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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by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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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行简一怔。
  他说:“……可是互相喜欢的人之间,感情是很难掩饰的吧?我见你好像没有这种烦恼。”
  沈青梧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很难掩饰?我就掩饰得很好。掩饰得不好,说明你不够努力。”
  张行简:“……”
  沈青梧试图胡搅蛮缠:“而且你怎知旁人就很难掩饰?你很有经验吗?莫非倾慕你的女子太多,让你赚足了经验?”
  张行简当然不可能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二人唇枪舌战,纹风不动。
  张行简:“我有没有经验,你不知道吗?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稍微一想便能知道。我并非没有努力,只是可能确实不如你心冷——几次在军营碰面,你看也不看我。”
  张行简蹙眉,怀疑得十分吞吐:“梧桐,你莫非……在躲我?”
  沈青梧当然否认:“没有。”
  如她这样不爱撒谎的人,硬是被张行简练出了说谎而面不改色的本事,真是罪过。
  张行简想了想,不去计较了。
  他本就是有点怀疑,不能确定。她既然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何况她今夜来找他……已经打消了他那点烦闷了。
  张行简开怀起来,仰着脸和她闲聊:“你今日在校场撞见我时,走得太快了,你没看到,我在校场玩了一下午的箭。”
  沈青梧想到了他那个射不中的靶子。
  沈青梧肃然不语。

  张行简微笑:“可惜我射箭确实不太好,让人笑话。”
  沈青梧安慰他:“人各有所长,我早说过,你不必和他人比。”
  张行简垂下脸,长长的睫毛如一片阴翳,盖住那双剔透漂亮的眼睛。
  他故作哀意:“我今日下午,射了十箭,有九箭正中靶心,可有一箭却离靶心有两粒米那么远的距离。哎,我能力好差。”
  若是常人在,便会意识到张行简的“两粒米”距离,实在太过细微。
  偏偏沈青梧不是常人。
  沈青梧点头,安慰他:“确实有点差,但你继续努力,总有一日可以十发十中的。”
  张行简:“……”
  他抬起脸,他强调一遍:“十箭中,中了九箭,没有射中的那一箭,是因为我听到他们叫‘沈青梧’,我以为你来了,走了一下神,才差那么一点的。”
  沈青梧莫名其妙:“所以我让你努力啊。”
  张行简咬牙:“已经射中九箭了!”
  沈青梧:“不是有一箭没有射中吗?”
  张行简:“那是因为我走神了。”
  沈青梧:“走神不也没射中吗?”
  张行简:“……”
  他快被她的执拗、油盐不进给气死。
  他本是暗戳戳炫耀自己乃孔武有力之人,不比军营中其他人差,但是沈青梧只盯着他没射中的那箭。她不觉得他了不起,不觉得他威武不凡……
  沈青梧品呷出一点儿不对劲,她俯身凑近他:“张月鹿,什么意思呢?”
  张行简懒懒看她一眼。
  如他这样喜欢委婉的人,话说到直白,真是好没意思——“我本是想说自己很厉害,想听你夸我。”
  沈青梧:“……”
  她想了半晌,忽然想明白了他那拐了十七八个圈的心思到底什么意思。
  天啊。
  他真是一个好麻烦的人。
  又这么的……好玩。
  沈青梧想了想,她戳戳张行简的肩。
  张行简意兴阑珊地抬头:“算了,我本不该强求,你哪有什么善解人意的心……”
  他话止住。
  因为戳着他肩膀的沈将军俯着身,凑近他脸,她做出非常惊讶的表情——
  眼睛睁大,嘴巴微张,瞳孔放大,乌浓漆亮的眼中光,只倒映着张行简。
  她的气息与他寸息之间。
  在她故作惊讶、做出表情的这一瞬,张行简身上汗毛倒竖,血液逆流。他说不出这种感受,只知道全身开始发烫,心开始狂跳,他对她的那种喜欢,开始克制不住……
  这么可爱的、想讨好他的沈青梧!
  张行简僵硬,他微微后退,沈青梧用手扣着他肩,不让他退。
  她的惊讶表情做了半天,才听到张行简声线沙哑的评价:“你根本不会做这么大的表情,脸那么僵,一看平时就不常笑,总是冷着一张脸吓人。”
  沈青梧瞪他。
  但是他说得那么冷漠,眼睛却弯起来,带着笑看她。
  他眼中那灼灼的情意,又开始勾得她心痒……
  --
  沈青梧咳嗽一声。
  --
  外头传来更夫呼叫:“子时已到,乙班轮替——”
  守营的军人们开始轮岗,军帐中的沈青梧眨一眨眼,告诉自己,该离开了。
  她的“看一看”,没有招惹出他的玉佩疑问,已经说明她运气好。再多待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沈青梧目光闪烁:“我、我要睡了。”
  坐在地上的张行简看着她,不语。
  他手卷着她衣袖,默然。
  沈青梧低声:“明日我还要交任务,去向帝姬殿下回话。我是偷偷跑回来的,那些跟着我的军人回来后必然来找我……你这里平安无事,我已经放心,我要走了。”
  张行简睫毛颤一下。
  他低头不语,面容秀美,垂着脸时,只有眼睫看得最分明,那么长那么浓……让他像养在深闺的小郎君一样内秀。
  沈青梧很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穿武靴。
  她要站起来时,背后伸来一只手。
  张行简淡声:“不要走。”
  手臂揽住沈青梧的腰,意志本就不坚定的沈青梧被他一抱,她控制不住地转身。
  被他箍住腰搂抱的瞬间,沈青梧捧着他的脸,亲吻他柔软的唇。
  他自然不拒绝。
  二人一人坐、一人跪,这般亲吻。沈青梧控着情绪与力道,想着不能弄伤了他,想着自己亲一会儿就走。
  亲一会儿就走……
  唇舌摩挲,弄了又弄,气息吞咽,怎这样甜?
  沈青梧手背青筋颤了一颤。
  在她控制不住情绪前,她颤抖着、眷恋地将气息停在二人唇间,不敢再多碰一会儿了。
  沈青梧小声:“我真的要走了。”
  张行简:“你不够喜欢我吗?”
  沈青梧沉浸在欲中,没有明白他的话。她迷惘的:“什么?”
  张行简气息哑而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这样……轻飘飘,没有热忱,是因为你在勉强自己与我一处,而不是发自内心?”
  沈青梧:“我轻飘飘?”
  他眨眨眼。
  沈青梧:“我没有热忱?”
  他脸染红霞,但他眨眼的动作无辜极了。
  他抱着她的腰,说这么没良心的话,将沈青梧气死。
  沈青梧的情绪本只控制在一个度。
  她绷着的那根弦,被张行简一句话扯断。
  沈青梧眼眸一点点泛寒,她情绪上头,理智消失,开始被自己的强硬固执所左右——
  沈青梧一把将张行简推下。
  他靠着床,她直接将他扯到床间,压到身下。张行简头撞上木板,有点儿痛的时候,唇间便被施力,热烈无比的气息不讲道理地侵入。
  他唔一声,颈扬起。
  沈青梧一手扣住他下巴。
  沈青梧眼如冰雪,冷漠道:“你就喜欢被我欺负,是么?”
  张行简来不及回答,他已被强势的沈青梧弄乱了神智。
  --
  怎么不算喜欢呢?
  他一直喜欢沈青梧的,不就是她的不讲道理吗?
  很多个时候——
  她不讲道理地压着他,在光线昏暗、尘埃漫扬的杂物舍间亲昵;
  她强硬无比地对他下药,不理会他的抗拒,只顾着得到他,享受他;
  她与他针锋相对地斗来斗去,她追上他的马车,在悬崖上喂他“同心蛊”,推着他一起跳下悬崖。
  这怎么不算喜欢呢?
  喜欢一点点堆砌,终成燎原大火。
  性情惯来内敛、永远在克制自己所爱所好的张行简,让他奋不顾身无论如何都想追到的,本就是无法无天、不管不顾的沈青梧。
  --
  他有时为她的温柔沉静而高兴。
  但更多喜欢,他喜欢她粗暴些,不理智些,发疯一些。
  那让他觉得——那才是属于沈青梧的全心全意的爱。
  --
  何况,张行简隐约觉得,他与沈青梧,在此事上,大约是十分契合的。
  不然……不会她第一次装作帝姬而强亲他时,他便会情动得厉害。
  他被她囚禁的那段时光,不愿为欲沦陷,却终究被欲驱使。
  不正是因为,他十分有感觉吗?
  她的每一次靠近,每一丝呼吸,都会让他身体生出一种不可控制的战栗感。
  张行简曾试图压抑这种身体的欣悦感,但他后来,已经彻底弄不清楚——
  他的心,与他的身,到底哪一个更喜欢沈青梧。
  --
  一滴汗落到沈青梧颈上。
  那是身下郎君额上的汗滴。
  他目中光芒幽烁,呼吸乱得难堪,一身本就穿得不甚严密的衣袍,在勾玩之下松散。长发如云散枕,浓得像军帐外那化不开的夜色。
  太动人了。
  烛火微微。
  她不熄火,张行简的脸便更红,气息越发迷离。
  他受不了这种乱象,偏又被这种乱象吸引……而沈青梧还要他经受得更多一些。
  恍恍惚惚中,张行简手指被她一根根握住,她抓着他的手,放于自己心口。
  沈青梧俯着身,被他嫌弃破烂的衣衫松散半落,张行简一个战栗,抬头看她,看她抓着自己的手,擦过青丝,碰触肌肤。
  他如石雕般一动不动。
  他的手指如拨动琴弦一样,颤几下。
  他眼中情绪挣扎,过大的针一样的刺爽之意,从指尖游走,沿着血液极快行走,让这位郎君整个人都为之触动。
  张行简沉静看她。
  他尽量克制,但他已经快要克制不住……
  沈青梧玩味:“不是一直想玩么?做什么这么胆小?你不是想和我玩么,这点功力,不太够啊张月鹿。”
  张行简:“……你懂的实在多。”
  沈青梧诱哄他:“你懂的不多吗?你不喜欢吗?你被你二姐教训怕了罢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张行简笑起来。
  他柔声:“对,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被渴望牵引,他手指轻轻动弹,引得她仰颈发僵。他目中光忽然亮起,他一下子搂住她后背,翻个身,位置轮换,将她按到了床榻上。
  沈青梧闭目。
  他俯下身。
  呼吸像火烧一样。
  她觉得他十分喜欢。
  沈青梧闭着眼哼笑:“你想这样?这样就看不太清,你该听我的。”
  张行简伏于她心口的气息闷闷的,黏黏的,又含着一丝笑:“我没那么听话。”
  --
  于是,沈青梧忘了什么该走不该走。
  她已有自觉——明日会被下属们笑话的。
  --
  但是营帐外,有死士在帐门上富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张行简没有听到,沈青梧听到了却没在意。
  直到帐外男子声传来:“郎君,您还醒着吗?”
  帐内人一僵。
  沈青梧瞬间感觉到张行简被吓出的软弱,而她在一瞬间开始兴奋。他欲退时,她懒懒伸手抱住他不让他走,又用修长的腿,轻轻磨他。
  用腿箍着他腰。
  张行简蓦地侧过脸,含糊闷一声。露在烛火前的眼中神情,模糊得看不清。
  他按在枕上的手背上青筋颤起来。
  他整个人像在被火烤,又如被水浇。
  动情与狼狈同时到来,生出难堪,他抵制她的胡闹妄图后退,沈青梧蓦地起身,二人位置再次变化。
  她扣住他手,将他压在墙上,亲着他柔软润泽的唇瓣。
  沈青梧轻声:“回答他啊。”
  她似笑非笑:“怎么不敢开口呢?”
  --
  张行简睫毛上的汗落在她唇间。
  他眼睛盯着她。
  他道:“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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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外死士:“郎君?”
  室内气息不同寻常,死士捕捉到一些怪异,不知是该离开,开始该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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