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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来信——by三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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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发丝上满是尘土,被落日余晖涂抹得成了橘色,拢着她饱受折磨的憔悴而苍白的面庞。
  harry嗅出气氛,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引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商邵落后一步,不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还摸过猪?”
  “一档一言难尽的综艺……柯老师和商陆也上过。”应隐有点难堪。
  那个综艺好离谱,没剧本,让嘉宾在村子里靠出卖劳作换取食宿。应隐上的那一期是在贵州。幸运的是,收留她的是村中首富,不幸的是,那个首富是养猪大户……
  商邵恍悟:“就是让商陆刷羊圈,让柯屿卖杏子的那个节目?”
  应隐点点头,抿着唇,看向他的眼中充满求饶和恳切。
  商邵被她看得想笑,“好,”他承诺,“我绝对不看。”
  保护基地原本就不大,住宿的营地更是简单,只有七八顶硕大的野外帐篷,颜色与草色接近,是那种黄绿色。
  商邵从烟盒里点出一支烟,手腕一翻衔上唇角,“我说了,这里住宿条件很差,你未必受得了。”
  harry带她一顶接一顶地参观过去:“这是淋浴和解手的地方,这儿是厨房,这顶是我和另一个志愿者住的,那边两顶住着另四个女志愿者。”
  中间剩下的一顶,便是为他们预留的。
  “现在天色不早了,晚餐已经在准备,你可以先休息稍等。要提醒你的是,天黑以后,务必不要再出帐篷。”harry贴心地提醒。
  “为什么?”
  “因为你极有可能受到野兽的袭击,比如……狮子。”
  应隐:“……?”

  harry摊摊手,表示情况就是如此:“虽然我说的是in case of,以防万一,但真的不能出帐篷。”
  应隐麻了,脑中闪现营销号:
  【影后应隐遭狮群分尸,现场惨烈,粉丝痛哭哀悼!】
  她一个扭头,无比利索地钻进了帐篷里。
  野地帐篷高大宽敞,可供人直立行动。屋角放着一张一米五宽的气垫床,铺着红色织纹的毛毯,上面放着羽绒被子。
  茶几一大一小两张,带收纳功能,上面放着电热水壶和一次性纸杯,其中一张还摊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简笔画,想来这里原本是工作间,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唯一能放松人神经的,是两把亚麻白的营地月亮椅,让这里带上了一丝丝的度假气息。
  由树干枝桠劈就的挂衣杆上,挂着两件厚实的羽绒服。商邵咬着烟,将其中一件取下,为应隐披上:“马上就降温了,多穿点。”
  讲完了,他匆忙地取下烟,撇过脸去咳嗽了几声。
  晚风从空荡的营地间卷过,带来野性的气息,风声中满是一种小动物的鸣叫声。
  应隐紧绷的声音稍稍松驰下来,长舒了口气:“还是鸟叫比较让人安心……”
  商邵指尖掐烟,喝了口水后瞥她一眼,好笑地说:“小姐,是鬣狗。”
  应隐:“……”
  晚餐简易,是海蟹肉炒饭,但水果切了满盆,芒果山竹和菠萝香甜浓郁,另外还配了佐餐解腻的爽口淡甜酒。
  harry很健谈,气氛全靠他调动。这个小小的野生非洲象保护营地,是完全志愿性质的,他们游走在苍茫的塞伦盖蒂国家公园,救助那些意外受伤、落单或患病的野生动物们,同时也要跟盗猎者斗智斗勇真刀真枪。
  “我第一次遇到Leo时,是去剑桥演讲筹款。”harry看向应隐,向她介绍:“我只有一间小小的阶梯教室,有一些学生来听了演讲,报了名,但我知道,这些对我来说杯水车薪,后来他走了进来,一身suit英俊挺拔。”
  商邵垂下脸笑了笑,散漫地警告他:“别加戏。”
  “nonono,”年过六旬的harry无比认真地说:“你进来,在阶梯座位上坐下,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会有什么不一样。我至今还记得看着你双眼发表演讲的感觉,你让我觉得我讲的每句话、正在做的每件事,都是无比重要而意义非凡的——well,虽然实际上你什么神情也没有。”
  应隐安静听着,黯蓝色的夜幕下,她的目光越过窄窄的蛋卷长桌,看向商邵。
  水果的香气一蓬一蓬,那种甜味的热烈弥漫了她的呼吸。
  harry说的每个字,她都感同身受。
  他就是一个轻轻瞥你一眼,就能令你感受到强烈宿命感的男人。
  营地的发电机功率很大,声音隆隆,对动物很不友好,因此只运作到八点,八点后,黑夜彻底来临,全营地也进入静默,只靠各自帐篷中的马灯照明。
  这里淡水有限,应隐只很简单地冲了个澡,进了帐篷就开始打喷嚏。
  她的行李丢得一干二净,下午的行程又匆忙,商邵只来得及让人给她备了些基本的贴身衣物,睡衣之类的是不必想了。他把自己衬衫扔给她:“将就穿,别着凉。”
  他的衬衣丝质挺拔又柔软,应隐径直套上。好宽松的廓形。
  她偏过脸去,将袖子很认真地往上叠了一叠。
  悬在帐篷顶端的灯光昏暗,温柔地拢着她微湿的发梢。
  商邵吃过了药,回眸时见了这一幕,话到嘴边倏然忘了,目光耐人寻味地停留在她身上。
  那是一种很克制的耐人寻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晦暗的沉迷。
  应隐叠好袖子,抬起脸时,眼前的男人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手中的一小瓶纯净水已被他饮尽。
  “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心血来潮了?”他漫不经心地问。
  “敢。”应隐眼神明亮:“为什么不敢?”
  商邵笑了一声:“过来。”
  应隐原本双膝跪在气垫床上的,听了他的话,直起身子迈出一条长腿,赤脚踩在暗红色的佩斯利花纹地毯上。
  商邵就着她别扭的姿势圈住她。白色衬衣下原来藏着那么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
  他的手掌折住她腰,灯光下,深廓英挺的脸俯近她,声音很低地问:“刷过牙了?”
  应隐蓦然被他问得发窘,知道他即将要做什么,心跳在胸腔里乱七八糟。
  这帐篷是否太挡风,否则空气怎么会如此闭塞,让她呼吸不畅,面上一潮一潮地热。
  应隐轻微点了下头。
  商邵目光盯着她右耳垂上的那颗淡红小痣,沉下去的一把嗓音带着颗粒感,语调是那么缓慢优雅:“很认真地刷了么?”
  这叫什么话?问的是刷牙,但总让人疑心有别的蕴意。
  可是他嗅着她的发香,气息滚烫地轻薄在应隐的耳廓,让应隐撒不了谎。
  “认真地刷了。”应隐轻熟的声线带上不明显的颤。
  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漱了不知道几遍口,口腔壁和舌尖都发涩。
  要吻上的时候,商邵的唇停住。他屈起的指侧轻抚她脸:“不应该亲你,省得你又感冒。”
  应隐抿了下唇,想抗议他的戏弄时,小巧的、从未被人光顾过的耳垂,落入了他温热的吻中。
  像是有什么电流从脊背蹿过,应隐僵硬在他怀里,从骨缝里渗出细密的、酥麻的抖。
  她闭起眼,双手攀缘着他肩,在他的吻中那么自觉地仰起了脖子,侧过了脸。
  修长的天鹅颈,在惨淡的灯光下也散发出了如珠如玉的莹润光泽。那里面掩着她情难自禁的咽动。
  原来他的唇舌那么厉害,不只是会亲吻嘴唇。
  她连耳垂上的痣都招架不住他,被如此慢条斯理地吻弄,湿漉漉的。
  颈项上是什么时候盖住了他薄茧的手,下颌又是什么时候被他虎口卡住的,应隐一概不知,只知道脖颈的细腻被他的唇反复流连,连同着那根露出的锁骨。
  衬衣的螺钿纽扣散了数颗,领口从她肩头朝一侧滑落。
  “商先生……”应隐难以自控地叫他,也不知是跪得久了还是如何,她左右支绌的腿、她的身体都发起抖来。
  “怎么?”
  应隐眼眸湿润可怜:“膝盖疼……”
  商邵低哑地失笑一声,帮她把衣领拢好。
  他的欲潮来得快,去得也迅速,仿佛是受他召唤为他所控。
  他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神情已经恢复不动如山的那种淡然:“睡觉吧。”
  气垫床发出一阵一阵咯吱轻响,是应隐坐了回去。晚上果然降温快,她展开羽绒被子,裹住自己,两颊红红的:“我想借你手机用用,方便么?”
  商邵便把手机抛给她。
  应隐其实不想应对国内那一堆烂糟事,但今天到底是她生日,她最起码应该跟应帆打声招呼。
  接过手机,她先给应帆打了个电话。
  应帆看到香港来电,估计以为是诈骗电话,接起来时语气很敷衍,直到应隐叫了她一声:“妈妈。”
  “你手机呢?打你电话一直关机。跑香港去玩了?”
  应隐老老实实地:“手机被偷了,这个是我朋友的。”
  朋友?
  商邵饶有兴致地轻瞥了她一下,眸底晦色还没消退。
  应隐被他的戏谑弄得呼吸一紧,心不在焉地听应帆絮叨了一阵,报平安道:“知道了,没什么,就是怕你担心。”
  她跟妈妈打电话的模样很乖,像个细路妹。
  应帆叹了口气:“你还知道我会担心你啊,大生日的在微博上被骂成那样,又找不到你人,别说我,俊仪也急死了。”
  应隐怔了一下,“谁骂我?为什么要骂我?”
  轮到应帆发怔:“你没看微博啊?”
  “还没来得及。”
  她现在对登微博有种抗拒感,宁愿玩小号,也不乐意上大号去营业。听应帆一说,她拧起眉,在商邵手机的应用里找到微博,点了进去。
  品牌给她买的那条#又到了应隐说得偿所愿的日子#,她是知道的。除此之外,热搜并没有她的名字啊。
  手动搜索,进入实时广场。
  营销号的通稿铺天盖地,都说阮曳从她手中抢了角色,但没人骂阮曳。
  道理很简单,没有傻子会选择在应隐生日时,欢天喜地地昭告天下,说自己抢了她角色。
  阮曳不是傻子,所以这个通稿,只能是应隐安排的。
  实时都在骂她和麦安言,说他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欺负公司小白花,是十二年一脉相承的肮脏手段。
  应隐的表情凝固只在一瞬间,商邵敛了神色,蹙眉问她:“出什么事了?”
  “我……”应隐紧锁眉头,“说来话长,商先生,我先打个电话。”
  现在是坦桑尼亚九点,北京时间凌晨两点。
  麦安言刚骂了阮曳一通,正在问候宋时璋全家老小,看到香港来电,想也不想就摁断。
  反复三次后,他暴怒接起:“扑你臭街啊!咩嘢?!”
  “是我。”
  麦安言一愣,熄了火,用力吞咽一声。
  “小隐?”
  “解释。”
  “你看到了?”
  “我对不起你,手机丢了,现在才想起来去看一看。”应隐淡淡地嘲讽:“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不是我安排的,你信吗?”麦安言深吸一口气,“是宋时璋买的,我刚刚已经骂了阮曳一顿了,她不是刚跟宋时璋好么,又没你这个性,哪敢跟宋时璋顶嘴?姓宋的要借她埋汰你,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真的是被阴了个措手不及。”
  应隐沉默许久。
  “你听我的,我已经花钱撤下去了,广场很快就会被控住,你不用急,好好过生日。”
  “你还知道我过生日啊。”应隐笑了笑。
  “生日快乐小隐,无论如何,我不会这么对你。”
  “你不会吗?用我给阮曳抬轿的通稿,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么?”应隐的声音自始至终冷静:“生日发,效果应该很好吧?阮曳虐到粉了吗?”
  “小隐,你说这些没意思,公司路线归公司路线,我跟你的情谊……”
  应隐忍不住笑起来,“你跟我的情谊,十二年,够买你麦安言几台跑车?”
  “你别忘了,”麦安言顿了顿,胸口起伏:“你双相最严重的时候,是谁陪在你身边,是谁说服汤总不要放弃你,又是谁一个个去品牌那里道歉谢罪请他们再给你机会给你时间?两年!应隐!从你轻度抑郁到双向,你吞安眠药自杀,是我背你去的医院!手术室外面只有我!只有我在等你被救活!”
  “你声音好大啊,安言。”应隐眨了下眼,“如果不是我记着这些,你觉得,我会一次又一次接你塞给我的烂片,带你新签的演员,上那些无聊的通告综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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