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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打更的日子——by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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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靖云失笑,正要宽慰一二。
  忽然,他的视线又扫过梳妆台的铜镜,正好此时班笑舸背对着铜镜,一头乌发又入了那铜镜中。
  许靖云心中无端的一寒,在那一刹那,他感觉那铜镜中的背影顿了顿。
  这影子就不像是笑舸的,好似镜中的影子是另一个人的……慢慢的,慢慢的,她要转过身来了......
  “嘭!”
  “哎哟!”
  许靖云一把推开了班笑舸,神情有些慌。
  班笑舸被推得一个踉跄,手一撑桌子,那细嫩皮上顿时红肿了一片。
  班笑舸抬头:“相公!”
  许靖云:“你自个儿待着,今儿我去珠娘那儿,你自个儿待着啊。”
  抬头的班笑舸只看到许靖云匆匆离去的背影。
  ……
  “嘭!珠娘!珠娘!又是珠娘!”
  班笑舸一把扫掉桌上的杯盏,听到动静的丫鬟低着头默默的进来。
  班笑舸:“滚出去!”
  丫鬟又出去了。
  班笑舸胸膛起伏,显然是气狠了。
  珠娘生得容貌圆润,虽然容貌不显,却格外的好生养。
  许靖云那两个小子都是出自她的腹肚,这叫班笑舸怎么不记恨嫉妒?
  ……
  片刻后。
  班笑舸纱衣款款的走到鸡翅木的梳妆台旁坐了下来,对着镜子重新梳发。
  她一边梳,一边喃喃。
  “难道真的是我老了吗?”
  纤细又白嫩的手抚上了那如花且带着风情的脸庞,不管如何保养,这三十来岁的人就是不如年轻时候。
  脸皮是松了一些,眼角出现了细纹,骨头好似粗大了一些……
  班笑舸猛的凑近铜镜,眼睛里有惊恐。
  “天哪,我这是长斑了吗?”
  摸了一会儿斑点,她抖着手去朝桌上的胭脂水粉摸去,小刷子沾了粉,细细的将那小小的斑遮了过去。
  但那等粉遮的,哪里有天然无瑕的来得妥帖。
  倘若她从未拥有,那她便也不奢望,就是拥有了又失去,这才叫人心慌。
  班笑舸冰凉的指间抚上脸颊,眼里盈盈欲泣,半晌后呜呜的哭起来。
  “没有这张脸,我该怎么留住许郎?不不,我绝对不要再见他对我弃之如敝屣的模样了。”
  班笑舸打起精神朝铜镜看去。
  倏忽的,她想起了今日捡骨时,那吕婆婆说的话。
  喃喃不已:“是了是了……”
  “你那腹中的孩子很可能是棺材子,甭管是你做鬼将孩子送走了,还是有人挖了你的坟,救了孩子,既然孩子还活着,它是不是也像极了你?”
  “呵呵,呵呵......哈哈哈。”
  声音从一开始吃吃的笑声,压得很低很低,到最后越来越畅快淋漓。
  班笑舸一只手朝铜镜探去,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眼里似有癫狂,潋滟的桃花眼亮得让人心惊。
  “表妹,相公不尽心找孩子,我会尽心的,放心,我这做姨娘娘的,总要疼爱疼爱孩子……你说是吗?”
  她摸了摸铜镜。
  似喟叹一般。
  “你说,那孩子是个女孩子吗?她该有十四岁了吧,是不是也生了如此美丽的桃花大眼儿?”
  “……只要一眼,那等玉树临风的书生郎,从此眼里心里都是她?”
  半分不顾及有人对他一往情深,心里,眼里,梦里......都只有他一人。
  午夜梦回,看着他为你沉迷,痛苦嫉妒就像长了啮齿的鼠蚁将人的良心咬烂撕毁,直到一颗噗通跳的红心烂了心肠......
  “呵呵,呵呵……”
  班笑舸趴在梳妆台上笑了一会儿,再抬目,眼眸是一片委屈的红,她恨声道。
  “就算以后要入那阿鼻地狱,我班笑舸也绝不要再那般自苦,绝不!”
  ......
  玉溪镇。
  月亮爬过树梢,遥遥的缀着幽蓝的天幕中,它时不时的扯开顽皮遮面的白云,为这一片地界投下清冷的月华。
  顾昭走过六马街,都已经三更天了,有一户宅子里还有动静传出。
  赵刀看了一眼,“嗐,别管了,人家夫妻之间闹事呢。”
  “这是我那街坊李崔旻的宅子,那日东叔被那贼人骗了银子,就是那一日,崔旻家里也出了点岔子。”
  顾昭侧头看去,“哦?”
  赵刀叹了口气,继续道。
  “前几年,崔旻取了个媳妇胡氏,胡氏貌美又温婉,虽然是丧父丧母之女,但李崔旻也抵抗了家里老子老娘的反对,硬是八抬大轿迎了这胡氏进门,夫妻二人感情好,就是膝下没个孩儿有些可惜。”
  他摆了下手,示意这个不打紧,毕竟都还是年轻的夫妻。
  赵刀:“东叔出事那天,有贼人来了这李家,贼人心狠,不仅划花了胡氏和胡氏弟弟的脸皮,还将那胡氏......”
  说到这,赵刀面露为难。
  嗐,他也真是的,和昭侄儿这等小子说肮脏事作甚?
  顾昭一惊,猛地想起了那日听到的动静。
  她心里懊恼又悔恨,定然是那时候的事!
  顾昭连连追问,“将那胡氏怎么样了?是那络腮胡子的大叔吗?”
  顾昭咬牙,回头她一定寻那磨刀匠的黄栋帮忙磨一把最锋利的剪子。
  明儿就潜进靖州城府衙的大牢,一定将陈牧河那根犯罪的条子剪了!
  似乎是感知到顾昭的决心。
  六面绢丝灯笼里,桃三娘身影动了动,灯上潋滟过一片红光。
  赵刀:......
  “别激动,大家都别激动。”
  他可是知道顾昭那灯里还住着个大凶的吊死鬼呢。
  赵刀:“嗐,也不知道有没有怎么样,那胡家姐弟两人咬准了牙,说是那贼人就故意挑拨,只是用刀划破了衣物,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什么。”
  顾昭心里稍微松了松。
  是嘛,江湖人豪气,不是说了要祸不及家人吗?
  那扮了小郡王的小贼虽然可恶,但小贼的姐姐总不至于就要被。
  赵刀:“唉,但是这等事情,对于男人来说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一根刺啊。”
  “这不,自从这事以后啊,这几天崔旻家里是日也吵,夜也吵,婆娘哭哭啼啼的,崔旻也不好受。”
  “外头也到处都是风言风语。”
  顾昭:“明儿我就去抓了那陈牧河,将他丢在李家大门口,让他好好的和这小夫妻两人说清楚。”
  赵刀:“是是,那这事就拜托昭侄儿了。”
  赵刀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
  这种事情哪里能那么容易说清楚?
  摊上这事啊,胡氏那是黄泥掉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赵刀感叹,“真是可惜胡家姐弟了,不说那胡氏,就是她那弟弟胡道夏,那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唉,这一刀子下去全毁了,我那婆娘去瞧了,姐弟两人额头上都缠了白纱,问崔旻侄儿,他还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想来那面皮应该是被毁得很严重了。”
  嗯?
  顾昭原先还在往前走,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
  她迟疑道。
  “赵叔,你说胡氏的弟弟叫什么?”
  赵刀莫名:“胡道夏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顾昭:对,太对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顾昭恍然:“原来扮做小郡王的就是那胡道夏啊。”
  她这是灯下黑了。
  那老蔫儿语焉不详,她东拼西凑,居然落下了这种猜测,让陈牧河折返的骗子居然是燕门的胡道夏!
  与此同时,顾昭手中的六面绢丝灯不断有红雾游弋。
  红雾贴在灯笼的绢丝上,就像是血淋淋的手掌一般。
  赵刀吓了一跳,“顾昭,这桃三娘是怎么了?”

  顾昭:“骗了她,又害她走上绝路的就是胡道夏。”
  这名字不常见,又同样是骗子,应该是同一人了。
  赵刀诧异:“这般巧?”
  顾昭:“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樟铃溪的江水将她的缢绳送来,想来也是想让她和那胡道夏之间做个了结。”
  赵刀心里对神鬼之事更加畏惧了。
  顾昭晃了晃灯笼,安抚道。
  “莫急,我带你去寻那胡氏和胡道夏,他要真的是你要寻的人,我定然是不会拦你的。”
  灯笼里游弋的红雾安静了一些,片刻后,一道缥缈阴沉的女音响起。
  “桃三娘多谢道长了。”
  顾昭:“赵叔,你先去巡夜,我一会儿就跟上,成不?”
  赵刀有心想说不要,又怕自己露怯让人看了笑话。
  当即拍胸道,“成!你只管放心去忙,我一个人巡夜也成,放心,叔也是老更夫了,别的不说,那铁定比你家佑哥顶事。”
  顾昭失笑,“那是自然。”
  分别时,顾昭递了张黄符到赵刀手中,交代道。
  “黄符如果烫得厉害,叔就找处屋舍躲一躲,门上有郁垒神荼,寻常鬼物是不会放肆的。”
  赵刀心里的胆气更足了,肩上的火也旺了起来。
  ......
  李宅院子里。
  李崔旻和胡青珊又发生了争吵,胡青珊捂着脸跌在地上呜呜的哭,声声哀切,李崔旻心里焦灼,被这哭声扰得心烦意乱。
  最后,他跺了跺脚,摔了袖子转身走了。
  胡青珊没想到自家相公就这样转身走人了。
  瞧那动静,他应该是回屋睡觉去了。
  一时间,胡青珊脸上挂了错愕,由原先做势的假哭成了真哭。
  她想着这几日的事情,还有她失去的那些积蓄,哭得更是伤心了。
  胡道夏慢慢的走过来,蹲地小声道。
  “姐,都是我不好,是我识人不清。”
  “你别急,你丢的那些银子,我以后会加倍的赔给你的。”
  胡氏气愤,“怎么赔?”
  “你的脸都毁了!”
  胡道夏一窒。
  “姐,没关系的,那陈哥划的是额头,我到时缠个抹额就成。”
  顿了顿,他的脸一沉,声音也阴狠了下去。
  “你搜寻的时候帮我好好瞧瞧那等心善的姑娘家,既然已经伤了,索性我拿刀将额上的字再划花。”
  “你是不知道,都说怜惜怜惜,有怜就有惜。”
  “这我受的这个伤,还不一定是祸。”
  “那等心善的姑娘,最会由怜生爱了。”
  胡青珊慢慢的止住了哭泣。
  院子外头,顾昭拍了下六面绢丝灯,低声道。
  “去吧,你也盼这一日许久了。”
  如血雾的鬼音放肆的笑了一声,随即朝院子里头涌去。
  ……
  顾昭抬头看莹亮的月亮。
  原来江湖人说的祸不及家人都是屁话!
  花了别人沾了血的银子,哪个都不无辜!
  ……
  院子里。
  胡青珊缓了缓心情,和胡道夏对视了一眼,破涕为笑。
  “此言当真!”
  胡道夏松了口气:“自然是真。”
  “姐,你只管帮我寻摸那些心善的,不拘是姑娘还是妇人......”他咬了咬牙,眼睛一狠,掷地有声,“都成!”
  “心善的姑娘?胡郎,你瞧瞧我啊,回头瞧瞧我......瞧瞧我成不成呀......”
  一道鬼音幽幽幢幢的自胡道夏身后传来,飘渺不知踪迹,似远还近。
  与此同时,一根红艳又潮湿的东西舔邸了下胡道夏白嫩的脸庞。
  只一眼,胡青珊就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一副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胡道夏不敢回头。
  豆大的冷汗滴了下来。
  “是,是谁,你是谁?”
  桃三娘暴凸着眼睛,长舌轻佻的舔了添胡道夏的脸庞,划过耳畔,蜿蜒至那脖颈暴跳的血管处。
  黏腻,潮湿,阴气森森......就像是一条狰狞阴邪的蛇攀附过。
  短短一瞬,胡道夏后背都沁湿了,他惊恐的拿眼睛去看那红舌,不敢回头。
  “我是谁......”不过是一瞬,桃三娘的身影瞬间从门口处来到胡家姐弟跟前。
  她紧紧的贴住胡道夏后背,在他耳边吐言。
  “胡郎真是健忘,我是玉珠啊,你的亲亲玉珠......”
  胡道夏结巴,“玉,玉珠,你怎,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到这话,桃三娘的脸倏忽的阴沉了下来,声音阴邪中带着诡谲恶意。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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