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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打更的日子——by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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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顾道友果真贴心,急人所急。”小井看着手中的符箓,掐着腰畅笑了一声。
  “走走,树弟,一会儿瞧完小晗,还得麻烦白老爷一遭呢,罢罢,这会儿就让他再多睡睡,一会儿可有的忙活了。”
  谢树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篮子,倏忽的也是一笑。
  这满满一篮子,确实要忙活好一会儿呢。
  ……
  今夜,白景山还是睡在六夫人那屋,睡之前,他颇为遗憾最近不能纳小娘子。
  唉,花儿再新鲜,一直瞅着同一朵,那也是会腻的,没有新的小娘子,着实令人心里不得劲啊。
  罢罢,这六夫人才进门不久,勉勉强强,含含糊糊的也能算个新娘子吧。
  聊胜于无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白景山瞧着那貌美又风姿绰约的小娘子,心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在梦里,他就在梦里再做一回新郎官,这,应该不打紧吧。
  “......小娘子,嘿嘿......”屋舍里,白景山闭着眼,搂着被子吃吃的笑了一声。
  他这一声小娘子叫得含糊,声音又小声,几乎是咕噜在喉头,还未吞吐就被他咽了下去。
  只有他自己细细咀嚼品尝,没有人能听得清。
  奈何,这屋里多出来的两个就不是人!
  小井叉腰,“喔......小娘子欸。”
  她拉长了声音,侧头看旁边的谢树棣,指着床榻上的白景山,快言快语道。
  “瞧,咱们白老爷贼心不死呢!”
  “他这是又要有犯错的苗头了,那可不成!咱们这做契亲的,哪里忍心见他这般犯糊涂?树弟,你给他紧紧皮!”
  谢树棣:......
  小井:“树弟?”
  谢树棣好脾气:“是是,马上来。”
  黄符的符光一闪而过,噘着嘴正要亲小娘子的白景山突然只觉得自己一轻,他倏忽睁大了眼睛,目光瞪着床榻上抱着被子微微翘嘴的自己。
  这这......不是,他就梦里想想,就想想也不成了吗?
  白景山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接着,还不待他开口辩解,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来。
  白景山只觉得自己如坠云里,如坠海里,他一直不断的往下坠,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再睁开眼睛时,白景山熟练的扑棱起翅膀,小眼睛里都是泪花。
  知道了知道了!
  就是梦里也讨不得小娘子,当不成新郎官!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他真的都知道了嘞!
  白景山眼里含着一泡泪,方才梦里的欢喜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终归是黄粱梦一场啊。
  鸡舍里传来热闹的声音。
  “咯咯哒,咯咯哒!”
  小井将篮子朝白景山母鸡一翻,瞬间,里头的青壳鸭蛋化作一阵耀眼的青光,接连没入老母鸡的腹肚里。
  小井笑道,“麻烦白老爷了。”
  那厢,随着小井的话落,白景山鸡身一僵,他细伶伶的鸡脚跟着就矮了矮,接着,就见圆毛老母鸡的尾羽炸开了。
  “咯咯咯!咯咯咯!”
  小井欢喜一拍手,“下蛋了,下蛋了,树弟快瞧,白老爷下蛋了。”
  鸡身的白景山生无可恋。
  下蛋了,下蛋了......
  他该死的又下蛋了!
  谢树棣笑眯眯:“瞧到了瞧到了,小井,咱们该回去了。”
  小井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成吧,咱们下回再来瞧小晗。”
  ……
  葫芦髻的小姑娘拎着空篮子,脚步轻快,上头的小葫芦摇摇摆摆,旁边,青色儒衣的青年步履稳重。
  在走出大门时,他抬手对门上的神荼郁垒画像拱了拱手,笑道。
  “多谢两位大人。”
  画像上金光一闪而过,小嘴的地方动了动,声音瓮沉豪爽。
  “小事一桩,两位契亲家好走,下回再来啊。”
  谢树棣寒暄:“一定一定。”
  ……
  两人走出了好一段路了,小井有些不解的声音在幽幢的夜色中响起。
  “这次这两位门神大人倒是客气。”
  谢树棣满足,“自然,小井你没有做过人不知道,这不论是街坊邻居,还是那亲朋好友,那关系就是越走越亲香嘞!”
  小井若有所思。
  “也是,今儿我瞧着白老爷下蛋,瞧他那肥脸都顺眼了不少,果真是亲香了。”
  谢树棣:......
  ......
  这厢,一井灵一树妖相偕着往甜水巷的方向走去,所过之处,清冽的水汽笼罩过这化雪的土壤,旁边,谢树棣带一身草木绿意。
  水木之气润泽万物,黑泥地里,沉寂了一冬的种子一个发力,一抹稚嫩的青绿在寒风中簌簌抖抖。
  风来,它似乎是被打败了一般,伏下那细薄的腰脊,风过,它颤颤巍巍的又挺起了腰板,寒风中,那一抹绿意格外的耀目。
  ……
  那厢,顾昭提着灯笼跟上那贴着墙角根的身影。
  寒风中,那小小的身影背着个破旧的布袋子,平添几分的可怜和凄惨,前提是,顾昭能够忽视布袋里头隐隐闪过的财炁。
  都说毛鬼神是贼神,会为供奉它的主家搂外家的的财运,果真不假!
  顾昭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毛鬼神搂财运。
  瞧那布袋里散发的金光银光还有黄铜光,可以想见,它这一趟定然收获颇丰,不但有铜板,还有金锭银锭。
  “谁!”小毛警觉,凶狠的目光瞪了过去,就像山里的狼崽子一般。
  顾昭提着灯笼,浓郁夜色下,橘黄的光团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样。
  “是你?”小毛认出了顾昭。
  顾昭点头,“是我。”
  “你跟着我作甚?”小毛眯了眯眼睛,他绷着脸,语气显得有些不善,瞧过去年纪虽然小,气势却十足。
  顾昭没有答话,只目光上下的又将这毛鬼神看了又看。
  只见它贴着墙角根站着,穿着一身这个时节仍然显得单薄的衣裳,唯一厚实一些的羊皮毡帽盖在脑袋上,大大的帽子衬得那小脸愈发的小了。
  夜色中,那对眼睛格外的明亮。
  顾昭忍不住道,“你这布袋里的财炁是旁人家的吧。”
  小毛警惕的看着顾昭,“是又怎样,我搂回来的,现在就是我的了。”
  顾昭:......
  她看着面前这毡帽小子,就像是看着那误入歧途的小子。

  “这样是不对的。”
  小毛冷嗤了一声。
  哪里不对了?
  它凭本事搂回来的,那就是它的!
  顾昭继续,“要是供奉你的人是成年的人,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那样,你搂多少财炁回去都无妨,因为他供奉了你,好坏他一个成年人自己都能承担。”
  顾昭话话锋一转,“不过,小月亮就不成了。”
  那厢,听到顾昭提到孔婵娟,小毛眉目缓了缓,没有说什么,不过瞧他那模样,虽然面上漫不经心,毡帽下的耳朵却竖着听了。
  顾昭继续:“虽然不知道为何小月亮会供奉了你,不过我想,她那般小,定然还不知道何为供奉顶戴,说不得供奉一事也是有所误会。”
  “须知万事不可只有得而无失,你为她搂了旁人家的财炁,回头她占了财炁,旁的就要失去了。”
  “此时她不懂,等大了懂事了,却又后悔,到时就该怨你了。”
  所谓因果造化,皆因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天理昭昭,万事因果循环。
  孔婵娟倘若因为顶戴而得了财炁,必定会在旁的一面失去一些东西,这是天地之势的均衡。
  福禄寿喜财,无外乎这五福中有得有失罢了。
  这也是一些术士布法阵时,掠夺了财炁却又将恶孽转嫁出去的原因。
  皆因天地自有规则。
  顾昭诚恳:“尊神,小月亮太小,你陪她长大就好了,这财炁一事,等她大了,要是她真的想要了,她自会向你祈愿,到时该是怎样的代价,也是她自己能承担的。”
  顾昭顿了顿,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小月亮长大了,这尊毛鬼神还在不在她身边。
  毕竟坊间里皆有言传,毛鬼神喜新厌旧,喜怒无常,一般它只在一户人家家里住上三年。
  毛鬼神是贼神,喜爱贴着墙角根走,每一年,它都会在供奉它的主人家墙角根上做记号。
  满上三年,它便会无情的离去。
  所以,供奉毛鬼神的人,尤其喜欢刷围墙,一般一年一刷,为的就是将毛鬼神做的记号抹去,希冀它在家里长长久久。
  ……
  一阵寒风吹来,吹得顾昭手中的灯笼摆摆,她的目光落落在毛鬼神身上,认真的将最后一句话说出。
  “莫要让你们的一段良缘成了孽缘。”
  墙角根处,毛鬼神倏忽的抬起眼,幽寐的眼里皆是锐意。
  顾昭提着灯笼,半分不退。
  最后,毛鬼神率先挪开了视线。
  它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抿了抿唇,倏忽的将背上那破破旧旧的布袋解了下来,拽着袋子尾巴的地方,用力的朝天甩了甩。
  瞬间,无数的金光,银光还有铜光从破布袋里飞出,财炁的映衬下,那破布袋的补丁好像都多了几分贵气。
  先前是穷困潦倒的窘迫。
  现在是独具匠心的别具一格。
  顾昭看着数道的金银财炁在半空中逃逸,它们犹如那江河中游弋摆尾的鱼儿,不过瞬间,便回到了本来的主人家中。
  ……
  寒风中,毡帽小子抖了抖破布袋,它手中端一个青瓷的碗碟,见到顾昭的视线,冷哼了一声。
  “那财炁我还他了,这小食我就不还了,算他偿还今儿夜里对我的大不敬之罪。”
  它顿了顿,自语一般道。
  “这等小食,总不该也扯到五福均衡了吧。”
  要是这也算账,那这天地也恁的小气,哼!
  一阵风来,风卷着落叶扬了扬毛鬼神的脸。
  不轻不重,不偏不倚,正好一片巴掌大的青翠绿叶啪在它的脸上。
  似天地之势在应和它的所思所想,笑骂一声,小鬼头!
  顾昭看了过去,只见青瓷碗中是一碗的糖蒸酥酪。
  白嫩的牛乳凝结如乳膏,随着端着它的人的动作,那酥酪微微颤了颤,上头缀着些许果脯和瓜子。
  风来,鲜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顾昭看馋了:......
  看来,这毛鬼神很喜欢小月亮啊。
  这酥酪就不说了,到了它兜里的财炁,它都愿意丢回去。
  要知道,毛鬼神可是有贼神的称谓。
  只听过贼过不走空,哪里听过有贼将到手的东西原物奉还的?
  顾昭眉眼染上了笑意。
  ……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心思被顾昭察觉,小毛撇过头,色厉内荏道。
  “她既然供奉了我,我自然也得为她着想,我可是不轻易让人顶戴的,回头她过得不如意了,也有失我这尊神.的.名头。”
  顾昭笑吟吟,“是是,尊神仁心。”
  ......
  失去了金银之光,那破布袋又只是破布袋,哪里还有什么别具匠心,剩下的只有穷困潦倒罢了。
  寒风中,毛鬼神随手将破布袋往肩上一搭,贴着墙角根往前。
  风卷着枯叶飘来,凭白为此情此景添一分凄凉。
  顾昭:......
  真是冬日里的小白菜都没有这般凄凉,她忍不住了。
  “尊神,可是有苦处。”
  毛鬼神愣了愣,好半晌它方知顾昭说的是何意。
  它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裳,正想说没有,这不过是它通神那一日,正好听见店里的掌柜在教自家的娃儿。
  财不露白,富不露相,贵不独行。
  倏忽的,它想起小月亮欠它的神像和供桌,迟疑了。
  这,这人明显修为不凡,他经手的供桌和神像,定然比它自己捡了柴,吭哧吭哧的打磨更显体面!
  顾昭提着灯,笑得和气。
  “尊神不用客气,方才昭说那番话,你不介意我交浅言深就行。”
  其实要是这毛鬼神不依,顾昭也得苦恼,潘大人花了大银子请她夜里巡夜,她自然要做得尽心尽力。
  她从她阿爷那儿接过六面绢丝灯和铜锣那一日开始,她阿爷可是和她说了,这巡夜巡夜,瞧的不单单是夜里太平没有火灾等事,还得瞧着那等攀高儿的贼星子。
  贼神贼神,虽然沾了个神字,它搂了旁人的财炁,它也是贼啊。
  她瞧到了,总不能当做没有瞧到吧。
  要是两人打了起来,她倒是不惧,不过,据说毛鬼神是猫鬼,性子最是小性子又小气,且阴晴不定,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事儿也是一样的道理。
  还好这尊毛鬼神晓事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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