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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by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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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虚张声势的刀面上映出来人雪白的脸、垂落的乌发、冷寂的双眸……杨肃半途硬生生收刀,将刀停在沈青梧脖颈前。
  他又惊又怒:“你什么毛病?!好端端闯我军帐,还不发声是怎么回事?”
  沈青梧靠墙而坐,大马金刀,腰板笔直,声音很轻:“没力气说话。”
  杨肃:“……”
  他道:“那你呼吸重一点,我也能听出来。”
  沈青梧声音依然很轻:“也没力气加重呼吸。”
  杨肃:“……”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沈青梧,这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沈青梧模样。
  她脸色非常白,脸颊瘦削没有了一点肉,颧骨突兀,唇色发青发白,衬得一双眼睛大得有些吓人。
  长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扎起,而是一半披散在肩,只敷衍地用木簪束着。
  她受了重伤,不能穿铠甲,一身宽松无比的雪色宽袍披在身上,袖口露出的一点儿手指葱白如玉。
  她眉眼端丽,羸弱万分,因为这份弱,多了很多说不出的让人怜惜的美感。
  杨肃一眼眼看她,突兀意识到难怪她和沈青叶是堂姐妹,原来沈青梧病起来,也有那般楚楚动人的柔弱美。
  沈青梧冷冰冰:“你在看什么?”
  她一开口,那份柔弱瞬间消失殆尽。
  杨肃叹口气,坐下来:“听说你今日醒了,我本也应去看你。但我刚从博帅那里回来……你怎么刚醒,不好好休息,来我这里?有什么事,不能等你好全了再说?”
  沈青梧冷漠:“我的事很重要。”
  杨肃:“……”
  他低头一会儿,下定决心一样抬头:“沈青梧,要不你嫁给我吧。”
  沈青梧眉头都不动一下:“你做梦。”
  杨肃:“……我是真心的……”
  他话没说完,被沈青梧打断:“谁从山里把我救出来的?”
  杨肃一怔,想起张行简曾经的要求。
  他笑嘻嘻:“我啊。咱们出生入死,我不救你谁救你?”
  沈青梧淡漠:“你怎么救的我?你自己不是也受伤了吗?”
  杨肃学着张行简曾教过他的话,心中一时古怪,心想张三郎竟然这么了解沈青梧……可是张三郎会不会想到,沈青梧刚醒来,拖着病体就来质问他救命的事?
  杨肃:“我拄着拐杖到处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晕在我怀里,还说要杀了我。我自然知道你是开玩笑,你应该以为我是敌人吧。
  “我给你简单处理了伤,一路背着你……”
  沈青梧问:“你背我?”
  杨肃:“不然还能有谁?”
  她赫然站起来,明明体虚,走路摇晃,还一步步向他逼迫而来。杨肃被她气势所压,不禁后退:“你干什么?”
  沈青梧:“你怎么背的我?给我现在学一学。”
  杨肃:“你什么毛病啊!”
  沈青梧将他逼到帐门角落,手费力地撑在毡帘上,看他跌坐在地。她说:“哪只手碰过我,哪只手解开的衣带,怎么摸的……”
  杨肃涨红脸,厉声:“你将我当成什么,登徒浪子吗?”
  沈青梧声音更厉:“你不摸,怎么包扎?!”
  她说:“再给我包扎一次。”
  杨肃额上渗汗。
  沈青梧从怀中取出一长腰带,腰带上沾着血,她将腰带举到他面前,问:“你的?”
  杨肃硬撑:“是的。”
  沈青梧张口,却因一股冷风从外吹入,她咳嗽不已,肩膀颤抖,脸色白如鬼怪。
  杨肃:“疯子就去养伤,不要吓人,好不好?”
  沈青梧咳嗽止住一些,脸色因咳而晕出一抹绯红,她的眼睛像浸在水中一样又黑又亮,锐寒十足。
  沈青梧说:“这腰带不是蜀锦所织,你整日在益州,哪来的时间离开这里,得到一条不是蜀锦所织的腰带?”
  杨肃惊笑。
  他被她逼在角落里,仰头看她发疯,咬牙切齿:“我好歹也是大世家出身,我不至于连一条腰带都用不起。”
  沈青梧:“腰带上绣的什么?梧桐还是凤凰?”
  杨肃迟疑——张行简的腰带不可能绣任何与沈青梧有关的象征。
  他说:“凤凰。”
  沈青梧看着他冷笑。
  杨肃终于闭目,他冷汗淋淋,快要被她折磨疯。
  他败给她:“好,我认输……确实不是我救的你,我伤只比你轻一些,哪里救的了你。是有人让我这么说……”
  沈青梧抓着腰带,夺门而出。
  杨肃愣一会儿,起身追出去,气急败坏:“沈青梧!”
  --
  积雪融化,夜间寒月出,皎洁明净。
  军营中张灯结彩,办起迟了许多日的夜宴,庆祝军中几位将军转危为安。他们度过大难,打败西狄,朝廷必然嘉奖。
  张行简并未参加夜宴。
  长林陪着他,一同站在主帅的帐门外,等待博容接见他们。
  郎君的声音从后追来:“沈青梧、沈青梧,你站住!”
  张行简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他停顿了很久,缓缓回头,看到夜风洌冽,白袍飞扬,沈青梧疾步向这边走来,漆黑眼睛一目不错地盯着他。
  长林默默后退。
  长林在张行简耳后轻语:“你又怎么招惹她了?她怎么每次见你都一副想吃了你的样子?”
  张行简默然不语。
  身后灯火阑珊,他一身淡青圆领文士袍,立在上风口,衣袍掀扬,俊逸之姿如月下神子。那是萧萧肃肃玉山倒一般的美男子,不提步步紧逼的沈青梧,追着沈青梧的杨肃,都要为张行简那清逸风姿而惊艳。
  沈青梧停在张行简五步外。他素洁清雅,她颓如泥沼。她看着两人之间巨大的差异,可她不管。
  冷风吹发,乌黑发梢凌乱地塞入衣领,沈青梧凝视张行简。她眼睛乌光闪闪,像雪夜中的火苗,光影摇曳。
  杨肃站在沈青梧五步外。
  月光投落,沈青梧眼睛看着张行简,一字一句:“杨肃。”
  她身后的杨肃吃惊地应一声。
  沈青梧对杨肃说话,眼睛却始终对着张行简:“我迟早搞死你。”
  杨肃面色微变。
  张行简眉目动一下。
  张行简身后,毡帘堆叠,披着鹤氅的博容推开帐门,看着月下的青年郎君,以及与张行简对视的沈青梧。
  远处人影幢幢,歌舞尽兴。近处暗光勾影,人心繁复。这是多么奇怪的一幕——
  为什么沈青梧说的是杨肃,却像是在威胁张行简?
 
 
第30章 
  沈青梧从不后退,逼向张行简。
  张行简目光微微偏离,看向沈青梧身后的杨肃,微有责怪:这么点儿小事都瞒不住。
  杨肃心酸,低头:张月鹿是没见过沈青梧发疯时吓人的模样,那一边摇摇欲倒一边还步步紧逼的气势,谁能扛得住?
  博容声音比平日严厉:“沈青梧!”
  沈青梧终于挪开目光,看向掀开毡帘的博容。
  博容:“岂能在中枢钦差面前如此无礼?你和杨肃的事,你们私下解决,不要在明面上闹得不可开交。你们两个,都去领罚!”
  杨肃垂头丧气应是。
  沈青梧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
  博容目中幽光点点,他对沈青梧无奈,回过视线后,目光落到张行简身上——
  这便是他那未曾蒙面的三弟。
  这便是东京城中人人称赞的月亮,让沈青梧摔了跟头的郎君。
  博容被风吹到,脸色有些苍然,他咳嗽两声:“张三郎,进来说话吧。”
  --
  长林在外守着,与博容的侍卫大眼瞪小眼。他颇想打听一下博容这些年的动向,便嬉皮笑脸地蹭上去:“这位大哥,喝酒不?有人巡夜的,喝几口没关系……”
  帐帘内,博容与张行简将外头长林忽悠人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张行简诧异一下:没想到一个主帅营房,如此不隔音。外头什么动静都瞒不住。
  博容看着张行简温润淡然的面容,心中不禁几分敬佩。想他若是被人撞见自己的侍卫另有目的,自己必然羞愧。张行简……被二娘教得很有些意思。
  博容:“一军主帅,自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帐帘薄了点,还望见谅。”
  张行简温和认错:“长林胡闹了些,我这就让他……”
  博容:“不必了。”
  门外动静远去,显然长林已将守卫拐走。如此一来,主帐中谈论什么,都不会被人听到。
  火炉边,张行简抬袖拱手,撩袍下跪,恭恭敬敬向博容叩拜:“大哥。”
  他向这位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兄长行礼,正如他被记入嫡系族谱第一日,要给张文璧下跪那样。
  博容目光复杂。
  他恍神一会儿,才让张行简起身。
  博容苦笑:“我不该送沈青梧那块玉佩……你顺藤摸瓜,到这里找到我,确实是我大意。我本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没人会记得我了……”
  张行简心中停顿一下:博容送沈青梧玉佩,又让沈青梧去东京,或许有试探东京还有谁记得他的意思。
  张行简思绪没在细枝末节上停留太久:“二姐记得你。”
  他顿一顿:“孔相孔业记得你。”
  他最后说:“安德长帝姬也记得你。”
  博容睫毛颤了颤,他坐在主座上,神色因伤而疲惫委顿。营帐中火星荜拨,他许久不言,只看着炉中火出神。
  张行简温温静静:“兄长有自己的难处,我来到此间,并非要逼迫兄长什么。而是我既然叫你一声‘大哥’,既然叫张二娘一声‘二姐’,张家的荣衰前程,我都不得不多心。
  “敢问大哥,你用了‘博容’这个身份,真正的‘博容’在哪里?大哥可有杀了他?”
  博容微怔。
  博容说:“二娘是这样教你的——无缘无故便要杀人?”
  张行简观察他不置可否的态度,含笑回答:“自然不是。我杀人必有缘故……二姐希望我像大哥一样光风霁月,我心中自也有自己的抱负。生平做一回张三郎,当着东京的张月鹿,自然不能白白浪费。
  “大哥若是没有处理那人,那便由我代为处理吧。我不会让大哥为难的。”
  博容目光闪烁,静然不语。
  张行简又问:“父母惨死,远遁他乡,抱负未休,报国不待……兄长既要做光华的人,我来做刽子手也无妨。敢问兄长,需要我替你杀了李令歌吗?”
  博容震惊看他。
  博容:“张、月、鹿。”
  ……这简直不像他从旁人只言片语中听说的张行简。
  杨肃只说那个人厉害,长得好,修养好,处理政务很能干;沈青梧干脆提也不提……沈青梧知道张行简的这一面吗?
  张行简观察着他。
  张行简轻声:“看来,不是李令歌杀害的兄长爹娘。”
  博容回过神,冷淡:“你试探我?”
  张行简告罪,却不知悔改:“因兄长行事实在古怪,二姐给出的原因无法说服我。安德长帝姬若喜欢大哥,大哥也心悦她,她身为帝姬,何必对张家下杀手?
  “大哥爹娘终归是臣,臣是无法真正拒绝君的。帝姬只要耐心等一等,她的心上人又是那样有本事一人,她难道不该相信她的情郎会保护她,会处理好皇室与世家之间的关系吗?什么样的环境,会让她不安得需要杀掉大哥爹娘?

  “据我了解,她当年只是一个无忧无虑、天真单纯的小娘子。谁在那个年龄,都是可亲可怜的……我不相信一个帝姬会犯那种错,除非她是天生的疯子,瞒住了所有人。”
  张行简想一想自己平日见到的李令歌。
  他微笑肯定:“她恰恰不是天生的疯子。”
  博容眼皮微抬,认真端详着张行简。
  博容问:“那你以为是谁?”
  张行简回答:“是少帝。”
  帐内静极,帘外一阵风过,吹灭室内炉中火光。
  漆黑降临,万籁俱寂。
  博容目中厉光一闪而逝,被他压抑。他搭在膝头的手握成拳,闭上眼,回想到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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