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信——by三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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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叔还是那副绅士语调:“不瞒您,我早就练习了很久。在我心里,你早就是少夫人。”
应隐不住舔咬着嘴唇,忍不住了,把脸埋进膝盖上,头发颈间散出蓬蓬的热度。
港·3上热搜,又引起一阵热议。
【港3……我现在懂了简洁就是美的正确含义】
【单走一个6】
【一块牌够买两套房】
【大佬这么高调真的好吗,以后开路上会被围观的233】
【不错,拐了我老婆,让他也尝尝流量的苦(不是】
迈巴赫回到海边庄园,换了一台车后,在数辆车的掩护下,驶往应隐的小别墅。
车轮毂驶上坡道,应帆站在二楼阳台上,视线透过高大蓬勃的桃花心木,将车内人影看得一清二楚。
她这几天心情十分复杂。
网上把两人的糖扒了个底朝天,跑出来爆料的人层出不穷。
【有没有人记得,inin去勤德扫楼的那次啊,那个声音就是商邵吧,我天,他还用金渊民的名字采访她,磕死我了!】
【对对对,他还问了什么?】
【大佬问,他跟她女朋友吵架了,不知道要怎么哄好,还说他女朋友是个小女孩,可能没那么喜欢他,所以他有点不知所措。】
【!!!!!】
【磕死我了磕死我了,他好会啊!】
【草……极品恋爱】
应帆心想:假的。
【星河奖红毯也是大佬居心叵测!我充分怀疑并有证据!他看她的目光根本不对劲!】
【妈的,这人明知故犯好熟练啊(磕到神智不清】
【谁给他的胆子暗渡陈仓】
【据说大佬对自己的认知是普通人】
【你小子抱着inin时心里想的是吃天鹅肉还是这女人我要定了(别管我我是土狗】
【重新定义普通人】
【拜托他醒醒啊,只是站在inin身边就能被磕起来的能是普通人吗!】
【铜矿时心里暗爽死了吧】
应帆心想:爽不爽不知道,反正是假的。
【天经地义路演……追到现场问……如果她谈恋爱,会不会翻男朋友的朋友圈……】
【好离谱,好甜,好想笑】
【再说一千遍,他真的好会啊,怎么回事?】
【其他公子哥能卷起来吗?】
【这个视频已经被我盘包浆了,隐隐从脖子红到耳垂】
【最甜的电影都没他俩好磕。】
应帆心想:嗯嗯对对,好磕,假的最好磕。
【他还去剧组陪了两个月,过新年,直升机随便支配】
【大佬这种人不是应该日理万机吗,难以想象】
【恋爱脑罢辽】
【冲这个我也要去看雪青啊!】
【听说那段时间隐隐状态很不好,栗山折磨演员的方式众所周知……】
【看到了大佬发朋友圈的官宣照,应该就是在新疆拍的吧?怎么说呢,总有种两人相依为命的感觉(试图比划】
【我懂,就是超越了一切,阶级、金钱、名利,很纯粹的感觉。看到的第一瞬间是感动】
应帆放下手机,又拿起手机,将那张图片发得很大,一点一滴地看。
那图意境很好,但她看不清她女儿的脸孔,因此不知道她是什么情绪。她只知道,她似乎被他全身心地保护,他像是在跟雪抢她,要是慢了一步,她就要融化在雪里。
俊仪跑到院子中,像个小门童般,帮应隐那边的车门打开。
商邵只好自己下车,手里挽一件西服,无奈地看着应隐被俊仪拥住。
“好了好了,弄得九死一生一样。”应隐拍她背。
“你黑了。”
应隐:“……可以闭嘴。”
“没关系,这是假性晒黑,养一星期就白回来了。”俊仪煞有介事地说。偷偷告密:“阿姨在二楼不高兴呢。”
应隐轻声“嗯”一声,目光找向商邵。得他轻轻颔首后,她心里略定,绕过车尾,牵起他手,与他一同走进房子。
“我妈妈不会不喜欢你的。”应隐很认真地说,“你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那类人。”
商邵备了礼物,经康叔精挑细选后,由他和应隐亲自敲定。那是一枚铃兰胸针,花蕊由顶级黄钻组成,叶片和茎梗则是透明碎钻,十分雅致贵气。
这当中的昂贵程度有讲究,用心但没超过礼数范围。
应帆假装在二楼喝茶看报,耳朵听着脚步声靠近,脸上神情纹丝不动,还是那么美丽、那么淡然。
“妈妈。”应隐叫了她一声。
应帆“嗯”一声,将杯子放回碟里,抬眸的动作不经意且慢,先看了应隐一眼,接着才扫向商邵。
第一眼,她心里就紧了一下。
这确实不是任何女人能拿捏的男人。或者说,超出性别范围之外——应帆想象不到任何人拿捏他。
商邵轻颔首,欠身,问候道:“阿姨。”
音量沉,音色清,醇酒底色,金石之声,贵气从短短两字中透出。
应帆从位子上站起来:“商……”
她一时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叫我阿邵就好,家里长辈都是这么叫的。”商邵抬了抬唇角,匀缓的语调,绅士而彬彬有礼。
“坐。”应帆无话可说,只能招呼道,“坐着聊。”
商邵笑了一下:“叨扰了。”
他坐下,首先致歉:“原本早就该去拜访您的,但我想,该以应隐的惊喜为先,所以斗胆先斩后奏,跟她求婚成功以后,再把拜访您的事情提上日程。只是没想到网上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您受惊。”
应帆坐得笔直,气也只剩下笔直小心的一线。
虽然隔着一方茶几的距离,但应帆仍感受到强烈的气场。但他分明波澜不惊、恭敬有礼。
“是商先生你客气了,我们隐隐这些日子来,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商邵抿抬唇角,目光浅淡地停在她脸上:“您叫我商先生,是不愿意把应隐嫁给我。”
应帆不自觉吞咽,在他的目光中改口道:“阿邵。”
叫了这一声,就是答应把应隐嫁给他了。应帆这才明白过来,心里懊悔不迭,手心却出汗。
商邵分明能看透任何人,对应帆的不自在却始终不动声色,只是将装有首饰盒的礼袋拎过来,道:“初次见面,略备薄礼,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应帆接过袋子,应隐坐到她身边,“看看。”
应帆只得看看。她当着两人面打开,在铃兰胸针的非凡和璀璨中失声。
“喜欢吗?”应隐像个小姑娘般依偎着她,挽着她的手:“我们挑了好久呢。配你那些大衣裙子都很点睛。”
应帆哪能说得出不喜欢?只喃喃地说:“这太破费了。”
商邵陪着她们喝了两盏茶,俊仪备了晚饭,他便留下一同用餐,当作是去来应帆这儿做了客。直到晚上九点,席面撤了,茶也喝够了,应帆都没能把合同一事问出口。
她站在门洞下,目送商邵上车,由司机送走,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这样的人,也亏你能跟他产生爱情。”应帆拍一拍应隐的手背,摩挲着。
“他很好,你想象不到的好。”应隐撅一撅唇。
应帆在路灯底下望她的眼:“我想象不到他多好,是不是因为你有多难多痛苦,都没有告诉妈妈呢?”
应隐怔住,不知道她提的哪回事,心里打鼓。
应帆叹一声气,抬起手来,摸一摸她的头发、眼睛、脸颊。
“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她哽咽地说,滚下热泪。
第114章
在应隐的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跟应帆好好谈心了。
出道后,她的行程很忙,无缝进组,偶尔的间隙也被商务活动占满。十八岁前,应帆名义上是她的助理,实际上形同于执行经纪,加上又有一层监护人的身份在,她便以一种柔弱又强悍、市井且精明的方式,介入到了应隐的星路。《漂花》的所有清场戏,应帆在镜头后相迎,那姿态宛如老鹰护雏,晚上回到房间,她一遍遍问应隐,演员有没有碰你这里,有没有碰你那里?“他要是敢乱碰,妈妈跟他鱼死网破。”
但是,辰野作为业内头号的娱乐公司,注定不可能让家庭小作坊式的工作长期介入进来,何况应隐是被他们一手发掘捧起的,与后期签进来的一姐不同,她是实实在在的“公司资产”。在应隐十八岁生日宴当晚,应帆被迫“杯酒释兵权”,自此回到平市养老。
“一晃二十九了。”应帆喃喃地算:“出道十三年,娱乐圈的老前辈了。”
应隐噗的一声笑:“一声‘应老师’都够老的了,电影圈不兴这一套,那是爱豆届的叫法。”
俊仪给应隐换了新的床单,天气热了,便连羽绒被也换了床轻薄的。母女两个躺在床上,眉眼被月光笼着,有相似的形,却是截然不同的韵。
“妈妈本来做好了你嫁不了人的准备。”
“你不是很替我恨嫁?”应隐扭过头,打趣她:“宋时璋都成你眼里的良人了。”
“罢了,我担忧什么挂念什么,都说尽了,说多了显我上了年纪。”应帆默了默:“你主意倔,实在找不到钟意的,我陪你前半辈子,俊仪陪你后半辈子,也不算太坏。”
“俊仪可不想被你绑架,她要谈恋爱的。”
应帆笑一声,问:“你跟他交往多久了?”
时间都背诵在心里,但应隐此刻有些心虚:“七个多月。”
应帆丝毫不显意外之色,问:“七个月,认识、恋爱、定终身,要死要活?”
“没有要死要活。”应隐嘴硬。
“没有要死要活,俊仪会说我们都留不住你,只有他能留住你?”应帆淡淡地反问。
应隐张了张唇,还想辩解,听见应帆道:“你省省吧,俊仪有没有撒谎的能耐,你最清楚。”
“她只是假设……”
“你很喜欢他,是吗?这位商邵,高高在上的豪门太子,普通人连做梦都不敢梦的门第出身。”
应隐轻“嗯”了一声。
“你先动心的?”
应隐又“嗯”。
“你喜欢他,是不是因为他出身高贵,又位高权重,舍得为你花钱?”
应帆问得很直白,这样的直白近乎于难听,如果贴近真相,那这真相无疑是丑陋的。但她问得多么符合世情逻辑。
“为什么这么问?”应隐反问她。
“如果是因为这样,我建议你再想想。上嫁吞针,虽然我一直想让你找一个能护你、有背景的人,但这样的家庭,你的事业、成就,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妈妈没有什么本事,不能给你打援,你进去了,能靠的也就是一个他爱你。如果只是因为他的这些金钱,给了你滤镜,那你所嫁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应隐默默地听着,失笑一声:“妈妈,这话真不像你会说的。”
“我怕,囡囡,”应帆侧翻过身,看着应隐的面庞:“从小没有给你金钱上的安全感,我怕你把钱当成安全感本身。这当然是不错的,但前提是那钱是你自己。”
“可是他们说,图钱的女孩应有尽有,图爱的女孩一败涂地。”应隐静静地与她对望。
应帆愣了一下,脸上皱纹松动下来,显出落寞的疲态。
“这说的不就是我吗?”她自嘲地笑笑。
她图爱,人到中年一无所有,牵着女儿的小手,从棚户区再起。她的同事图钱,拿了富商的百万,此刻在加拿大的大别墅里,跟年轻的白人男友应有尽有。
“宋时璋有一回带我见了一个朋友,她比你小一些,一年上亿地被人养着,保养得很好,眼睛里很天真,像高中生。我十六岁时的目光,都比她要不干净一点。”应隐问:“你羡不羡慕?”
应帆不假思索地说:“羡慕。”她微笑一下:“可是我恐怕做不来。”
“也许,图爱图钱,各凭本事,也看运气。”
“图爱图钱,各凭本事……”应帆喃喃地念,“那你呢?”
“女儿总在走妈妈的老路。”
应帆听了这句,从被窝里伸出双手,用掌根压住眼窝。那里热意汹涌,灼得她眼眶疼。
“妈妈,我爱他。好难为情。”应隐有些羞赧。
她与应帆很久没说体己话,回家探亲,说话总是硬梆梆的,聊不了几句就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