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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打更的日子——by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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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得得,这活儿我也干了,你啊,就别想着和我换活计了,那巡夜打更,暂时还是我来吧。”
  顾昭解释:“表哥,我没这个意思。”
  卫平彦不信:“哼哼。”
  就这么一会儿的空档,卫平彦已经埋头干起了活儿。
  顾昭多瞧了两眼,将头上的斗笠搭到卫平彦头上,自己抬脚到廊檐下坐下,手拢过大黑,一人一狗瞧着大猫干活。
  顾昭感叹:真是只贴心的好猫猫。
  这时,东街那一片传来一阵爆竹的声音。
  这不年不节的,冷不丁的响起了爆竹,没有热闹,反倒有些骇心。
  顾昭的心跳了跳,揉着大黑的手也顿了顿。
  卫平彦也吓了一跳,他拽着小锄头,眼睛惊疑不定的瞧了瞧周围。
  “表弟,这是怎么了?”
  爆竹声连绵,一响完后,紧着又放二响,三响。
  顾昭沉默了下,“这是丧炮。”
  卫平彦不解:“丧炮?”
  顾昭点头,“在玉溪镇,爆竹连放三响,这是丧炮,说明有人过身了。”
  卫平彦缩了缩脖子。
  他还是有些怕的。
  顾昭走到院子外头,目光朝东面的街道看去,炮竹声是那儿传来的。
  她想着方才听姑妈说的事,心里有了猜测。
  果然,傍晚时候,顾春来和老杜氏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顾春来背着手,手上还拿着黑杆黄铜的烟灰斗,佝偻年迈的背好似驼得更厉害了。
  顾秋花迎了过来,“爹,娘,饭做好了,咱们是在院子里吃,还是在灶间吃?”
  “你们吃吧,我先歇一会儿。”顾春来摆了摆手,沉默的进了东厢房。
  顾秋花瞧着那紧闭的屋门,有些诧异,“娘,爹这是......”
  “唉。”老杜氏叹了口气,“先别管你老爹了,他这是心里难受,下午啊,和他下棋的陈老伯,他......过身了。”
  饶是有所准备,顾秋花还是惊了一下。
  卫平彦和顾昭一起将桌子抬到院子里,听到这里,恍然道。
  “是了,下午时候有三声鞭炮,表弟说是丧炮。”
  顾秋花那时去了六马街,倒是不知道这事。
  她又看了一眼屋门,眼里流露出担心。
  老杜氏拉了拉顾秋花的袖子,宽慰道。
  “没事,你阿爹就是心里难受,咱们先吃饭吧,让他一个人先待着,明儿一早,我们还得去陈家帮忙呢。”
  “那我们给阿爷留点饭菜。”顾昭转身去了灶间,翻了一副干净的碗筷,每道菜都给顾春来留了一些。
  尤其是那道香煎香糟鱼块。
  抢着卫平彦动筷之前,顾昭特意给她阿爷留了一块又大又香酥的。
  卫平彦目光幽幽。
  表弟,他瞅这块肉好久了!
  顾昭瞪眼,无声道。
  给阿爷的!
  老杜氏和顾秋花瞧到这两人暗潮涌动一般的你来我往,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下。
  一下就冲淡了之前沉闷的气氛。
  老杜氏:“这隔辈亲的阿爷和孙孙,就是比咱们这老婆子和闺女儿贴心。”
  顾昭不好意思了,“阿奶!”
  老杜氏:“好好,咱都不说话了,吃饭吃饭!”
  秋日便是这样,早晚温差大,此时落日时分,就着傍晚的余韵,秋风徐徐吹来,在院子里吃饭,倒也颇为凉快。
  吃完饭,顾秋花收拢碗筷桌面,顾昭和卫平彦一起将凳子桌子又搬回了灶间。
  顾昭:“表哥,你会不会怕啊,要是怕的话,这几夜我巡夜就好,你就在家里的屋檐上吞吐月华吧。”
  卫平彦一窒。
  他原先有些怕,正想着这巡夜的这事呢,不过,顾昭一提,他又嘴硬了,当下便昂了昂胸膛,色厉内荏道。
  “谁怕了?”
  “我才不怕呢!”
  大黑汪汪的吠了两声,里头都是满满的嘲笑。
  臭猫怕了,臭猫怕了。
  顾昭:“大黑。”
  大黑狗哼了一声,将脑袋往旁边一别。
  旁边,被大黑这么一耻笑,卫平彦下不来台了,当下便硬着头皮,招呼道。
  “说谁没胆呢,小狗,走了,咱们巡夜去了。”
  说完,卫平彦拎了廊檐下挂着的六面绢丝灯和铜锣,和大黑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顾昭:......
  她摇了摇头,这该死的自尊心啊。
  ......
  这一夜太太平平的过去了,卫平彦回来,颇为神气的瞧了一眼顾昭的东厢房。
  奈何,顾昭在屋里裹着被子沉沉的睡着。
  卫平彦瞪了一眼紧闭的屋门,颇为泄气的舒了口气。
  老杜氏和顾秋花已经起来了。
  顾秋花赶着卫平彦去吃饭,“吃了饭就去屋里歇着吧,这都一宿没睡了,你又不是真的猫。”
  ……
  灶间。
  顾秋花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柴,听到屋门处有动静,以为来人是卫平彦,正想问又怎么了,瞧见是顾昭,她愣了愣,开口道。
  “怎么不多睡睡?”
  老杜氏也是诧异。
  “哈嚏!”顾昭揉了揉鼻子,从屋里到外头,空气乍凉,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喷嚏。
  “阿奶,你和阿爷今日要去东街帮忙,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老杜氏:“你去干嘛呀,就一些洗洗刷刷的活儿。”
  顾昭:“我腿脚灵活,帮忙买点东西总是成的。”
  顾秋花看了一眼顾昭,帮着说话道。
  “是啊阿娘,就让昭儿跟着去吧,你和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过去帮忙,我在家里也不放心。”
  “成吧,到时别乱说话。”老杜氏点头应下。
  顾昭:“这我肯定不会。”
  她替自己打了水,在旁边洗簌,听顾秋花和老杜氏在那里闲聊。
  顾秋花想了想,迟疑道,“我怎么记得,陈老伯没有孩子来着,这丧事谁来操办?”
  别的不说,立子孙幡,摔盆......这些可是大事,旁的有街坊邻居帮衬,那还好说,夜里守夜烧纸这些事,那都是家里人自己做的。
  顾昭侧耳去听。
  “是没有孩子。”老杜氏点了下头,“不过,他还好,以前养了几年亲戚家的小子,就是赵老高儿,你有印象不?”
  顾秋花迟疑的点了下头,“我记得他有点混不吝的,丧事毕竟是大事,让他操持......能成吗?”
  老杜氏无奈,“不行也没人了,不过,陈老弟以前帮扶的学生,咱们这儿的教书郎冯天易冯秀才你认得不,他也会来帮衬的。”
  听到老杜氏提到冯天易冯秀才,顾秋花也放下心来了。
  “那就好。”
  人生除了生死,没有其他大事。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走得体面一些。
  顾昭将脏水倒到角落的小沟渠里,水流顺着沟渠出了院子。
  冯天易冯秀才她知道啊,赵天佑便是跟着他办的学堂读书,听说是个风光霁月,高风峻节的读书人。
  ……
  天光大亮,顾春来和老杜氏带着顾昭去了长宁街东街。
  东街靠近街头,比西街热闹,顾昭一行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好一些人在那儿帮忙了。
  朱红的棺木摆在堂屋,门庭处挂了白幡布,风来,幡布簌簌发响。
  赵老高儿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胡子收拾得很干净,他是要给陈老伯摔盆的,此时头上带着白色的孝帽,愁眉耷脸,颇为难过模样。
  顾昭多瞧了两眼,倒是没瞧出他哪里混了。
  是他们玉溪镇老渔民老农人的模样,老实中带点心眼儿!
  冯天易冯秀才和他娘子也在陈老伯这儿帮忙操持。
  冯秀才细眉长眼,面皮白皙,自带一股书生之气,他眉眼间沾染了沉痛,还有几分疲惫,瞧见顾春来一行人,一脸感激,拱手致礼。
  “顾伯,伯娘,昨日多谢你们了。”
  他哽咽了一下,昨儿,他恩师陈宗霖过世,他和媳妇年轻,那是半点不顶事,赵哥在外头帮忙去买东西,最后,陈宗霖的衣裳还是顾春来帮忙换的。
  顾春来摆手,“嗐,我和陈老弟那是什么交情,秀才公说这话,客气了。”
  冯天易推辞,“不敢当不敢当,顾伯唤我一声天易就成。”
  几人寒暄了几句,又有人来,冯天易便去前头招呼客人了。
  顾昭拈了堂前的三炷香,微微皱了眉,这香不大好,不是桑阿婆那儿买的。
  不过,这是旁人家的丧事,顾昭也不好多置喙,她燃了香插进香炉,又拜了拜,这才去寻老杜氏。
  丧事,那是要请大家伙儿吃席的,陈老伯虽然无儿无女,但他还是有一笔家当的。

  别的不说,办这场丧事,还轮不到赵老高儿和冯天易掏腰包的份。
  没有银子的纠葛,大家做事都是和和气气的。
  老杜氏说的对,就是过来帮忙洗洗刷刷的,像是那些借来的桌椅要擦,借来的碗要洗,还有食材的准备。
  这一通忙,又忙到了晚上。
  席面是明天的,留着冯天易夫妇和赵老高儿守夜,其他人都家去了。
  夜色逐渐的黯淡了下来。
  这一个人守一整夜,明儿哪里还有精力忙活其他的,冯天易就和赵老高儿打商量,道。
  “赵哥,咱们轮流成不,这香火和元宝不能断,明儿事情还多着,要是没有休息,那是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赵老高儿干脆,“成!”
  “既然你喊了我一声老哥,咱这做老哥的就要有老哥的肚量,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没话说了吧。”
  冯天易感激,他的身子骨确实不比赵老高儿强壮。
  “多谢老哥了。”
  赵老高儿:“嘿嘿,客气啥,借着陈伯的关系,咱们这也算自家兄弟了!”
  冯天易瞧了一眼箩筐中的元宝,不放心道。
  “老哥,烧给恩师的元宝都准备妥了吗?这里的量,应该只够上半夜烧了。”
  赵老高儿眼睛一转,嘴里忙不迭的应道。
  “妥了妥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走了走了,我先去困觉一会儿,差不多时辰了,你就来叫我。”
  冯天易:......
  就是他做事,这才有点不放心啊。
  不过,想着就后半夜让赵老高儿瞧着,他也在隔屋躺着,就算有什么不妥,他唤自己一声,自己也就出来了,莫慌莫慌。
  冯天易放下了心来,继续烧大金大银的元宝。
  夜,愈发的暗沉了。
  ......
 
 
第74章 
  “梆,梆梆!”
  黑暗中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天过去。
  冯天易的娘子陈盼兰捂着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她两眼里带了点水光,颇为无神的继续往化宝炉中烧金银元宝。
  冯天易瞧着香炉中的香快要燃尽了,连忙起身,拈了三根清香,点燃后插进香火炉中。
  香头三点猩红的火光,烟气袅袅腾空。
  冯天易瞧见自家娘子眼睛都被熏红了,颇为心疼,劝道。
  “你快去歇着吧,这儿有我。”
  陈盼兰摇头,“算了,左右也要和赵哥换班了,我等你一起。”
  冯天易便不再劝了。
  又过了两炷香的时辰,冯天易起身,抬脚去西屋唤了赵老高儿。
  “叩叩叩,叩叩叩。”
  “赵哥?赵哥醒醒,下半夜了。”
  冯天易凑近门听了听动静,里头有起身时,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还有鞋子趿拉过地板的声音。
  他微微松了口气,连忙站直了身子。
  赵老高儿从里头拉开门,打了个打哈欠,睡眼惺忪。
  “辛苦老弟了,我去洗把脸,喝口浓茶,然后你和弟妹就去歇着吧。”
  冯天易:“多谢老哥,有什么事就来敲我屋门,我马上就出来。”
  “成!”赵老高儿应下,面上却颇不以为意。
  这守夜能出什么事,玉溪镇这么多年了,年年都有人过身,也没见旁的人家出什么事儿,要他说,还是读书人说话唠叨了一些。
  冯天易怕赵老高儿不懂,继续絮絮叨叨道。
  “这香火元宝不能断,另外啊,不能让那些猫啊狗的靠近这灵堂,有什么动静,大声唤人就是了。”
  赵老高儿又喝了一口浓茶,没有说话。
  陈盼兰扯着自家相公,“走了走了,赵哥可是大哥,你都懂的事,他又哪里不懂了?老爷子这后事啊,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是他跑进跑出采买的,各个都是用心了的。”
  “尤其是棺木,还有那下头的被褥,咱们也瞧到了,用的都是好棉好料,你啊,就放一百个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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