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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by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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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梧一言不发,她掉着眼泪,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用通红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他无措道歉时,她凑过来,抱住他脖颈,与他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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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梧眼泪不停地掉。
  她感觉她失去了什么。
  她感觉她得到了什么。
  为什么失去与得到,都让她这么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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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岁的时候,她跟在沈琢后面。
  她说:“哥哥,我也想跟你去看灯会。”
  沈琢很为难:“青梧,要不你留在家中,我早点回来,陪你在后院放烟火?”
  但是沈琢没有回来。
  因为沈父沈母带着他,见到了赏识沈琢的贵人们。他们一家人宾主尽欢,年幼的沈青梧在院中看了一晚上的月亮,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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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的时候,沈青梧穿着其他人不要的衣物,在墙上、树上,与他们展开你追我逃的游戏。
  下面仆从们骂骂咧咧:“你敢拿走三娘子的灯!三娘子的灯就是不要了,也轮不到你!”
  沈青梧最终被关了禁闭。
  她从门缝中看外面的月亮。
  她看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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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时候,真的很喜欢月亮。
  陪她漫漫长夜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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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岁的时候,张行简和沈青叶在陪着长辈们、亲人们登楼,看灯,赏花,作诗。
  沈青梧假扮男儿,混入益州军。
  身边尽是生死更迭,上元节连碗汤圆都分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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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岁的秋夜雨中。
  沈青梧说:“从今夜起,沈青梧和张行简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沈青梧永不嫁张行简。这话在这里可以说,在任何地方我都可以一遍遍重复,绝不改口。
  “如果我不幸嫁了张行简,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堕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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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岁时的上元节衣香鬓影。
  沈青梧说:“负了我的人,去下地狱。”
  --
  张行简——
  你去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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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岁的上元节,此时此刻,灯火明亮。
  断续灯火与烟火下,沈青梧落着泪,被张行简拥在怀中。
  她与他亲吻。
  她疯狂地亲他,热烈的情感通过唇舌传递,张行简觉得她像发疯。
  但他温柔地抚慰她。
  她轻轻问:“你想睡我吗?”
  张行简发怔。
  他微笑:“你受了伤啊,梧桐,我哪有那么禽兽不如……”
  他又怕她多想,找了其他借口:“不如等明日,梧桐伤好了,再补偿给我?”
  沈青梧:“好。”
  --
  但是没有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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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张行简在睡梦中,摸到身旁冰凉的空位,被丢开的被衾。
  他突然有一种预感,蓦地从梦中醒来。
  掌灯之下,他的床帐内不见沈青梧的踪迹,半夜前埋在他怀中热情亲他的娘子,像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行简一阵心慌。
  他告诉自己,也许是她古怪毛病又来了,突然想回她自己的地方去睡。他明日要问一问,他的床榻是哪里让她不舒服,他可以改一改……
  张行简提着灯,出去找沈青梧。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确认一下,他不是非逼着沈青梧睡在他身畔。
  张行简推开沈青梧的屋舍,看到的是一室冰凉,沈青梧压根没回来。
  一片冰凉中,张行简忽然弯腰,抚住自己心口,感受到一阵刺刺的抽搐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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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月隐入云翳。
  张行简跨上马,纵入一团黑暗中。
  他向出城的方向疾行,他夹紧马肚,他冷汗淋淋地追出去——
  “梧桐!
  “沈青梧——!”
  --
  浩瀚天宇,月明如昼。
  一口箱子扔在马身上,沈青梧骑在马背上,离身后那座城越来越远。
  她听到呼喊,她回头向身后的城楼、灯火看去。
  树影摇动,月光清洒,衣白胜雪的马上郎君,与她越来越远。
  银月高悬上空,幽隐而美好,给出了一个十足美好又残忍的梦。
  那是她一眼就忘不了的顶顶好的月亮。
  郎君衣袂翩飞,月色朦胧夜如霜。
  他是挂在天上的月亮。
  她是雨地水洼中的泥点。
  月光照在旁人身上。有一瞬,月亮看到了她。
  ……可她不要。
 
 
第69章 
  长林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周身痛得一点都动弹不得。
  他忍着那痛意轻轻呼吸,想试探着坐起,听到一声极清极淡的声音自外传来:“醒了?”
  长林抬目,怔了一怔。
  半轮月牙透窗,一缕月光清若薄瓷。一张山水屏风相隔,屏风后的身影模模糊糊。
  稍微往旁侧一下,能看到屏风后坐着的人影——
  张行简靠坐在一张躺椅上,背着墙,半张面容掩在阴影角落中,另外半张面容如雪如玉。

  这清隽端正的郎君,今日却有些不修边幅。
  张行简姿态散漫地懒坐着,衣袍凌乱微敞,臂上袖子挽上去,露一段玉骨。如今,那手背与手臂上密密麻麻扎满了针,而一位娘子正围着张行简团团转,将一枚枚更多的针刺入张行简手臂间。
  郎君秀丽却颓然,此时之状,让人骇然。
  长林起初以为能近身张行简的女子,必是沈青梧。但他定睛再看,方认出这是那位之前见过一面的苗疆小娘子。
  苗疆小娘子十分不放心,一边扎针,一边絮叨:“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还是与你娘子来我们苗疆一趟吧。我的针只能帮你缓解一点疼痛,根本治不了本。你说你们这样折腾,你娘子居然抛下你走了,不管你死活了……”
  小娘子唏嘘,悄悄看一眼郎君手腕畔的一张帕子。
  帕子上绣着一个“沈”字,那个写得铁钩银划的字,此时却被一团血迹弄得脏污。
  苗疆小娘子猜,这手帕,必是那位沈娘子与这位张三郎的定情之物了。
  看着十分相爱的夫妻,怎就走到今日这一步呢?
  张行简就这般闭着目躺在躺椅上,恐天上的月光都要比他更有光华些。长林看得迷茫,听到张行简再次淡淡问了一句:“醒了?”
  长林咳嗽一声。
  旁边立刻有卫士端茶递水,扶长林坐起。
  长林想下地,腿一挨地便发软。
  照顾他的卫士急声:“你伤重着,别下地!”
  长林借着身边人搀扶,去等张行简的命令。但他发现,张行简只是睁了目,借着屏风与门相隔的那点儿缝隙,张行简冷淡地看着长林挣扎,一言不发。
  若是平时,郎君必让他不必折腾。
  而今……
  长林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张行简看着他半晌,问:“那晚追人追得如何?一个活口都没留?”
  长林振作起来,回来张行简的问题。他努力搜刮记忆,回忆那晚与杀手的对决。
  他详细描述那晚的战斗,沈青梧如何杀人,自己如何惹上几十人杀手,那些人的武功多么好……
  长林犹豫着说:“属下昏迷前,隐约听到沈青梧和那凶手的对话。
  “他们好像是说,凶手和博帅有关,是博帅安排的人,博帅还要沈青梧跟他离开……郎君,沈青梧呢?”
  张行简望着他不语。
  长林心中更加没底,却还是要尽忠职守:“沈青梧是博帅的人,郎君要小心她帮博帅为难郎君。沈青梧性格古怪,她再次对郎君挥刀,都是有可能的……”
  长林看着张行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心想最糟糕的情况不会已经发生了吧?
  郎君看着这样虚弱,莫非是沈青梧真的动手了?
  长林听到张行简淡声问:“你与沈青梧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长林怔忡,不解其意。
  张行简耐着性子再重复一遍:“你与她说了什么,告诉她了些什么。一一与我说来。”
  那夜月明星稀,雾气四方。
  张行简追不上沈青梧,在马背上被“同心蛊”连累得晕了过去。他醒来后回到城镇,有苗疆小娘子帮他缓解痛楚,而张行简知道,他再不可能追上沈青梧了。
  发生了什么事。
  沈青梧为何要离开。
  唯一的知情人,是昏迷的长林。
  张行简问清楚那晚发生的事,博容在其中的作用。他问清楚正事后,仍要问一问他心中最为挂念最为在意的事情——沈青梧为何抛弃他。
  病榻上的长林,隐约捕捉到事情真相。
  他脸色惨白。
  他吞吞吐吐:“我就是、就是和她说,郎君喜欢她,想求娶她,想带她回东京,想迎她进张家大门。我还说郎君一直想让她去金吾卫,在益州当将军,和在东京当将军,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东京还有郎君,她可以经常见到郎君……
  “我当时怕自己死了,怕沈青梧一直稀里糊涂,就忍不住说了许多……”
  张行简蓦地站起。
  苗疆小娘子一声惊叫:“小心!”
  没有扎好的针扑棱棱落地,锦袍滑落,张行简猛地从躺椅上站起,向屏风后走来。
  长林一瞬间,觉得烛火如鬼火,这快步走来的郎君面如雪眸如夜,在鬼火中发着一身寒气。
  张行简站到了床榻前,厉声:“你和她说,我心慕她,我想娶她?”
  长林不敢回答。
  他第一次见到张行简发怒。
  张行简这般性情好极、对仆从宽容至极的人,俯下身,袖中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张行简揪住长林衣领,半散的长发落在颈间,眼中幽火下,红血丝落眶。
  卫士们惊:“郎君!”
  张行简掐住长林脖颈,手控制不住地收缩,寒意逼人:“你毁了我的全盘计划!”
  他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明白自己哪一步走错,明白为什么沈青梧一边落泪一边亲他,一边拥着他哭一边要转身远离。
  如果不是长林、如果不是长林!
  张行简自信自己可以织好那张密网,不动声色地俘获沈青梧的心,让沈青梧心甘情愿地爱他,离不开他。
  他缺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缺。
  他容貌好,家世好,气质好,学问好,脾性好。他方方面面都在沈青梧的喜好上占着优势,他只是输在长期的克制,输在没有在最开始就去爱她……输在与她擦肩,擦肩那么多年。
  他认为他有能力去补救。
  他一直在追着她,补救一切。
  他就快要成功了,他很快就能成功了……
  花上一年半载,让沈青梧发现她爱着他。花上三年五载,让沈青梧嫁给他,与她自己和解,与他和解。
  她不缺面对过去的勇气,不缺爱人的能力。她只是稀里糊涂,只是从来不爱也没被人爱。她只是被长年累月的失望困住,她只是不对他抱有期待……
  张行简认为自己可以让她心动,可以让她接受他。
  他就快要成功一半了。
  长林让他功亏一篑。
  爱变成了一场你赢我输的战争。
  不服输的沈青梧,岂会看着他赢?
  可爱情……本不应该只是一场战争。
  张行简声音喑哑:“我若想告诉她我喜欢她,我日日夜夜与她在一起,难道我没有时机,没有机会吗?我若觉得合适的时间到了,我会一声不吭吗?
  “我就喜欢这么一次……却被你毁掉。”
  他双目微微泛红,厌恶恨意难消。全盘计划被推翻,心爱女子离他远去……
  情之一字,让他呕心沥血,却在爬上悬崖后,一点点坠落深渊。
  卫士们噗通跪地,齐齐求救。长林喘不上气,看着张行简双目失神。
  而张行简花了十足大的忍耐,才克制住自己对长林在一瞬间涌上的杀意。他闭上眼,心想这怎么能怪长林。
  是他刚愎自用,是他从不和人说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计划。是他将计划做的太没有转圜余地,是他高估自己,竟以为可以左右情爱。
  张行简手慢慢放下。
  他冷静下来,淡声:“抱歉,失控了。”
  长林双目却一瞬间泛红。
  长林看到郎君袖下的手在轻微发抖,郎君脸色苍白,蹙着眉。那苗疆小娘子靠在门框一直欲言又止,冲他们使眼色。
  那小娘子的眼色很明晰:你们郎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意,你们快不要刺激他了。他再情绪这般激动下去,真就要被“同心蛊”连累死了。
  长林“噗通”跪地。
  长林声音沙哑:“郎君,我错了。我、我要不这就去找沈青梧,我去补救,我去告诉她郎君不喜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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