若是一个漩涡,她二人在越堕越深。
可是不能这样了。
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不要出尔反尔,不是吗?
沈青梧轻声:“张月鹿。”
张行简看她:“嗯?”
他触上她死水一样的眼神,心中倏忽一痛,刺厉之意,让他身子绷紧刹那。
沈青梧:“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你不要再忙活了,乖乖回东京去忙你的大业,阻拦帝姬或者顺从帝姬,和我联手或者与我为敌……都可以。
“但是不要再这样犯糊涂了。你这样子……不应该是你本来的样子。”
沈青梧垂下眼,看他抚着她面颊的手。
多么好看的皮肉,手背上薄薄一层皮,都如春雪一样干净秀气。他连曲起的手指微微发抖,都很打动人心。
可是人心也不是那么好打动的。
沈青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和你见过的娘子都不一样——我不是娇柔美丽的花,我是刺。你靠近我,我只会一次次扎伤你,让你受伤。”
张行简平静温和:“那就用刺来扎我。”
沈青梧皱眉。
张行简笑起来。
他微笑的时候是格外好看的,只是他在这时候笑,多多少少很让人不能理解。
张行简望着身下的娘子。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张行简说:“我确实对你有欲,不受控制。”
沈青梧无话。
他平静回答她之前差点失口要说出的话:“我也不找别的娘子。我要的一直是你,和其他娘子无关。”
他手指缠着她一绺发丝,偏过脸,阳光从后拂到他面上,秀白一瞬。
他微微笑:“我不怕承认,我贼心不死。我对你有欲,更多的却是爱。我喜爱你,即使过了很久,即使你总不来见我,我依然喜爱。
“也许更喜爱了……这是不好说的。感情的强弱,我分辨得也不是很清楚。我试图清楚地看到其中每一条脉络,但是情至深处,它吞没我的时候,我的判断就不会那么准了。
“梧桐,我是爱你的,想和你和好的,想让你原谅我和我在一起的。但我同时,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该怎么面对你的。
“这几日,你也许觉得我奇怪——这只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他抚摸她面容。
沈青梧怀着怪异的复杂的心,听他说这些。
她听到他说——
“我也不怕说,即使是现在,我这样对你,也未尝没有一丁点儿算计之心。你讨厌我赢,讨厌我总在算计,可这就是我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的事,是我从小学习的刻入骨子里的习惯。
“梧桐,我不能为你放弃这些。人是要生存的,我的生存法则就是围着这些。我必须用这些你看不起的手段去守护我在意的东西,保护我在意的人。
“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对你的所有算计,目的都是为了得到你的爱,让你喜欢我,让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看在这个目的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份上,能不能不那么计较我的手段呢?”
沈青梧呆呆看着他。
他竟然大方承认他想要她,想用种种手段得到她。他竟然说他会使劲手段来算她的心,让她点头。
她心头古怪,又因为他的诚实……而生起说不出的感觉。
即使她自己很奇怪,她也觉得这么诚实的张行简奇怪。
怪人!
坏蛋!
诱拐她!
看上她,觊觎她,围堵她,缠她闹她!
沈青梧心中忿忿骂他,面上却不吭气。她享受他的实话,她喜欢听自己被人期待的那部分。
而张行简如同听到她的心声一样,说出她想听的话——
“梧桐,我格外在乎你,格外珍惜你。
“生气总有个期限,惩罚总有结束的时候。我连你生气的样子都心动……你说让我改,我还能怎么改呢?
“你在我眼里,熠熠夺目,一直在发光。你走到哪里,我都情不自禁地被你吸引,去看你,去追逐你。你不可能让我放弃的。”
沈青梧无话,只目光闪烁。
她心跳砰砰,手心又开始出汗。
她茫茫然然地听着,看他手指绕着她的发丝,轻轻柔柔地哄她:“我这几日做的不好吗?我不怎么说话,不对你耍心眼……我什么都不做的时候,难道你就喜欢吗?”
沈青梧嘴硬:“喜欢。”
她可太倔了:“我就喜欢你离我远远的。你不喜欢我的样子,我最喜欢了。”
张行简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他到底是性情多忍,没有被她影响。
张行简弯起眼睛:“我改一点也不行吗?我知道你喜欢诚实的人,简单直白的人……可是简单直白的人,也不能让你心动啊。
“梧桐,我们商量商量,中和中和。我对你诚实一点,尽量不去算计你除了感情外的事……你放过我曾经对你的不理会、几多筹谋,和我重新试一试,好不好?
“我觉得我会是一个好情郎,我觉得你和我十分契合。你喜欢我身上大部分的存在,正如我被你的方方面面吸引一样。给一个机会,稍微服个软,让我一步——和我试试,重新开始,好不好?”
沈青梧沉默。
她努力抵抗着来自他的诱惑。
他的唇一张一合,他的气息离得这么近……沈青梧猛地别过头,闭上眼不看他。
她心中有一股气。
柳下惠都没她这么能憋!
柳下惠遇到张行简,也要脱衣!
沈青梧闭着的睫毛闪烁,面容绯红。只有她的臭脾气……
张行简气恼:“什么呆脑瓜!”
沈青梧立刻转过脸来,睁眼威胁:“你敢骂我?”
张行简住嘴。
张行简无奈笑一笑。
他迂回婉转:“你是不是和杨肃有约,说要嫁给他?”
沈青梧当然没有。
但是沈青梧为什么要回答他?
沈青梧昂着脖颈。
张行简笑:“不要嫁他。不然——”
沈青梧反问:“不然?”
——怎么,你还能杀了我们这对狗男女不成?
你敢动手?
你就算敢动手,但你伤了杨肃一下,我就和你拼命!
沈青梧眼神中的意思太明显,张行简再瞎也不会看不到。
张行简温和笑一笑:“不然,杨家就会多一个婚内爬墙的儿媳。”
沈青梧:“……”
张行简平声静气:“你意志没那么坚定,你总会被我拐走的。我不介意你和别的男人睡,杨家却不可能不介意你的三心二意。”
沈青梧:“……”
她心想张行简是不是曾经威胁过她,说不许她和其他男子胡来。
张行简这是……推翻他自己的话了?
张行简道:“梧桐,我确实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的。你的性格过于刚直,我生怕一个不好,把你推到越来越远的地方。我生怕我越不让你做什么,你越是为了要气我,而去故意做什么。
“你为了折磨我,心是格外狠的。”
张行简说:“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只要你提,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